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獨家發表 (4)
句不許漏。到底怎麽回事?”
原來,曹品彰急急召兒子和戴小姐去棋牌室那天,鬼頭也跟着他們到了門口。不過,負責守衛的人一橫手将他擋在門外。鬼頭很是無聊,圍着棋牌室繞了一圈,那些人看他是陪着戴小姐母子來的也沒轟趕。不經意間,鬼頭發現後面牆上有個碎磚頭壘起的小洞。他手欠的毛病又犯了,偷偷撚起幾塊,那一端碰巧是屋裏。結果後半程曹品彰他們幾個人的對話,鬼頭聽了七七八八。鬼頭沒興趣管閑事,雲坤爹愛死不死,小艾愛跑不跑。他截取的是關鍵信息:曹晉安殺人了。
“姐,咱們捏着他曹晉安這點,以後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曹晉安喜歡你,他跟我說了他要娶你。以後他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就憑着這個制他,他肯定不敢炸毛。”鬼頭很為自己的聰明得意,說到末尾,頂着被抽紅的臉蛋使勁笑。
“他娶我?”許如意莫名其妙。那大號兒童腦袋裏都裝了什麽呀?
“是,是真的。”鬼頭信誓旦旦。具體詳情他沒給許如意講,他怕許如意心裏膈應。那天,曹晉安喝得半醉,原話是:如意象何阿嬌吧?象吧?象不象?太象了!
鬼頭恍若窺到這胖子的秘密,暗罵丫真是有病。
“你閉嘴吧。”許如意呵斥他。她撿起那些散落得到處都是的錢,然後擱到鬼頭手裏,“你走吧,鬼頭。我的事你幫不了我,也別給我添亂。”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瞧出來了嗎?肉還得等等,得多炖一會。
58章
鬼頭看出許如意鐵了心要跟着雲坤,阻攔不成他也認了。好歹雲坤有錢,即使真的完蛋,肯定會給如意姐留些傍身錢。他們總不至于竹籃打水一場空。
看許如意這麽快的去而複返,雲坤很奇怪。再瞧她身後蔫頭耷腦的鬼頭,雲坤有種不好的預感。
“雲坤,”許如意艱難開口,“阿圖可能……我是說可能出事了。”她簡單說了鬼頭進看守所,以及後來聽說的事。雖然她斟酌着用詞,不敢說得肯定,仍是讓雲坤聽得心驚,他怒氣沖沖瞪着鬼頭,吓得鬼頭縮着脖子往許如意身後藏。
許如意‘咕咚’跪下,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都怪我們,怪我們蠢。你不要生氣,先想辦法查清是不是阿圖,送到哪家醫院了。我和鬼頭可以溜進去看他。”
她這舉動使得雲坤發作不得,他轉而扶起她,“如意,你們什麽都不做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多做多錯,懂不懂?警察守在門口為的什麽?是要随時拿我把柄。”
“我們小心,我們什麽也不做。”她馬上保證。
雲坤立即給馮鏡打電話,殊不知對方正在往雲家來的路上。馮鏡告訴雲坤,因為昨夜栗圖企圖逃跑,看守所那裏連夜調查。原來是有人混進去給栗圖通風報信,“那人供認,是你派他通知栗圖,他奶奶不行了,讓他見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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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坤愕然,“莫須有的事!”
