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獨家發表 (3)

脈和犀利如刀的口舌。這種明裏暗裏的雙保險使他警方這裏成了撓頭且又深惡痛絕的物。

果不其然,馮鏡一出馬就牽動了各方關注,過問案情的領導一撥接一撥。肖宇飛不得不擱下審訊來做彙報。口才并非肖宇飛強項,加之離開審訊現場心裏着急,他自然而然地夾雜了那麽點不耐煩。局長看出這形勢,馬上換刑偵那邊全面接手,本來查殺案也不是經偵科的本職。肖宇飛還是歸回錢莊這塊。

而刑偵科接手後,首先同意了馮鏡提出的取保候審。得知消息的肖宇飛差點吐血,但事已至此,生氣也無濟于事。

得知雲坤出看守所這天,肖宇飛忿忿不平帶着同事過來,他要趁此機會敲打一下對方。堂堂民警察跟犯罪分子鬥這種氣,肖宇飛也知道自己幼稚,可沒有任何表示地放雲坤走,他實咽不下這口氣。尤其看到雲坤出現,肖宇飛的牙根快咬碎了。

雲坤走得很慢。他頭頂是低矮的梧桐樹,初秋臨近,不時有微黃的落葉掉下。雲坤的步伐就象那些沒了依托的落葉,輕飄飄的。

肖宇飛湧起種沖動,非常想上前暴揍雲坤一頓,非常想!十幾年來肖宇飛審過的犯不計其數,他也見識過各色物。鐵證面前裝可憐裝無辜,為了逃避法律制裁不惜醜态百出。提審雲坤時,肖宇飛做足了防範,若是對方以身體為借口裝死犯病,他絕不手軟!可肖宇飛失望了,雲坤脊背挺直,雖然不間歇的車輪戰術拖得他神智混沌,但頂着那一口氣就是不倒。如同他此刻的行走,虛浮的步子仿佛随時要停下,可一步接一步還繼續。他越是這麽要強,越讓肖宇飛發狂。

等雲坤蝸行到近前了,肖宇飛朗聲說道:“最讨厭這種,有沒有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還不知珍惜。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強撐走完一段路的雲坤微微氣喘,青青的黑眼圈和下巴上潦草的胡茬,令他蒼老了好幾歲。他微揚起頭,眯着被眼光直射的眼睛,不疾不徐的說:“活到哪天不要緊,重要的是還活着。肖科長,也好好活着。”

“說什麽呢?敢威脅警察?再說一遍聽聽。”站後面的小白發火了,橫着肩膀要往前沖,老崔及時擋住他,“少說兩句,少說兩句。”

肖宇飛說:“不要以為這就沒事了,們随時會傳喚,要随叫随到。要想不知除非己莫為這種話就不啰嗦了,相信沒多久還得回來,到那時候們再讨論誰活得久。”

“等着,肖科長。”

雲坤的笑蒼白無力,但嘴角那股譏诮刺痛了肖宇飛,他一把扯住雲坤領口,“這種渣活着就是浪費……”

老崔又一次救場,“肖科,冷靜冷靜,松手,快松開。”肖宇飛猝然一甩手,導致雲坤踉跄兩步。

老崔息事寧的擺手,“得得,快走吧。”

看守武警開了鐵門上的小角門,示意雲坤從這裏出去。雲坤扶住鐵門,那離地幾寸高的鐵門橫梁足以攔住他。連續幾天的審訊他沒睡也鮮少進食,幾乎透支掉所有體力,擡高腿這等簡單小事也需要醞釀一下。好門外有等候,管家老餘一看門開,立刻上前來攙住雲坤。

“邁左腿邁左腿。”老餘迷信,一疊聲地提醒。

Advertisement

雲坤搭住他肩,已經有搖搖欲墜的趨勢,哪還分得清左右?

