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到林家

劇情複盤結束,林知南跟在其他人身後走出實景棚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

倒是前面的白皓,秦念和蘭馨達成了思想一致,熱烈的讨論着劇情。

小米從後面搭住林知南的肩膀,“林哥,是不是沒太聽懂?”

說沒聽懂就顯得太不尊重小米的講解,林知南笑了笑,“有點難理解,但問題不大,讓我自己消化一下就行。”

小米聞言松了口氣,“剛剛陸哥說他沒怎麽聽懂,我以為你也……”

“既然你沒問題,那我去給他自己再講一遍。”小米放開林知南,擺擺手走向隊伍最前面的陸雲起。

林知南此時根本無心故事劇情,剛剛玩劇本殺的時候手機收到了林偉的短信,他要林知南回去一趟。

有些話不能在手機裏說,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

馬上到月末,林知南還想着怎麽跟陸雲起要錢去填補弟弟在療養院的巨額花銷。

各種事情糅合在一起,他做不到心無旁骛的玩樂。

而且他也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對一個游戲真情實感,那對他來說太過艱難。

從劇本殺店出來已經是傍晚八九點,蘭馨說這麽晚了大家一起去吃大排檔。

林知南褲兜裏的手機不斷震動着,他想起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和陸雲起同居的事情,便随手攔了輛的士。

“我還有些工作必須去公司一趟,飯就不吃了,你們玩開心。”

陸雲起看了眼白皓,白皓茫然地搖搖頭,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大概是林知南的語氣太過真誠,沒人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寒暄過後就輕易放走了他。

從市區打車到林家住的公寓并不遠,甚至從公司到林家開車也僅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可林知南很少回去。

站在樓下,林知南深吸了一口氣,輸入了1702。

悠揚的鈴聲響了幾下後被接起,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阿姨,我是林知南,請問父親睡下了嗎?”

女人過了一會兒才回答,聲音冷淡,“沒睡,上來吧。”

“好……”林知南一個字都沒說完,就被女人單方面中斷了對話。

乘坐電梯上樓時,林知南趁着電梯的反光整了整自己的儀容,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疲憊。

進入十七層,1702的門敞開着,冷氣從裏面飄出來,林知南從內到外都被冰了個徹底。

門口有家政阿姨拿着拖鞋在等他,換好鞋後,還幫他把外套挂了起來。

林家住的是二百多平的大平層公寓,地段很好,交通便利,樓層高也沒什麽噪音,走進去,林知南像走進了棺材。

拉了窗簾的落地窗使客廳裏無比陰暗,幾盞地燈根本無法照明,只能勉強看清客廳的角落。

說是公寓,其實這裏看上去更像是辦公室,家具都是規規矩矩的老樣式,深棕色的實木沙發複古沉重,茶幾笨重厚實,上面擺着一整套茶具,沙發後牆壁上挂着幾副裱起來的水墨畫,落款是林偉。

另一面牆上,是林偉從醫這麽多年以來取得的所有獎項。

排列的密密麻麻,給人視覺上很強的壓迫感。

整個客廳彌漫着令人窒息的嚴肅感,林知南面對這種感覺只想逃避。

身後腳步聲響起,林知南轉身,一個穿着浴袍的颀長身影出現在屏風後。

那身影像幽靈一般輕飄飄地晃到了廚房,又從廚房晃了出來,路過客廳時,身影繞過屏風,站在了林知南面前。

“大哥。”林知南率先喊住了那人的腳步。

林眠藏在眼鏡後的眼神冷漠,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沒有要跟林知南聊下去的意思。

林眠是林偉和羅亞的親生兒子,遺傳了羅亞的身體素質,自小身體底子就不好,但他腦子好用,一直以來都是林偉的驕傲,直到林知南出現。

可以說,林知南和林寧的到來,使林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林知南也清楚,無論怎麽變化,外人終究是外人。

林眠現在做着林知南最想做的工作——內科醫生,還享受着寝食無憂的生活,結合自己上學時無比優異的成績來看,現狀無比諷刺。

現在後悔有什麽用呢,徒增煩惱罷了。

林知南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林眠面前,“大哥,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你也知道這麽晚了,還回來幹什麽?”

聽他語氣不善,林知南在心裏聳肩,那可真是抱歉了,是你父親讓我回來的。

“找養父談事情,”看林眠眯起眼睛狐疑的望着自己,林知南連忙說:“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就會離開。”

林眠像一只守護領地的老虎,目光中滿是敵意,緊握着水杯的手顯示出他精神緊繃,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在做着抵禦準備。

林眠的表現讓林知南有些為難,他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才能讓林眠如臨大敵般警惕。

明明一無所有的人是自己。

林知南也不善言辭,林眠态度不好,他更沒了聊下去的欲望,好在家裏阿姨讓他去書房,林知南才和林眠簡單道了別。

關緊書房的門,林知南轉身迎上了林偉黢黑又空洞的眼睛,看得他心裏一悸,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林偉坐在辦公桌後,看林知南進來,摘了老花鏡,身體後仰了一下,陷在了老板椅裏。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有很緊急的事情跟自己讨論。

林知南穩穩心神,從容地笑了笑,主動坐到了林偉面前的椅子上。

“養父,您有什麽事?”

