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韓缜還是皇子時府內的側妃所生,母家的勢力并不大,幾乎都是外放的官員,韓缜算計得當從官家小姐中挑選了這個可以為他生下孩子的人,請旨納為了側妃,第二年就誕下了長子,不久側妃就病亡了。皇後無所處,小太子韓肅庭就成了當仁不讓的儲君了。
小太子漸漸放松了身體,慢慢的呼吸均勻起來。
唐季惟早朝之時便有些頭疼,昨晚沒有蕭氏的醒酒湯,他有些難受。想着今日是為太子授課的第一天,也不敢怠慢,站在窗外被寒風激靈了片刻就穿戴得當上朝去了。
韓缜今日也似有些精神不好,朝上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平時幽默風趣不怕頂撞皇上的丞相也告病了,太師倒是精神矍铄的立在一旁,看着唐季惟疲憊的樣子還撫着白胡須的笑着看了他一眼。
唐季惟被太師難得逗趣的樣子給點醒了神,便打起精神來應付。
下了朝後,唐季惟跟着李昇就入了禦書房,韓缜已經在裏面更好衣服坐在案牍後面等着他,小太子也面目嚴肅的端坐在一旁,雖然有沉穩之态,但是那雙眼睛裏面對唐季惟的好奇和探究卻是被唐季惟一眼窺見了。
“臣叩見皇上,見過太子殿下!”
韓缜揮手,說:“唐卿不必多禮,起身吧。”
小太子圓啾啾的眼睛悄悄的瞥了唐季惟一眼,心裏并不知曉他這個老師是何等人物,但是看父皇很是器重的樣子,他也放正了态度抿着嘴唇嚴肅以待。
“太子,過來見過師傅!”韓缜敲着桌子說。
小太子立馬下了凳子,凳子對于他有些高,但是他卻沒有要旁邊的李昇抱下來,而是自己慢慢的下了凳子,有些緊張的站好打理好小袍子,才走過來恭敬的施了一禮,說:“見過老師!”
唐季惟看着小太子,到沒有看到韓缜那麽緊張和不滿,自己死的時候他才是兩歲的奶娃娃,現在都長這麽大了,雖然還是個小不點兒的樣子,但眉目之間的氣勢已經頗得韓缜的真傳,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嚴肅正經。
唐季惟伸手扶起太子,笑着說:“折煞微臣了,殿下聰慧非凡,臣倒是好福氣得了個好學生。”
韓缜在一旁,翻閱着奏折,眉眼未擡的說:“太子年幼,雖然根基不錯,但也是需要老師好生教導的,唐卿得全力以赴才行!”
唐季惟向着韓缜的方向彎腰施禮,說:“臣必定不負皇上所托,只是臣有些僭越的要求,不知皇上可否成全?”
韓缜放下朱筆,擡起頭來,看着唐季惟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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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惟又說:“太子認我為師,必定是要我一手教導,臣不想受外界幹預太多,想請旨讓皇上放權,讓臣一力教導太子便可!”
韓缜皺眉,說:“你的意思是朕也參與不得了?”
唐季惟回答說:“在課堂之上,臣說了算,下學之後自然是以皇上為尊!”
韓缜聽着這個主意到很新鮮,笑着對着小太子說:“你覺得如何?朕該答應嗎?
小太子乍一聽老師的建議,覺得很是唐突,但是他還小思慮不周全,便只聽父皇的旨意便可,現在問到他的意見了,他只得彎着小腰恭敬的回答說:“一切但憑父皇做主!”
韓缜不滿意的皺了一下眉頭,轉頭對唐季惟說:“那就按唐卿的意思,朕不插手別人也不能幹預!”
唐季惟牽着太子的手,說:“多謝皇上成全,如此臣就要開始今日的課業了。”
韓缜點頭,說:“李昇,把他們帶到偏殿的書房去!”
李昇恭敬的把唐季惟和太子請了出去,拿着拂塵在空中甩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彎着腰笑着請太子殿下先走。
唐季惟的第一課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太子已經熟記了詩經禮義,唐季惟就讓小太監各自在他們的桌子上鋪好宣紙研好墨汁。
唐季惟示意太子提筆,說:“我們來比賽吧,一個時辰內誰默出來的詩經篇章最多,誰贏!”
