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當中原中也的國際長途打過來的時候，太宰治是懵的。誠然他有過無數整蠱對方的友好歷史，但是這次顯然不在他的計劃之中，畢竟最近在港黑地盤上霍霍的時候，他都是挂着森鷗外的名字。

而太宰治也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有人敢冒用他的名義去招惹中原中也。戰力天花板和人間黑泥精這樣的形容可不只是開玩笑而已。

并且這件事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發生，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在電話裏先是狠狠地嘲諷了一通中也的蛞蝓思想之後，太宰治着手調查，究竟是什麽人竟敢如此嚣張。能知道他和中原中也曾經搭檔關系的人，沒有道理會不認識他。而明明知道他是什麽人，卻還是敢做這種事的，着實不多。

所以比起惱怒這樣的小事，太宰治更多的是好奇——對新鮮事物的體驗一向是他所追求的東西之一。

而以他的能力，在對方幾乎沒有怎麽掩飾的情況下，找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容易，反而讓太宰治提起了多幾分的警惕，敢于用中也的名義在港口黑手黨的地盤上作威作福，然後在光明正大的甩鍋給他。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出來的。

只要稍微有一點點常識——或者說有一點腦子的人，就不會這麽做。而他既然這樣做了，就一定有所依仗。

要麽是故意引他去找人，要麽是故意挑釁他——反正對太宰治來說，這兩件事都意味着同一個結果。

他并不相信能做出這件事的人會是什麽純沙雕，他更傾向于去認真分析這些行為。

當然，這種想法在他看到衣櫃裏那個窩在角落裏的那個等身抱枕的時候，稍微動搖了一瞬間。

但是下一刻，在大腦的分析下，太宰治至少想出了這正反兩種照片的十六種來源，以及其所可能涉及到了數十種用途。

他在思考，最近有做什麽不合适的舉動嗎。

這讓太宰治更加堅定了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的心——他當然注意到了門口的那一點小花招，能在門縫下夾一支細鉛筆芯也說明了這個房間的主人是有一定警惕的。

只是這種警惕是真是假，是故意露給他看的，還是想要測試什麽都要再讨論。

太宰治總之還是先把鉛芯插回了原位。但是他沒有整理他踏上門口軟墊之後壓出來的那一點點和原來不同的軟毛方向。對方不是一直想要試探、挑釁他嗎，那他也留一點線索給對方，挑釁一下對方也沒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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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櫃子裏的東西都翻了出來，choker、馬甲這些都是中也會穿的風格，重點果然還是在這個抱枕上。

太宰治從來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照片，而且還是主動看着鏡頭攝像的那種——但是看細節來看，确實像是他本人。

而且，雖然多少有些不太想承認，但是裏面的這些動作是他能做出來的。

太宰治摸着抱枕，突然感覺裏面不僅僅是棉花而已，有一塊地方是硬的。

在這裏面放了東西啊——他手指順着邊緣找到了拉鎖，打開之後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太宰治是有個瞬間後悔打開了這個潘多拉盒子的。

如果有人覺得這個抱枕“不堪入目”，那真應該看看抱枕裏面藏着的這本書——封面就已經足夠吸睛了。

他和中也——連太宰治都感覺到了瞬間的羞恥，這是什麽人拍的？

不對，他和中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關系，他現在更想知道是誰“創造”了這個東西。

太宰治坐在床邊翻開了這本書。

或許一開始還有些許奇怪的感覺，但是看進去了之後，太宰治越發覺得，這不是一本簡單的相冊，裏面的故事帶着極強的暗示性，甚至直入主題的指向了「荒霸吐」會給安全裝置帶來的改變。

太宰治摩挲着頁腳，裏面的內容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裏面的內容所隐晦傳達出來的東西——「荒霸吐」、或者說是「鬥尖荒霸吐」不僅僅會被安全裝置限制，同時也會限制安全裝置，甚至改變安全裝置。

