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意懷着一絲絲自己也不懂的情愫送這個王爺最後一程的,聽說江陵地區極其富庶繁榮,他也正好可以去看看那個已經逝去的稱霸治理這個山清水秀人才輩出的地方。
唐季惟雖然有些擔心張陵被江天一算計得骨頭也剩不了幾根,但是,當江天一站在他面前很鄭重的許下承諾時,不動容是不可能的。
“若有一日他讓我放棄一切權勢,隐居民間做一個小老百姓我也是願意的,若是有一日我要造反,必定是他傷我至深,而我無力挽回了。”
“季惟,你以後也會有陷入情愛不得自拔的那一天,到那天你便可以明白我的痛苦和我的歡喜。我希望你成全我和他一次,他是一只安于現狀不肯向前爬的小烏龜,我便是要給建造一個更堅硬的殼讓他一輩子都可以躲在裏面無懼風雨。”
“這一輩子非他不可,我也無力反抗現實。我狠辣了多年,卻沒有算到自己會栽在這麽一個連陰謀陽謀都分不清的小呆瓜身上,我是認命了,只是不知他會不會與我情意想通。”
唐季惟知道,這便是江天一的承諾了。張陵能不能愛上江天一唐季惟也不知道,他既希望張陵能夠和江天一琴瑟和諧,又希望張陵不要步入這個深淵,畢竟,世俗和人言并不是那麽好抗争的。
唐季惟做不了這種關乎一生的判斷,便只有視而不見的交付給江天一自己來努力,若君心似他心,那他也無話可說。若最後張陵獨自而歸,他也是會懷着最大的祝福和期盼迎他回京的。
江氏一案以江天一服毒身亡而了結,在朝餘黨連根拔起,這也是江天一送給唐季惟的功績,史官自然是在功勞簿上給唐季惟記上大功一件的。鹽案也在唐德的供詞和徐正的雷霆手段之下被最終定案,丞相親自書了奏折上達天聽。
此案中,據丞相呈上來的奏折上言,榜眼李徽禮也大大小小的功勞立了不少,親自帶兵剿滅了鹽販的巢穴,挨家挨戶的逮捕了涉案的大戶商家,一時民間對此大快人心,對李徽禮關注的眼光也漸漸多了起來,似乎這位榜眼也開始發揮他的功力,和屢次立功的狀元爺一比高下了。
韓缜對于李徽禮帶兵這件事充作不聞,即使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編撰,兵是哪裏來的尚且不論,一個文官深入虎穴揮刀殺敵也是一個不小的疑點。
韓缜和丞相都明白後面是誰在起作用,自然是心知肚明不必點破的,要是韓缜提出疑問便會有千千萬萬個解釋在等着他,他倒是懶得花這個時間來聽這些廢話,既然有人願意當出頭鳥,他也自然是笑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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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沒過幾日,唐季惟在勤政殿和皇上密商南巡之事的時候,李昇突然來報,說太後往這邊來,好像還帶着兩位公主。
韓缜皺眉,很是不耐煩的扔下了筆,唐季惟動手把剛才在宣紙上畫的路線圖扔進了旁邊的爐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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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的具體安排朕會交給禮部商議,等禮部商議好具體的事宜之後唐卿便可根據大的路線圖劃出微服出巡的線路了,朕算是把命給交付于你了,千萬別讓朕失望啊!”韓缜雙手枕在腦後,盯着唐季惟的身形勾起嘴角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唐季惟自然是拱手承下了,對于韓缜若有若無的暗示,他幾乎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視而不見,有時候自亂陣腳才是敗敵之關鍵。
“若無要事,臣先告退了!”唐季惟說。
韓缜搖頭,留下他說:“太後看有外臣在此便也不會怎麽刁難與朕,唐卿只管安心坐在此便可。”
唐季惟身形一頓,本該撤回的步子也收回來,安安穩穩的坐在了一側,韓缜的行事他越來越不可捉摸,接觸得多一點他也可把握他的節奏,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韓缜了解顧貞觀所以不費吹灰之力殺了他,他也要送還給他,禮尚往來嘛!
“太後娘娘到,玉成公主到,陽成公主到!”
唐季惟立馬起身下跪,“微臣給太後請安,給兩位公主請安!”