太子咬住下嘴唇,不解的看着他。提起他的筆沾好墨汁,說:“老師是要和我比賽嗎?”
“是啊!”唐季惟點頭。
小太子搖頭,說:“不公平,老師比我大了許多自然是比我寫得快些也默得多一些,老師仗勢欺人了!”
唐季惟笑着擱筆,說:“你父皇有沒有告訴你,他三歲便可一氣呵成的默出了詩經全篇?”
小太子咋舌,驚訝的張大了小嘴,說:“呀!父皇好厲害!”
唐季惟從書案後面走出來,站在小不點兒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位置卻用平等的語氣說道:“既然皇上可以,你是皇上的長子是唯一的兒子,怎麽能不繼承他的本事呢!太子莫要謙虛,默不過臣也不是什麽值得惱羞之事,今日不行還有明日,明日不行還有往後呢,總有一天臣會敗給太子,殿下不想贏臣嗎?”
“想!”太子堅定的回答,然後站在自己的小書案後面,皺着小眉頭,緊閉雙唇,閉氣提神,說:“老師,我們開始吧!”
唐季惟滿意的點頭,走到屬于自己的書案後面,提筆認認真真的寫起來,動作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反觀對面的太子,有稍許笨拙不濟,卻抿着唇嚴肅以待,并沒有分神,盯着自己的宣紙目不轉睛,手中的毛筆也不曾停歇。
身旁伺候研墨的兩個小太監相視一眼,有些擔心,太子雖小,但是好勝心極強,平日裏皇上布置的功課不做完非不就寝,唐大人是朝上公認的博學多才的大才子,連丞相太師有時都辯不過他,足以想見他學富五車韬略不俗了,現下和太子比試小太子是輸定了,等會兒不知怎麽才能安撫好殿下的心呢!
皇帝在書房內批閱奏折,李昇在旁邊彎着腰說沈貴妃送羹湯來了。
韓缜雖然不高興,但是沈貴妃跟他多年且母家對皇家的江山穩固很有貢獻作為,韓缜就不願當面斥責她,有時讓李昇點撥提醒一番即可。
“她怎麽來了?才選入宮的秀女都安置好了嗎?”韓缜批示奏折不曾擡頭。
李昇回說:“娘娘正是為此事而來的,皇上要見她嗎?”
“宣她進來吧!”
“是。”李昇後退一步,揮手讓小太監把沈貴妃請進來。
沈貴妃雖然是二十二歲的年紀了,在宮裏這群芳争豔百花齊開的地方自然是算後繼無力的,但是一身妩媚風情的身段,加上近年來治理後宮手段得當,也頗得皇上的賞識,有時候韓缜便也對她沒有像其他妃嫔一般氣勢逼人,面若冰霜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沈貴妃下跪,身邊随來的宮女唐歆自然也恭敬的在後方行禮。
“起來吧,李昇賜坐。”韓缜放下朱筆,活動了一下脖頸說。
沈貴妃一笑溫婉大方,謙和的向李昇道謝才把手搭在唐歆的手中,得體的坐了凳子的一半,身體略微前傾,桃領剜了一個心口的桃花裙就露出了一點酥胸,自然是柔情萬種嬌柔百倍的。
韓缜挑眉,說:“愛妃有何事要奏?朕今日的奏折還未批完。”
沈貴妃伸出芊芊玉指扶了一下鬓角,笑着說:“宮裏新晉的秀女還需要皇上來冊定位分,臣妾不敢妄自做主,還請皇上示下!”
唐歆随之把花名冊呈遞上去,恭敬的低頭退下。今日沈貴妃的陪嫁丫鬟輪休,她才被點到一起來觐見皇上,不然以往都是沈貴妃的心腹陪侍的,對于宮女,宮裏的娘娘都是有分寸警惕的,越俎代庖之事前朝也沒有少發生過,她們自然是很當心的。
李昇接過來鋪在案桌上,韓缜掃視了一眼,說:“太後沒有什麽指示嗎?”
沈貴妃笑着回說:“太後沒有示下,臣妾拿不定主意只好來叨擾皇上了,打擾了皇上勤政也是臣妾的罪過。”
韓缜拿起筆勾名字,說:“無礙,愛妃打理後宮很是得力,朕也頗感欣慰。現在後宮的人增添了不少,愛妃該更用心才是!”
