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段敬學嫁到王府需要直面人生的兩大難題,其一已經很微妙地被所有人跳了過去,那就是貝勒爺男妻這麽個身份,弄得府裏的丫鬟小厮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叫“夫人”不是找抽麽?索性都按照段敬學原先的身份稱呼起三少來,這其二麽,段敬學死活不肯讓步,那就是剃頭。

滿人的月亮頭實在難看,雖然流氓傅看上去也挺不錯,可段敬學還是抵命搖頭,傅明那是人長得好,發型神馬的對他都沒影響,他才不要以身驗證“論發型的重要性”!要不是顧忌着社會風氣,他真想咔嚓咔嚓剪個利落的短發出來。

段敬學将所有的頭發都梳到腦袋後頭,不也是編個大辮子麽,不就是前半個腦袋瓜子遮了層頭發麽?那麽講究不累呀?和福晉鬧了幾次都不願意,每次都把過來剃頭的師傅氣跑,幾次一折騰傅明就嫌煩了,跟他額娘說,“好歹是當媳婦兒娶回來的,您就當他姑娘不就成了?”

福晉咬牙切齒,一甩袖子誓死不再搭理這兩個不識體統規矩的東西,段敬學如蒙大赦,剛要手舞足蹈被傅明眼刀子一掃,頓時抿着嘴笑得乖乖巧巧,自然是被傅明扔到床上好一通正家法。

明兒個就是大暑了,天兒越發熱起來,午休時候外頭的禪像是不知疲倦般一聲高過一聲,單調吵嚷的聲音鬧得人心裏毛躁躁的,段敬學趴在涼席上要死不活地翻了個身,滾到床裏邊兒,離傅明遠遠兒的,傅明卻是大手一撈,又把人壓在身下,滿身歡愛的痕跡看得傅明性致高昂,低下頭就去啃咬段敬學的脖子,段敬學一巴掌将毛茸茸的腦袋推開,渾身軟的沒了骨頭,有氣無力地喊道,“熱——”

傅明堅持不懈繼續開墾着段敬學白花花一片的胸膛,嘴裏含糊着,“動起來就不覺得了。”

段敬學不由捂臉,白日宣淫啊白日宣淫!

這麽一愣神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來王府這麽長時間,好像就沒看到過傅明去上班,不是任職神機營麽?神機營這麽閑散?細細一回想,好像這大半個月以來都是跟着傅明白天去外頭操練別人家的蛐蛐兒,晚上回來洗吧幹淨就被傅明操練,這不成了典型的纨绔子弟,游手好閑,混吃等死了麽?

無所事事會消磨人的意志,意志消沉于是乎更加無所事事,這可是大事,嚴重!夫子曾經曰過,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哇!當即一巴掌拍得傅明後背啪叽脆響,問道,“你都不幹事兒的麽?”

傅明皺着眉明顯不滿地看着段敬學回道,“我怎麽不幹事兒了?”

段敬學好奇,“那你都幹什麽呢?”

傅明一本正經,“幹你。”

“……滾你媽的……”

“怎麽突然問這個呀?還怕你男人以後養不起你不成?”

段敬學動用那顆小腦袋再細細想了想,原先他還不是段敬學時,那個段敬學尋常就是寫寫畫畫,也沒個正經事兒做,如今這換了個芯兒,讓他再去寫寫畫畫還不如殺了他,可之前是忙着結婚所以不覺得,這大事一落定,段敬學突然覺得,閑散王公真不是他樂意幹的事兒,不行,這不能縱容,得找工作去。

傅明不幹事兒,那是他家有金山銀山,他就是坐吃山空都不怕,可他不一樣,雖然是嫁進了王府,可21世紀三好青年一定要懂得經濟獨立,哪能甩手全賴着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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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得找工作……

就把這想法跟傅明說了一通,傅明起先是一愣,随即拍着床笑得淚流不止,段敬學一臉“你丫腦殘了吧”的表情實在沒弄明白他這是戳到傅明哪一個詭異的開關上,傅明笑了老半天,吧叽一口啃在段敬學紅腫的嘴巴上,說道,“就你這小身板兒能去哪兒掙錢?茶館?當鋪?去八埠還勉強夠得上格。”

段敬學臉色一沉,賭氣說道,“那我就去韓家潭給人倒茶!”