太後瞥了他一眼,模樣倒是清秀,低着頭看不清楚模樣,身形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也不像是人前人後傳得那麽的神乎其神。
“唐大人免禮罷,哀家也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呢!”太後伸手被身邊的丫鬟扶着坐了上位。
“兒臣見過母後!”韓缜起身彎腰。
太後笑着說:“皇帝不必多禮,都是母子如此太見外了!”
“臣妹給皇兄請安,皇兄萬安!”玉成公主和陽成公主也恭敬的施禮。
“起來吧!”韓缜擡手。
唐季惟坐在左側,兩位公主都是和太後坐在一側,皇上和太後分坐在塌上各自一方。
唐季惟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太後身邊那個清秀佳人,唐宓擡頭和唐季惟眼神相撞,自然是慚愧的匆忙低下頭。連一心一意打扮好的妝容也不敢擡起來示與皇帝了。
唐季惟收回了目光,沉默的坐在一旁聽着皇上和太後打太極。
“皇帝呀,哀家最近給玉成看了一位驸馬,不知皇帝意下如何,今日特來聽聽皇帝的意見的。
”太後端莊自持,面色上到看不出來什麽情緒,在宮中沉浮數十載,誰也不是善茬。
皇帝表現出了一定的興趣,押了一口茶說:“哦?皇妹看上誰家的公子了,朕一定指婚!”
玉成看起來很是滿意的樣子,帶着女兒的嬌羞和公主的穩沉,自然是不肯自己作答的。
太後說:“今科榜眼郎李徽禮,皇帝可有印象?”
韓缜眼睛了浮現出幽深的光澤,一閃即過,近在咫尺的太後未曾看到,不想被唐季惟窺了個正着。
“朕自然是知道的,在此次鹽案上立功不少,朕還準備提升嘉獎。”韓缜笑着說,又對着玉成公主說:“李徽禮家世并不合你匹配,你也願嫁嗎?”
玉成像是生怕皇帝不同意一般,立刻施施然上前,輕輕的彎腰施禮說:“皇兄有所不知,安遠侯才不久認了他為義子,現在也算是侯府的公子了,和臣妹并無家世不合一說。皇兄明鑒!”
唐季惟在心裏暗笑玉成公主還是如此的兜不住事兒,安遠侯認李徽禮做義子皇帝必定是一早得知了的,還用她來宣告一遍?
玉成表面上看是穩沉得當莊重得體的,實則上心思謀略都比不上孝和公主韓鳶,怪不得先帝在世的時候就韓鳶一人得了個極好的封號和夫君,也怨不得先帝偏心了。
這宮裏的女人一旦喪失了競争對手就容易變得倦怠,變得輕敵。想必韓缜整日在後宮也不得無聊吧,這裏你方唱罷我登場,好戲一出接着一處呢!
“哦?朕倒是孤陋寡聞了,何時的事情了,安遠侯并未上報,朕倒是消息不靈通了。”韓缜驚訝的挑眉,不解的說。
太後也坐不住了,韓缜這般就是不承認李徽禮的身份,那玉成可不能真嫁一個低賤商賈之家呀。
“真是如此那也是安遠侯太不當心了,茲事體大怎麽能忘了拟個折子上報皇帝呢!哀家看平素安遠侯也不像是這麽糊塗的人哪,肯定是近日忙着鹽案忘記了罷,皇帝切勿責怪!”
唐季惟在心裏悶笑,鹽案交與刑部何時與安遠侯扯上關系了?這可真是不打自招了。
韓缜也發此問,說:“這鹽案是朕吩咐給刑部偵辦的,何時安遠侯也摻雜其中了?”
陽成在心裏把母後和姐姐嫌棄了個遍,如此低級的錯誤在敢在皇兄面前犯?安遠侯雖然握着一部分兵馬,但是沒有皇帝的手令并不得調動,李徽禮此次帶兵破案便是借了侯爺的兵馬,這一條私自動用軍隊的罪過批下來就不得了了,還談什麽婚事呢!
太後臉色不好看了,覺得皇帝就是在跟她作對,皇帝越是阻撓玉成和李徽禮的婚事,太後覺得越是蹊跷就越覺得李徽禮此人有大用,便臉色不虞的開始步步緊逼了。
“皇帝非要抓住這一個小錯不放麽?安遠侯也是為皇帝分憂,皇帝也該褒獎才是,怎麽反而要問罪呢!如此這般皇家的氣度何在?皇帝恩德何以體現?”