“警察應該也快到了,你什麽都不要講,等我到。”
這裏電話尚未結束,大門那的門鈴響了。警察将雲坤又帶至市局進行詢問,這一走直到下午兩點多才回來。
鬼頭也伶俐多了,趁着許如意替雲坤換衣服的功夫,端了飯菜送上來。他偷偷打量雲坤,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怯意。
“好了,你出去。”許如意轟他。她把筷子放到雲坤手裏,“你好歹吃一點,餓着肚子等會胃又疼。”
“等等,”雲坤叫住鬼頭,他緩緩說了一家醫院的名字,“你去盯着,阿圖醒了馬上通知我。”
鬼頭風一樣往外沖。
許如意不放心,跟着鬼頭出來,她反複囑咐那小子,千萬不要再捅出簍子來。鬼頭奔着戴罪立功一個勁點頭。許如意回樓上時,恰巧見管家老餘引着一個人進來。
“許小姐,麻煩你告訴雲先生一聲,紀律師來了。”
聞聽紀律師來,雲坤本已陰霾的臉色更加沉郁。紀律師跟他有約定,盡量電話聯系少碰面。這也是雲坤行事小心,極力掩蓋錢莊的一步棋。不打招呼貿然登門,無疑是有麻煩了。
“請他進來。”雲坤放下剛剛喝了一口的湯。
雲坤的反應沒逃過許如意眼睛,她明白定是有非常棘手的事。阿圖不在,許如意想當然要替雲坤分擔。請紀律師進門之際,她悄無聲息地将自己也留在門裏。
“你出去。”雲坤不想她介入此事。
她別過臉貼門而立,一副紮下根的态勢。
紀律師顧不上多出的這個人,他急匆匆到雲坤面前,“阿坤,我兒媳婦和孫子被人綁架了。”
話一出口,馬上扭轉了雲坤的注意力,“什麽?”
“對方不要贖金,只有一個要求,要我舉報你。”一看紀律師就是慌了神,不停頓地說下去,“他們給我兩個小時,如果我不去馬上撕票。”
紀律師今年剛抱了孫子,一家人都為這小生命雀躍。用他來挾制忠厚顧家的紀律師,百發百中。
剛喝下的湯梗在雲坤喉間,樁樁蹊跷事都奔着他而來,仿佛一張無形的網瞄準他撒下,纏死他,勒死他。是誰?誰要置他于死地?
凝神間,雲坤驀然驚覺,許如意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邊,她選擇了背對紀律師的位置。一剎那,雲坤讀懂了她眼中的鋒利——只要自己點頭,她可以随時幹掉對方。雲坤默默拉她坐在自己身邊。莫說他沒有這個念頭,即使有,紀律師從警察眼皮底下進來,他若是死了,無疑是給警方送上門去的罪證。況且,紀律師馬上來他這裏而不是踏進公安局的門,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紀叔叔,”雲坤換了稱呼,“你跟我爸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你打算怎麽辦?”
“我小孫子才半歲大,我實在……實在……”紀律師額頭挂着汗珠,眼中也是淚光閃爍。
“我明白,我都明白。”雲坤點頭,“其實,你完全可以直接舉報我,不必來通知。”
“阿坤,我也是不得已。”紀律師太愧疚了。他與雲邴楠是發小,忠心耿耿效力雲家三十餘年。臨到老了做這種抉擇,不啻于摧毀他大半生恪守的準則。應該說,曹品彰這招殺手锏足夠毒辣。紀律師出面替雲坤打理錢莊,他手中掌握的相當于雲家的半壁江山,一旦他開口,雲坤萬劫不複。
雲坤抽出紙巾遞到紀律師手裏,“你今天踏進我家門,警察會馬上查你。即便你不舉報,我們也會有麻煩。”
紀律師擦掉眼淚,“阿坤。還有個不好的消息,我剛剛得知,警察摸到了錢莊撤離前的大廈,正在逐家查。按照他們這樣,三四天,至多一周就能找到我們。”
“他們又是怎麽查到那兒的?”雲坤大惑不解。
“能知道你行蹤的又有幾個?左不是你貼身的幾個人。”
雲坤喟嘆一聲,撫住眉心,他恍若看到大廈将傾的危局。
“紀叔叔,是誰這麽堅定地要置我于死地?”
紀律師同樣困惑,“我也想不出是誰?”
旁邊的許如意平靜地望着桌上已經涼了的飯菜,一言不發。
雲坤說:“我想有一個人應該知道。”
“誰?”
