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

闊。

一眼望去,各色駿馬體高身健,皮毛光亮,均帶着股皇家氣派。

宇文容晝戎馬半生,最愛戰馬與寶劍,所以許多官員但凡發現好馬,定要進獻,其中還有來自北疆的寶馬,原本數量稀缺,又每十年方産一匹,所以價值連城。

蘇錦翎看着這些馬匹個個昂首奮蹄,鬃毛飄灑,聽那激昂的嘶叫聲不絕于耳,萬馬奔騰的場景頓時在眼前鋪展開來,心中随即湧起熱血與豪情,可是……

她躲在文定王的身後,說什麽也不肯再往裏走一步。

文定王只好自己進去,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出來,手裏牽着一匹棗紅色的小馬。

馬房的太監要接過去,文定王只微微一笑,那太監只好讪讪的收了手。

那是匹一歲大的絕影馬,身量不高,但身形健美,皮毛如緞子般閃亮,而且在陽光下還可變幻深淺,極為神奇。

最美的是一雙眼,大大的,水水的,睫毛很長,就那麽水水的看了蘇錦翎一眼,有些溫柔,又有些腼腆。

蘇錦翎一下子便喜歡上了,伸出手想要摸摸它額心的那叢白毛。

那馬一昂頭,她又趕緊縮回手來。

宇文玄桓笑了,牽過她的手。

她雖依然害怕,卻見他笑得那般平和,就像這匹小馬一般溫柔……但願文定王不知道她心裏作何感想,便也大起膽來,将手放在馬頭上。

馬噴了個響鼻,卻是順從的在她手下蹭來蹭去。

她當即開心的看了文定王一眼,抱住馬脖子跟它親熱。

“果真是有緣呢。”宇文玄桓的聲音亦如他的笑容一般輕和。

“王爺真是好眼光。”一旁的禦馬太監急忙趁機拍馬:“這匹絕影上個月剛自南诏送來,當天就被依蕾公主看上了,讨了好幾回,皇上都沒給。王爺是識馬的人,還記得上次那匹絕影,速度簡直快如閃電,脾氣卻極溫順……”

蘇錦翎漸漸收起笑意,望向宇文玄桓:“王爺,還是換一匹吧?”

宇文玄桓自是不知她與宇文依蕾的過節,只奇怪她的态度轉換過快。

“怎麽,不喜歡?”

她搖搖頭,稍後,又點點頭。

“你這小宮女,真是不識……”

太監剛要斥責,卻見宇文玄桓含笑看過來。

雖是笑着,卻有冷意滲透其中,雖是細微得好似一縷風,卻當即讓他再說不出半句。

宇文玄桓已是想通了一部分因由:“依蕾總是三分鐘熱血,你愈是讓她得不到,她愈惦着。況且,她本喜歡烈性的馬,這絕影若落在她手裏,保不準幾天就被她折騰死了……”

太監接了文定王的眼神,急忙接過話:“可不是,上次那匹絕影,就是奴才剛剛說的那匹,公主也是好說歹說的跟皇上讨了來,沒出仨月,就給弄死了。若不是因為這事,皇上能壓着這馬不給她嗎?還有上回那匹娉盤馬,和馥綸郡主搶得頭破血流,後來歸了她了,沒幾天就不要了……”

蘇錦翎依然皺着眉:“那等她不要了我再要吧。”

宇文玄桓也微斂了笑意,睇了禦馬太監一眼。

那太監悔青了腸子。本是想借大贊文定王眼光好來拍馬的,卻惹了這團麻煩。抓耳撓腮半天,忽然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依蕾公主哪是看上這匹追影?她看上的是它旁邊那匹流素。那馬可真是好啊,世上僅那麽三匹,就有一匹在咱們天昊,依蕾公主已是惦記了多日,為了它寫了不下十封折子跟皇上讨要……”

