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
貫穿了整個鐵鏈。
鐵鏈震動,嗡嗡有聲,卻依然牢不可破,然而卻有一聲異響,自鐵鏈的盡頭傳出。
他靈機一動。
內力如長虹貫日,狂瀉而出,與此同時,面前鐵欄頃刻碎裂。
轟然裂響中,一道白影電閃而過,只餘牆上四個幽深的黑洞。
所有傷害她的人,一個不留!
雷霆之怒下,一切皆為齑粉。
在那獄卒提醒他留自己作為人證時,他也有過猶豫,然而那山呼海嘯的正義之聲令他再無一絲顧慮。
在那一刻,他尚不知今日支持他的人将來都會成為他的得力部下,他只是擁着那個虛弱的人,緩緩的坐在地上。
她的身子就像這牢房一般冰冷,呼吸也似乎停止了。然而不怕,他會讓她好起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去實踐他的諾言,怎可放她任性離開?
錦翎,我說過,每一個中秋我都會陪你。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中秋節,看不到圓月,但一樣團圓……
錦翎,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你睜眼看看,我來了……
錦翎,你總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在別人面前,只要我看你一眼你便會臉紅,會躲避,而今,我在這麽多人面前抱着你,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無論天崩地陷,我們永遠不可分離,無論海枯石爛,我永遠在你身邊!所以,請你不要丢下我,好嗎?
222脫籠之鹄
緊緊抱住她,一點溫熱終于自眼角滑出,落在她的眉心。
她的身子再次冷下去,呼吸漸緩漸息。
怎麽會這樣?難道他來晚了,可是他分明在她即将撞上那堅硬的牆壁之際攔下了她……
再次輸入真氣,卻見她神色頓變,竟自唇角滑出血絲,而且胸口也有暗色溢出。
燈光昏暗,她穿的又是深色暗花的衣服,以至于他一時竟沒發現她胸口有傷,血已滲出凝結。
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下一瞬,是殺人的目光掠向那已死之人,仿佛可在頃刻間将他們的屍體燃燒殆盡,剉骨揚灰。
急急扯開那衣襟……
昏暗的燈光下,呈現眼前的是一片血跡模糊。那傷應是多日前所致,得了良好的照料,已有好轉,可是獄中再無醫治,于是漸漸惡化糜爛,如今那傷口半開,邊緣參差。他不敢試其深淺,只見有血緩緩溢出,凝在已幹涸的血跡上,将那朵白玉蓮花固定其旁,染作血紅。
從未有哪件事讓他觸目驚心,從未有哪件事讓他手足無措,然而此刻,他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想要喚她的名字,可是喉嚨哽着,竟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沒事……”
懷中人發出一聲輕嘆,纖眉緊了又緊,終于沒有睜開眼睛。
他急忙握住她的手……那手這會已變作滾燙。
“我們現在就去找太醫……”
掌心的小手輕輕攥住他的指:“不用,沒事,我就想這麽和你待會……”
他猶豫片刻,試探她的脈息漸漸平穩,但仍很微弱,于是重新抱着她坐好,調整氣息,繼續輸入真氣。
方才他有些急,又不知她有傷,所以真氣自心脈灌入,激得她血氣混亂。現在他小心翼翼的避開主要血脈,過了一會,便覺得她的體溫漸漸恢複穩定,卻是比他的身體還要冷。
她雖無力,卻堅持将手虛搭在他的衣襟上,像每一個她無助的時刻,抓住他,便好像得了重要的依靠。
心裏是軟軟的酸澀。
攏她入懷,讓她感受他的存在。
不必言語,只這樣靜靜的守着。
灰塵在浮光中無聲飄舞,這黯淡的畫面,仿佛就此凝做永恒。
可是一陣整齊而急促的腳步聲漸漸接近,打破了這份靜寂。
地面因了這腳步而開始震顫,連帶着人的心都跟着震動不安。
安靜的人們騷動起來,先前想要作證指責襄王的勇氣在興奮飛舞的灰塵中消散殆盡。
襄王,手段歹毒,若犯到他手裏,連怎麽消失的都不知道。
還記得前年冬天,吏部的一個文官因為他要破格提拔一個外省的小吏而向皇上上了道折子,第二日那文官便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就連新婚妻子也只說他一大清早的便去了吏部,而那天下着很大的霧。