韓缜斂了笑意收了神色,說:“朕到不知母後對侯爺如此照拂,安遠侯私自動用軍隊,朕還未問罪就請了母後來求情了?”
太後被氣得幾乎要一個倒仰給暈過去了,臉上表情很是不忿,拍着桌子說:“說到底皇帝就是同意徽禮和玉成的婚事罷了,哀家算是瞧清楚了!”
韓缜未做表示,坐着沉靜如水一言不發。
玉成見狀有些着急了,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哀戚戚的說:“皇兄,臣妹年華不再,好不易看中了一個德才兼備的如意郎君皇兄也要阻攔嗎?臣妹知道以前嫁錯了人信錯了佛,可這也不是臣妹能一力承擔的事情,臣妹已經設法補救了,前夫章淵的罪行罪證也是由臣妹一一交給刑部辦理的,這也不能抵消臣妹以往犯下的過錯嗎!”
韓缜皺着眉說:“你先起來罷,這樣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玉成執意不肯起,倔強的跪在地上說:“若皇兄不成全,臣妹絕不肯起!”
唐季惟旁觀着這一幕的再現,當年玉成也是這樣,還是十六歲的時候便這樣跪倒在先帝的面前,哭着求着要嫁給章淵。
何其諷刺,兩次都所托非人!
韓缜懶得和這樣是非不明的女子打交道,即使他們身上流着相似的一半血液,他也不是很耐煩。
“陽成,去把你二皇姐扶起來!”太後也有點不虞的說。
陽成覺得很丢臉,但也走過去暗地裏掐着她二皇姐的腰把人給扶起來了,她縱然覺得丢臉,卻也無法。
“皇兄,您就答應了臣妹吧!”玉成留着淚哀求着說,描摹精致的妝容都哭花了一片。
韓缜側身對着太後說:“前朝大好男兒多的是,母後為何要挑個德才都不是上佳的人做女婿呢?論家世人品他都不是上乘之選。”
太後聽着皇帝還算中肯的話,心裏便舒服了許多,也沒有那麽再咄咄逼人,嘆息着說:“玉成已經是二嫁之人,所選之人必定是不能太過随性,哀家也就看着徽禮那個孩子還算是勤勤勉勉的,家世嘛,安遠侯認了他做義子也不算和玉成相差過遠,哀家也就允了。”
韓缜說:“自然母後和皇妹都執意如此,朕也不好相勸了。那就讓內務府商定個日子,母後多辛苦操勞些,朕就來拟旨賜婚了!”
太後面色大喜,玉成也恭敬的磕了一個頭,說:“多謝皇兄成全!”
“玉成,朕有言在先了,你是皇家公主嫁出去也是代表皇家的顏面,若有讓朕再聽到仗勢欺淩府裏衆人或者是普通百姓的話,朕可就要把你召回來讓你習好《女則》《女誡》再出宮門了!”韓缜看着玉成,嚴肅正經的說。
玉成有些覺得難堪,特別是在外臣的面前還如此叮囑她,讓她覺得皇上有意要落她的顏面,便沒有先前那麽歡喜了,只得再規規矩矩的磕頭認教了。
太後看了一眼唐季惟,覺得樣貌的确是生了一副風流倜傥,周身的氣度風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拟的,即使在皇宮這樣的地方,還能進退有度淡然處之,更是不易了。心裏雖然贊賞,但是也覺得玉成是配不上他的,一看他就是不受人拿捏的人,太後即使遺憾,也沒有覺得後悔,反正日子還長着,有她和安遠侯府在後面給李徽禮撐腰,何愁沒有壓過唐季惟一頭的時候呢!
“既然皇帝還有政務,哀家就不打擾了。”太後站起來說。
唐宓立馬上前扶着太後,眼光卻是不敢往唐季惟這邊看的。
“兒臣不送了,母後慢走!”
“臣恭送太後娘娘,恭送兩位公主!”
