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陳小五面館

雪妮拉着譚璎珞走進面館，店裏人不多，她們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雪妮叫了一聲“老板”，就看着陳小五依舊穿着那件油膩膩的圍裙過來，殷勤的問：“呦，今天帶朋友來啦？吃什麽？還是老規矩？”

雪妮笑嘻嘻的看着陳小五：“陳叔你看看這個是誰啊？”

譚璎珞擡起頭和陳小五四目相對，是他，當年墨城的陳小五，那個曾經幫過他們無數次的陳叔。璎珞還沒叫出口，陳小五的眼眶就已經濕潤了，他手足無措：“是，是魏萊嗎？”

璎珞站起來：“是我，陳叔，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看到你。”

陳小五使勁在身上擦了擦自己的雙手，可還是沒有敢去碰璎珞，只是上下看了看，點點頭：“魏萊都成大姑娘了，真是，漂亮了好多啊。”

雪妮插嘴說：“陳叔，魏萊現在不是叫這個了，她叫譚璎珞，是邺城最有名的譚家的女兒。”

陳叔撩起衣角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說：“對，對，譚璎珞，新聞上都報道過的，你看我這老糊塗了，還叫着魏萊呢。哈哈哈，璎珞啊，你坐，我去後面給你做一碗你最愛吃的馄饨。”

璎珞留意到陳叔走路的時候腿有些瘸，便問：“陳叔的腿怎麽了？”

雪妮臉上漸漸沒了笑意：“其實那年，你離開墨城後發生很多事，陳叔差點被人打死，幸好有人出手救了他，才能勉強保住這條命。”

提到當年墨城的事情璎珞心跳加速，緊鎖着眉頭：“雪妮，你告訴我，我那年離開墨城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哥哥魏然，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雪妮冷靜的讓人發慌，她輕輕的問：“你是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璎珞緊緊咬着嘴唇：“我被帶回邺城後，就很快被送出國了，所有墨城的消息都沒有人告訴我，也打聽不到，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警察說河裏撈出的屍體，說是魏然，雪妮，你告訴我，那真的是魏然嗎？”

雪妮輕輕搖了搖頭：“其實你被帶走的那天，我去找過你，你們住的地方被警察全部封鎖了起來，我進不去，只能遠遠看着你，我也曾經想溜去看看魏然的屍體，但是沒有辦法，你剛離開墨城，屍體就被處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魏然是不是真的死了。”

“但是據說那個金鏈子是魏然殺的，警察發現了一把槍，上面有魏然的指紋，而那把槍裏的子彈就是殺死金鏈子的。所以大家都說魏然是畏罪自殺。”

璎珞痛苦的搖了搖頭：“可是雪妮，我總是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魏然不會這麽輕易離開我的，他答應過我，會保護我一輩子。”

端着兩碗燕皮馄饨的陳叔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輕輕把兩只碗擱在桌上，轉身看看已經沒什麽客人的店，過去把大門給拉上了。門外的路人喊了一聲：“陳叔，下午就關門啦？不做生意啦？”

陳叔給那人揮了揮手：“叫你管我閑事。”

陳叔拖了一張凳子，緩緩在璎珞和雪妮的身邊坐下：“魏萊啊，陳叔真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真的。”

璎珞鼻子有些酸痛，低頭用勺子攪拌着碗裏的馄饨，這是她以前最最愛吃的東西，魏然每次結算到了工資，第一件事就領着她來陳小五家美美的吃上一碗。

燕皮馄饨，那時候兩塊五一碗，每次，魏然都只要一碗，他說自己不愛吃，就喜歡看着璎珞狼吞虎咽。陳叔心疼這兩個孩子，每次都偷偷給他們多加一點，只要被他老婆發現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陳叔看着沉默的譚璎珞，猶豫再三還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好孩子，吃吧，你陳叔然雖然老了，但是手藝還是跟以前一樣的。”

璎珞舀起一只馄饨送進嘴裏，眼淚卻止不住的掉進碗裏，她胡亂嚼了兩下就咽了下去，半響擡起頭沖着陳叔微微一笑：“好吃，陳叔，還跟以前一樣好吃。”

陳叔頭發已經有些斑白，他點點頭，喃喃自語：“愛吃就好，愛吃就好。”

“陳叔”璎珞突然問道“後來魏然有沒有來找過你？”

陳叔愣了一下，他用那只滿是裂痕的手在桌上緩緩的摩挲而過：“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放不下麽？”

終于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往事掠過腦海開成一片一片慘烈的花，璎珞懇求：“陳叔，魏然那個時候出了事就會去找你，金鏈子死的時候，都說是魏然殺的，如果真的是出了這麽大的事，魏然一定不會一走了之，你告訴我，他到底有沒有去找過你？”

陳叔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是，他是來找過我。金鏈子是他殺的，他當時很害怕，他說希望我能照顧你。”

璎珞緊緊抓住陳叔的手：“金鏈子是被槍殺的，魏然哪裏來的槍，是不是被陷害的？那後來呢，魏然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陳叔嘆了口氣：“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一晚魏然來我店裏的時候，滿臉都是血，他說自己殺了人，自己估計要死了。他說讓我好好照顧你，但是一定不要讓你去找他了。他要走了。”

“胡說！”璎珞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雪妮連忙伸手抱住她，生怕她情緒過于激動。

陳叔看着璎珞：“我本來以為魏然也只是像以前一樣闖了禍，直到第二天警察說找到了金鏈子的屍體，我才知道是真的，但是魏然已經不見了。我後來想去找你的時候，警察把你帶走了，我不知道去哪裏找你，更不知道魏然去了哪裏。”

璎珞追問：“陳叔，我不相信魏然死了，我也不相信魏然會殺人，你說你不知道他的去處，那你的腿呢，你的腿是怎麽回事？”

陳叔輕輕摸了兩下自己的腿，嘿嘿的幹笑了兩聲：“作孽啊，我以前就說我是上輩子欠了魏然那小子的，老婆還在的時候也這麽說，魏然是這輩子來讨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