林偉沒有回答,目光緩慢的上下打量着林知南,許久才慢悠悠地開口:“你果然長得很好看,怪不得男人都喜歡你。”

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好皮相确實管用,但如果把所有努力都歸結在一張臉上,那也未免太過膚淺。

林知南過去還會因此覺得委屈,但時間久了,對這種話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您想說什麽?”林知南向來開門見山。

林偉摩挲了一下下巴的胡茬,對林知南的質問語氣毫不在意。

收斂了戲谑的表情,林偉擡擡下巴,将一份文件推到林知南的面前:“你最近很不老實。”

文件只有三行,上面寫着林知南和陸雲起結婚離婚又複婚的時間。

林偉在華城區手眼通天,能查到這種事情并不稀罕,只是比林知南預想中早了一些而已。

“解釋,”林偉點點桌面,“看在你老老實實這麽久的份兒上,我允許你解釋。”

林知南早就料到林偉會拿這件事做文章,他提前設計了一整套邏輯自洽的說辭。

但現在他選擇讓自己保持震驚的姿态,故意默不作聲。

林偉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一些,他起身,越過桌子湊近林知南,将近兩米的身高使他輕而易舉的捏住了林知南的下巴,猛地往上一擡,從牙縫裏擠出一道命令,“解釋。”

林知南的下颌骨生疼,他挺直了背,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難堪。

“……我接近他是為了報複和利用。他手上有國內外無數的商業資源和人脈,我接近他之後可以随便利用,再加上他對我留有舊情,想報複他的喜新厭舊不辭而別也很簡單。”

故意接近是真的,理由有真有假。

這倒不是不能接受的解釋,但林偉還是對林知南抱有懷疑。

“養父,您太急了。”

林知南主動把臉頰往林偉粗糙的手指上遞了遞,屈服的意味十足,“如果你不信,可以看我手機上的轉賬記錄,我已經在一步步轉移他的資産,工作上也在收集商業信息,您需要什麽,我都可以立刻幫您問清楚。”

林知南的動作極大程度的滿足了林偉的虛榮心和占有欲,他布滿皺紋的臉色總算露出一絲真實的喜色。

林偉翻手機記錄的時候,林知南的心裏其實很忐忑。

他把陸雲起包養自己的轉賬記錄标記為公司資産轉移,妄想以此騙過林偉。

可林偉是只老狐貍,他點點屏幕,語調上揚,“就這麽點兒?”

林知南輕笑,“我才接近他沒多久,他上過一次當,當然不可能這麽快信任我。”

因為林知南,陸雲起公司倒閉,家破人亡,他長點心眼兒也是正常。

可面對殺父仇人還能泰然處之,林偉覺得這小子也不太簡單。

“你別把自己搭進去了,”林偉把手機還給林知南,冷笑,“我可不想給你擦屁股。”

林知南一旦出了什麽事,第一個撇清關系的肯定是林偉,這件事林知南很早就知道,如果當年不是看他還有利用價值,林偉也不可能花大價錢聘請律師把他從監獄弄出來。

這次忤逆了林偉的意思,林知南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

“這也是我能弄到陸雲起公司信息的原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向陸雲起揭穿我。”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林偉肯定不會傻到跟陸雲起聯手,但這句話說了,就相當于從背後推了林偉一把,讓他不得不去暫時信任自己。

林偉果然沒有繼續追問,他向林知南說起了一個醫療項目。

“……是魯賓博士免費給林寧這次機會,國外國內想參加這次醫療實驗的人有很多。”

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機會是別人施舍給你的,希望你不要不識擡舉”。

魯賓博士林知南認識,和林偉是老同學,也致力于血液病的研究,他能給這次機會很正常,可林知南剛剛跟林偉提了給弟弟轉院的要求,在這個節骨眼上,林知南不敢輕信林偉的每一個字。

“我考慮一下吧,”林知南選了個折中的說法,“如果魯賓博士的方法确實管用,我會帶弟弟去國外參加實驗的。”

林偉讪笑,“好,就先按照你說的來。”

和林偉又說了幾句,林知南才準備離開。

在通往玄關的走廊,他遇到了倚在牆邊的林眠。

比書房明亮的燈光下,林眠烏青的黑眼圈越發明顯,他瘦的厲害,臉頰上顴骨凸起,棱角分明。

他身上裹着毛毯,手中捧着一只馬克杯,杯子袅袅冒着白氣。

林知南頓了頓腳步,“等我?”

林眠擡眼,漆黑的眼珠毫無生氣,他整個人都像一具行屍走肉。

“……你和你弟弟什麽時候死?”

林知南聽清楚了他的話,但還是疑惑地歪歪腦袋,“你說什麽?”

林眠沒再說話,直接無視了林知南,轉身沿着走廊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佝偻的身影慢慢隐沒入了黑暗。

太反常了,林知南想,莫非林眠有比我還嚴重的抑郁症?

不過這不是他應該關注的問題,他現在需要考慮回去怎麽跟陸雲起解釋自己的去向。

街道上空無一人,林知南難得有機會獨處,正巧手機也沒電了,他便打消了打電話叫滴滴的想法,準備什麽時候遇到計程車再說。

沿着街道漫步,深夜的晚風吹拂的很舒服,他的身心都随着風飄蕩起來,暫時洗去了一身輕松。

——

深夜的陸宅燈火通明,陸雲起拖着受傷的腿坐立不安。

他以為秦醫生和白皓會拆穿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哪怕不說什麽,其他人也能看出些許端倪,可是所有人對他們的關系都選擇了噤言,這就讓陸雲起心裏很郁悶。

所有人都看不出來或避而不談,就說明所有人都覺得兩個人不搭。

陸雲起覺得,自己又成了被林知南抛下的那個。

林知南寧可選擇工作,朋友甚至金錢,都不會選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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