急得老餘幹脆拉住雲坤的左腿,生提過橫梁來。等雲坤兩腳徹底離開看守所大門,耳邊忽然傳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門外站了黑壓壓一大片,陣仗很是隆重。裏面有‘馮百萬’和他的律師團隊,任博明夫婦,還有很多雲邴楠時期的元老,以及他們手下的馬仔,密密麻麻站了半條路。

“雲先生,大家夥來接。”老餘鞭炮聲裏扯着嗓子喊。

這得誇雲邴楠生前打下的好緣,雲坤遣散他們時也做得漂亮。聽說今天雲坤出看守所,所有都趕來迎接。

“這是一萬響紅鞭,專為崩掉晦氣的。”老餘貼近他耳邊做解說。

鞭炮聲炸得雲坤心口突突地跳,他的力氣都剛才那段路上耗光了,現只想找個地方依靠。可是照老餘的意思,鞭炮不響完不能動。嗆的火藥味彌漫到雲坤眼前,他咳了幾聲,更加虛弱無力。終于熬到鞭炮燃完,他竭力擠出個笑臉,用口型對大家說‘謝謝。’

這會,老餘也感到雲坤快撐不住了,忙喊車過來。接上雲坤,他們沒回家直接去了醫院,因為老餘感覺雲坤的體溫不正常。

的确,雲坤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低燒狀态持續很久了。醫院裏挂了一天一夜的吊瓶,他也昏睡了同等長的時間,直到老餘輕輕搖醒他。

“雲先生,馮鏡律師要見。等等再睡吧。”

雲坤掙紮着坐起來,簡單規整了個衛生,馮鏡進來時,他斜靠床頭正喝一碗白米粥。

“馮律師。”雲坤放下碗,剛剛睡過的嗓音有幾分暗啞,“叫久等了。”

馮鏡步下生風地來到他面前,“知道雲先生身體還沒恢複,不過,有些情況急需溝通。抱歉。”

雲坤是深州本地,亦是聽說過馮鏡其。對警察突然登門,雲坤早有防備,他叮囑管家老餘,一旦發生這事要第一時間通知紀律師。對紀律師安排此出面,雲坤很贊同。

馮鏡的話直切重點,他希望雲坤明确指出這起兇殺案由誰承擔。是保镖栗圖還是何?這事關他下一步的操作。

“栗圖不行,而且要想法助他脫身。誰承擔麽,會有告訴。”

“越快越好。”馮鏡不饒圈子,“這個要先交到手裏,由安排。”

雲坤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一切交給。”

“另外,”馮鏡低聲提醒,“門口有警察,與接觸時要留心,別被他們抓住把柄。如果打電話,”他指了指衛生間,“避開。千萬記得,做事之前先知會,不要輕舉妄動。”

雲坤反過來也提示他,“之間的話除了紀律師,不要說給身邊其他聽。”

馮鏡也是通透之,對雲坤回以了然的一聲,“懂了。”

馮鏡走後,雲坤給紀律師打電話,要他跟馮鏡協調,盡快擺平這事。紀律師講小志他叔叔來求情,看侄子已經改口知錯的份上,請雲坤網開一面。雲坤嗤道:“搞出麻煩來還有臉求?。”轉而他想了想又說:“告訴他叔叔,給小志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看他怎麽做了。”

再出來,管家老餘已經将碗裏涼了的粥倒掉,重新換了熱的。順帶彙報了這些天的事。有些是雲坤提前交代過的,有些是他不家這些天發生的,林林總總都說完了,老餘幹淨利落地總結,“雲先生放心,哪都沒出差錯。一切都跟家時一樣。”

“就這些,沒別的了?”

“沒了。”

雲坤瞟一眼屋角那摞得小山一樣的花籃和探視病的補品,別有所指地問:“沒遺漏什麽嗎?”他不相信自己昏睡這段時間,許如意沒來探望。

可老餘的話讓他失望,“沒有。”

雲坤怔神地望着那些色彩絢麗的花,喃喃自語,“沒有?”