宇文玄桓唇角一勾,那太監适時的收了聲。

“這匹絕影就記在本王名下,你好好伺候着,不準再有人打它的主意!”派'派後花'園;整'理

太監連連稱是。

蘇錦翎又和馬道了會別,還親自喂了草料,而後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此後,幾乎每日宇文玄桓都會帶她去梨染院練習騎馬。

因為喜歡,且無顧慮,此番進展極為迅速。

197神豬降世

皇上驗收過她的騎術後,命專人為她量身訂做了一把軟弓。

玉色镂花,精致輕盈,無需費太大力氣就可拉得圓滿,宇文玄铮曾拿兩根手指跟扯橡皮筋似的拽啊拽,滿臉的輕蔑之色:“這東西是用來打蒼蠅的嗎?”

宇文玄铮還真是小瞧了這張弓。

當時宇文玄桓拾了弓,唇角習慣的勾着抹淡笑。搭箭上弦,輕松的将弓拉得圓如滿月。

而後只聽“嗖”的一聲,羽箭擦過宇文玄铮的耳朵釘在他身後的樹幹上。

箭身沒進一半,箭羽兀自震顫。

宇文玄铮當即合不攏嘴巴:“這莫非就是……天山雪蓮玉?”

天山雪蓮玉,雖名為玉,卻不似普通的玉一般堅硬,像金屬,卻比普通的金屬有韌性。以其為弓,輕便靈巧;以其為弦,綿軟柔韌。不需任何臂力就可将其輕易拉開,且射程極遠。

天山雪蓮玉自百餘年前由一神秘人獻上之後再無發現,堪稱無價之寶。

“父皇倒真舍得出來。”

宇文玄铮嘟囔着,睇了蘇錦翎一眼,似是想說什麽,但終咽了回去。

蘇錦翎估計他是想跟她讨這把弓。

她知道宇文玄铮和皇上一樣,酷愛寶馬和兵器,一見了中意的就挪不動步,想方設法的要将其占為己有,所以但凡他從長信宮逃出來,必要守着她看她學騎射。

蘇錦翎也知這樣的寶物落在自己手裏就是暴殄天物,又見他眼巴巴的望着,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很想将這把雪蓮玉弓送給他。可是每每開口,他又百般推辭,然後繼續欲言又止。

她還是頭回見到這樣的宇文玄铮,不明白以往百無禁忌快言快語的他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但無論如何,她在宇文玄桓這個全職師傅的教導下也算小有所成,所以今日于衆目睽睽斂氣屏聲之下終于僥幸射中了靶子,雖然是斜插在箭靶的邊邊上,但也算一大進步。

宇文玄铮拇指一翹:“進步神速!過兩日我給你找頭豬,估計你怎麽也能射中它的玉|臀。”

這工夫,她看到宇文玄铮附到皇上耳邊,賊賊的笑着,還瞟了她一眼。

皇上哈哈大笑:“好,圍獵那日,你就負責給錦翎預備一頭天昊最大的豬,不過一定要讓那豬乖乖的站着別動,否則怕是連玉|臀都射不中了……”

所有人都開懷大笑。

蘇錦翎氣得臉通紅,一跺腳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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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臉見人了!

她氣恨恨的将一顆小石頭踢進池中。

天昊尚武,女子中亦有不少精通武藝,且看那日騎射大賽便知曉了。而且,後來她才聽說,璇嫔祖母那一輩的人曾出了個女将軍,帶軍殺敵,骁勇善戰,排兵布陣,不讓須眉,所以梁家的每一個女兒都較男兒還要精明強幹,英武無敵,所以璇嫔能得到皇上的寵愛,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天昊國究竟有多大,她是不清楚,可是但凡她所見的,無論男女,皆是傳奇般的人物。

譬如文定王,她只以為他善書畫,喜金石,卻不想箭術也非同凡響。三日前,她終于見識到真正的百步穿楊。而她的驚嘆,只化作他唇邊的一抹輕和笑意。

還有宇文玄徵,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娃娃,就已習得一身好本事。平日裏撒嬌搗亂,關鍵時刻卻是一鳴驚人。

相比之下,自己真是一無是處。依她的能力,怕是再修煉十年,也不過爾爾。

莫名想起一句臺詞,他有他的長處,你也有你的短處嘛。

的确,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是短處。

從未有過的懊惱和自卑,忽然有點不明白宇文玄蒼到底看上她什麽了,莫非就是因為她的一無是處?