三個月後,汝陽村的村民忽然在耕地的時候發現一只斷手,急忙向官府彙報,而後,不停的有切割成小段的肢體于帝京各處出現。
仵作細心将其拼湊,恰好是一個人,卻單單少了腦袋,然而看那身體上各種各樣的傷痕,讓人深恐想象他死前受過怎樣的虐待。
頭一直沒找到,而那個文官的妻子聞訊前去,頓時哭倒在地。她說這就是她的丈夫,因為他右手的食指幼時曾被狗咬過,有個圓形的疤。
頭的去向始終是個謎,文官的死因更是令人費解,可就在去年,襄王府的一個護院在妹妹的婚宴上喝醉了酒,得意洋洋的親口說出一年前的冬天襄王是如何讓他劫走一個剛出家門的文官,然後……
種種刑罰令人發指,然後又用極鈍的刀子一塊塊的活割那人,又不停灌人參湯醒神茶,就是不讓他暈,趁他還有一絲氣息又慢悠悠的切下了那人的腦袋。屍塊均丢往各處,地方多,他都記不清了,單單記得腦袋埋在城西雲霞布坊東牆外的石頭底下。
雲霞布坊的王掌櫃就在當場,聽聞酒都沒喝完就偷跑回家去。一挖……果真。當即吓得跌坐在地,然後又想起他每至夏日便很喜歡坐在這塊石頭上納涼,之後就一病不起。
然而雖然證據确鑿,卻無人敢鳴冤上告,而那護院後來也不見了,半個月後,某處田地再次出現了切割得很碎的屍塊……
人聲開始混亂,不同的目光不同的聲音或斜或直的指向宇文玄蒼。
那雪衣之人依舊鎮定,仿佛不曾感受到這迫近的危險。
人心也因了他的安靜而漸漸平穩,卻仍忐忑的關注着外面的動靜。
天牢內的獄卒和守衛如同遇了救兵般差點喜極而泣,一部分刀光閃閃的對着囚犯,一部分瘋狂的沖到門口。
沉重的鐵門帶着腐朽沉悶的呻吟緩緩而開,一股霧氣于閃着寒光的甲胄背後翻滾奔騰,透着興奮且張揚的氣息。月色如銀,洗濯着甲胄的戾氣,帶來金秋的桂花香。
刀劍齊響,铿锵震耳。
“恭迎煜王回宮!”派'派後花'園;整'理
聲動四壁,攝心懾神。
驚天逆轉……
衆人紛紛将視線再次或直或斜的投向煜王。
但見那雪衣之人依舊淡淡的,仿佛對這個喜訊置若罔聞。
那領頭的将領見裏面人無任何反應,以為沒有聽見,便上前一步,行軍中禮,衆聲再響:“恭迎煜王回宮!”派'派後花'園;整'理
獄卒終于瞧出風向轉了,忙扭身往裏跑。
可是見那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端坐在地上,只垂首看向懷中之人。
思想激烈的鬥争半晌,方小心翼翼道:“王爺,宮裏來人接您了。”
那人的頭微微一轉,仿佛有寒氣射出。
他急忙一躲,然後發現什麽都沒有。
甲胄聲響,佩劍磕在護身鐵上叮叮有聲,劃破了此中靜寂。
那将領已然步入天牢,見此情景,先是一怔,急忙垂頭,單膝着地:“甲胄在身,恕臣不能全禮。臣等奉聖上之命,恭迎煜王回宮!”派'派後花'園;整'理
這聲音的行進速度好像極慢,因為過了半天方見那仿佛入定之人動了動身子,卻是除了身上的衣袍,裹在懷中人身上,又細心替那人整理了下鬓發,方橫抱在前,緩緩起身。
他的動作是那樣輕,那樣慢,似是怕驚醒了那人。
煜王擦身而過的瞬間,那将領偷偷撇眸看向他懷中一動不動的小人兒,卻見那雪衣人頓住腳步,就停在他面前。
他心神一凜,急忙垂眸躬身,再不敢旁視。
“王爺……”
身後幾聲零星的顫音撞動緊閉的鐵欄喚住了宇文玄蒼的腳步。
他身形微滞,卻未回頭,懷抱蘇錦翎,向着那于月下翻騰的一方夜霧,身姿挺拔,腳步穩健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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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蒼一切估算得都不錯,然而唯一沒有算到的是站在宮門口迎接他的人是宇文玄逸。
無雲之夜,月光如洗,傾心潑灑下一片淡金空蒙,點在那整齊列在承天門前的甲胄上,折出萬點星輝,卻奪不去一個人清雅悠閑的風采。
那人輕袍敞袖,衣帶當風,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在身前随意轉動着一只玉笛。玉笛牽引月光,如蓮悄綻。