“雲先生,再喝一點兒粥吧。”老餘舉着碗。

雲坤搖頭,躺回床上沒再說話。

老餘清理了碗筷,默不作聲地拿到一邊。其實,雲坤盼的什麽,老餘是明白的,他故意裝糊塗,只是不想看到雲坤難受。

來探視的絡繹不絕,但都被老餘擋駕了。可擋駕的同時,他也刻意找着那的身影。一旦出現,他肯定先迎進病房來。但等來等去,家根本沒露面,就連那個常來家裏蹭飯的小瘦猴也不見影子。一度,老餘有心派找那位去,但思前想後他又改了主意。外面風言風語傳得邪乎,說雲坤注定躲不過牢獄之災。姓肖的警察也較上勁了,派病房門口值守。這種時候找,萬一家不願意來,傳到雲坤耳朵裏多添堵?倒不如幹脆不提呢。

老餘到護士站告知點滴要注射完了,應該拔針頭了。再轉頭回來,門口竟圍了幾個,吵吵嚷嚷的動靜很大。仔細一看,是任院長任博明。他帶了三四個同樣穿白大褂的醫生,還推了擔架車。

“怎麽了任院長?”老餘一邊問一邊賠笑隔開與他對峙的警察。“雲先生還休息,們這麽吵,他怎麽睡啊?”

“沒事。”任博明大手一揮格開老餘,他高馬大,氣勢威嚴,他不客氣地點着年輕警察的鼻子,“不服叫領導跟對話來。們懂法嗎?他現是取保候審,不是犯罪分子,只要一天沒裁定,他行動上有絕對的自由!”

警察小白冷笑,“折騰來折騰去累不累啊?把他挪哪去都沒用,等們掌握了證據他得乖乖回看守所。”

任院長瞪着炯炯閃光的大眼睛,“挪天上去!管?那可是管得比天還寬!”

老餘趕忙拉住任博明,“您這是要幹嘛?吵也不能這吵啊?讓不讓雲先生休息了?”

“們進去!”任博明指揮跟身後的一隊,他又催促老餘,“收拾收拾,馬上轉院。”

“轉哪去?”

“轉那兒去。”

小白冷哼一聲,似乎認為多此一舉。

老餘也不贊成,雲坤身體虛弱何苦動來動去?但任院長異常強勢,叉着腰站病房正中,督促擡雲坤上擔架車。老餘覺得任院長跟王老虎搶親似的,不對,任老虎搶。

作者有話要說:北風:發哥,您賊威武!

任博明捋一把大背頭,拗造型~~~

56章

雲坤轉到了任院長那三層的VIP病房。都安置妥當,任博明将手探到被單下,用力握了雲坤的手一下,“放心這養着,什麽都別怕。”說話的同時,任博明悄悄向衛生間的方向遞個眼色。

雲坤順着任院長的目光,瞟向衛生間的門,關得緊緊的,看不出端倪。再聯想他先前那份虛張聲勢,雲坤大約明白了——轉到自家地盤上方便行事。雲坤不動聲色地起身,推開衛生間門之前,他轉頭瞥了瞥門口。怎麽那麽巧,正趕上小白也看他。

小白從醫院跟到了這裏,搶雲坤進病房之前,首先将此巡梭一遍。肖宇飛下了命令,時刻盯緊雲坤,防止其逃跑或是另有花招。小白自诩聰明睿智,還有些足智多謀。雲坤這一回眸,觸動了他敏感神經。小白二話不說,蠻橫地沖雲坤一點,“讓開。”他想起剛才檢查時遺漏了衛生間。

雲坤松開已經握上的門把手,默默退開一步。

這時,任博明也跟了過來,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扶住了雲坤手臂。

衛生間裏空間不大,淡黃色的裝飾溫馨整潔。小白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就連馬桶的水箱也掀開看。臨出來,他又探頭往衛生間窗外瞧了瞧,隔了一道牆壁的林蔭道上空無一。小白撣着手,一邊走一邊半含譏諷的對雲坤說:“這身子骨別想什麽歪招了,三層跳下去怎麽也得摔個半殘,多不劃算呀。”