唐季惟起身,太後帶着兩位公主已經出了殿門了。韓缜回身,悠閑的品着茶,心情似乎不錯。
“皇上,還要繼續商議南巡諸事嗎?”唐季惟問。
韓缜放下茶杯,揉了揉額角,說:“今日就算了,唐卿也累了,朕批閱奏折也覺得精神不濟了許多,近日事情太多弦崩得太緊,有些疲憊了。”
唐季惟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一個強大的對手可以讓他鬥志十足,但是在一個露出柔軟一面的對手面前,他只覺得有些許的哀傷,像是看到了往後的結果,兩敗俱傷。
“安遠侯私自調動軍隊的事情既然太後提出來了,朕也不能充作不知了,李昇,磨墨。罰俸禁足,朕也算是網開一面了,若有再犯比不輕饒了去!”韓缜起身,沾着筆墨的筆頭揮灑自如寫下聖旨。
“朕記得皇姐出嫁的時候倒是很風光利落,哪有今日的諸多考慮呢!玉成太不争氣了,皇家的公主何時落到如此田地了。”韓缜一邊寫着一邊感嘆似的說。
唐季惟也記得韓鳶出嫁時的情景,十裏紅妝,送嫁之人和一百二十六全擡嫁妝綿延了京城的道路,也算是那時風頭極盛的婚嫁了,知道今日還為人津津樂道。
韓鳶何其聰明,嫁作商人婦多年卻琴瑟和鳴恩愛如初,先帝縱容心疼長女遠嫁蘇杭,卻也不得不承認韓鳶的眼光卓絕。
都言商人重利輕別離,韓鳶卻經營得一手好姻緣,夫君對她呵護有加,蘇杭一片的百姓也談論起孝和長公主稱頌有加愛戴非常。
唐季惟不知不覺的就和了一句:“長公主有男兒風采不拘小節,自是籠絡得了夫君的心的。”
韓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裏疑團更大,卻也沒有直言。默默的觀察了他許久,那種熟悉的感覺幾乎要和記憶中的人重合,讓他越來越不解。奇異的事件民間數不勝數,他到很願意相信那些傳說,可那畢竟也只是傳說。他更需要自己去判斷,去尋找他和記憶力的那些重合點,來證明這到底是不是僅僅屬于自己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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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今年的春節特別有年味兒,距離除夕還有幾天的時候,街上早已經氣氛濃厚喜氣洋洋了,來來往往置辦年貨的人摩肩接踵。
恰逢太平盛世,百姓們的日子好過了,就不再只是基于溫飽了,各種各樣的消遣節目也層出不窮,這幾天一出門,熟人打招呼也必定是聲音大了幾分,年尾了,大家的荷包鼓起來了,說話也有了底氣。
除夕之夜,皇上下令在開元殿宴請衆臣,太後則是攜沈貴妃在禦庭園宴請衆位皇室女眷和有诰命在身的朝廷命婦。
蕭氏一接到消息,立馬就忙開了,捯饬了一天,把衆人忙得人仰馬翻腳不沾地。唐季惟已經準備得當要出發了,正手腕處搭着披風往花廳走來,路過蕭氏的院子的時候就聽見了叽叽喳喳的聲響,唐季惟停住步子回頭看了一下。
蕭氏從院子裏面走出來,深藍色的襦裙陪着繁瑣的诰命服,頭上的玉釵晶瑩剔透步步生輝,蕭氏搭着青衣的手略有些緊張的走出來,看見唐季惟杵在那兒,有些擔心了。
“幺兒哪,娘這樣得體不?會不會給你丢臉呀?我在心口怎麽總感覺慌慌的呀!”蕭氏撫着心口幽幽的說,臉上的神情全然不見平時嬉笑怒罵的直爽,看起來到有點二八女子頭次出門時的顧慮羞澀之态。
唐季惟伸手把她扶了過來,側身站在她旁邊,那眼角細密的紋路就印入他的眼中,臉上略微松弛的皮膚也證明了他挽着的這位婦人年華早已不再。
“娘好看着呢,進宮用頓膳食而已,娘不必過于緊張了。兒子看您這樣就已經很端莊得體了。”唐季惟笑着安慰她說,“太後也不會挨着問答,您只需要泯然衆人即可。”
“我也是這麽想的,那些出風頭的活兒是在不是我能拿捏得當的,幾次侯府呀小姐們的宴會都是鬥過來鬥過去的,我看着就累得慌。”蕭氏皺着眉不解的說。
唐季惟了然的說:“您只需要埋頭用膳就好了,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就不必費心理會了,娘您還年輕着呢,別被那些髒東西給擾亂了心神,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即使知道唐季惟是在寬慰自己,蕭氏還是眯着眼睛笑了起來,點頭應了一聲滿意的拍了拍唐季惟的手,一起出了院門。
唐季惟有種酸澀之感,不知他的娘親也是不是已經這樣容顏慢慢的老去,可是他這個不孝子還在這裏不知所謂的尋找報複的最佳時機,他看見蕭氏對于自己兒子的疼愛和驕傲,聯想到自己的母親曾經也是如此站在他的面前為他整理着裝,滿臉微笑的目送他上朝。唐季惟的心像是被一塊大石堵住了胸口一般,喘不過氣來了。
進宮的路上略有些擁擠,街上歡慶的人太多了,堵住了官道,唐季惟他們不得不繞道而行。
“娘,您冷不冷?”唐季惟看見蕭氏嘴唇有些顫抖,便知心的問道。
蕭氏捏緊了衣擺,憂慮的回頭看着唐季惟說:“哪裏是冷的呀,是緊張啊!我這心啊從昨晚開始就撲通撲通的跳着沒停過,這進宮真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瞎眼和尚完全摸不到廟門啊!”