“小艾。”
雲坤知道小艾沒離開深州,雲家發生這等大事,她連面也沒露,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用紀律師威脅,非是親近了解之人,不可能如此精确地掐準他們兩人的軟肋和命脈。但猜到小艾又如何?現如今警方盯得緊,他稍有動靜,無異于加速潰敗。
紀律師瞟一眼牆上挂鐘,時間流逝,他不能忽略小孫子的性命。“阿坤,我不能牽連我家人,但你,我也得保。我來是跟你商量,警察那裏我有辦法拖,我會替你争取兩天時間。你盡快聯系曹品彰,讓他安排你出海。拖到周四早晨,我再……再……”他說不出那幾個字。
雲坤覺得憋悶,起身踱到窗前,從這裏可以看到大門外的路上。幾個警察或插手,或抱肩而立,目光一致盯着雲家的方向。估計紀律師的進入讓他們心生疑問。雲坤很容易分辨出,他們的人數比早晨又多了。
雲坤轉回頭問紀律師,“如果你舉報了我,能保證你自己順利脫身嗎?”
紀律師非常尴尬,漲紅着臉不好意思答。
“回答我,你有沒有把握?”
“差不多。”紀律師期期艾艾的,“我總有辦法。”
“那好。按你說的辦,你舉報我。”
許如意‘騰’地站起來表示反對,雲坤制止她不要出聲,“紀叔叔,你全力保住你自己。我們兩個不能都賠上。你在,我不致滿盤皆輸。”
“明白了。”紀律師心有靈犀。他感激地鞠躬,“阿坤,我給你賠不是了。你千萬不要怪我。”
“你走吧。”雲坤擺擺手。
紀律師又恭恭敬敬給雲坤鞠了一躬,滄然離去。
房間裏靜得宛如真空狀态。雲坤立于窗邊,冷眼看着大門口。紀律師走到值守的警察面前,交談幾句後,他很快被帶上警車駛離。餘下的人神情激昂,交頭接耳地說着什麽。
雲坤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前一刻他還雄心萬丈,勾勒美好前景;後一刻,距離鐵窗兩日之遙。他手扶窗框,宛如借一絲力似的撐着。許如意恍然覺得,他整個肩膀都塌了下來,再沒了往日的氣勢。她過去,心疼地圈住他腰。
“雲坤,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是。”他豈止是不甘心?但又能怎麽樣?結局由不得他選。
“我覺得……”許如意微笑着說:“或許這是一個契機,逼着你轉變。如果沿着原來的路走下去又怎麽樣?你想有個孩子喊你爸爸,可你身體那麽差,說不定小孩将來會不滿。因為你不能陪他玩,不能陪他踢球。孩子都要把父親當偶像的,就象你對雲爸爸。”
雲坤頗為汗顏,他的手輕輕搭上她肩,“下面,你是不是還要說,你也不滿意我的身體?”
許如意反問:“你滿意嗎?”