“可以去了?”雲坤不理會他的話。

小白一臉蔑視地錯身而去。

雲坤回頭,拍拍任院長的手,示意他可以松開了。任博明強自鎮定地眨巴幾下眼,驀然發覺自己手上沁出一層冷汗。

進去後,雲坤回身鎖上門。等了幾秒鐘未見動靜,他故意咳嗽幾聲,同時仰頭觀察何處有隐藏的機關。當他的目光落那扇窗上,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紗窗徐徐推開,仔細看,露出一雙白淨纖長的手。騰出一尺來寬的空隙後,許如意倒挂金鐘的模樣出現了。她利索地盤了頭發,頂着俏皮的護士帽。雲坤心中一喜,忙快走兩步到窗邊。看到雲坤,她馬上豎起指頭做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輕靈得如貍貓一樣,雙手一撐,蹲上窗臺,又縱身一跳,悄無聲息落到地面上。

若是換個場景,換個時間,雲坤必定拍手贊一聲:好漂亮的身手。再看她,淡粉色的護士服掐出纖細的腰肢曲線,不乏新奇的亮相加上這身令浮想聯翩的着裝,叫雲坤無聲一笑。差一點他就忽略了關鍵,為何她不大大方方來探視,非要采取這麽複雜危險的方式?

一挨站定,許如意馬上勾住雲坤脊背,倏地閃到衛生間死角內,防止窗外有窺視到他們。她附到雲坤耳邊,輕如呵氣般低語,“別出聲聽講。今晚十一點接出去。換好衣服等。”見他嘴唇微動,似乎要說話,許如意捂住他嘴,繼續說道:“不用擔心,那幾個警察根本攔不住。大伯都已經安排好了,有接應咱們。”

雲坤的臉頰就她手底,他那麽瘦,稍微用力按就能觸到他牙床,仿佛中間隔的僅有層薄薄的皮。這發現讓許如意心痛不已。明明數天之前他還是好好的,今天竟脫了相似的清癯,肯定裏面沒少受罪。再講話,她帶了重重的鼻音,“不會讓他們抓走,有,誰也碰不到一根頭發,相信,任何都不可能。”

他們太近了,她嘴裏呵出的熱氣撲掃到他耳廓,連她話裏每個細微停頓和哽噎都清晰可辨。

雲坤猛地抓開她手,側頭吻了上去。這讓許如意措手不及,本能地向後閃避。雖然雲坤早将另一手貼到她後腦,防止她磕疼,可這一吻沖力十足,生将她頂到後面牆壁上。明白過味來的許如意着實一驚,幸虧她沒打算白天動手,否則雲坤摸上她頭發……借着她這一驚,他舌尖貪戀地頂進她唇齒間。

很久沒有過這種親昵,他們快忘了甜蜜的滋味。如果說第一次接吻時管家老餘慢吞吞走門外,讓他們有偷偷摸摸的激情。那麽此刻小白的存,讓這吻添加了驚心動魄的緊張。

開始幾秒的纏綿過去,雲坤碾壓的力道也增加,那是他心底的怒火漸漸占了上風。她竟然連商量也不打就做了這等決定,任院長也跟着她一起胡鬧。若由着他們局面必定難以收拾。想着這些,吻逐漸有了懲罰的意味,他吻得愈加兇悍,淡淡的血腥氣彌漫兩唇齒間。這氣息使許如意驀然清醒過來,她費盡心機潛入進來可不是為了親熱。她推了一下沒有推開,遂硬下心咬他舌尖,逼得雲坤終止了掠奪。

許如意趁勢別開臉,與他拉開一點距離,“不能叫警察發現。快回去。”

雲坤強壓下怒火,雙手撫住她臉頰,跟她鼻尖貼鼻尖地對視,“什麽都不許做!不允許的手因為而沾上血。”