開始恐慌。

前世曾聽人說,真正的愛情頂多持續三十六個月,她與宇文玄蒼這已經是走過小一半的時間了,也不知他怎麽就被自己迷惑了,萬一最後清醒過來……

已是指尖發涼。

不行,下次再見面,定要問問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麽,雖然這個問題已經被許多女人演繹得很俗氣,而且還有強迫對方下保證的意味,可是她真的很需要他幫助自己樹立信心。別人怎麽看她無所謂,關鍵是他……

可她還能有什麽信心?答應他的禮物到現在也沒想好該弄什麽,她真是……

“哼哼……嗯嗯……”

什麽聲音?

她回頭望去,卻只見一角白隐入枝葉之中。

自從與宇文玄蒼在一起,她對一切白色都有着莫名的敏感。當下心中一跳,腳步已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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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翎真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

這期間她不停的用各種方法呼喚自己快快蘇醒,可是那團豐滿的白始終醒目的在前面搖晃。

那是一頭豬,一頭胖胖的白色的豬,因為膘肥體壯,于白中還透着一層淡淡的粉紅。

她不是沒見過豬,她只是沒見過會出現在皇宮內院且大搖大擺毫無生命危機感的豬……好像宮裏每日供應的豬肉都是從宮外專門的養殖場送來的,而且直接捆着四蹄倒擡過來放到禦膳房後院的圈中,絕不會允許它們在臨死之前有這種四處溜達的機會。而這只大白豬不僅不緊不慢的走着貓步,偶爾還回頭瞅她一眼,不愧疚,不驚懼,不猜疑,哼哼兩聲,頗有示威不屑之意,然後甩甩大耳朵,繼續搖擺前行,屁股後面那根柔軟的尾巴還時不時的卷曲拉伸。

曾有那麽幾瞬,她懷疑是宇文玄铮搗的鬼,因為他嘲笑自己的箭術只能用來射豬,又跟皇上取笑她,于是就真的弄出這麽一頭豬來,這速度可是夠快的。然而她左顧右盼,東張西望……

茂林中,甬路旁,青石下……

除非他會隐形,否則他那人高馬大的藏哪都是個問題。

而且依他那脾氣,若是看見她跟在豬後面,早就忍不住蹦出來奚落一番了。

不是他……那這只豬是怎麽回事?

看它那篤定的樣子,好像相信自己身份非凡,即便有人見了也不會拿它怎麽樣。

難道是……蘇錦翎不可避免的想起豬八戒,難道是天蓬元帥再次臨凡?

那豬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方發現,豬的眼睛很美,怪不得《西游記》中描繪豬八戒的眼睛是“丹鳳眼”派x派i小n說d後j花整]園論[理壇

前面是岔路口,那豬忽的停下來。

蘇錦翎正在聯想翻飛,差點撞上。

那豬甩甩麻繩樣的尾巴,擡起大腦袋,圓圓的鼻子左扭右扭一番,哼哼了兩聲,選了左面的細石子路去了。

蘇錦翎不知自己揣的是什麽心思,竟然也跟上去了。

細石子路接上镂着吉祥圖案的青石板路,漸漸往宮殿密集的地方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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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下午未時三刻。

雖是初秋,然而這個時間還是難免燥熱。

宇文玄铮歪在天栾城內最高的假山——望月山的布星亭內,舉着單筒望遠鏡東瞅瞅西望望。

今天雖然跑出了長信宮被父皇抓了個正着,卻也沒有懲罰他,看來他的禁足令就這麽解除了。

父皇這兩年真是越來越仁慈了。

于是他便堂而皇之的跑到這制高點上。

解除禁足令的确讓人心情愉悅,而更關鍵的是想看看蘇錦翎跑到哪去了。

上午不過是跟她開了個玩笑她就惱了,眨眼就沒了蹤影,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小寧子冒着生死危險從清心殿打探回來的消息是人還沒回去。

他便拿着望遠鏡一寸一寸的搜索着天栾城。

他就不信了,連夏饒那老頭鞋跟上鑲着的翠玉他都看到了,還怕找不出個蘇錦翎?

