第34章
這一番話仿若當頭棒喝,菲娜怔在原地,一副大受震憾的模樣,眼眸中帶了幾許驚訝,好半天才消化掉祁懿美的話。
“你的事我沒資格插手,不過我今日瞧那二公子的模樣實為可氣,便多說了幾句,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覺得無論走哪一條路,都好過沒名沒分的這樣與他背地裏私通,躲躲藏藏一輩子。”
語畢,祁懿美望向了燕辭雲,道:“我們走吧。”
兩個少年自菲娜的身側走過,她緊緊攥着手心,心中反複重映着祁懿美的話。
是啊,躲躲藏藏一輩子,這從來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哦,也許不是一輩子,二公子風流成性,哪一日若膩了與她這般偷偷摸摸,也許便會抛棄了她。
是了,也許她早該與他斷了!
想通了這許多,菲娜的目光中也漸漸的帶上了幾縷堅毅。
祁懿美和燕辭雲行出去沒一會兒,便遇上了來尋他們的韓府管家,燕辭雲見同來探病的官員還在裏面,便讓管家帶了個話,自己和祁懿美帶着幾個護衛先回去了。
馬車上,祁懿美重新将菲娜的話思慮了一遍,看向了端坐着的燕辭雲道:“雲妹,我們可要派人去保護着這個菲娜?”
燕辭雲垂目,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長長的睫毛在他細白的面上留下了一抹陰影,優美的少年略想了下,道:“麗絲夫人也好,桓亦如也好,既然留了這個菲娜活到今日,想來是确實對她了解的這許多一無所知的。若我們忽而有了什麽舉動,反倒會引得他懷疑,這個若菲娜不過是個婢女,又是宮外的人,桓亦如現下掌管着三法司,若是他有所察覺進而下了死令,要護下這個婢女并不容易,倒不如現下這般安全。”
“那……我們可要禀明了貴妃娘娘,讓她多多提防?”
“麗絲畢竟常在母妃身邊,母妃的性子……若是知曉了這些,難免會在日常的細節中被瞧出端倪,而且母妃身側有崔嬷嬷,雖說麗絲夫人得力,可近身之事還是要崔嬷嬷經手的,嬷嬷是宮中的老人了,麗絲便是想要暗中做手腳也不是易事。
何況我總覺着桓亦如費了這樣一番力氣将人安插到了母妃身邊,定是要用在關鍵之時的,眼下未必會輕舉妄動。
不過,我覺得大舅舅那邊,你倒是可以透露一二。”
祁懿美順着燕辭雲的話思慮了,也明白現下裏什麽都不做确實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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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帶了菲娜到禦前,且不說狡猾如桓亦如是否會三言兩語的詭辯着将自己撇了個幹淨,就算皇帝真的相信了菲娜所說,桓亦如和麗絲夫人原是認識的,那又如何?
這并不能說明什麽,麗絲夫人這幾年裏并未做過任何危害貴妃的事,反而在之前貴妃出宮時還出過主意,令貴妃巧妙的躲過了刺殺,不僅無過,還有功。
即便是他們之前認識,也不能證明麗絲夫人就是他安插進來的,而即便是他安插進來的,麗絲夫人也沒做什麽錯事,兩人也沒什麽罪過。
想完了這些,祁懿美不禁有些失落,難得被她尋到了證人,卻是依舊只能保持沉默。
瞧出了她面上的不快,燕辭雲安慰道:“如今我們既知了麗絲夫人背後之人,便不必急于一時,待到時機來臨,這或許反而會成為我們一擊制敵的殺手锏。”
祁懿美揚了揚眉,嘆道:“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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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韓府回來,第二日一早,祁懿美清洗好了,便照着平日的習慣往六皇子燕辭雲的主殿行了去。
見雲殿的首領太監梅子逸一身淺灰色的宮裝,遠遠見着門庭處行進來一個清秀的少年,停下了腳步望了過去。
來人穿了一身繡着芙蓉纏枝的碧色錦袍,頭上冠了一支通體清透的白玉簪,眼角帶笑,好一個清新俊逸的翩翩少年郎,正是自家小主子最好的友人祁懿美。
帶了溫和的笑意,梅子逸上前拱了拱手,道:“祁小公子,六殿下還沒起呢。”
祁懿美眉間帶了幾分疑惑,擡眼看了看太陽,道:“還沒起呢?平時他可比我勤快多了啊。”
平日裏在宮中也好,出宮辦事時也好,胃口挑剔的燕辭雲對外面的許多東西都吃不慣,向來是在宮裏用過了早膳再做事的。
皇子的早膳自是味美又營養的,祁懿美便總是過來分一杯羹,不過每每她過來的時候,主殿裏的人都是已經起了有一會兒,靜靜的在候着她的,這個時候了還未起,倒是極少見的。
這般一想,祁懿美不由帶了幾許擔憂,道:“子逸,殿下不會是病了吧?你可有進去看過?”