“也不允許再去受罪!”她針鋒相對。

雲坤毫不客氣地指着窗口,“馬上走。快。”

許如意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萬一露餡,她苦心謀劃的事都得泡湯。正當她側身從死角出來,雲坤突然拉住了她,伸手幫她把歪了的護士帽理正,又撚起她一縷碎發別到耳後。然後,溫柔地笑笑,用口型說:走吧。

等到許如意徹底消失,雲坤佯作事畢,打開水龍頭洗手。牆上的鏡子映出他清瘦蒼白的臉龐,唯有嘴唇隐隐泛出紅潤,仿佛還帶着她留下的熱量。

任博明等得實焦急,既要抑制住徘徊打轉的念頭,還得防備門口警察突然進來,而衛生間裏面的動靜也揪着他的心。分分秒秒漫長無涯。終于聽見衛生間門鎖‘咔噠’一響,雲坤緩步而出。任博明熱切地迎上去,話是不能亂說的,他只能憑借雲坤的神色,揣測他見到許如意沒有。但雲坤那張臉……平靜無瀾。

雲坤不理任院長,吩咐老餘安排車,他要馬上出院回家。

任院長愕然,莫非短短功夫他們又商量了新計劃?

“不是……那個……”任博明的手點來點去,唯獨不敢指向衛生間。

老餘旁邊一臉納悶,“任院長您什麽意思?畫符?您是哪個門派?”

氣得任博明直翻白眼,心說跟不是一個路子。

回到家,只有雲坤和任博明的環境裏,雲坤沒再克制,小小地爆發了一通。他對任博明一向敬重,甚至勝過父親雲邴楠,因為其說話做事更穩重,更象長輩。但這次他不知輕重地将許如意牽扯進麻煩中,雲坤極其不滿。

其實,雲坤冤枉任院長了。這事完全是許如意的主意,任博明又重蹈前次覆轍,受了她鼓動。

“雲坤,聽說。”任博明詳細講了許如意如何找到他,又如何坦白了山上老宅發生的事。許如意做賊多年,解決事情的方式有點一根筋。那就是遇到危險馬上跑。何阿嬌揭了雲坤的底。他是地下錢莊的老板,現又背負了命,除非有奇跡,否則很難逃脫。既然這樣,不跑等什麽呢?許如意從她家出來,連夜找任院長想辦法。任博明深州也是有點關系的,他提議送雲坤‘出海’。

“們……”雲坤簡直找不到語言形容這兩的智商了。趙自海的事他完全可以擺平。而錢莊那裏,他将警方視線引珠寶行上,查到下個世紀也不會有事。挺過這段風口浪尖,他必然毫發無傷。有什麽可逃的?

“是為好啊。”任博明的發哥風度又來了,不知不覺忘了自己僅僅是附和的一方,挺身當了出頭的,“身體這麽養着都不敢說多麽好,要是進去不是淨等着出事?能看着有三長兩短?再說雲家只剩了,怎麽也得替爸照顧好,不能讓邴楠将來埋怨沒盡到長輩的責任。”

“的事心裏有譜,可是不能摻和如意,這純粹是害她呢。”

“怎麽是害她!她扮成護士推下樓,這點小事她還做不了?她可是答應絕對沒問題的。”

雲坤無奈地嘆口氣,極力壓制着才沒把下面的話說出口。她許如意是誰?半夜裏行事能規規矩矩的嗎?為了脫身什麽招式她不敢使?可這話不能告訴任院長,他說:“如意才多大?她見識過什麽?怎麽聽信個小丫頭的話?”