一襲冰色如夜如晝,今夜的暴動與空中隐現的血腥氣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半星腥污,就像在未出宮前的每個夜晚,他于渡月亭飲酒完畢憑欄對月靜思一般,唇角依然勾着不變的淡然笑意,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平靜無波,卻難掩其中光彩。
周遭甲胄折輝,好似星光璀璨,而他靜靜的立在軍前,不語不動,竟奪了所有的風流,恰似那中空朗月,被衆星環繞。
宇文玄蒼緩下腳步,卻見他玉笛輕叩掌心,率軍上前。
“臣弟恭迎煜王回宮!”派'派後花'園;整'理
他的聲音清越平靜,一如往常,似是根本沒有經歷此前的一場由他主導的驚天動地。
宇文玄蒼沉默片刻,微擡了眸子,目光亦是平靜無波:“此番倒是要謝謝清寧王了。”
唇角微翹,笑意惑人:“煜王如此講真是折煞臣弟了,煜王以身犯險,引蛇出洞,方是大功!”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蒼輕聲一笑,舉步上前。
“煜王請慢!”派'派後花'園;整'理宇文玄逸趕上一步,攔在面前,目光落在那懷中人的臉上,笑意依舊:“只是煜王若是這般帶着人進去,功怕也成了過了。”
宇文玄蒼眉心輕蹙,冷冷望向他。
宇文玄逸淡然一笑:“蘇錦翎救駕有功,又護主心切,忠心可表,而今傷勢險重,若不及時醫治,恐怕……”
“本王已運功護住她的心脈……”
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寒輝碎閃。
宇文玄蒼,你是想這般帶着她請皇上賜婚嗎?縱然你任由襄王以弑君殺父之罪将你投入天牢,引發這場政變,堪稱有功,然而現在的蘇錦翎已非當日,你避禍天牢半月,真真是無知了太多。我倒不擔心皇上發怒,也不擔心你獲罪,我只擔心她若是因了你而再出了事……我也是不想自己發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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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襄王府驚恐發現往日和煦如春風的清寧王忽然變作了地獄閻羅。
223玉面修羅
今夜,襄王府驚恐發現往日和煦如春風的清寧王忽然變作了地獄閻羅。
他依然是笑若春風,然而每一絲笑意都隐匿着無限殺機。
玉笛飛轉間,随行而來的三百禁衛已掌控了全府的人,除了對女眷秋毫無犯之外,襄王府的每一處暗道、機關全部在半柱香的時間內曝露于月下,有些竟連自認為是襄王心腹之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亦被記錄在冊以供清寧王查閱。更有甚者,竟然于蘅蕪苑水井的內壁暗格處發現一只錦盒,裏面盛着兩枚雞蛋大的球體,暗灰色,上面勾畫奇怪的紋路,于光中詭異浮動。
據說這是蛭蜱人的種子。
蛭蜱人,以人血肉為食,十年蟄伏,一朝破殼而出,一生只出一招,一招只殺一人,威力無敵,而正因為可以寄生在人體內,由是不到破殼之日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就連寄主都無從察覺,結果成為最好的暗殺工具,卻是需要耐心。而且蛭蜱人還有一個特性,就是在種子沒入人體之前,要告訴他所殺何人,于是哪怕是遠隔千山萬水,蛭蜱人都會找到那個目标執行任務。而他又有一個弱點,若三日內無法完成任務,便會幹渴而亡,所以一般想要借此行暗殺者,多要安排寄主在目标附近。
錦盒有三個空位,目前卻只有兩顆蛭蜱人的種子。
清寧王環視四周,笑容在火光躍動中魅意惑人。
“誰知道那顆種子哪去了?若是說了,本王便饒他不死。”
他的聲音一如醇酒醉人,又有些懶洋洋的,絲毫不像剛剛擺平了府中奮力抵抗的死士模樣,而那群死士正橫七豎八的擺在四周,襯上此時的安靜,仿如沉睡,當然若是忽略了那在身下蜿蜒而出的血跡。
衆人面面相觑。
誰都知道皇上半月前于昀昌圍場圍獵之際遭到蛭蜱人的襲擊,若是認了,這弑君殺父之罪怕是全府上下都要被牽連下獄,斬頭示衆,而且誰知道那個蛭蜱人是不是襄王派出去的?再說……
“王爺怎麽肯定這一定是蛭蜱人的種子呢?”終有人小聲質疑。
清寧王輕聲一笑,優美得要命的手指拈起一顆圓球,仔細瞧了瞧,又遞到那人面前,柔聲道:“本王也甚是懷疑,不若……你來試試?”
