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珍寶
與南注赫的話一同響起的還有系統的播報聲。
【愛慕值+100】
那是最後的100點, 至此，南注赫把他全部的愛慕值都給了東幼晶。
東幼晶對此已經有了預料，但她表現出來的卻是不解和驚訝。
“為什麽？”她像是無法理解對方的意思, “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南注赫說完那句話就失去了力氣, 幸好他是坐在輪椅上, 沒人看得出他的異樣。他的心髒一直在隐隐抽痛, 在聽到東幼晶的問題時, 更加難受了。
即使到這時，她還在從自己身上尋找問題。
“不。”
南注赫說道：“是我的問題。”
他依舊不敢去看東幼晶的表情，只是垂着眼，看向一邊的地面。
雪越下越大, 地面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白色。
南注赫忽然像是被燙了一下, 放在外面的那只手猛地抓緊輪椅的邊緣。
女孩的一滴眼淚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她哭了？
東幼晶站在原地，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下來，“我不明白。”
她倔強地重複着，“我不明白, 明明剛才注赫哥還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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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注赫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只能保持了沉默。
他不該在分手之前吻她，但那時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
過了片刻，東幼晶開口，帶着哭過的鼻音，“真的要分手嗎？”
她的眼眶紅了一圈, 原本白淨的臉因為剛剛擦掉眼淚的力氣大了些也紅了一片, 因為哭過, 睫毛上還結了一層霜，看上去十分可憐。
南注赫“嗯”了一聲。
東幼晶想去拉他的手，卻被躲開了。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那裏, 女孩的聲音哽咽着，“我是第一次戀愛，如果哪裏做得不對，你告訴我好不好？”
“是不是、是不是我吻得太差了？”她語無倫次地為自己解釋，“對不起，我會進步的……”
南注赫聽到她這麽說，又心痛又忍不住覺得她可愛。
她不常有這麽孩子氣的時候，如果是平時，南注赫一定會忍不住去抱她，但現在不行，他要和東幼晶分開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鼻酸了起來。
“和那些沒有關系。”南注赫強迫自己硬下心來，“只是我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我們到此為止吧。”
周圍仿佛安靜了下來。
東幼晶努力地想要忍住淚水，她也有自己的驕傲，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乞求他回心轉意。
她站在雪地裏，寒冷的風吹過她的發梢，過了幾分鐘的時間，在南注赫心裏卻像是一個世紀。
東幼晶不再流淚了，她木木地開口。
“好，我們分手。”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南注赫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可他只覺得心口一陣鈍鈍地疼。
東幼晶本來已經賭氣地轉身離開了，可走出幾步之後，又折返了回來。
她抓住輪椅的把手，南注赫擡起頭，“幼晶……”
東幼晶打斷了他，“別把我想得那麽壞，我不會丢下你的。”
不，他不是這個意思。
南注赫想要解釋，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兩人一路無言地走出了校園。
東幼晶陪着南注赫等到了他父親的車，南父看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重，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發現東幼晶哭過，于是瞥了一眼自家兒子。
這小子究竟做了什麽，怎麽會把人家姑娘惹哭了？而且還是在初雪的時候。
但南注赫看起來垂頭喪氣的，南父也不好多問什麽，只能當做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反常，像往常一樣和東幼晶打了招呼。
“那我們先走了。”
東幼晶點點頭，“您開車注意安全。”
她最後沒有看向南注赫，也沒有和他說些什麽，自顧自地轉身要走。
南注赫忽然叫住了她。
“幼晶。”
他望着她驀然亮起的目光，說道：“這個還給你。”
東幼晶的眼神又黯了下來，她低頭看到了南注赫手心裏的東西。
是之前斷掉手鏈上的一顆珠子。
她抿着嘴将珠子拿了起來，微涼的指尖劃過少年的手心。
南注赫看着東幼晶在大雪中離開的背影，很想就那樣不管不顧地打開車門追上去，可是不行。
他只能看着她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視線當中。
南注赫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這樣選擇真的是對的嗎？
東幼晶以這幅樣子回到福利院自然引起了車浩言的注意，他追問出幼晶和她那位男朋友分手了，一邊心裏竊喜又一邊覺得那小子不識好歹，居然敢讓她傷心。