“……”

“這事到此為止,再也不要提了。馬上給如意打電話,告訴她已經回家了,叫她過來見。”

任博明與許如意的溝通不太順暢,說了很久才放下電話,任院長不無沮喪地說:“那孩子急哭了,弄得這耳朵裏跟灌了水似的。雲坤,不能糊弄啊,可一定要平安無事。要不跟爹交代不了,給誰都說不過去。自己咋呼半天,啥事都不能替擔,傳出去這臉都沒地放了。”

雲坤寬慰他,“大伯,一定沒事。今年還打算跟如意結婚呢,留着精力替操心這事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同一時間,加更。

57章

雲坤估計到自己毅然出院會讓許如意生氣,但沒想到能氣到這個程度。見面後她不管不顧掄着拳頭打了他七八下,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要知道兩人鬧得最慘烈時,她也不肯碰他一根指頭。不過,雲坤倒是喜歡這樣。從前她那種小心翼翼,他總感覺不太舒服。除了在療養院那段時間,雲坤很反感別人拿他當病人或是弱者對待。許如意比他小很多,理應是被他照顧的一方。但現在可不是強調這些的時候,他尚未從病中脫身,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段都虛弱。

雲坤抓住她手說:“如意,我很難受,等我好了你再打。”

許如意停手,咬牙切齒的,“活該。你知不知道眼下時間多寶貴?你縮回家來,警察把門一堵,我哪找機會再偷你出去?”

“偷我?”雲坤心裏說這丫頭講得真形象。

“你知不知道現在什麽形勢啊?警察随時會來,到時候你怎麽辦?你說?怎麽辦?” 她橫眉立目的質問他。

雲坤從黃昏一直撐着等她出現,誰知她臨近半夜才來,他的精力體力都熬不住了,“我有點累了,讓我躺一會。”

她又急又心疼,立刻攙起他回到床上。雲坤拍着空出的位置,“你陪我躺。”

他軟綿綿的語氣最具殺傷力,許如意沒有那個心情卻又無法拒絕,她直挺挺卧倒,自己跟自己說話,“這可怎麽辦?快開動腦筋想辦法,快想。”

雲坤探手摟過她腰,臉埋在她肩窩處,“你自問自答的,傻不傻?我是你男人,什麽時候都該站在你前面。叫你為我出生入死,那種事永遠不會發生。”

許如意別過臉,鼻端正觸到他發絲。他身上那股苦香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沐浴液香氣。香氣有種特別的撫慰,她焦躁的心緒平緩一點。可轉而又感覺他下颌硌着自己肩膀着實有點疼,無疑是因為他下颌太尖的緣由。還有他身上,不象原來那樣,雖然瘦但觸起來感覺有血有肉,現在跟鬼頭有一拼了。

許如意騰起一種恐慌,那就是她很可能失去雲坤,他身體呈現出的孱弱有種流沙散盡的意味。曾經她一股腦甩開這個人,發誓再無關系。可當她重新接納他走回自己心裏,另一種失去似乎已經注定,且是許如意無能為力的。

許如意說不出的難過,“雲坤,只要你好好活着,叫我做什麽都可以,拿命換我都不怕。”

“我怕。”雲坤拉起她手,輕輕貼到面頰上,“我怕沒有了你,我計劃好的事沒任何意義了。三年前,我最低落的時候,每天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大夫說我肝壞了,膽壞了,消化系統也糟糕透頂,似乎我是一架報廢的機器。雖然陽光照在我身上,可我從裏到外都是冷的。有一次,護工帶了他兒子來,那小家夥四五歲,虎頭虎腦的。他看我一動不動就摸摸我臉,摸摸我頭發。我想,我連一個幹粗話的護工都不如。我沒有健康的身體,也沒有一個孩子喊我爸爸。可能我一輩子就這麽半死不活的活着。”

許如意一陣心酸,逃跑那天她就是拿懷孕當借口蒙蔽雲坤。至今她仍能憶起當時他激動不已的樣子。

“對不起,雲坤。我知道我很讨厭,我騙了你。”

他繼續說:“我現在有很多計劃,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是跟你,我們生一個孩子,那樣我就能自豪地跟別人說,這是我兒子,這是我兒子他媽。我在這世上不但有血脈延續,還有個叫許如意的女人愛我,我也學着怎麽愛她。”

