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暖和

黃蓉這一夜睡得非常香甜，夢也沒做一個，早上醒來的時候，霍生早就把地鋪收拾幹淨，地上也打掃過了，熱騰騰的洗臉水用草編的蓋子苫着，放在她慣用的地方。

牙粉、清潔牙齒用的毛茸茸的柳枝早都準備好了。

院子裏是響亮的掃院子的聲音。

黃蓉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有點發呆，當時氣氛太好，如果不是劉氏故意來搗亂，說不定還真會發生點什麽。

臉上又開始發燒了，她伸手捂住了臉，唇角卻揚了起來。

家裏條件太差，用不起脂膏，皮膚的保養就成了問題，好在屋子裏有火牆土炕，黃小丫以前留下的凍瘡倒是沒有發作。只是，黃蓉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同樣粗糙的臉，作為女孩子，誰不愛美？

要是有條件了，一定要好好把這張臉保養起來！

霍生的小金豆子沒辦法在不引起任何風波的情況下使用，所以她只有靠自己的力量，花錢保養自己了！

想到這裏，黃蓉就覺得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滋味還是挺美妙的。

出去和在竈間忙碌的大嫂白氏打了個招呼，拉着剛放下掃帚的霍生去了房後的暖棚。

暖棚門上有鎖，又在他們屋子後頭，倒也不怕有人過來搞破壞，鄉下雖窮，也沒人會來偷東西。

暖棚裏一切都好。

碧綠的小菜芽新鮮水嫩。

黃蓉笑得見牙不見眼，伸出手肘拐了拐霍生，“哎哎哎，你瞧見沒？這可都是錢啊！”

霍生目光一閃，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絲憐憫之色。

黃蓉蹲下去，認真觀察菜苗，發現長勢都非常好，差不多再有半個月就可以收割了，越發高興起來，“我發現這個時候種菜還真是好啊！還沒有病蟲害！就是顏色不夠綠啊！诶，你說，要是咱們在地裏點幾根蠟燭，會不會有用？”

她以前讀書的時候偏科特別嚴重，生物學的不好，也不知道，蠟燭的光線夠不夠植物做光合作用……

張氏後來還偷偷給了黃蓉十個銅板，黃蓉讓霍生去買了煤油，到了晚上還能點一陣煤油燈，那種一到夜晚就兩眼一抹黑的感覺，黃蓉怎麽也适應不了。

暖棚裏光線也非常暗淡，從前是沒有條件，現在手裏有了錢，黃蓉就提了油燈進來看。

蘑菇又快能采了，照這樣種上一冬天外加一早春蘑菇，手頭就能有不少錢了。

這日子啊，可真是有盼頭了。

黃蓉眯起眼睛唇角高高翹起。

昏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仿佛給她鍍了一層金光，這層金光之中也看不出她皮膚粗糙了，從霍生的角度看上去，竟然覺得美豔不可方物。

當然，霍生明白這種美并不因為她的容貌，更是從內而外散發的一種魅力。比黃小丫美麗的女孩子他見得多了，可是這麽有吸引力的還是頭一個……

這姑娘，真不錯。

他呵呵笑着，“媳婦兒，你真好看！”

黃蓉翻了個白眼，“你每天颠來倒去就是這一句話，能不能換個詞兒？”

霍生抓了抓頭皮，“就是好看嘛！”

這麽一抓頭皮還真癢啊，他忍不住又抓了兩下，卻是越抓越癢，好久沒洗頭了，這是髒的啊，瞬間覺得自己身上一股難聞的怪味道，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黃蓉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回頭一看，見霍生愁眉苦臉抓頭皮，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個時代的人都蓄着長發，霍生幹活多，出汗多，頭發髒的快，這是受不住了吧？

想到霍生對她的好，她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別撓啦，等吃完飯，溫點水，我給你洗頭。”

霍生眼睛亮了起來，還有點不敢置信：“真的？”他還真不會自己洗頭。

“嗯。”黃蓉點頭，這個成天給她端洗腳水的人啊，對他好一點他就受寵若驚了，真是個傻子。

霍生立刻歡歡喜喜拉着她去吃飯。

吃完飯，黃蓉果真給霍生認認真真洗了個頭，然後讓他靠住火牆坐下，一點一點拿幹布給他把頭發上的水氣擦掉，然後拿前些時他給自己親手做的黃楊木梳子一點一點梳理頭發，一邊梳一邊絮叨：“你說你這頭發怎麽比女人的還好？”

她自己原來的頭發也是不錯的，每個星期都會去做一次護理，用的洗護用品也都非常講究。可黃小丫這一頭頭發卻又黃又幹，還有很多分叉。

其實她也知道，之所以發質這麽不好，是因為日常飲食營養跟不上去的緣故，盡管她已經努力在改善了，但短期之內還是看不出什麽效果。

所以對霍生這又黑又密又亮的頭發羨慕極了。

霍生轉頭笑嘻嘻的道：“那我剪下來給你呀！”

“胡說！”黃蓉把眼一瞪，“這麽好的頭發可不能胡糟蹋！”這裏也沒有接頭發和做假發的技術，就算是霍生肯剪下來，自己也用不成。

房門被推開，大妮二妮英子領着大胖擠了進來，“小姑，我們來找你玩兒！”

幾個孩子進來之後就自來熟往炕頭上爬，“姑，你這屋裏可真暖和！”

其實黃家每個屋子裏都有土炕，莊戶人家燒不起炭，也沒有火爐子，取暖全靠燒炕，但是炕這個東西，散熱并不是那麽理想，除了睡覺的時候身子底下是熱的，對于取暖來說其實也只是聊勝于無而已。

冬天天氣冷，活動量小，在屋子裏做活，沒多久手就僵了，凍手凍腳都是尋常事。

可黃蓉的屋子裏卻是溫度适宜的，甚至不用穿大棉襖都不冷。

大妮眼巴巴瞅着黃蓉，“小姑，我能把我娘叫過來暖和暖和不？我娘的手都凍壞了，流膿了。”

白氏負責這一大家子的飯食，早上起得早，竈間是半露天的，只有一個草棚子頂，夏天還可以遮陽，到了冬天卻什麽都擋不住。

黃蓉一邊給霍生把半幹的頭發綁起來，一邊說道：“去吧，把你爺你奶也喊過來，人一多就更暖和了。”

大妮歡歡喜喜下地，不多時果真把張氏和白氏都拉了過來。

一進門熱氣撲臉，屋門內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因為黃蓉和霍生成了親，白氏基本上就不到他們這屋來，當然不知道這屋子裏竟是這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