一時間,雲坤無言以對。這回進看守所,導致他身體一瀉千裏的差。
“考慮一下紀律師的建議。”許如意說:“如果有人要置你于死地,哪怕你進了監獄他們也不會罷休。你不死這事不會完結。”
“讓我靜一靜。”
雲坤來到放置雲邴楠遺像的房間。他跪在蒲團上,久久凝望着照片上的父親。自從趙自海死,他已經很久沒來給父親上香。香爐裏面的灰不知被誰清理幹淨了,空空如也的它讓雲坤凝聚不起哀傷。就連幾年來禪精竭慮的複仇也恍如上一世。
他跪上前,摸着照片,“爸,你好嗎?我很久沒夢到你了。我還是不如你,你帶了那麽多兄弟,哪個都沒有背後捅你一刀。再看我……”他無聲地垂低頭。
許如意坐在門口,側耳聽着屋內雲坤喃喃不停的低語。她眯起眼,伸出纖長的食指和中指,夾緊後在空氣中流暢地劃出一道弧線。許久沒做這個動作,她絲毫不見生疏,一抹冷笑,飄過她唇角。
等到雲坤再走出房間,面色比下午時舒緩許多。他對抱着膝蓋枯坐在門口的許如意說:“來,幫我做件事。”
雲坤所說的事是遣散家中的傭人,一個不留,包括管家老餘在內。衆人聽說這個消息紛紛表示,他們暫時不要工資,等雲先生度過難關再說。
雲坤擡手,壓住他們的七嘴八舌,“警察很快會來,與其倉促地讓大家走,不如趁着我還在,從容一點的好。”
衆人還要再說,許如意依次把裝錢的封袋分給他們,“大家散了吧,雲坤心情不好,不要叫他難受了。”
最後一個人走完,太陽已漸西斜,落日的餘晖罩上周遭一切,也為空曠的雲家增添了無言的靜穆。
雲坤環顧了四周說:“幹幹淨淨。下面該輪到我了。”歸根結底雲坤是冷靜的,危急形勢下的孰輕孰重,他掂量得清楚。他拉過許如意的手,與她十指交纏,“我決定了,走。”
主意拿定,餘下的事也就清晰了。雲坤回到房間,準備聯系曹品彰,當他剛拿起電話,許如意仿佛早有預感,“你是找曹爺聯系出海?”
“對。”
“大伯不是安排了人?”
“這你不懂了。”雲坤給她解釋。近些年,出海這門生意在深州已經逐漸沒落。世面上有各種渠道出國,誰還會倚仗海路?所以蛇頭大佬們都紛紛改行,唯有最早入行的曹家還接一些生意。任博明找的不過是中間人,最後還是歸到曹品彰手裏。
“原來這樣啊。”許如意了然一笑,“這個事交給我來辦吧。你忘了我是誰?怎麽也算半個曹家人。瞧何阿嬌的面子,說不定曹爺免費送我們走呢。”
事到如今,雲坤不再提什麽不許她介入,分工合作也會使他肩頭的事減輕一部分,他欣然同意,“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如意要出手了。
PS:明天加更。
59章
晚上九點的時候,許如意離開雲家,她首要尋找的目标是何阿嬌。自從聽鬼頭說了曹晉安的秘密,這個計劃就在她心裏盤旋。許如意并未急着與何阿嬌談,她尾随何阿嬌的車駛離會所,上了沿江大道。
時近夜晚,白天視野開闊的岸邊變得寂靜幽暗,成了都市霓虹燈背後的角落。選在這裏談話再适合不過。許如意打電話要求何阿嬌到前面路口出去,她有急事說。
何阿嬌還是那副軟硬不吃,見面後鄙夷地問:“怎麽?幾天不見人影,還在為雲坤的事忙呢?”
許如意掏出煙,恭敬地給她點燃,“我要走了。”
“跟雲坤?”何阿嬌冰雪聰明。
許如意也不否認,直接抛出了誘餌,“走之前想送你一份禮物,我猜你一定喜歡。”
何阿嬌吹出一口長長的煙氣,“長本事了,都能揣摩到我心了。”
“你要是不稀罕,那就算我給晉華的吧。”
“哼,拿來。”何阿嬌伸出纖纖玉手,她根本将許如意的話當做玩笑。即使真有,她接過來也轉手抛進江裏。
許如意淺淺一笑,“你知道禮物是什麽嗎?是曹晉安的命。”
霓虹燈倒映到江水上的光照亮了何阿嬌的臉,也讓她的神色變換一覽無餘。那其中有震驚、有疑問,還有掩蓋不住的狂喜。
許如意接着往下說:“曹晉安殺了人。”
何阿嬌驀然握住許如意小臂,長長的指甲差點嵌進她皮膚裏,“所以戴西琳趕緊把他藏國外去了?”