許如意未曾聽雲坤說過深情的話,寥寥幾句硬是将她眼淚勾了出來,她轉頭把臉埋進枕頭裏。

雲坤發現了,扳過她臉來,“你相信我,我一定不讓自己有事,我一定健康平安地活着,直到娶你那天。”

“應該說到永遠吧?”許如意抽着鼻子問。

“對,永遠。比永遠更遠。”雲坤糾正道。

任博明給了她承諾,現在雲坤也說了,可具體怎麽做才能保證雲坤沒事,許如意還是沒有底,她問:“難道你準備讓阿圖頂罪嗎?明明不是他殺的人。”

雲坤肯定地搖頭,“不會是他。”

“是小艾嗎?”

他接着搖頭,小艾與阿圖一樣,在雲坤心裏是同等看重。說到底殺趙自海是為父親報仇,事情暴露豈能置她于不顧?

許如意明白了,雲坤是另有安排。放下這個包袱,她懸着的心稍微安穩一些,于是側過身,不想一轉膝蓋堪堪頂到他腿中間。弄得雲坤小聲抽口冷氣。

“撞疼了?”她趕忙幫他去揉。手剛一落上,驀然發現位置不對,窘得她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有這個意思我也完成不了。”他拉回她手,“給我點恢複時間,我……”他貼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羞得許如意推他,“你怎麽這麽流氓?”

雲坤心滿意足地摸着她臉,咫尺相對的她再不是夢裏一碰即破的肥皂泡。細細摩挲中,奔湧的情潮借着指尖印在她每一寸肌膚上,劃過她唇角時,她調皮地伸出舌頭,舔着他指尖,又熱又濕。他抑制不住,貪戀地銜住她舌尖。

許如意也是情動不已,雲坤做那事時,前戲最是細致,非要把她撩得骨軟筋酥了才肯給。就如此刻,你來我往的糾纏引出她所有渴望,她委屈地唔哝一聲,“不是說給不了嗎?招我幹嘛?”

雲坤戛然而止,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狀态讓他空懷一腔激情,他微喘着氣恨道:“睡覺!”

她貓一樣蜷縮到他懷裏,仿佛又回到原來親密無間的日子裏。雲坤調整一下姿勢,好叫她躺得更舒服一些。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受她溫暖熟悉的氣息,他迷糊着說了一句話。

她仰起頭,毛茸茸的腦袋拱着他下颌,“你說什麽?”

他按住她頭,埋進自己胸前,重複一遍道:“還好沒縮水。”

許如意眨眼想了想,惱恨地拍他一巴掌,“流氓。”

老餘第二天早晨過來送參茶,意外地見到許如意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吓了老餘一跳。明明他鎖嚴了大門,夜裏也沒聽到有人按鈴,這位從哪個犄角旮旯鑽進來的?

“放下吧。”雲坤說。

老餘識趣地閉緊了嘴,馬上退出去。

“幹嘛起這麽早?”雲坤一夜好眠,剛剛醒過來。許如意喜歡睡懶覺,原來都是雲坤起了很久才見她懶洋洋睜開眼。這回他們換位置了。

“要上班呀。”

雲坤的眼睛随着她轉,實在舍不得她走。許如意過來,親昵的在雲坤腮邊來個告別吻。其實,今天她要一大早去看守所接鬼頭。這點小事不勞他分神,她瞞着沒說。

“我派車送你。”

“不用。”她自得地比劃個旋轉的手勢。如果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那些警察發現不對,勢必加強蹲守。許如意留着後手呢,一旦苗頭不對,她還得動用自己的本事。

因為看守所在市郊,沒有公交路線,許如意先回會所取了車。等她到看守所門口,鬼頭已經墊着腳尖張望半天了。上車後,鬼頭裂開嘴,含着哭腔叫了一聲‘姐’。

“行了,我也沒說什麽。”許如意理解鬼頭是好心,不論昏招歪招達到目的就好。

“姐。你罵我一頓吧。”

“當然要罵。你知道賠人家多少錢嗎?我倆月工資沒了。砸一輛意思意思就得了,敗家!”這價錢還是沖何阿嬌面子打了折扣的。

鬼頭聽了,突然趴到操控臺上嚎啕大哭。

許如意覺出蹊跷,鬼頭極少哭,就算哭也是為了騙人同情。但對着自己人,他犯不上使出這套。她扇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說完再哭!”