那人立刻咬緊嘴巴變了臉色。
清寧王環顧四周,目光清冽:“有人想幫本王做個判斷嗎?”
周圍一片死寂,只有清風拂動樹梢,銜下兩枚桂花。
清寧王略帶惋惜的收回手,繼續端詳那個圓球,似是自言自語道:“三百年前,以蛭蜱人行刺謀權興盛一時。後在與虛尼國交戰之際,敵方利用早埋伏在護國大将身邊的蛭蜱人刺殺成功,而那個寄主竟然是護國将軍的夫人。此舉最終導致雲蘿十二城淪陷,後耗費了近百年時間才一一收複。自此,天昊歷代君主都嚴禁再以蛭蜱人施行刺之舉,且大力搜捕,但凡找到蛭蜱人的種子或疑似寄主,均投火而焚,但凡舉報查證者,賞金百兩。自此,蛭蜱人幾已絕跡,據說,現僅洛城一帶還偶有出現……”
洛城,正是襄王舅父鎮西将軍鎮守之所。
死一樣的靜寂,只能聽見風掃過草間的窸窣之聲,只能聽見血水在身體裏流淌的汩汩之聲。有腥氣彌漫,染紅了中空朗月。
“清寧王是想誣賴我家王爺謀反嗎?”
一個聲音自跪得密麻麻的人群之後傳出,正是襄王正妃安容,而那兩個平日趾高氣揚的側妃則瑟瑟縮縮的陪在她身邊,只有她,昂首挺胸,絲毫無慣常的柔弱之态。
宇文玄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安容本很配合宮衛搜府,然而忽聽丫鬟急報,趕出時見華麗的府中此刻竟一片混亂,人或跪或死的擺了一地,四圍火光耀躍,襯得甲胄刺目,而那妖孽之人則更顯蠱惑,不禁心頭火起,上前一步,正待理論,卻聽一陣馬蹄聲飛速傳來,報聲随同下馬跪地之音一同響起:“襄王領兵謀反,已攻入天栾城!”派'派後花'園;整'理
剎那間,天地轟塌。
安容一個站立不穩,險些跌倒在地,而那兩個側妃并一幹姬妾已嚎啕大哭起來。
府中人或嚎哭或疑惑……怎麽沒有任何預兆的,襄王就謀反了呢?
他們的确應該疑惑,因為就在清寧王帶兵搜查襄王府之時,襄王亦帶了三千兵馬攻打天栾城守衛要害崇極門。
若說想要造反,僅靠三千兵馬着實少了點,因為皇宮戍衛亦有萬人,再加上外圍的禦林軍,便是八萬人衆。襄王怎會如此冒險?
後禦林軍将領來報,襄王并非無準備,在攻打崇極門之時亦派人前往軍營命将軍徐策前往宮城,一同保衛皇上。
徐策得此命令,卻借口不見兵符不予發兵,又秘密遣人觀望動靜,得來的消息是,皇上近日身體微有不适,也有人言是因為連日以來的太多意想不到而憂心如焚,結果中秋家宴都未出席便于昭陽殿安歇。太子……前太子一片孝心侍奉床前,順聆聽教誨。襄王亦是孝心一片,欲前往昭陽殿探視病情,怎奈竟連天栾城都不得入,只得了前太子一句:“皇上早已歇下,不見任何人,襄王請回吧。”
若是放在一般人家,也便罷了,卻偏偏發生在皇家。要知道,前朝便有皇子趁皇上病危之際搶班奪權廢掉太子之事,甚至為了坐上那把龍椅殺死了病重的皇上。
偏生那傳話的內侍又語重心長的說了句:“大局已定,襄王就不必費心了。”
襄王頓時驚恐萬分。
莫非皇上病重垂危卻被封鎖了消息,宇文玄晟意圖掌控皇上借機登上皇位?要知道,皇上一向身體康健,怎會突然間連內廷家宴都無法出席?會不會是宇文玄晟已經毒害了皇上意圖謀朝篡位?