傅明捏着他的臉說道,“還來勁兒了?做夢都甭想!我傅明還能讓自己媳婦兒自己個兒掙錢去呀?甭瞎捯饬。”

段敬學扁嘴說道,“那我不能成天不幹事兒呀?這,這,這以後就得是老年癡呆的節奏!”

傅明撇了撇嘴說道,“還老年癡呆,我看你現在就夠二五了,行了行了,不就是閑得慌了麽,晚上帶你去個地方。”

“真的啊?”

看着小鬼熠熠生輝的眼睛,像是碎了一地的星鑽般,那是一顆極為容易就能得到滿足的心,傅明一深情就決定付諸行動,好好地又疼愛了一番鬼哭狼嚎的段敬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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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完晚飯,給王爺和福晉道了安,又去陪祖奶奶說了幾句話,段敬學就開始不停地給傅明打眼色了,那小模小樣惹得傅明噴笑,在段敬學炸毛前握着他手将人拖出了王府。

段敬學一路上興奮得手舞足蹈,可是傅明拉着他往瓊玉樓門前一站,段敬學不由朝天翻了個白眼,甩開傅明的手問道,“你真讓我去倒茶呀?”

傅明愣了愣,這才想起中午同段敬學開玩笑時說的話,呼嚕着小鬼的頭發說道,“你甭燙着人我就謝天謝地了,還倒茶去?”嫌棄地看了段敬學一眼這才對着跟在後頭的阿九說道,“把車駕到天福茶莊,我們一會兒子走過去。”

說完帶着段敬學二話沒有提人進門,老鸨打眼看到貝勒爺來了,豐潤的臉上立馬綻放出看到金山的笑容,卻又在看到傅明旁邊的段敬學時,愣是把已經整出來的笑給憋了回去,一時臉色扭曲,好在讨打的話還沒說出口,暗暗嘆了口氣上前客客氣氣地說道,“傅貝勒,今兒這是又來借地兒?”

段敬學瞬間領悟了老鸨話中之意,這是在說傅明他借窯子的床睡自己老婆?!人幹事兒?!可是又一想,這可是傅明呀,這樣毫無違和感是特喵的是要鬧哪樣?!段敬學不由望天,及時掐斷自己高速運轉的CPU,真是,想多了都是淚……

可出乎段敬學意料的是,傅明壓根兒沒打算在瓊玉樓過夜,可幹的也絕對不是人事兒,當着他這媳婦兒的面兒,竟是将月華要了出來,随即仨兒大老爺們壓着馬路往天福茶莊方向開始了一段氣氛格外詭異的飯後散步。

等段敬學好不容易從月華若有似無的冷氣中解脫時,擡眼就看到了天福茶莊前站着的阿九,站姿随意卻是毫無破綻,稍稍低着頭,段敬學知道那是因為阿九的眼裏永遠是掩飾不了的銳利,這阿九好像是傅明的貼身侍衛一樣,不管傅明到哪兒,阿九就跟到哪兒,之前迎親之時就是他趕的馬車,段敬學想了想,好像過了這麽長時間他從來都沒聽阿九說過話。

阿九對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光特別敏感,段敬學多看了他幾眼,他便察覺到了,只是并未擡頭,僅僅是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恭謹地垂眸,搞得段敬學覺得自己像是在偷窺一樣,瞬間臉上有些燒。

小心思傅明并沒有發現,牽着段敬學的手在小二的熱情招呼下就進了茶莊,也沒要雅座,而是在大堂随意找了個角落就坐了下來,這才湊到段敬學耳朵邊兒說道,“今兒晚上葉秋在這茶莊有場子。”