“對。”
“原來如此。我說戴西琳怎麽着急忙慌地出國去。”
何阿嬌時時關注着戴西琳的一舉一動。這裏面不單有女人間的争風吃醋,還有某種恨意在胸。何阿嬌遇上曹品彰那年已經二十六歲,周旋男人的日子再撐不了多久,她必須抓住一個能給她安穩生活的金主。她使出渾身解數籠絡曹品彰,又想方設法懷上晉華。在這中間,戴西琳沒少給她下絆子,何阿嬌都給她記着,早晚有一天把這口惡氣吐到戴西琳臉上。許如意送上的這個禮物實在太貼合她心意了。
何阿嬌興奮地在江邊打轉,高跟鞋敲到地上,仿佛歡快之極的鼓點。高興過幾分鐘,何阿嬌的精明又回來了,她挑起眉梢問許如意:“你想要什麽?”
許如意笑,跟何阿嬌打交道就是這點好,不用兜來兜去。她笑嘻嘻說:“想想就開心哦,戴小姐成了你手裏一塊泥,你想圓想扁,想摔想打,她大氣都不敢出。晉華也少了障礙,等他長大,不用擠在大哥手下。你們母子聯手,肯定橫掃一切!”
“回答我問題。”何阿嬌識破她在勾自己胃口。
“我還能跟你要什麽?不外乎是條路嘛。”許如意輕描淡寫的。
這母子倆的談話象猜謎,“路就在那兒,随你走啊。何必麻煩我。”何阿嬌彈着煙灰,佯作無知。
“那就不麻煩你了。”許如意掉頭準備走,只聽何阿嬌冷冷的問:“死路一條你也走?”
“什麽意思?”
“蠢!你以為曹爺是聾子?是瞎子?他能放雲坤安安靜靜地走?”
“誰說我要借曹爺的路?我借的是你何小姐的路。”
許如意打賭何阿嬌一定有辦法。否則她腦子進水了,明知曹品彰要加害雲坤還求到他手裏?
何阿嬌沉吟片刻,如果費些周折避開曹品彰倒也不是沒可能,但何阿嬌猶豫的是,萬一消息走漏傳到他那兒,自己又如何開脫。退路不想好,她是不敢貿然應聲的。
許如意要的就是她這個遲疑,這樣下一步棋才好使,“雲坤說了,路不白借,他也有一份禮物給你。”
“他現在自身難保,又能做什麽?”
“你小瞧他了。”
“哦,那我聽聽他的禮物是什麽?”
許如意凝視着她,字字清晰地問:“曹家改姓何,你覺得這提議怎麽樣?”
“真的?”何阿嬌倏的一驚,說完,她唯恐自己理解錯了許如意的話,追問:“雲坤安排好人了?”
“24小時,你給我們路,我們送上禮物。”
“成交!”何阿嬌幾乎是雀躍着答道。
從江邊離開,許如意又急忙去找鬼頭。他躲在醫院天臺上,倚着一截排煙管道打瞌睡。初秋的季節,一入夜露水濃重,涼意倍增,鬼頭縮着脖子,抱成一團。
“餓了吧?”許如意打包了一摞飯盒,有鹵肉、炸雞腿、炒飯,還有一小瓶白酒。
鬼頭呲着白森森的牙笑,“我就猜到姐你會來。”他等不及許如意掰開筷子,下手就抓。
“阿圖怎麽樣了?”
“做了手術,現在還昏迷。”鬼頭左右開弓地啃,瘦瘦的腮幫子漲得鼓鼓的,導致他的話含含混混,“媽的警察真狠,把圖哥腦袋打了個孔。幸虧圖哥命大,不然真完蛋了。”
許如意擰開白酒的蓋子,擱到他面前,“天冷,暖和一□子。”
鬼頭仰脖灌了一口,辣得直吐氣,“我剛才夢裏就是吃的這些,姐,我想什麽你給我什麽。”
“鬼頭,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跟着姐呗。”
“你也得有個營生。不如你去雲坤的珠寶行吧?我跟他說說,托人照應一下你。”
鬼頭多機靈,立即嗅出話裏的意思,“姐,你要跑路?”