鬼頭抽抽噎噎擡起臉,涕淚交錯的,“圖哥出事了。”

不出事能進看守所嗎?許如意又扇他一掌,“喪氣,少把這詞挂嘴邊。”可聽完鬼頭的敘述,許如意冷汗涔涔。

鬼頭想得簡單,只要進看守所見上圖哥一面這事就算齊活。實際上,他真的成功了,也拿到了想要的地址。問題是鬼頭出來的前一夜,看守所裏突然有人犯胃出血。鬼頭聽那個求救聲特別象圖哥,方向上也是關押阿圖的位置,可惜他伸長了脖子都看不到那邊。

今天早晨辦手續出看守所,鬼頭聽那些警察聊天說,連夜送往醫院的疑犯有詐,犯病是假,逃跑是真。押送的警察當即開槍射擊。鬼頭懷疑那人就是圖哥,他不知好端端的怎麽就成了這樣,他哭喪着臉辯解,“我沒瞎說八道,就問了地址。圖哥還說謝謝我呢。姐,我真沒說啥,我發誓。”

“阿圖死了?”許如意牙齒直打顫。

“警察開槍了那還有的活?”

許如意急了,劈頭蓋臉開始抽鬼頭。鬼頭捂着腦袋,哭喊道:“圖哥也不跟我說清楚,他要是想跑,我可以掩護他呀。”

“送哪醫院了?”

“我哪知道呀?”

許如意哆嗦着擰開油門,“鬼頭,你等着,等我抽死你的。”

鬼頭捂着臉,嗚嗚地哭,眼淚滲出他瘦骨嶙峋的指縫。

走了一半路,許如意驀然醒悟到這事應該先告知雲坤。她和鬼頭費勁巴拉找什麽醫院,找到了也見不着阿圖。

她掉頭往雲坤家開,到了附近,鬼頭看出端倪,“姐,你要找雲坤去?”

“你閉嘴。”

“姐,你停車,停車!”鬼頭死命按住方向盤。

“放手,想死啊?”

“姐 ,我有話說。”

“說!”她停靠在路邊。

“你不要搭理雲坤了。”鬼頭說:“你也跟曹晉安似的,出去躲躲吧。”

“躲什麽躲?雲坤現在正是困難的時候,沒我誰幫他?”

“曹晉安喜歡你,你以後跟着曹晉安混,不比雲坤差。雲坤這回肯定逃不過去,你陪着他只會倒黴。”

“你這烏鴉嘴!”許如意不客氣地又揍了鬼頭一通。她現在已經将自己與雲坤綁成一體,任何喪氣話或是給她添堵的話一句也聽不進。直打得鬼頭縮成一團,她自己也氣喘籲籲了,許如意停下手來。她翻開自己背包,錢包裏的錢悉數掏出,“你拿上錢愛去哪去哪,別再讓我看見你。”

“我是替你想,姐。”

“想個屁!你滾不滾?不滾是吧?”許如意下來拉開他那一側的車門,扯着鬼頭衣領要趕他。

急得鬼頭張嘴咬了她小臂一口。這是他開天辟地第一回進行反擊,這也更讓許如意火大,她擡起腳要踹,鬼頭喊了一聲,“雲坤不死在警察手裏也死在曹爺手裏,你哪有本事救他?”

許如意的腳定格在半空中,怔了一秒,她馬上收回腳,急匆匆坐回駕駛座,鎖緊車門,“說,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