“臣妾遵旨,必定一心為皇上分憂。”沈貴妃站起來盈盈下跪。
“愛妃多禮了,起來吧。”韓缜眼神示意李昇,李昇立刻笑着扶起了沈貴妃。
“朕大概看了一下,位分都已經批注在上面,宮殿的分派就由愛妃一力做主了便是,朕還有政務處理就不勞心了。”韓缜說。
沈貴妃心裏自然是得意無比的,宮殿的分布很是講究,位分的高低倒不是最重要的,能距離皇上近一些經常能“巧遇”皇上承上雨露才是要緊的,這下皇上放權到自己這裏,要挑要揀全拼自己高興,這合宮還不是全部拿捏在她的手中?
唐歆扶着沈貴妃出去,沈貴妃暢快無比身心舒暢,自然是面色和悅了,邊走邊說:“你等會兒就去把消息放出去,本宮掌權,看誰還敢撞上口子上來,不識相的就挑幾個偏僻一點的宮殿,會來事兒的就上報給本宮,本宮倒要看看這後宮到底是誰說了算!”
唐歆心底裏嘲笑她的愚昧無知,皇上敢放手讓她做必定是有備而來,可以降得住事情的發展的,而這個在後宮安然枕過數載獨攬專權許久的貴妃娘娘自然是不會有太重的危機感,後繼有人,山外有山呢!
“是,奴婢明白了。”唐歆恭敬的回答,又小聲的說:“娘娘,您怎麽沒有提起太子之事呢?毓妃娘娘過身多年,皇後又被禁足不出,您就是最名正言順的撫養太子人選呀!”
沈貴妃扭着腰掐了一下指甲,臉色不虞的說:“皇上一個勁的趕本宮走,本宮又何必招惹他,現在他是雄心勃勃要治下一片盛世河山了,本宮可拖不得後退,日子還長着呢,翻不出什麽花樣,該是誰的就是誰的,誰也攔不住!”
唐歆又說:“太子漸漸長大,往後就是寄養在了娘娘的膝下也是不親的,哪有現在這麽得益呢!”
沈貴妃停下步伐,狠狠的抓着唐歆的手說:“本宮何嘗不知,皇上盡會揣着明白裝糊塗,本宮有何法子!”
“娘娘,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您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唐歆被沈貴妃掐的生疼,卻面容上春風一片,好似那跟本不是自己的手一般。
沈貴妃贊賞的看了唐歆一樣,挑起嘴角笑着完美的弧度說:“本宮就喜歡帶着你,翠谷太過于安分,本宮可不是安分之人,你就剛剛符合本宮的心意了。”
唐歆拘着腰,說:“謝娘娘提拔,奴婢自然是全心全意為娘娘謀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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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周三入V當天三更,今日就不能二更了~偶的錯,剛剛收到編編的通知,藍藍要開始攢稿子将近一萬了,任務太艱巨今日二更就太悲催了,愛妃們拍我盡量表要拍我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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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小太子毫無疑問的輸給了唐季惟,卻沒有平素那般不服氣悶悶的樣子,笑着露出小乳牙伸手拉着唐季惟的手,甜甜的叫了聲老師。
“老師,我以後一定會超過你的!”韓肅庭小太子正正經經的向老師宣戰。
唐季惟對于小太子突如其來的親近并沒有奇怪,他和他的父皇一樣,表面上看起來不好相處高傲自持,卻并不是不好接觸之人,卻是對唐季惟莫名的喜歡依賴。小太子年歲還小,并沒有韓缜那麽段數高,自然是防備心少一點,對待不對他耳提面命的老師也願意去親近。
“那殿下可要好好努力了,臣拭目以待!”唐季惟笑着說。
小太子還未長開的圓臉被殿裏的熱氣熏得臉蛋紅撲撲的,他只輸給老師一篇,下次,他一定會好好練習超過他的。小太子握拳,對自己很有信心。
唐季惟看了一下外面的積雪,給太子穿好了披風戴好了風帽,說:“打雪仗去麽?民間的小孩子都這麽玩兒!”
小太子眼睛被點亮,亮晶晶的眸子渴望的盯着唐季惟,即使掩蓋了面上迫切的心情,但畢竟只是個四歲的幼子,玩心正重,自然是歡喜無比的。
“可以麽?平日奶娘和嬷嬷她們都是不許的,老師不怕父皇訓斥?”小太子說。
唐季惟不解的回頭,說:“為什麽會被皇上訓斥?”