東幼晶拒絕了他的陪伴，獨自回到屋子裏面。
她把南注赫還給自己的水晶珠子擺在床頭，然後仰面倒在了床上。
和車浩言想象得不同，她并沒有躲在被子裏哭。南注赫說了分手，東幼晶不感到傷心，只是覺得這一天終于來了。
那些眼淚和挽留是“東幼晶”應該有的自然反應，所以她演了出來，就像在鏡頭前一樣。
所有人都以為她該難過，她就難過給他們看。
東幼晶唯一的感慨就是在雪地裏流淚真的很冷。
‘系統，查詢南注赫的愛慕值。’
【特殊人物南注赫：愛慕值10001000。】
‘把他從關注列表裏面去掉吧。’
她想了想，說道。
東幼晶不欠他什麽。
他在上輩子留給過自己一把傘，這輩子她讓傷他的人付出了代價，這就算是扯平了。
南注赫還在幻想着等到自己出人頭地以後和東幼晶複合，卻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已經将他徹底抛在了腦後。
東幼晶在思考的時候餘光掃過床頭放着的那顆珠子，頓了頓。
她手鏈被扯壞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能回去撿到這顆珠子，并且還故意拿給南注赫的人，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金烨霖。
事實上，不論是選在今天提出分手，還是将珠子還給東幼晶，南注赫都有着自己的私心。
一，他想要東幼晶記得自己；二，他知道東幼晶那麽聰明，一定會想到金烨霖身上，所以才故意拿出來給她。
他可以和東幼晶分開，不過那個男人也別想趁虛而入。
南注赫的确還有着少年式的天真，但金烨霖忘記了，少年也不可能永遠天真。
東幼晶的分手和她的戀愛一樣，都沒有大張旗鼓。
但對于關心她的人來說，有時候一點反常就足夠他們注意到不對勁了。
東幼晶去首爾的日子剛好是她分手後的第二天，來接她的人是車元。
她剛坐上副駕駛，男人就開口說道：“你不開心。”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東幼晶停頓了幾秒鐘，“嗯，我和注赫哥分手了。”
車元皺了皺眉，“他甩了你？”
東幼晶開始有些惱怒，“哥為什麽老是問東問西！”
“看來是他甩了你。”
東幼晶氣得看向窗外，什麽都不肯再說。
過了片刻，車元也不說話了，東幼晶開始在心裏詢問系統。
‘我的戲是不是太過了？剛剛不自覺就進入角色了。’
【宿主演得很好。】
好到車元已經把南注赫記在賬上了。
……
東幼晶帶着自己的行李住進了首爾的新公寓。
她打開門看到放着簡單家具的房間，忽然感覺放松了下來。
李茂仁為她安置了一些必需品，公寓房不多麽豪華，但足夠一個人生活得很舒服，比她前世住過的地方好了太多。
陽光從大而明亮的窗戶透進來，照在地上，讓整個屋子都看起來暖洋洋的。
“行李箱我放在客廳裏了。”車元終于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東幼晶看上去早就消了氣，借着他的臺階走了下來，“謝謝車元哥。”
車元看了看東幼晶，遲疑着把手放到了她的頭頂。
女孩有些驚訝地望向他。
“不要太傷心。”車元不擅長安慰別人，但因為對象是東幼晶，所以他還是努力去做了，“你會有更好的。”
東幼晶笑了出來，“嗯，我會有更好的。”
車元幫東幼晶稍微整理了下屋子就要離開了，他接下來還要去公司，不能陪她太久。
“如果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東幼晶乖巧地應下。
她送走車元，把門仔細鎖好，重新走回屋子裏。
現在家裏只有她一個人，有些戲終于不用再演。
東幼晶看到沙發上擺放着的玩具熊，嘴角彎了起來，将它拿起來抱進懷裏。
玩具熊柔軟的絨毛蹭過她的手臂。
這以後就是她的家了。
東幼晶在首爾安置了下來，期間和她的經紀人李茂仁見了幾次。
她發現自己的這位經紀人性格其實很不錯，做事也很認真負責。
李茂仁對東幼晶的印象則是一直都很好，甚至在和她接觸之後越來越好了。因為要多了解自己的藝人，他問到了東幼晶的感情狀況，她也如實回答了。
聽說她剛剛分手，他對待她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自己說的哪句話就讓她想起難過的事。
東幼晶對此有些無奈，她又不是水晶娃娃，哪裏有這麽易碎。
但或許是她演技太好的緣故，身邊的人都一致覺得她好像被這次分手狠狠地傷了心。
連車院長都不知道從哪聽說了這件事，特意打了電話過來安慰東幼晶。
在陪着車院長回憶了半個小時她的初戀之後，東幼晶聽到她在電話那頭說了這樣一段話：“在所有的孩子中我一直最擔心你。你心太重了，很容易受傷。”
“而且我還記得你很小的時候，受傷了、難過了也不怎麽會哭，不懂得向大人撒嬌、告狀。”
女孩的手指漸漸收緊。
“我是院長，總要把注意力分給所有的孩子，沒辦法一直看着你，有時候就會擔心，你會不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
“還好你長成了這麽優秀的樣子。”
東幼晶靜靜地聽着，她有一瞬間，以為對方是在說給前世的自己。
“幼晶啊。”車院長叫了她的名字。
“他不愛你沒關系，有很多人都愛着你。”
“我當初沒有選擇給你改名字，就是因為覺得這個名字很适合你。”
“你是珍寶，是我的，也是你自己的。”
東幼晶沉默了片刻，她仰起頭，感覺窗外的陽光有些太刺眼了。
曾經的她很期待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可是如今的她已經不敢輕易相信什麽。
如果說上輩子的東幼晶是外表有瑕疵的水晶，這輩子的她就是外表完好，內裏卻已經開裂的珠子，說不上哪個貶值得更加厲害。
她唯一感覺到的是淡淡的愧疚。
前世，她得知自己生病之後沒有告訴任何人，院長最後得到她的死訊，應該很傷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