于是,當即傳令:“宇文玄晟已被廢,皇上亦無诏書令他複位。他挾持皇上,意圖篡位,不軌之心,天地不容”,并即刻點了親近的人馬,高呼“保護皇上,誅殺謀逆”,言“行天下義舉”,直卷天栾城。
襄王雖在京,依然手握兵權,他旗下的兵士常年随其征戰,個個骁勇善戰,經驗豐富。于是,火箭齊上,流矢如蝗,頃刻間,崇極門一帶殺聲震天。
崇極門雖守衛空虛,然而襄王大怒離去後,前太子便似有預感的調兵遣将,重守崇極門。
于是襄王久攻不下,然而就在此刻,崇極門上的守軍大亂,原是有人自宮內殺出,進行裏應外合。
其中一人面目極為奇怪,兩道眉毛高下懸殊,正是宮中二等侍衛元修。
如是,襄王很快突破崇極門,率軍直奔昭陽殿。
一路所向披靡,然而就在他們殺至昭陽殿時,忽見宇文玄晟手持長劍,帶着殿內的一幹侍衛和太監自內沖出,高喊“誅殺謀逆,保護皇上”派x派i小n說d後j花整]園論[理壇
賊喊捉賊!
宇文玄缇只覺可笑,臂一揮,雙方就戰到一起。
彼寡我衆,襄王很快就占了上風,然而就在此刻,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斷喝:“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衆人暫停幹戈循聲一望,卻見皇上立在臺階上,雙目含威,龍顏深霁。
兵器霎時擲于地上,響聲一片,緊接着衆人齊齊跪倒:“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派'派後花'園;整'理
卻單單只有宇文玄缇呆立着。
皇上雷霆震怒:“襄王謀反,給朕拿下!”派'派後花'園;整'理
當即有人上前扭住宇文玄缇。
宇文玄缇力大無窮,卻也不敢使勁掙紮,只喊道:“兒臣是來保護皇上的……”
宇文容晝餘怒隐隐,鷹眸掃視四周:“你就在這般保護朕的?”
“兒臣是……”
“我等是來保護皇上的,太子無道,意圖搶班奪權……”
同來的将士中有人拾起兵器,想救襄王突圍,然而四圍驟然亮起火光。
不知何時,已有數不清的禁衛将昭陽殿圍得水洩不通。
領頭一人,着一身雲白長袍,衣袂翩跹,如仙臨凡,正是那雲淡風輕平日不參與任何政事甚至連朝都不上的文定王,此刻長眉輕鎖,目光陰冷,即便火光沖天亦不能暖其半分。
雲白幾乎要沒入這通天的火亮,卻又讓人難以移目,若不是他腳下有東西突然蠕動了下,宇文玄缇根本就沒注意到那還趴着一個人……毫無捆綁,拖着一條腿。
那人費力站起,擡頭,望向這邊……臉上刀疤縱橫,火光躍動,那些疤深淺明暗的變換,煞是駭人。
忽然,又一聲報,是禁軍統領蘇穆風。
甲胄加身,單膝着地,語氣冷靜铿锵:“襄王府中豢養死士,圖謀不軌多時,然此際已全部剿滅。又查出詛咒之用的霹靂木及行暗殺之事的蛭蜱人的種子,已被清寧王當場焚毀!”派'派後花'園;整'理
襄王呆怔半晌,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麽,剛要呼喊,卻被人制住穴道摔倒在地,堵了嘴,反捆起來。
他只能怒氣沖沖的瞪住宇文玄晟。
宇文玄晟于此役中左臂負傷,正被趕來的太醫扶去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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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上午已加更一章222脫籠之鹄O(∩_∩)O~
PS:本章出現一人物元修,與襄王裏應外合,此人曾在138章出現過,在此再次證明是襄王安插在宮中的內應
224高深莫測
大勢已去。
襄王很想笑。
一時之差,一念之差,然而他卻不肯承認是一智之差。他是驕傲的襄王,怎會在才智方面落于人後?
他為今日謀劃了太久,等待了太久,雖然事發有點緊急,可是也不至于這麽輕松的就敗了,就好像是一場游戲般,而他則是被牽控的傀儡。
心火熊熊,如炙如烤。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導演了這場鬧劇?