梅子逸緩緩搖頭,道:“不曾,您方才過來前我在門前試探着問了下,殿下的聲音聽着似是有些……心煩意亂,不肯讓人進去,不過又不像是病了的樣子。”
祁懿美這才放了心,瞄了一眼那緊閉的門窗,道:“沒事兒,我進去瞧瞧他怎麽回事。”
梅子逸笑了笑,并未阻止她。
雖說燕辭雲是個極講究的貴公子,心情不好之時拒人于千裏之外,但這個人一向不包括祁懿美。
幾步行到了門前,祁懿美擡手在門上敲了敲,道:“是我,聽說你還沒起來,太陽曬到屁股啦。”
裏面一聲也無。
祁懿美皺了皺眉,沒明白這小孩又搞什麽明堂,有些不耐的道:“那我進去啦。”一邊說一邊伸手朝着門推去。
“你、你別進來!”
耳邊傳來燕辭雲驚慌的聲音時,祁懿美已經推開了門進到了內裏,朝着床榻一望,床上的人立即慌慌張張的将自己塞進了被子裏,團成了一個團,悶聲悶氣的道:“你快出去!”
祁懿美不禁有些納悶,這是鬧哪門子啊。
随手關上了門,她幾步朝着床榻走去,立在邊上打量着将自己包成了個粽子的燕辭雲,滿腦子問號,挑了一邊的眉,道:“你這是幹嘛呀,快起來用早膳,別懶了。”
被子裏的人一動不動。
祁懿美不由笑了聲,伸手朝着那一團戳了下,裏面包着的少年敏感的僵直了身子,隔着被子羞惱着道:“你快出去!再不出去我要生氣了!”
祁懿美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不僅未擡步離開,反而在床邊穩穩的坐了下來,端起了手臂在胸前,好整以暇的望着床上的一團,道:“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還怕我看呀。小時候不是還一起洗過澡呢嘛,後來也睡過一張床,怎的這時候想起來害臊了。”
等了半晌,也不見被子裏的人有反應,祁懿美點點頭,悠哉悠哉的道:“成,你不出來也行,那我就在這等你,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說着,她脫了鞋,兩腿在床沿随意一搭,顯然就是要賴在這了。
被子裏的人靜默了片刻,終于拱啊拱的,抱着被子坐了起來。
“你、你離這邊遠些……”
祁懿美見他終于露了臉,偏過頭仔細打量了下,見他面上帶着淺淺的薄紅,有禁有些擔憂,伸手去探了探他額間的溫度。
不料她的手剛觸上他的額,床上的少年便似燙到了一般猛的向後一縮,面頰迅速的由薄紅發酵成了緋紅,頭扭向了一邊,一雙漂亮的含情目半斂着,不知何故,內裏波光潋滟,似是緊張,又似隐隐含了些期待。
這一刻祁懿美覺得自己像極了調戲良家少年郎的登徒子,而這少年郎的模樣……還有點那麽欲拒還迎的意思?
收回了手,她無奈的道:“怎麽碰一下也不行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發燒了。”說着,似想到了什麽,又道:“哦,來之前我剛洗漱好,手是幹淨的啦。”
燕辭雲保持着一個姿勢,好一會兒才嗫嚅道:“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
祁懿美點頭,道:“那讓我試試溫度。”
說着,她又要伸出手去。
燕辭雲瞧見了那只柔軟的手,細細白白,神思不由自主的重回了夢中的場景,又想到今早晨起的異樣,好不容易平靜了些的面龐瞬時又一片漲紅,微微向後避了開,結巴着道:“不、不用,我沒事。”
祁懿美滿眼狐疑的收回了手,歪着頭對燕辭雲好一通打量,完全想不明白這位小祖宗又是哪根筋不對了,無奈的嘆了一聲,心下吐槽着我太難了,開口道:“雲妹,你再這樣耍小性子我要生氣了。”
燕辭雲雖是被寧貴妃嬌生慣養着長大的,平日裏的講究也多,不過在祁懿美這,許多毛病都是被扳了過來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祁懿美對捏泥人挺感興趣,燕辭雲就喜歡在邊上靜靜的瞧她在那擺弄,後來祁懿美玩心起來,便壞心的将泥在他白玉般的小臉抹的到處都是,燕辭雲最喜幹淨,當即氣惱着又去抹了回來,兩個孩子你來我往的玩的歡聲笑語的,最後也沒見他和她生氣。
如今日這般碰一下都不行,已經許久都沒有過了。
燕辭雲擡眼瞄了她一眼,似是想确認她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祁懿美也正一眨不眨的瞧着他。
少年的目光一觸上她的,立即又緊張的飄了走。
“我真的沒事。”
祁懿美坐在床邊打量了他一會兒,瞧着他的樣子挺有精神,倒确是不像生病,只是面上有些潮紅,目光躲躲閃閃的,好像不敢看她似的。
還是有什麽情況的。
只是還未待祁懿美再開口确認,門扉便被外間的人輕叩了下。
“祁小公子,丞相大人進宮來看您了,正在您的院子裏候着。”
祁丞相?
祁懿美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常來宮中,不過極少會專程來找她,想來,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與她說。
她一邊下床穿鞋,一邊對着門外的梅子逸道:“子逸,我這便回去。”
說着,祁懿美回頭望了眼床上的少年,道:“那我先回去了,一會兒再來找你。”
作者有話說:
嘻嘻,雲妹啓蒙中,作者表示阿美要好好珍惜雲妹還是小白兔的時光,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