布星亭內有石桌一面,周圍散落四個石凳,其中一個端坐着湛藍羅袍的宇文玄朗,正拈着一只流光青玉壺做名士風流狀。

這倆人已經同處于方圓三尺之內長達半個時辰還沒有任何武力傾向,不能說不是個奇跡,事實是二人都互當對方不存在。

宇文玄铮拿後腦勺對宇文玄朗,宇文玄朗便看天看地看風景就是不看他。

但是二人能湊到一起着實是個謎。

其實是宇文玄朗在騎射大賽的前一日領教了雙生兄弟親手下的巴豆,這會生怕他脫離了視線再對自己做出什麽來。

三日後可就要進行圍獵了,宇文玄铮重傷未愈,若是想到一直被憎恨的雙生兄弟鐵定去參加圍獵定要生出許多不甘,沒準會做出更慘絕人寰的舉動。

所以,他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他拿小眼角瞄着宇文玄铮,看着他若無其事的舉着那麽只望遠鏡東張西望。

“哎呀,天啊,我暈了我暈了。”宇文玄铮跳将起來,一只長臂拼命向他揮舞,頭卻沒回,只拿望遠鏡瞄着一個地方:“你快來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宇文玄朗眯起眼,于瞬間分析了宇文玄铮此舉的種種可能性……他該不是招自己過去然後乘自己不備将自己踢滾到山下然後再跟皇上報個失足落山吧?亦或者他親自摔下去,而後嫁禍自己?只是中元節那夜于太子處聯合搜宮時,二人好像還建立了一點感情,他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198刀下留豬

“你還磨蹭什麽呢?快過來!”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朗看看同胞兄弟較自己粗上兩圈的身材,心裏有些沒底。

論功夫,他和玄铮不相上下,可是玄铮比他多一股蠻勁和狠勁。

二人還是小娃娃時,玄铮只是個身形很單薄的孩子,至少比他矮半頭。可是這兩年,他的身高突飛猛進,跟吹了氣似的強壯起來,近幾回的對手,自己已經頗感吃力了。

宇文玄铮見他不動,急了,一下越過桌子抓他過來:“快看快看,我是不是幻覺了?”

他一個勁嚷着讓宇文玄朗“快看”,自己卻抓着望遠鏡瞄準,宇文玄朗只好目光深遠的望向那一片浩瀚林海。

“看到了嗎?”

宇文玄铮急急道,卻不聞宇文玄朗動靜,方發覺失誤,急将望遠鏡塞到他手裏。

宇文玄朗見玄铮把這麽視若珍寶的望遠鏡毫不猶豫的給了他,終于放下警戒……宇文玄铮怕是真的遇上什麽驚天動地之事了。

他舉起望遠鏡,左右一搜,旋即定住,而後便失了他一直苦心模仿的宇文玄蒼的冷漠從容,脖子越抻越長……

“看到了嗎?那是毛團嗎?”宇文玄铮的表情急切而夢幻。

宇文玄朗舉着望遠鏡紋絲不動了半天,聲音終于透出宇文玄蒼式的冷漠:“如果我估計的不錯,那應該是一頭豬。”

宇文玄铮跌坐在石欄上,大睜着雙眼,突兀的額頭泛起智慧的光澤,但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節。

按理,蘇錦翎應該不會事先弄頭豬和它打好招呼叫它在圍獵那天乖乖不動好讓她射一下吧?