今日我宇文玄缇身陷險境,如若不死,待得他日,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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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府驚惶中,安容已是木然。
她與宇文玄缇結發十一載,雖不受寵愛,亦是于日常微詞中知其心有不甘,亦知他遲早要鬧出一場大事,卻不想來得如此倉促。就在兩個時辰前,他還與衆姬妾飲酒賞月,還說自己今天穿的這身肉桂粉蹙金琵琶衣裙顯得臉色像橘皮……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怎麽會……
她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然而又尋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
此時,又一騎疾馳而來,那小校翻身落馬,動作利落。
“襄王謀反失利,已投入天牢,聽候發落!”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逸長眸微眯,深深吸了口氣,忽的一笑,而後斂衽為禮,向着這邊遙遙一拜。
安容好像明白了。
心忽然就這麽安了。
多少年來,因為他的不甘,他的雄心,自己不知有多少次自夢中驚醒。他若在身邊,定要仔細查看他是否身有血跡,他若不在,定是要遣人看他歇在哪一房中,定要得他一句怒罵才會放心。
她們都說她是妒,她從無辯駁,她只知,若是沒了他,一切都将沒了色彩。
這麽些年來,無論他是喜還是怒,無論他是寵愛還是疏離,她永遠都只記得十二年前那個金秋的午後,他策馬而來。年輕氣盛,英姿勃發,卻是濃眉緊鎖,将一塊淡黃的帕子丢到她懷中:“一個女孩子,竟然看不好自己的貼身之物!”派'派後花'園;整'理
就在那一刻,天地的一切仿佛都被染作了金色。
她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這世間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将那一瞬當做了永恒。
他們也有過恩愛,然而他卻嫌她太過順從,無論何時何地,哪怕受了委屈,哪怕他大怒,她都一副笑意微微的模樣。
他罵她是“木頭”,然後去寵愛那些會哭會鬧會吵會撒嬌的女人。
她依舊是笑着的,他不知道,其實她只是不想讓他心煩。
而今,終于沒有這些煩惱了。不用再擔心他什麽時候起事,不用擔心起事的後果如何,不用再獨守空閨想着他今晚宿在何處,會不會……來看她……
她盈盈上前,對着那魅惑之人深施一禮。
“王妃厚禮,本王不甚惶恐。”
“王爺謙虛。王爺當得此禮。”
狐貍眼中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精芒,轉而又笑意微微。
“王爺請受罪婦一禮,罪婦有事相求。”
“王妃但說無妨。”
“罪婦……想去牢中陪伴夫君。”
宇文玄逸笑意微滞,片刻後,眸中魅惑漸消,轉而凝上幾分鄭重。
“盧宜,護送王妃前往天牢。”
随後,又低聲囑咐幾句。
盧宜領命,帶人恭敬的護在安容兩側。
安容再施一禮,眼底盡是欣喜。
終于,那人只屬于她了。
無論他是喜是怒是愁是怨,卻是再也趕不走她了。
宇文玄逸目送她離去,命所有人将火把堆在庭中。
手一揚,錦盒便沒入熊熊火光中。
驚惶無助的人們看着那團東西瞬間被吞沒,心裏暗想,不都說蛭蜱人的種子被燒時會發出哭聲嗎?怎麽……
然而再無人敢發問。
那一襲冰色在火光的映照下變作了金燦,使那人更顯魅惑,就連天上的圓月也在他的映襯下變得妖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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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就在距離承天門尚有一丈遠的地方,宇文玄蒼微擡了眸子,對向那妖冶魅惑之人。
宇文玄逸卻無視他的冰冷,只不動聲色的靠近他,以常人不可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今兒既是已成了這樣的事,四哥還不相信我嗎?”