唐季惟也不得不笑了起來,蕭氏太過直白,他還未聽過如此恰當的比喻,俊顏上立刻就浮上了一層笑意。
轎子裏伺候的青衣也笑着轉過了頭,悄悄的掀開了簾子一個細縫,想看看外面的景象。
“啊!”一絲白光晃花了青衣的眼睛,而待青衣回過神再看過去時,立馬驚呼出聲。
唐季惟立刻看向她,說:“怎麽了?”
青衣指着外面顫抖不已,唐季惟莫名,向前傾過去掀開簾子的一角。
屋頂上穿梭不停的黑衣影子持着白晃晃的大刀,弓着身子踩着瓦片快速的變換着,下面的人群絲毫未覺的繼續狂歡着。交錯變化的隊形讓唐季惟立馬就做出了判斷,平常老百姓怎麽可能有這等仇敵。這不斷交行的影子勢必是針對他們這輛馬車而來的。
追殺的人想必是在追着唐季惟他們這輛馬車尋找下手的時機,這條街上的人還很多,估計是在等鑽入巷子之後再動手,唐季惟快速粗略估計了一下,大約有二十幾人之多。
唐季惟立馬放下了簾子,穩定了心神。蕭氏不解的看向他們兩人,說:“怎麽回事?”
“夫人,有刺客!”青衣恐懼的煞白了一張臉。
蕭氏驚呼,一手捂住了嘴,驚慌的看向了唐季惟,說:“幺兒啊,我家得罪了什麽人麽?”
唐季惟呼了一口氣,腦子裏面的想法不斷的跳躍尋找生路,聽着蕭氏的話握了握蕭氏的手說:“娘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傷害您!”
蕭氏捏着手絹捶打了他幾下,怒氣橫生的壓低嗓子說:“我這一把年紀了還怕他們不成?我這是擔心你,你才多年輕,以後的路子還長着呢,我這個老太婆死不死的當怎麽講!”
唐季惟眼眶微微紅了一下,控制自己的心神,捏着拳頭說:“娘,現在他們趁着人群還很密集不敢下手,現在離皇宮還有好條街,路上都是非常清冷的街區,我們一定要在這裏擺脫他們才行!”
“你有什麽辦法?”蕭氏聽着唐季惟這麽冷靜的分析,也漸漸的穩住了心神。
唐季惟一行人只有馬夫和一起坐在外面的葉生,加上裏面的是三人也不過是五個人而已,其中還有兩人是手無寸鐵的婦人丫鬟,絕對不是他們二十幾人的對手,要想制勝必定得靠策略了。
唐季惟快速的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默默的記住了街上的路況和店面的分布,在心裏粗粗估算了一下。房頂上的黑衣人在除夕夜這麽繁盛的時刻動手肯定也是早有預謀的,敢露出身來鐵定也是想着人群極多誰又注意得到呢,唐季惟一行人更是在鬧市裏擠來擠去根本無暇顧及,現在走了稍微清冷的街道,也沒來得及隐蔽才讓青衣瞧見了他們。
現在是誰要對他動手他也不清楚,可也來不及追究了。他想到上次江天一給他留下的東西,立馬生出了一條計策。
“娘,等會兒我讓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您就拿着這個東西塞在袖子裏,徑自走到對面的成衣鋪就行,然後把這個給他們的掌櫃的,記住,一定要交給掌櫃的,您就說拿東西的人在馬車裏,讓他們調幾個人跟着馬車!”唐季惟對着蕭氏說。
蕭氏聽得雲裏霧裏的,雖然不明白這樣做有何用,但是唐季惟囑咐的她還是記住了的,便說:“這樣可行麽?”