他忽然一躍而起,向山下沖去。可是只跑了兩步又折回來,一把搶過望遠鏡,方再次向下沖。

宇文玄朗躊躇片刻,也飛奔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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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豬身後的蘇錦翎有些不自在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走在前方的豬幹幹淨淨肥肥壯壯似乎還有點靈氣,不像普通圈養的豬,而且時不時的就回頭看她,若是她停住腳步,它也跟着停下來,好像就是期待她的跟蹤。

這不會是上帝派來對她進行召喚的豬吧?或者它根本不是豬?而是僞裝成豬的天使?它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是回到前世嗎?

這麽一想,腳步愈發緩慢。

那豬再次頓住腳步,歪頭看她,不滿的哼哼兩聲。

晴空萬裏,烈日炎炎,蘇錦翎卻覺得有些驚悚了。

她退後兩步,轉身欲逃。

這時,打對面過來兩個小太監。

本是像兩只小鹌鹑似的交頸私語,也曾往這邊看過一眼就調轉目光,可是就在下一刻又飛轉過來,齊齊的,不可置信的盯住那巨大的渾圓,異口同聲的變了調子的驚叫:“豬?!”派'派後花'園;整'理

“嗯?”

那豬好像真的知道自己是豬,這兩聲驚叫頓讓它渾身一凜,屁股一哆嗦,緊接着蹄子抓緊了地,轉動着肥大的腦袋目視那兩個小太監,口裏還發出類似警告的低鳴。

“哼哼……”

“快,快去告訴禦廚房,他們的豬跑出來了!”派'派後花'園;整'理

一個小太監口裏說着,已是挽起袖子奮不顧身的沖上來。

另個小太監略一猶豫,急忙拔了腳往禦廚房那邊跑了。

于是,這邊飛快陷入一人一豬火拼的狀态。

那小太監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長得又瘦瘦小小的,只一下就被豬頂了個四腳朝天,卻仍不服輸的撲上來,還喝斥蘇錦翎:“還不過來幫忙?”

那小太監是新入宮的,自是不認得蘇錦翎,否則哪敢如此大膽的命令她?

蘇錦翎方反應過來,可是要怎麽幫忙呢?

小太監已趴倒地上,死死抱住豬腦袋,豬拼命仰頭要甩開他。一人一豬在地上轉圈,她就在豬屁股後面轉來轉去。

想了半天,覺得抓豬尾巴比較安全與文明,于是幾次三番的想要揪住豬尾巴将它拖開。可那尾巴靈活得很,她死活揪不到。

豬的嘶吼很快驚動了巡邏的侍衛,還有不少宮人趕過來看熱鬧。

的确,天栾城自建成至今千餘年,尚未發生過如此震撼眼球的事件。一時間,侍衛們圍成一個圈,均持刀對向中間那二人一豬,卻好像不知下一步該怎麽辦,而且那戰況時有轉移,他們還要小心不要傷到宮裏的紅人蘇錦翎。

“快殺啊!”派'派後花'園;整'理

那小太監目眦欲裂,唇角已一片紅腫,仍頑強的抱住豬脖子不放。

被拱開再撲上去,然後再被拱開。

他不屈不撓。

豬怒了,拖着他亂跑。

忽然有人喊了一聲:“抓活的!”派'派後花'園;整'理

然後一群侍衛并宮人便撲了上去。

也不知是誰這麽天才,又不是刺客,留什麽活口,難道還指望它招點什麽?