而「荒霸吐」與「鬥尖荒霸吐」這兩種不同的稱呼，其實象征了兩種不同的神器狀态，後者的出現相當危險——太宰治看着裏面用比較露骨的方式表達出來的“槍”的狀态，其實應該是用另一種方式代替了「鬥尖荒霸吐」的本體，其在這個本子當中人物不同狀态也代表了不同狀态的神器所帶來的後果。

很明顯，如果太宰治所代表的某種元素——當然太宰治自己暫時還沒有把這個元素提取出來，這個本子只是把這個元素隐晦的表達成了“那種液體”，這種元素和中原中也「鬥尖荒霸吐」的某種特質相結合的時候，很可能會造成一些中也本身的特殊變化——就像是照片中表現的，中也澀氣的表情一樣是暗示了某種痛苦後果。

但是如果在某種特殊情況下，中也已經進入了如照片中那樣“失神”的狀态，那補救的方式，應該是用他身上的某些東西于中也進行更深層次的最終融合。

或許這個元素就是「人間失格」，只是太宰治需要進一步驗證。

以及最後的一個生子部分，太宰治覺得這更像是在暗示了一種概念性的“傳承”。

他對中原中也了解很多，異能特務課曾經專門為他建立過檔案，而太宰治是看過這份檔案的。

以及每次「污濁」的使用，都會對中也造成肉眼可見的傷害。從這個角度去考慮，這種“生子”其實象征的應該是新的安全裝置。

除此之外，這個新的安全裝置來源也有很多方式可以進行推測。

太宰治快速的思考過去，決定再看一次，試一下能否發現什麽新的線索。

你問他為什麽不往澀氣的地方考慮？

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最一開始「某個人」用極其露骨的方式挑釁他，本來就是帶上了“露骨”的概念，也是要引他來，給他看這些東西。他當然沒有做過這種事，但是上面的照片卻如此真實，真實到無可辯駁的地步。那就說明，這件事要麽在別的時空發生過——只是太宰治确定，就算有世界他和中也是這種關系，也絕對不會全程照出來，還配了文字。

這就只有一種解釋，有某些信息不能通過最直觀的方式展現，就像是某些話不能明說一樣。

同時，以上的情況也就更加說明了事态的真實性，以及未來的嚴峻性。

正在這時，外面的鎖芯低響了一下，随後就是明顯的開門聲。

看來是有人回來了，太宰治沒有順手又翻了一頁，正好他也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當真正看到他的時候，太宰治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和中原中也完全一樣的臉，幾乎在瞬間就驗證了他的某些猜測。同時，也讓太宰治确信，他會進入這個房間并且翻到這本書，絕對不是一個意外。

眼前的這個人也絕對沒有表現出來的這種單純。

這個人看起來有些局促，但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在某些感覺上很像剛剛被蘭堂拖出實驗室的中也。

雖然太宰治沒有真正見過那樣的中也，但是他能夠想象得到。

太宰治開始套他的話，幾個來回就很輕易的搞明白了不少東西。

他對太宰治的出現似乎沒有特別在意，在可以被冷落的情況下還能鎮定自若，說明他要麽經常經歷這樣的事，要麽就有着和外表不匹配的心機。他知道太宰治是所謂的“叛徒”，很熟悉“港口黑手黨”的一切，對真正的“中原中也”帶着一絲奇怪的感情，因為太宰治在可以強調中也身高的時候，這個人露出了些許不一樣的情緒。