小太子對答如流,“因為嬷嬷她們總是說,殿下,您不能去外面玩兒雪,若是染上了風寒奴婢們都要被皇上訓斥的!”
小太子學得惟妙惟肖,唐季惟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看了一眼旁邊端着瓜果尴尬的站在門口的嬷嬷,說:“進來吧,太子殿下也是開玩笑罷了,別放在心上!”
嬷嬷放下瓜果盤,為小太子整理了衣着,彎着腰回答唐季惟說:“奴婢怎麽敢,殿下平素裏很是孤獨,大人帶着殿下玩玩兒也好。”
小太子牽着嬷嬷的手說:“那嬷嬷是許了?”
嬷嬷慈愛的看了一眼小太子,說:“奴婢哪有不許的,殿下說笑了,殿下保重好身子別被凍病了就是。”
小太子乖巧的點頭,伸出嫩白的小手遞給唐季惟。
韓缜批閱完奏折想起來太子和唐季惟還在偏殿的書房裏學習,便出來看看他們的情況如何。
滿眼的雪球和滿庭院的嘻嘻哈哈的笑聲,雪早已經停了,院子裏的雪球卻在空中扔來扔去的被散開,韓缜的肩膀上也無意間沾染上了晶瑩的雪片。
唐季惟團了一個小一點的雪球朝着小太子的小屁股就扔過去了,太子驚呼一聲,說:“老師,我們是一隊的呀!”
唐季惟團了一個大的雪球,笑着在你手裏掂量了一下,說:“兩軍交戰誰保證沒有細作!兵不厭詐,太子,接招!”
小太子瞪圓了眼睛長大了嘴巴,看着唐季惟手裏的大雪球驚呼不已,乘着唐季惟還沒有行動的時候,立刻解下披風擋在面前,大聲喊着:“小竹子,快護駕呀!”
小竹子拿着雪球立在中間不知道該幫哪邊,看了一眼小太子興奮紅彤彤的臉頰,閉着眼睛大喊了一句:“唐大人,對不住了!”
說着,手中的雪球就直接飛向了唐季惟。
唐季惟看準方向立馬扔出了手中的大號雪球和小竹子扔過來的雪球在空中相撞,砰的一聲,雪球被撞散成雪花,片片得在空中綻開來。
唐季惟閃進了回廊,卻看到廊道上立着的明黃色的身影,立馬沒站穩的前撲了一下,韓缜還來不及出手,唐季惟就一下子撞上了旁邊的紅柱。
“呼!”唐季惟被撞得頭暈。
韓缜的雙手已經先于腦子做出了反應,快步上前把他接在了懷裏。
小太子看到了那抹明黃的影子,立馬拍了手匆匆的小跑着過去了。
“父皇!”
小太子看着唐季惟額頭上明顯紅腫的一塊兒,雙手捂着小嘴說:“呀!小竹子真是壞!”
小竹子苦笑,拿着幹淨的披風給太子殿下穿上,還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小太子不滿的看了一眼,也沒有伸手扯開,老師說了,要善待小人,既然小竹子喜歡就随他去好了。
“父皇,老師沒事吧!”小太子有些擔心的看着唐季惟,又怯怯的低頭。
唐季惟暈眩了片刻,推開了韓缜的懷抱,恭敬的施禮:“臣失态了,皇上恕罪!”
韓缜摩擦着雙手接觸唐季惟腰間的地方,一股說不清的感覺直擊心髒,好熟悉。
韓缜聽着太子的話才回過神來,忘了斥責太子的玩物喪志,只是揮手說:“下去更衣吧,給太子煮碗姜湯!”
“是,奴才知曉了。”小竹子弓着腰說。
太子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垂頭站在一旁的老師,心裏縱然不願,但是也只得聽話的跪安告退了。
韓缜和唐季惟進了內殿,唐季惟皮膚白皙,那被撞的地方就顯得特別顯眼嚴重,唐季惟只覺得開始那一瞬間暈暈的,現在完全沒有大礙了。
“宣太醫!”韓缜坐上上位,對李昇說。
唐季惟連忙說:“不用,謝皇上關懷,臣并無大礙,不必興師動衆了。雪天路滑,太醫們都年歲不輕了,臣也沒什麽大事!”