“鋪子裏有我的故交,您這樣說把東西給他,他必定是會幫忙的。”唐季惟說。
青衣在一旁擔憂的說:“停下車子之後那些刺客不會下手麽?萬一對着老夫人下手怎麽辦?”
唐季惟肯定的說:“等會兒你們下去就按着我說的做,盡量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若是被他們發現就不要回來了,躲在鋪子裏就好!”
蕭氏搖頭,雖然冷靜下來,但是一向小衆沒有接觸過這樣陣仗的她,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汗,目光堅定地看向唐季惟說:“我相信我兒,就這樣辦吧!”
唐季惟盯準了時機,青衣立刻對着外面的馬夫說:“停下車,夫人想買一些東西!”
馬車停了之後,蕭氏帶着青衣大搖大擺的就下了車,并裝作像是一副很淡定雍容的樣子,整理了一下裙子,帶着笑意就往人群中走去了。
唐季惟掀開簾子的一角,看着蕭氏帶着青衣走入了人群,繼而進了店鋪,松了一口氣,立馬就吩咐葉生駕車離開。
葉生疑惑的問:“不等夫人了嗎”
唐季惟一把就把他拉進了馬車,葉生一個倒仰就翻身進了馬車裏面,馬夫聽唐季惟的話立馬就催馬駕車了。
“外面有二十幾人的刺客,你現在聽我說,娘親和青衣已經下去了,我可保證他們無虞,現在關鍵就是保證我們的安全,我吩咐你去做你就照我說的去做便可!”唐季惟面色沉靜如水,絲毫不像是被二十幾個刺客要挾生命岌岌可危的人。
葉生被他感染,起初聽到有刺客時提着一顆心,聽聞夫人和青衣會安然無恙之後就只是單純的憂心忡忡的看着唐季惟了,唐季惟的吩咐他自然是會毫不猶豫的執行的,立馬就點頭答應了。
“爺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唐季惟笑了一下,白皙沉穩的面容上唯有眼睛沾染了笑意,唇角微微提起,身着官袍的本該威嚴的樣子,也因為體型瘦弱而顯得有些弱不禁風,倒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脫俗之姿。
葉生一時看花了眼,搖了搖頭趕出了腦子裏不相關的內容,專心聽唐季惟講了起來。
“兵部的衙門就在前面一條街上,等會兒我會讓馬車從那裏穿過去,刺客人數衆多我們決不能硬拼,等我號令時,你就看好時機盡量把帶着的火種點燃我的披風扔進院子裏去,我讓馬夫駕車沖進大門,你借勢躲起來就好了。”
葉生:“躲起來?爺,我躲起來了您怎麽辦?我要保護您哪!”
唐季惟笑得很是意味深長,用手支着下巴摩擦兩下說:“爺敢喊你走自然是有後招的,我要借火而遁,到時候兵部着火定然是很多官兵要傾巢而出,你就趕快跑到剛才停車的地方去找夫人和青衣,你們只要一起躲在鋪子裏等我來接你們就好!”
“鋪子一定安全嗎?那些刺客會不會剛才就留人埋伏在那裏了?夫人她們會不會有危險?”葉生擔憂的說。
唐季惟說:“時間來不及了,你盡快回去通知我娘讓她放心,躲好,保護好自己,沒有我的信號千萬不要出來,知道麽?”
葉生感覺使命沉重,立馬堅定萬分的點頭,面容肅穆的說:“爺,您要保護好自己,夫人要是知道奴才把您舍下讓您有威脅,肯定也是饒不了奴才的!”
唐季惟微笑着點頭,眼裏的光華更甚,這和多年前多麽的相似,而他又要故技重施了,将好戲再次搬上臺面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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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第一更~下午還有一更!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有問題我會出來答疑解惑的!
射射你們的支持,高氵朝慢慢來了,大家拭目以待吧,O(n_n)O!