許如意沒打算瞞他,“對。”
“那圖哥怎麽辦?”鬼頭覺得扔下圖哥這事非常不地道。
“雲坤會有安排,他不會不管阿圖的。”
鬼頭突然沒胃口了,“你和圖哥都走就剩下我啊?”
許如意實話實說,“鬼頭,我帶不了你。要去的地方非常遠,我都不知道将來會遇到什麽?這次雲坤必須走,不然他很危險。你別恨我。”
鬼頭委屈地垂低頭,嚼東西都沒勁了,半天後,他問:“那等你混好了,我再投奔你去,行不?”
“行。你好好呆着,別再給我整出別的簍子我就讓你來。”
鬼頭轉瞬又高興了,笑嘻嘻灌了一口酒,“一言為定。”
“還有啊,鬼頭,”許如意壓低聲音,“有單生意你跟我一起做。”
“沒問題。”
“你先吃,吃完我跟你說。”
與鬼頭交代完已經是後半夜,許如意翻牆回到雲家。雲坤還在處理事情,很多需要轉移和善後的事,都得他一一安排好。許如意也不勸他休息,她沏了一杯參茶放到他旁邊,自己抓緊時間上床囫囵三四個小時,天一亮她還有很多事——何阿嬌透露了曹品彰行蹤,這省去了她和鬼頭大部分時間。但留給他們倆的時間太短,只有一天。如何成事又順利脫身是個難題。
大概是跟鬼頭在樓頂呆的時間長了,受到些寒氣,許如意連着打了幾個噴嚏。雲坤聽見,立馬放下手裏的事過來,摸摸她手是涼的,再摸其它地方也不暖,“怎麽搞的?穿的少了?”
“沒事。我身體好着呢,從來不感冒。”
雲坤趕緊為她加了一條薄毯,轉身又去廚房熬了些姜糖水,命令她喝掉。
“你還會做這事?”她喝了一口,打趣他。
“你什麽腦子?山上時不是我照顧你的?”話一出口,他馬上醒悟了,頗為尴尬地笑笑,“不該提那事。”
“有什麽不能提?”她大方地看他一眼。
雲坤深情凝視着她,越看越是喜歡,“如意,我愛你。”曾經卡在喉嚨間的三個字就這麽順暢地脫口而出。
“哦,知道了。”
從前,她說雲坤我喜歡你時,他就普普通通地回以這幾個字。今天她原封不動奉還給他。
雲坤好笑地揉她頭頂,吓得許如意差點碰翻了姜糖水,“說了沒有啊?不要碰我頭發。”
他探過頭,重重吻了她頭頂一下。他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從前受人脅迫,她不得不做那些偷竊的事。現在有他在,那種噩夢應該徹底抛開。只是這些話他始終找不到機會跟她講。
許如意叫他弄得沒脾氣,“你真是的。”
“如意,我們這次出海,你會不會暈船或是恐懼水?我有點擔心你。”
她悶頭喝光了姜糖水,再擡頭發現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俨然是等着答案呢。“雲坤,其實……很多事我都騙了你。”許如意很艱難地坦白,“我對水有心魔是假的。”
“假的?”他小小不滿地皺了下鼻子,“虧我記了那麽多年。”
“但是,也不完全是假。”她格外難堪地解釋了緣由。十七歲來深州找雲邴楠那會,雲家剛辦完喪事,家裏上下一片哀戚,根本沒人搭理她這茬。雲坤早出晚歸也摸不到人影,許如意急得要命,姥姥還等着錢做手術呢。終于,她瞅準一個雲坤出現的機會,佯裝失足跌進了池塘裏。如她所想,隔着幾十米外的雲坤疾奔過來,跳進池塘裏救她。憑着這機會,她終于跟雲家掌事的人說上了話。
“怕水這事我沒有說謊。小時候我真的怕,後來師傅發現了,他扔我到河裏,不潛夠五分鐘不讓上來。所以,被我克服掉了。”
“克服掉?”那個瘸腿師傅,始終尋不到下落,阿圖派出的人找了很久,結果無功而返。一想到白白便宜了那兩個人渣,雲坤氣憤很久。“那些年還受了很多罪吧?”