場面頓時陷入混亂,待宇文玄铮二人趕到時,只聽怒吼聲,驚叫聲,歡笑聲夾雜着豬的嘶吼聲響成一片,時不時的有人從人群中掉出來,仰躺在地,然後彈起,繼續奮不顧身。

蘇錦翎已被擠到外圍,手足無措。

那群人你推我攘,全不是要抓豬的模樣,否則這麽一大堆人還制服不了一頭豬?歡笑連連中,竟然還有人喊:“再去弄一頭出來!”派'派後花'園;整'理

“禦廚房的人來了,快讓開……”

每個人多少都有點衣冠不整,而那頭豬經過戰鬥卻精神抖擻,帶着挑釁的目光斜睨着奔來的兩個人。

打頭的褐衣太監摸着下巴研究半天,搖頭:“不是我們禦廚坊的豬。禦廚坊昨天剛進了五十口豬,都已經殺了,晚膳正準備着……”

“能不能是你們殺的時候不小心跑出來的?”

“你當我們禦廚房的人都是傻子不成?”那褐衣太監怒了:“牲口自亞松門擡進來時就要過數,殺了還要過一遍,至于這個……或許應該問問東華門當值的侍衛。”

此刻在場的副侍衛長與今日東華門當值的侍衛之一是親兄弟,一聽這話當時就急了:“你是說我弟弟能将這麽一大活物放進宮中?”

“依我看,這不是頭普通的豬……”褐衣太監繼續摸着沒有胡子的下巴。

那豬仿佛聽懂一般,得意的哼了兩聲。

宇文玄铮一聽這動靜就不舒服,再見那豬翹起的嘴角似在嘲笑,當即暴怒,一把抽出一個侍衛的刀:“什麽普通不普通,還不就是頭豬?”

白刃一閃,眼看着那豬就要血濺當場。

“刀下留……豬——”

打甬路盡頭飛奔出個藍衣太監,正是吳柳齊的徒弟李全生。

“皇上說,不能殺……”

按理這等小事是不至于驚動皇上的,而今皇上竟然派來專人要留豬一命,難道它真的不是一頭普通的豬?

李全生剛飛奔到前,衆人便把他圍住,急切的想知道此豬到底是何來歷。

而此刻,忽然一陣馬蹄聲急速傳來。

兩匹駿馬,一黑一紅,兩位佳人,并沒有着騎馬裝,而是長裙寬袖,如兩片耀目雲霞翩然而來。

衆人皆目瞪口呆見二人飛速馳來,終有人喊了一聲:“皇宮內院,不得縱馬……”

然而話音未落,穿紫紅薄绡百褶衫的女子利落的翻身下馬,廣袖一揮,只聽一聲脆響,那侍衛撫着臉頰,好像尚不知這一瞬發生了什麽。

緊接着,羅地繡花女鞋一擡,宇文玄铮架在豬脖子上的刀就脫手而出,在空中翻了數個來回,于衆人的驚呼和躲避聲中插進青石板的夾縫間。

刀把震顫,嗡嗡作響。

“誰敢動我的豬我就給他好看!”派'派後花'園;整'理

其實,宇文玄铮只是驚訝于這一突發事件以及突然出現的兩個人,一時手上松了勁。這會見自己堂堂九尺高的男子漢竟然被一個小巧玲珑的小女子踢脫了兵器,頓時覺得面子丢大,當即捏緊了拳頭就揮過去。

那女子也不甘示弱,拉起了架勢就打算跟他死磕。

“雙雙,”随她而來的藕色衣裙的女子連忙喝止,聲音柔婉圓潤:“不得無禮!”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铮兇光畢露的眼忽然軟和下來,看向那同樣瞪眼抿唇的小女子,似是不可置信道:“你是寧雙雙,鎮守邊城的龍武将軍寧致遠之女?”

“怎樣?”那小女子柳眉一挑:“你又是哪個?”

宇文玄铮的表情在瞬息間發生了千萬種變化,最後張大了嘴,呵呵笑起來,且再不看寧雙雙一眼,直接走向站在她身後的那名女子:“那麽這位就是羅姐姐了?”

“你要幹嘛?”