另:祝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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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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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餅要記得吃,要圓圓滿滿!藍藍和室友們早幾天前就吃了好多了,五仁什麽的就忽略掉吧~最愛蓮蓉蛋黃和牛肉!哈哈,吃貨減肥是不可能滴~
☆、45
馬夫駕着馬車拐入兵部大街的片刻,房頂上的黑影相互詫異有所察覺,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到底動不動手之時,就見兵部內衙裏紅光乍起,為首之人立馬做出判斷,欲借着火勢解決掉馬車裏面人的。
唐季惟掀開簾子向後看去,刀光劃過他的臉上,眼神裏的鎮定分毫未減,看着葉生縱身一躍就隐沒在了草叢堆裏,唐季惟才命令馬夫轉彎。
唐季惟從車裏墊子下面摸出一把匕首,掀開車簾坐到車轅上,看着地面上越來越近的身影和不斷濃厚的殺氣,生死瞬間,唐季惟狠心着一把将匕首戳入了馬臀上。
馬兒仰頭哀嚎驚呼,憤怒的一下子拖着馬車直奔前方的紅木大門,噠噠的馬蹄聲像是敲響了生與死之間的倒計時,唐季惟伸手拉着馬夫一同滾入了車廂內,馬兒嘶吼着向前跑去。
在房頂上的頭目看着馬兒受驚失去控制,立馬命令弓箭準備,沾着毒液的箭頭數箭齊發直直的向着馬車內射去。
幾個黑衣人縱身跳入馬車的前面,企圖攔截馬車。沒有想到,馬兒受驚之後,看着明晃晃的白刀更是嘶吼憤怒,使勁全力沖開了刺客擺布好的陣型,後面的黑衣人一時不察吓得連連後退。
馬車裏面不斷有箭射入其中,窗沿上布滿了箭頭,帶着十足的冰冷和必須要了他們命的決然。
“爺,您沒事吧?”馬夫撲在唐季惟的身上,躲避着射來的利箭。
唐季惟搖頭,馬車越過石梯,一個陡然,唐季惟和馬夫被撞開,一時沒有找到避讓的死角,一柄沾染劇毒的利箭嗖嗖而來就直插入了唐季惟腰腹。
正在這時,兵部裏面的大門打開,一群訓練整齊手持武器的士兵齊刷刷的從裏面跑出來。馬車眼看着一下子就沖入了他們之間的空隙,訓練得當的士兵立馬就側身閃開,中尉舉着刀命令一個高壯一點的士兵立馬關了大門,計劃來一個甕中捉鼈。
外面的黑衣人不停的射殺着馬和馬車裏面的人,眼看着他們進入了兵部的範圍之內,頭目舉着手勢收隊,留下一個小隊飛身進入了兵部的牆內,匍匐在刀槍密集的外衙的練功場地。
一個異于其他士兵軍服的人走過來,甩過兵器扔在了旁邊士兵的手上,馬兒已經被制服起來,低吼着想擺脫身上的傷痛。
“報告中尉大人,院子裏面的火已經被撲滅,沒有人員傷亡,損失十幾柄兵器和若幹軍服!”一個花着臉像是焦炭一樣的士兵前來報告。
被喊作中尉的人點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
“裏面是何人,快快出來受縛,縱火之罪不可饒恕,現在從裏面走出來還可從輕懲處!”中尉黑着臉說。
馬夫從裏面走出來,雙手沾染着血,磕磕巴巴的說:“救救我家大人,箭頭有毒,快救命啊!”
中尉聽着他喊大人,拿了旁邊的火把照亮了馬車,這一看的确不是尋常商戶家的車駕,趕快舉着火把跳上馬車上前撩開了簾子。
唐季惟被火光亮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用手遮住了眼睛,說:“我是唐季惟,敢問閣下是誰?”
中尉看見唐季惟,臉色大變,立馬把火把扔給旁邊的人,彎腰進了馬車,一把就把唐季惟給抱了出來。
“大人不認識在下,在下到是對大人神交已久。大人現在受了這麽重的傷只能在府衙裏歇下了,來人!快去請大夫!”中尉吼了一嗓子說。
立馬有人出列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中尉不放心,又點了幾個去請大夫,唐季惟的腰腹流出的血是黑色,足以證明箭頭有毒,這毒液看着不一般,尋常大夫恐怕是救不了的。
中尉抱着已經中毒頗深,神色渙散的唐季惟進了府衙的內廳,士兵們都不是一般的下人,趕緊麻利的動手,熱水的熱水,擰帕子的擰帕子,幹淨的布條被撕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