段敬學一聽是葉先生唱戲,立馬來了興致,連着帶月華一起的不滿都沒了,眉開眼笑的,傅明看在眼裏嘴上也是止不住樂呵,月華假裝倒茶生硬地将眼神移開。

自打傅明進來,滿堂的眼光就似有若無地往他們這一桌飄來,段敬學後知後覺,等到第三次和誰誰誰對上眼然後被飛速的移開後才察覺到,他這是成了群衆圍觀對象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想要他這個王府男媳婦兒的簽名……

自顧YY的時候,一個看着像茶莊掌櫃的人走到他們這一桌,那人帶着一副金絲邊兒的眼鏡,眼鏡後是一雙眯眯眼,笑起來就完全看不見了,可擋不住生意人臉上不離笑,段敬學覺得好玩兒就多看了他兩眼,随即聽他說道,“貝勒爺自打成親後還是第一次來我這茶莊,這一壺太平猴魁權當是給新夫人的見面禮了。”

說着拍拍手,随後跟來一位美貌佳人,端着一個青瓷壺袅袅走來,溫婉一笑看得段敬學當即癡了,傅明嫌棄得摸上他的大腿根,狠狠掐了一把,說道,“仔細瞎了眼。”

段敬學不由睜大眼睛,反問道,“你不覺得高端大氣上檔次?”

傅明嗤笑一聲,剛要說什麽,那美人将青瓷壺擺到了桌上,段敬學二話沒說捧起茶壺就是一番慨嘆,連連說着,“真家夥呀!好東西!太漂亮了!”

傅明嘴角一抽,搞半天那作死的小鬼說的竟然是個茶壺,一想就覺得好笑,再一看不由臉色一變,幽幽說道,“你不嫌燙麽?”

段敬學像是才反應過來燙一般大叫一聲将茶壺扔了出去,可一脫手當即又是一聲大喊,說道,“我的青花瓷——!!!”

話沒落地自動消音,段敬學是沒看到阿九的動作,反正等他看清時,那青瓷壺已經穩穩妥妥地擱在桌上了,一滴水都沒撒出來,段敬學當即站起來緊緊握住阿九的手,極為崇拜地說道,“你太厲害了!神一樣的隊友呀!不,你是隊長!”

對着段敬學的一番胡言亂語,阿九明顯有些受寵若驚,雖然是面癱看不出來表情變化,可求助的眼神還是不自覺飄到了傅明那裏,傅明一把将段敬學拽過來,拿起他的手擦了擦,随即射了一個眼刀子給阿九,意思是“下次再搶大爺風頭,滅你沒商量”!

阿九很無辜地縮起手往後站了站……

段敬學甩開傅明的大手,這次長了心眼兒,沒直接去捧,可那恨不得吃了青瓷的眼神弄得傅明也是哭笑不得,也就沒管這一陣不抽風就不得安生的人,轉而對着金絲邊兒說道,“你們大掌櫃呢?”

原來這位還只是天福茶莊的二掌櫃,人稱謝三笑,一雙眯眯眼還特樂意逢人三分笑,此時卻有些兜不住地說道,“我們大掌櫃的這幾日有些操勞過度,剛走的時候不知道貝勒爺今兒會來,所以……”

話還沒說完,卻被憑空響起的一道清脆的女聲打斷,蔣靈芝跨進天福茶莊,掃了一眼突然就吼了一嗓子,“沈大哥——!!”

段敬學一回頭正和蔣靈芝撞了個對眼,當即臉色劇變,噌的就從傅明腿上站了起來,連傅明伸過來要牽他的手都被他不客氣地拍掉,甚至是有些恐慌地瞪了他一眼,傅明面容一冷,就看到蔣靈芝二話沒說撲過來一頭紮進了段敬學懷裏,當時所有人都震驚了,傅明的臉也就徹底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爆第九感,争取今天也碼一萬字啊一萬字!

為了日更我容易麽?都不稀罕我,畫個圈圈詛咒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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