韓缜看了他一眼,李昇已經退出去宣太醫了。唐季惟倒是很無奈,這裏并不是他能決策妄言的地方,倒是他僭越了。
“你就是這麽教導太子的?”韓缜問。
唐季惟又怎麽聽不出裏面夾雜的不滿呢,但是他沒有退卻,立刻站起來說:“太子也是孩童,玩樂是天性,本不該被扼制的。”
“他也是儲君,若是如一般的孩童只知玩樂不思進取,那朕苦心經營的家業豈不是都要在他手中被付之一炬了!”韓缜黑着臉,依然不高興。
唐季惟堅持,說:“皇上此言差矣,懂得玩樂和控制的人才是強者,懂得自己要什麽,什麽能吸引自己,且能極好的把握自己的底線,在和責任之間做出最公平的界定,這才是為人最難的!臣不過是寓教于樂,太子年幼,臣教給他的并不是讓他沉淫玩樂,而是找尋快樂的本質,只有了解了自己和別人的,才更能玩弄權術制衡人心!”
韓缜冷哼了一聲,拍掌而笑,說:“口才卓絕有理有據,不愧是後秦第一才子,朕領教了!”
唐季惟連忙下跪,恭敬的說:“臣惶恐!”
韓缜:“你惶恐?朕為何絲毫看不出來,朕到覺得唐卿膽識過人,在朕的面前滔滔不絕,企圖說服朕回轉心意的人,你是第二個!”
唐季惟并沒有問第一個是誰,他不願提起,他也裝作不知。
“皇上過譽了,臣受之有愧!”
韓缜收斂了周身的戾氣,說:“起身吧,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朕倒是不妨給你一次說服朕的機會。”
唐季惟:“謝皇上成全,臣必定不負重托!”
李昇請來了張巡之太醫,太醫院的院首,李昇是內廷總管,他親自去請自然太醫院怠慢不得了。
張巡之一把年紀了還在太醫院供職,卻因為養身得當精神極好,看了一下唐季惟的傷口,說:“不礙事,開點擦傷的藥就行,唐大人記住勿要沾水即可!”
“勞煩張太醫走一趟了。”唐季惟被按住傷口說。
“老臣奉命而來,不麻煩不麻煩。”張巡之說。
唐季惟包紮好傷口,他臉色極白,那片紅腫太顯眼了,韓缜就讓張巡之給他包上了。
李昇出門送太醫,韓缜坐在上位大概是看到唐季惟可笑的樣子臉色略微放松了一點,殿裏的氣氛也開始回暖。
“朕剛才批示折子,淮南地區今年雪災,百姓的田地受損嚴重,明年大概又是要有災情了。”韓缜說。
唐季惟斂眉,他可不認為韓缜是在向他讨取意見,自然是回說:“瑞雪兆豐年,興許是皇上憂慮過重了。”
韓缜笑了一下,說:“唐卿不是慣會未雨綢缪嗎?這次怎麽又如此開懷了,朕倒是很不解!”
唐季惟沒想到被安全的回答也被他調侃一番,自然在心裏惱怒片刻,面色有些僵硬的回答說:“臣不知淮南地區情況如何,卻知曉皇上得保重龍體,天下蒼生都在仰仗您呢!”
韓缜點頭,說:“馬屁拍得不錯,不過朕倒是不愛聽。朕有意明年開春南下,唐卿随同吧!”
唐季惟擡頭,對上韓缜幽深不見底的眸子,說:“皇上要南巡?”
韓缜心中韬略非凡,這樣的局面自然是達不到他的要求的,不親近民生就無法了解他們真正的需求,他必須親自南下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此次鹽案到讓國庫充盈了許多,春天一來,各地的官員必定是上報災情,朕總得親自去看看審查,好不容易掙回來的家産,不能被那些蛀蟲給敗光了。唐卿可願意随侍?”
唐季惟點頭,拱手說:“為天下百姓謀福祉,臣自然是不會推脫的。只是不知皇上是微服出巡還是大張旗鼓的南下?”
韓缜狡黠一笑,許久沒有過這樣不穩重的表情了,他自己到沒有覺得,倒是唐季惟被驚到了一下。
“兩者皆要,朕準備帶上太後,顧家的祖籍是淮南,想必她老人家多年未回去也是思鄉情重的,朕這次就考慮周全了做個孝子!”