寧雙雙立即上前護花,卻被宇文玄铮一擺手撥拉到一邊。

“羅姐姐,近來可好?羅漢庭大人也來了嗎?我今日見了姐姐,才想起咱們竟是有八年沒見面了。姐姐可是越來越漂亮了,難怪我方才竟沒認出來。哈哈,哈哈哈……”

蘇錦翎有些奇怪,宇文玄铮平日對女子毫不熱情,不僅不熱情,甚至不懂憐香惜玉,所以也是這些個皇子中最沒女人緣的,今日卻單單對這位羅性女子大獻殷勤,莫非……

她不由仔細觀察那位羅姓女子。

皮膚如雪,烏發如雲,額前以極細的金鏈串聯水滴狀的紫水晶點綴,除此之外,別無裝飾,就連藕色的衣裙也只是淡淡的在腰帶上繡了幾朵鈴蘭花。

199青梅竹馬

眼睛不大不小,黑白分明,有着與其年紀不相符的沉穩之色。鼻梁不高不矮,細如凝脂。嘴唇不薄不厚,微微透着點粉色,此刻正含蓄上翹,對着宇文玄铮的寒暄不卑不亢。

總體來講,這并不是個姿色十分出衆的女子,與身邊那位活潑可愛又有點刁蠻嬌縱的嬌俏女子站在一起,很容易就被奪了視線,可是當你再次看向她時,又會不由自主的多打量幾番。

她是那般沉穩,如同一潭靜水,就那麽靜靜的等着你移到旁邊,投下身影。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氣度,在蘇錦翎所認識的人中,還真的很少見。

她不禁拿手肘碰了碰一直未出聲的宇文玄朗,小聲道:“唉,她是誰?怎麽八殿下好像同她很熟似的?”

她記得宇文玄铮幾乎把他自小到大凡是能記起來的事都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包括幾歲開始不再尿床,沒有理由隐藏這麽一個氣若晨星的女子啊?

是不是她的聲音太小了,否則怎麽沒有得到宇文玄朗任何回應?

她又問了一句,順回頭看了他一眼……

瞬間爆出腦海的是一句廣告詞……哥們,咋了,讓人給煮了?

不僅是面紅耳赤,還兩眼發直,嘴角一會抿起一會上翹,內裏白牙忽隐忽現,煞是詭異。

而且剛剛碰到他胳膊的時候,只覺那上面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好像只要再加一把火,就可以爆出點什麽來。

自她認識宇文玄朗,他一直是以一個明朗的大男孩形象出現在眼前,即便是生氣,也像一片萬裏無雲的晴空,可是今天……

宇文玄朗,他到底怎麽了?

“啊,羅姐姐,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呃,這就是我那七皇兄。你不記得他了?就是咱們在一起捉迷藏,若是不肯帶他,他就躲在牆根下摳土的那位……”

那個羅姓女子其實早就注意到這邊,卻是故意掉轉了目光,這工夫在宇文玄铮的指引下再次看過來,目光在蘇錦翎臉上打了個轉,又落在宇文玄朗身上。

在這一瞬,蘇錦翎發現她的臉色起了神奇的變化。依然淡定如晨星,然而雙頰漸漸漫上紅暈,進而鋪散開來。雖然她極力壓抑着,可是眸光閃閃,似水波蕩漾。

蘇錦翎忽然想起她是誰了。

按察使羅漢庭之女羅筠笙,與宇文玄朗兩年前定親,原定是去年行大婚之禮為七皇子正妃,可是祖母忽然去世。按理,要麽就于百日內完婚,要麽就等一年之後。羅筠笙生性純孝,願為祖母守喪。這期間還有個關節,就是親人去世,官員按理要回鄉丁憂三年。只是羅漢庭為人正直,行事果敢,皇上一時找不到合适的人來頂他的位子,便令他奪情,于是羅筠笙亦算替父守喪。