她搖頭,沒什麽好說的。
雲坤起身去書櫃間取回一張紙,是當初許如意撕毀,又被他搶救回來的素描,他們看月亮那張。他放在許如意膝蓋上,“你看,這裏少了什麽?”
“難看死了。”她脫口而出。圖裝裱得很好,但反襯着素描畫的斑斑水漬和橫七縱八的裂痕,完全看不出美感。
雲坤給她點着圖上的自己,“看這兒。”他點的是畫中人胸口的位置,所有位置都補充滿了,唯獨缺那裏一塊,“怎麽找都找不到了,只能空着。”
許如意非常震驚,“我做過一個夢。夢裏我抓着你的心。”似乎冥冥之中的巧合,圖上的他少了心,心在她掌心化成一顆痣。
“這就對了,你把我心偷走了,它注定是你的。”他說。
許如意一動不動趴在他胸口上,聽着他心跳聲,恍若又回到山上老宅,她依偎着他,內心有無盡的滿足和惬意。
“如意,以後不要再騙我。”雲坤的胸腔産生共鳴,聲音嗡嗡的,“你給我一個保證。”
“我保證。”她笑呵呵的沿着他胸口一路向上,最終貼到他耳邊。雲坤以為她要親昵一番,卻聽她說:“出海的事定了,周三晚。”
雲坤頓時斂正了神色,周三就是今天,距離此刻不到24小時了。
許如意耳語似的提醒他,“雲坤,船不等人。你要想法甩開警察,我和鬼頭拼了命也會護你離開。你不要猶豫只管走。”她話裏有孤注一擲的堅決,也有生離死別的難舍,“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認真吃飯,好好養着身體,活得長長久久的。”
雲坤的鎖骨赫然濕濡,是她眼裏滴落的大顆淚珠。她盼了四年到他身邊,相處的時間卻不足四個月。這四個月裏,她騙了他很多很多。“還有啊,雲坤,這張畫你帶着,記得我跟你一起看過月亮。記得有個永遠死不了的小狐妖愛過你。忘了她所有的壞毛病,記得她的好,記得她不顧一切地愛着你。”終于,她淚如雨下。
雲坤同樣濕了眼眶,再深情再動人的承諾,此刻也是多餘的。不如拿出切實有效的部署,保證他們平安順利地脫身。他緩緩擦着她的淚水,“如意,聽我說,今晚的事我是這麽安排的。”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終章大結局。
新文大約選在四月份,等我構思得清晰一點就開。進入專欄點收藏,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60章
曹品彰的心情非常好,好到不能用痛快或是舒暢這麽簡單的詞來形容。所有的麻煩全解決了,再沒能威脅他的晉安。剛剛得到消息,艾英華和她同伴已經被斬成塊丢進海裏喂鯊魚了。姓紀的律師也乖乖去公安局舉報。現,唯一需要等的是雲坤入獄的喜訊。
剛剛過去那幾天裏,曹品彰恍若重歸從前。他已經很久尋不到這種感覺,摸着自己一身筋骨,曹品彰總恍若有種腐朽疲沓的無力——那是衰老侵蝕他。當然,事實證明,他不老,他仍舊有年輕時的殺伐決斷,狠戾殘忍。他還是響當當的曹爺,是令景仰的傳奇。
他悠然地點了雪茄,陶醉于甘香醇美的煙霧中。再住今天一晚,他打算搬回何阿嬌那裏。惬意之時,門鈴響。曹品彰拉開一看,許如意俏生生站門外,他怔住了。自己住到溫泉山莊這事只有少數幾個知道,這丫頭怎麽找來的?再仔細看,她兩眼通紅,象是剛剛大哭過。
一見他,許如意哭啼啼撲上來,曹品彰登時香玉滿懷了,“怎麽?”他立刻忘了前面的問題。
“曹爺,不幹了,另給找個地方吧。”她哭得梨花帶雨,“媽她要打死。”
曹品彰還沉浸志得意滿中,有水靈靈的姑娘投懷送抱,他馬上有了回應,手自然地拍上了許如意後臀,“慢慢說。怎麽回事?她又吃醋發癫了?”