誰不知當年顧家落敗,太後作為顧家的嫡女作壁上觀讓大廈傾倒,韓缜此舉不正是膈應她麽?見着宗廟和族人,她還能一副衣錦還鄉情真意切的模樣麽!
唐季惟敷衍了一下,便沒有再言。這個手段毒辣的姑母他不愛不恨,當年顧夫人嫁入顧家沒少被她刻薄相待,雖然表面上顧貞觀是因為是當年明誠皇後的親侄兒所以被皇上愛屋及烏,欽點做皇子侍讀,但是顧貞觀并不喜愛這個脂粉氣陰謀論的姑母,反倒是比較親近當時身單力薄的大皇子。
大皇子登極,他們是兩敗俱傷,姑母失去了一個嫡長子,他則是命喪黃泉,站在對立的陣營的姑侄,誰都沒有讨到好,誰都沒有鬥贏韓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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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此章的盆友們,瑟瑟你們陪伴!藍藍愛乃們,麽麽噠~
☆、42
唐季惟從書房告退,轉身之間就碰上了四王爺韓既夏,已是寒冬,唐季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韓既夏只着一件翠綠單袍,看着與嚴冬的衰敗景象極其不符。
“臣給王爺請安!”唐季惟拱手彎腰。
韓既夏擡了一下,一雙桃花眼笑眯眯的盯着唐季惟,說:“你給本王府裏送來的那個小丫鬟很是得本王的意,不錯不錯!”
唐季惟無語,站直身子說:“那是托付給王爺照顧的,不是讓他成為王爺您的通房丫頭的。”
韓既夏作勢一驚,呼聲:“竟不是孝敬本王的!哼,那本王就只好把人攆出府了!”
唐季惟自然是不相信他的,但是表面功夫得做足,韓既夏跟前世自己所了解的漠然人物有些出入,倒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随意了。
“臣怎敢送女人給王爺,皇上知曉了定是要罵臣品性敗壞難當大任了,王爺的女人何其多,臣就不添亂讓王爺多費口糧了。”
韓既夏有些不明白唐季惟怎麽找上他幫忙,但是門人來通報的時候也沒有推拒,這下找到了機會了才開始發牢騷的說:“你是怎麽想到把人托付給本王的?還是頭次有人來找本王幫這等忙的,簡直是拉低了本王的身份。聽聞唐大人有囑托,本王可是摩拳擦掌很是期盼呢,這可好了,扔了個青蔥小丫頭,找不到地方下嘴可真是麻煩!”
唐季惟看着韓既夏一副嫌棄無比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便和韓既夏一起走到回廊的盡頭,才說:“也是別人托到臣這裏來了,臣人力單薄哪敢拍着胸脯承諾人家,熟識的人有權有勢的只有王爺您一個,臣只好鬥膽請王爺照拂了!”
韓既夏被捧得很是舒服,搖晃着腦袋,眯着狹長的雙眼連連點頭,他在朝堂上的朋友幾乎沒有,民間的風流才子或者有志之士倒是結交不少,唐季惟的為人處世他很是喜歡,也是自己親自推薦給皇兄的,唐季惟現下是皇上面前當仁不讓的紅人,他也有與有榮焉哪!
“好吧,本王看在你這一席情真意切的話上就幫你一次,那個小丫頭本王還沒有見過,剛才哄你玩兒來着。”韓既夏笑着說。
唐季惟自然是抱拳道謝,給足了韓既夏的面子,把他誇得雲裏霧裏了之後才得以脫身回府。
陸原已經習了一上午的字了,手臂僵硬,手腕顫抖不已還是不肯放下,對他來說有這樣得天獨厚的機會是很難得的,他決不能辜負了唐季惟的青眼也不肯辜負了自己。
蕭氏帶着青衣,提着食盒朝着書房這邊來,還未進屋就從窗棱那裏窺到陸原站着皺眉聚精會神的寫大字。
蕭氏提裙推開了書房的門簾,嘆息着說:“也不知道休息片刻,這熬壞了身子可損失大了!”
陸原笑着擡頭,喊了一聲:“幹娘!”