這羅筠笙和寧雙雙屬表姐妹,此番寧致遠将軍與羅漢庭按察使回京述職,她必是随同前來,或許也是順便準備一下與宇文玄朗的婚事吧。

這便難怪宇文玄铮笑得那麽“不懷好意”派x派i小n說d後j花整]園論[理壇

此刻見這二人都傻在當場,蘇錦翎突然很想拉宇文玄蒼來瞧瞧這精彩一幕。

這時,羅筠笙眸光一轉,再次落在她身上,眉心不動聲色的一蹙。

她立刻明白過來,趕緊離宇文玄朗遠點,表明與他毫無關系。

“你……就是蘇錦翎?”寧雙雙忽然睜大水汪汪的杏眼,分外好奇且驚喜的看向她。

蘇錦翎還沒來得及去琢磨她怎麽認識自己,她就已經蹦上前來。

宇文玄铮亦是不落其後,直插到二人中間,收起方才的調侃之色,警醒對她:“你要幹嘛?”

寧雙雙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了宇文玄铮的小心思,不屑的“切”了一聲,自懷中取出一物,小心打開。

展開後是書本大小的一張紙,上面畫着個仙姿飄飄仿佛乘風而來的女子,女子的懷裏還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鴨子。

蘇錦翎腦門上開始一根一根的挂黑線。

寧雙雙一會瞧畫,一會瞧蘇錦翎,滿臉的喜悅,随後又打袖袋裏摸出只木雕,依然是神女抱鴨式。

“我在邊城就聽說宮裏出了位神仙姐姐,給皇上托了夢才解了這場蝗災……”

蘇錦翎記得原版不是這樣的,不過傳言總是會失了原本的真實性向着人們覺得有趣的方向發展,而且看她手裏這兩樣東西,想來就是瑞王借機斂財的結果,所以,那傳言怕也是一種促銷的手段。

“雙雙一直特崇拜姐姐,所以這回父親上京,我就死活要跟着來見姐姐一面……”

她上下打量一番蘇錦翎。

宇文玄铮的眼珠則跟着她目光的移動而轉動,生怕她突然爆出什麽非分之舉傷到蘇錦翎。

這個寧雙雙,他再了解不過了。

當年,因了賢妃的喜愛,留羅筠笙和寧雙雙在宮中,而他與宇文玄朗亦是由賢妃撫養,所以那時經常在一起玩耍。

那年他五歲,羅筠笙比他和玄朗大兩歲,很有姐姐的風範。玄朗當年很愛哭,都是羅筠笙把他哄好的。而玄朗之所以經常掉淚,全是拜寧雙雙所賜。

寧雙雙較他小一歲,個子也不高,卻不知哪來那麽多鬼點子,動不動就抓個蟲子塞玄朗衣服領子裏,要麽就翻出剛生出來的沒毛的小老鼠埋到玄朗飯碗裏,有次還弄了條小青蛇放到了玄朗的浴桶中,美其名曰“放生”……

玄朗被她弄得很脆弱,一見了矮自己一頭的寧雙雙就不由自主的顫抖。羅筠笙護着玄朗,屢次教育寧雙雙。可寧雙雙人小鬼大,表面應得好好的,還汪着兩眼的淚,可轉頭就給玄朗下更毒的手腕。

他與玄朗雖不對付,但也不能看着雙生兄弟被一小丫頭欺負,實在有損皇家顏面。于是她對玄朗做什麽,他就反過來對她做什麽。起先一直是偷偷的,是怕被玄朗知道,他可不想讓玄朗承他的情,可是後來在寧雙雙飯碗裏拌蚯蚓時被她發現,當即向賢妃告狀。

賢妃對她的惡行一字不提,只罰他跪在地上。

她一邊哭得淚人似的,一邊對他做鬼臉,還把自己欺負玄朗的罪行反過來一起扣到他頭上。

賢妃早就知道二人不和,自是深信不疑。而玄朗口出真言,賢妃竟以為玄朗是為了兄弟之情,對玄朗大加贊賞,卻也批評他該實事求是,不能為了手足之情就冤枉好人,寧雙雙則在旁邊一個勁稱是,還說:“雙雙最喜歡玄朗哥哥了,怎麽會捉弄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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