“那天晚上不過跟您說了幾句話,她就火了,找的茬讓滾蛋。跟您清清白白的,她憑什麽這麽說?說她憑什麽?”她抽抽噎噎伏曹品彰肩上哭,委屈的不得了。
“不要理她。”曹品彰的手打個旋,将手底的感受仔細體味一番。年輕就是不一樣啊,他感慨,比她媽緊實了不是一星半點兒。自然而然的,曹品彰心生绮念。何阿嬌精明善妒,他戴小姐家住上一晚,她要不依不饒地鬧上一周。平日裏防範嚴緊就不用說了,上了床更是使盡手段榨幹他,防止他出去打野食。弄得曹品彰已經很久沒摸過別的女了。
“不回去了。曹爺,給做主,要跟她分開。”
“好好好,分開。想去哪?”
“跟戴小姐一樣,也給一家夜總會。”
“行。”曹品彰嘴裏應着,手也沒閑着,反複流連于她挺翹的臀形上。
“哎呀。”好象這會兒她才察覺曹品彰的手放得不是位置,她嬌羞地推開他,“不許這樣!”然後,徑自向屋內的大床而去。
這種欲擒故縱,曹品彰見得多了,哪個女行事前不耍這種機靈呢?她敢要夜總會肯定也知道該拿什麽換。他哈哈一笑,頗有興致跟她把這游戲玩下去。
許如意穿了一條短到大腿根部的裙子,透明絲襪裹着筆直修長的大腿,極其撩。曹品彰再一次咽口水,女兒的天資也比她媽強。他笑意十足地坐到她身邊,手随意地搭到她腿上,“說說,想要個多大的夜總會啊?”
“反正得比戴小姐的大。”許如意扳着指頭,給他一樣樣的數,“規模大,排場大,水準還得高。裏面的小姐親自選。敢打賭,要是幹,肯定比戴小姐厲害。”
曹品彰的手撚着她肌膚,一不留神說走了嘴,“當然比她棒,她肉都松了。”
“哎呀,聽說話不要亂動嘛。”她一巴掌拍飛他手。
曹品彰誇張地抽一口冷氣,“丫頭,真使勁吶?”
“打疼啦?”她咯咯笑。
這笑完全不似何阿嬌那般風情,而是年輕女孩那種嬌憨,又夾着嬉笑的頑皮。風月場裏打過幾個滾的曹品彰倍覺新鮮,身下漸漸有了反應。他探手要捏她鼻子。這時,令掃興的事發生了:門鈴再一次響起。
曹品彰暗罵是哪個不長眼的壞他興致。他板着臉去開門,哪知外面空無一,再左右找,還是沒。關門之際,曹品彰順手将門把手上的‘請勿打擾’牌子挂了出去。調轉頭,許如意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唬得曹品彰一愣,怎麽沒聽見腳步聲呢?
“曹爺。”許如意笑得別提多開心,她手臂輕擡,好似要勾曹品彰脖子,殊不知半截演化成一道快如閃電的橫掃。曹品彰臉上的笑容尚未展開,瞬間凍結唇角。
許如意花了幾倍的時間清理現場,直到确認再無纰漏,她身姿婀娜地走出房間。樓道裏,幾個腰跨工具袋的工程員過來排查,山莊的監控攝像頭突然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