蕭氏讓青衣把食盒擱在了圓桌上,走過去看了一眼壘成一摞的宣紙,滿滿當當的全是他今天上午的傑作。
蕭氏随意拿出了一張舉着看,陸原側着頭笑着看她。
“我是不懂你們的這種體那種體的,我老婆子看着覺着還不錯,有點像大家風範!”蕭氏點着頭說。
陸原擱下筆,活動了一下脖子,說:“又麻煩幹娘給我做吃的了,好香,今日做的是什麽?”
蕭氏走過去揭開食盒,說:“反正我閑來無事,有點事情做也打發時間,你既然給我喊一聲幹娘,我自然是要好好疼你這個乖兒子的!”
陸原坐下來,拿着勺子支着腦袋伸長了脖子往裏面看,說:“幹娘沒有去和小姐夫人們小聚麽?我聽哥哥說幹娘近日很是忙碌,連他都被冷落了呢!”
蕭氏拿着小碗給陸原盛了一碗皮蛋瘦肉香菇粥,說:“這個可不像是你哥會說出來的話,估計是張陵說的罷!咦,張陵去哪兒了?我有好一段時間都不曾見過他了。”
陸原呼着香噴噴的粥,皺着鼻子聞香氣說:“沒聽哥哥提起,興許是戶部年底賬目清算,他忙起來了吧!”
陸原心急的吃了一口,被燙得一激靈,滑入胃裏很是暖和,笑眯眯的說:“冬天喝粥最好了,在家裏我也喜歡喝娘親做的粥,幹娘做得更香些!”
蕭氏嗔怪的說:“再好吃也慢些吃,燙了舌頭可有你好受的!”
陸原笑着點頭,像只倦怠的小鹿一般水漉漉的眼睛直盯着碗裏的香菇,迫不及待的吹了幾口。
“夫人,爺回來了!”青衣站在旁邊,看到掀開門簾進來的唐季惟說。
蕭氏回身幫兒子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正好熬粥了,你也吃點兒暖暖身子!”
“娘的手藝自然是要捧場的。”唐季惟拍了拍衣服笑着說,看着陸原坐在圓桌上吃得不亦樂乎,又說:“習字了麽?”
“哎喲,怎麽沒寫呀,都一上午了。你這個做先生的也要講些人情,這麽冷的天換做是我的話恨不得鑽進被窩好好睡覺呢,小原很早就起身習字啦,你放心吧!”蕭氏立馬說。
唐季惟給自己盛了一碗粥,說:“是嗎?做學問就是要刻苦努力,娘您也不能太護短了!”
蕭氏知道論學習之道,她是怎麽也辯不過自己的兒子的,便也不說了,只是剛才想起了張陵,便問道張陵怎麽不來了。
唐季惟神色一頓,手上的勺子也差點滑入碗中。
“這是怎麽了?”蕭氏看唐季惟的異常,立馬就提着一顆心問道。
唐季惟怕吓到老娘,掂量着考慮,擦了一下嘴角說:“他負責把江王爺的靈柩送回封地,您該有好些日子都見不到他了。”
蕭氏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胸脯放下心說:“你這個孩子說話怎麽喜歡一驚一乍呢,你吓死老娘了,我還以為張陵老實巴交的惹惱皇上被貶斥了呢!”
唐季惟沉默不語,繼續專注自己碗裏的那碗粥。
他沒有想到多年未娶的江天一竟然會對張陵情深如許,即使男子嫁與男子已經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但是那些也不過是大戶人家的男寵或者是娶不上老婆的莊稼漢子的作為,唐季惟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開開始重新對這一類人進行定義了,他以前的思想還是有些狹隘了,認為男子和男子之間必定是不能白頭偕老榮辱與共的,可是江天一的做法的确是讓他震驚了許久,也颠覆了他以往的認知。
在江天一找上他,讓他在皇上面前極力推舉張陵送他靈柩回京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猜測。江天一何時這麽誠懇的對他相求,為了張陵,他也顧不得這樣是不是合乎禮儀,是不是做得做不得了。
在情愛面前,太過理智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唐季惟雖未從未遇見可以傾心相付,非卿不娶的人,但是他還是願意成全江天一的良苦用心的,況且他還留下了一個他龐大關系網的使用權。
皇上出于對人才配用使之發揮最大效用的考慮,一直很閑散的張陵便是當仁不讓不二人選,唐季惟稍稍建議一下,韓缜就允了。
張陵雖百般不願,但被蒙在鼓裏的他還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