宇文玄蒼狹眸不瞬,然而……
獄中十五日,他的确與外界隔絕了太久,就連蘇錦翎的傷,他亦是剛剛得知乃救駕而為。
他不清楚這是怎樣一場驚天動地的救駕,除此之外,這十五日內,又發生了怎樣的動地驚天……
宇文玄逸微微一笑,目光徐轉之際,已有太醫院的醫士擡着擔架上前,又有兩個太監想要從他懷裏接過蘇錦翎。
宇文玄蒼紋絲不動,眸中射出的冰寒卻讓那兩個太監打了個哆嗦。
而後,他越過那兩個垂首戰栗的太監,将蘇錦翎輕輕放在擔架上。
她氣息微弱卻已平穩,臉上鍍了火光的金色,顯得是那般安靜。
睡吧,待醒來,我就去接你。
理了理那鬓間亂發,目送醫士擡着擔架遠去。
耳邊傳來宇文玄逸的輕笑:“煜王仁愛,對宮人亦是如此關愛,實乃天昊大幸!”派'派後花'園;整'理
宇文玄蒼微蹙了眉,睇向他。
若說宇文玄逸此前做了什麽導致襄王落馬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而且若是襄王一蹶不振還罷,可那鐵血狠戾之人,怎會就此善罷甘休?若有朝一日重拾雄威,宇文玄逸定是首當其沖要遭其毒手。如此,自己倒成了最終的受益者。
莫怪他心狠,也莫怪他恩将仇報,天家就是如此,而且,宇文玄逸這般的費盡心機難道是為了他宇文玄蒼嗎?
唇角不禁繃緊。
宇文玄逸,這個人情我遲早是要還你的!
宇文玄逸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卻毫不在意,目光微閃,很有些意味不明。
他微蹙了眉,思及其方才的提醒與看似擡高他卻是着意抹掉衆人關注的贊語……将功為過,又是何意?這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讓這位清寧王愈發的高深莫測了?
宇文玄逸微微一笑,敞袖輕舉,斂衽為禮,無比正色道:“恭迎煜王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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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翎徹底醒來時已是七日後。
這期間,太子毫無懸念的複位了,七日前發生在天栾城的政變留下的血跡早已清洗殆盡。除了襄王入獄聽候發落,一切都和以前沒有什麽不同。秋日的天空湛藍通透,微風拂過紅菱長窗,捎來桂花的碎香。
她好像做了個夢,醒後忽然對惜晴以前說過的一段話分外感慨……噩夢總比美夢強,美夢總被現實砸得粉碎,可是噩夢醒來之後依舊陽光明媚,是件多麽值得慶幸的事?
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方試着起身,就被一個小宮女扶住。
小宮女叫秋娥,是專門派來服侍她的。
蘇錦翎有些不習慣,然而此刻又着實行動不便,也就随她去了。
秋娥是今年民選入宮的宮女,方十四歲,本在太平宮行打掃之事,忽然被調去伺候當今宮裏的紅人……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于是雖現已身處昭陽殿七日,仍有些不可置信。蘇錦翎現在已能将夢和現實分得清楚明白,她卻始終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凡事莫不敢盡心盡力。
她原是粗使宮女,未經培訓就直接成了紅人的貼身侍婢,整日裏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失了這份好運進而被打入地獄。
蘇錦翎見她連微笑都帶着小心翼翼,時不時因為自己的臉色而做着調整,不覺想起自己初進宮的時候。
時間真快啊,看着鏡中那張青澀如小蘋果的臉,再看看自己的蒼白,忽然有了滄海桑田之感,尤其是這次死裏逃生,竟讓她有着許多說不出的感慨。
秋娥雖然是初次在重要人物跟前伺候,卻是極會看臉色的,見蘇錦翎摸了摸臉頰又嘆了口氣,她急忙道:“姑娘這是又傷又病的熬了心血,臉色自然差一些,太醫說,怕姑娘傷及根本,便不敢下重藥,待姑娘傷勢好轉,一定要好好的‘固本培元’。不過依奴婢看,姑娘縱然面色稍差,可是比起那些濃妝豔抹的三宮六院不知要好看多少倍……”
秋娥畢竟小孩心性,誇起人來不知輕重。
蘇錦翎心神一凜,急忙看了她一眼。
她亦反應迅速,頓時嘴唇發白,片刻後,蹑手蹑腳的跑到門口窗邊左右觀瞧,但只見花樹搖曳,方轉過身子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這副天真讓蘇錦翎忍不住唇牽笑意,然而必須讓她明白,話是不可亂說的。
秋娥也自知有錯,正如姑娘說的,在這宮中,往往就是一句無心之失引來大難,輕則禍及己身,重則牽連他人。“多想一步,少行一步”……姑娘這可真是至理名言啊。
“也是一位前輩告訴我的。”面對秋娥的欽佩,蘇錦翎實話實說:“不過在我跟前你不必有什麽顧忌,然而隔牆有耳,就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