然後，他就聽見這個人不假思索的叫了一聲“爹咪”。

——姑且稱他為「疑似安全裝置」吧。

太宰治琢磨着這個稱呼，是“父親”的角色而不是“母親”的角色，在這個相冊裏也是同樣的角度，這是為什麽。

「母親」通常是指一個孕育的角色，而父親則是向母親提供某種關鍵東西的角色。太宰治看着這個「疑似安全裝置」的樣子，第一個反應是他和中也一樣，來源于某種實驗。

而且是以中也為藍本的實驗。問題是，他作為“父親”的角色提供了什麽。

這個答案，也很快走向了他。

在兩人接觸到的瞬間，太宰治感覺到了一種電流竄過，他看着自己的手指，這種感覺他曾經在那個黃昏，在織田作的身上感覺到過，也在橫濱前不久的濃霧中感覺到過。

這是特異點，而且是和自己有關的特異點。

他現在确認，「人間失格」就是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的角色所能提供的重要東西。

緊接着，太宰治找機會制住了他——奇怪，看這個「疑似安全裝置」身上的肌肉線條以及其給人的感覺，體術應該是在他之上的，怎麽就如此輕易被制服了呢？

難道是有要有什麽東西想要告訴他嗎？

不能明說，或者是——連他自己也無意識的那種？

太宰治故意去碰他的腰眼，中也是個身體非常強韌的人，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中原中也的腰非常敏感。

當年還在港黑的時候，太宰沒少利用這一點讓中也出糗。

只不過，中也本人的突然出現，确實讓太宰治吓了一跳，尤其是維持着這個動作。

好在這件事和中也有關，他能解釋——

“嘤——”

身下的疑似裝置突然發出了不可描述的聲音，太宰治的視角看下去，這人一臉委屈，眼角含淚，哪還有一點剛才和中也相似的樣子。

這分明就是另一個活脫脫的自己。

這個瞬間，太宰治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有些離譜，但是又好像無比合理的念頭。

他耐心坐下，聽着他在中也威逼下的“坦白”。

太宰治自然知道，他不會完全說真話，但是真真假假，他也同樣不可能說完全的假話。

當太宰治聽到這個人說自己是在“收拾太宰治的房間時帶來了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就更确認了，真正要通過這樣極端的方式傳遞消息的人有可能不是面前這個「疑似安全裝置」的人，而是那個站在他背後，把他推到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人——是極度危險的，世界之間不可能相通，不然就會有不可預計的後果。

而現在有了這個特例，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這個特例帶來的客觀後果，這一點甚至要排在其身份之後——畢竟這個人的目的也只是會造成之後的主觀後果而已。

好在，中原中也在察覺特異點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相類似的事情。接下來的事情自然順理成章，在弄清楚一切之前，最好不要讓這個「疑似安全裝置」的人展露在其他人眼前。

為此，後面紅葉姐對雙黑的誤會也就理所當然的由中原中也背了鍋。

太宰治并不意外中也在看到那個畫冊之後會暴怒，畢竟小蛞蝓嘛——很難看到那東西背後的意味，他已經記住了裏面的所有內容，就算是中也不出手，他也是要毀掉這東西的。

裏面代表的意義先不論，他可不想和中也扯上關系，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

裏面內容也絕對不能有第四個人知道——至少在這個世界不可以。

中也那邊更好安置這個異世界的來客，太宰治想着，把被中也粗暴扒下來繃帶又一點點纏回去。

裏面的床上盡是散亂，那個「疑似安全裝置」的外套和choker那些都沒有拿。

他仔細看着這件和他一樣的風衣，衣服倒是很大，號碼不像是「疑似安全裝置」可以穿的，大概是別人的——畢竟誰也沒必要專門買大號的衣服吧，為了耍帥嗎？

大概也是穿着另外一個世界的太宰治的衣服吧，那個世界的他也是武裝偵探社的人嗎。不可能啊，他剛才已經明确說了另一個世界太宰治“首領”的身份。

這身衣服……

太宰治檢查者，但是很快他的表情變了。

衣服內側的一處內兜似乎被撕裂過一個小口，但是被人縫了起來——這本來不是一件大事，但是內層的這種線頭還有縫起來的方式，怎麽感覺這麽像很久織田作之助給他自己的衣服縫補時的那種特殊手法。

或許說一個黑手黨要縫補衣服真的很扯，但是當時的織田作之助要養多個孩子，所以自己的生活總是精簡的，外套風衣損壞不大的話，他會自己的縫上。

當時，太宰治和安吾還因此打趣過他。織田作不是很會縫衣服，所以線頭總是亂糟糟的，而太宰治卻不會留破了口子的衣服，除非這件衣服有過特殊的意義。

也就是說，另一個世界的織田作很有可能是活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