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請大夫,別費那錢。”
喝了點水,陳大娘感覺精神了很多,一把抓住何田的手,固執道:“別去,我歇一歇就好了。這會兒已經好多了,你趕緊回去做生意,別耽誤了。”
她固執,何田比她更固執,不容反駁道:“今天的餅子已經賣光了,耽誤不着。你好好歇着,我很快就回來。”
何田說完轉身就走,經過院子裏的雞圈時,那幾只雞一看到他就咯咯咯叫起來。
它們大概是餓了,何田随手抓了一把糧食灑進去,然後就大步往鄰村去了。
何家村沒有大夫,倒是鄰村有一位,原身的妹妹荷花也嫁到了這裏。
何田顧不上去看望妹妹,先去了大夫家裏,正好大夫有空,提着藥箱就要跟他走。
有村民看見了,跑去跟荷花說了一聲。荷花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兒,急匆匆跑過來:“哥,你怎麽來了?”
“娘有些不舒服,我來請?????大夫。”何田看了她一眼。
荷花穿着一身打了兩個補丁的粗布衣裳,頭發也只是随便绾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的。
“娘不舒服?”荷花聞言立刻緊張起來,“我跟你一起走,我回去看看娘。”話落,她才想起自己現在不夠體面,于是又道,“我回去換一身衣裳。哥,你先走。”
倒也不差這麽幾分鐘的時間,何田點點頭:“你動作快些,我等你。”
荷花火速回家,跟婆家人說了一聲,換了一身出門的衣裳,臨走前想起自己剛給哥哥做了一雙新鞋,趕緊帶上。
陳大娘之所以病死在床上,一是病情惡化得快,二來兒子在城裏做生意,每個月只能回來看她一兩回。荷花又是嫁了人的,也不可能天天回娘家,所以兒女才沒察覺。
回到家,大夫給陳大娘看過後,開方抓藥。何田瞄了一眼方子,見都是些對症的,于是也沒多說。
荷花聽大夫說不要緊,幸好治得早,頓時松了一口氣。她看向陳大娘,嗔怪道:“娘,你不舒服也不知道找人去叫我。哥哥離得遠也就罷了,我那麽近,總能伺候你喝藥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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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大驚小怪。哪裏用得着喝藥,我睡一覺就好了。”
大夫樂呵呵道:“大娘,這也是你兒子的孝心。”
“他是孝順,荷花也孝順。”陳大娘笑着點點頭,硬撐着想起身去拿銅板付診金。
“娘,你好好躺着。”何田把她按了回去。
問過大夫後,何田把診金付了,然後送大夫出門,回來後就見荷花已經挽起袖子在熬藥了。
她換了一身衣裳,雖然也是粗布的,但似乎還沒下過水,因此衣裳的顏色挺鮮亮。荷花露出來半截小臂,隐約可見有一道暗色。
何田眉頭一擰,走過去問道:“你這手是怎麽回事?”
荷花正專心熬藥,聞言趕緊将袖子放下來,有些慌亂地回答道:“沒什麽,哥哥你看錯了。”
何田心細眼亮,妹妹小臂上的應該是被打之後留下來的印子。他回想了一下,在原身的記憶裏并沒有妹妹被家暴這回事。
他不信自己看錯了,那就只能是原身過于粗心,沒有發現罷了。
“我是你哥,有什麽事就該告訴我,我替你出頭。”何田一臉認真地看着她。
被哥哥這樣盯着,荷花神情微動,猶豫了一瞬還是搖搖頭:“真的沒什麽,是我不小心摔的。”
荷花嫁給了李大山,如今只有兩個女兒。沒能生出兒子,她始終覺得自己理虧,矮人一頭。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哥哥,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何田冷了臉。
荷花見狀,不敢再隐瞞,小聲道:“大山只是心情不好,并不是故意的。”
她還想息事寧人,何田聽完什麽也沒說。
荷花一邊熬藥一邊把午飯做了,先伺候陳大娘吃飯喝藥,看着她安穩睡下,兄妹倆才開始吃飯。
吃完飯,荷花把新做的鞋子拿出來,說道:“哥,你整日走路,最費的就是鞋子。這雙你先穿着,下個月我再給你做。”
原身确實很費鞋,楊月英嫌納鞋底太累,把她的手都弄粗糙了,因此原身的鞋子基本上都是親娘和妹妹做給他的。
“先放那兒,我有點事。”何田走到院子裏,拿起扁擔就往外走。
兩只竹筐還放在原地,荷花沒看明白,便問:“哥哥你幹什麽去?”
“我去找大山說說話。”何田頭也沒回。
他這架勢可不像要好好說話的樣子,荷心頓時急了,張嘴就想喊,又怕驚動了娘,惹她擔心。
荷花回屋,把娘叫醒,說道:“我和哥哥去村裏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好,你們去吧,我沒事。”陳大娘喝了藥,頭不怎麽發暈了,就是想睡覺。
看着娘又睡着了,荷花輕手輕腳地退出去,然後擡腿就去追哥哥。
李家村跟何家村是緊挨着的,走路也不過一刻鐘。何田到李家時,他們剛吃過午飯。
“李大山,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何田站在門口大聲喊道。
李大山從屋裏出來了,看見只有何田一個人,他還有點驚訝:“大哥,你怎麽來了?快進屋坐坐。荷花呢?怎麽沒一起回來?”
何田二話不說,舉起扁擔就打。
原身整日挑着幾十斤重的餅子走街串巷,早就練出了一身好體力。再加上這根扁擔也陪伴了他多年,可以說是非常稱手的一件工具。何田又有格鬥技巧,一時間打得李大山毫無還手之力,只會哭爹喊娘的瞎叫喚。
“大哥,大哥?”李大山試着去奪扁擔,結果連碰都碰不到。又挨了幾下重的之後,他開始讨饒,“大哥,別打別打!有話好好說!”
“我沒話跟你說。你打我妹妹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要好好跟她說?”何田邊打邊罵,“我妹妹有哪裏做得不好,你來跟我說,我自會教導她,用不着你朝她揮拳頭。既然你打了我妹妹,那我現在就打你,這很公平。”
“大哥,我以後不敢了!別打了!”
何田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氣,李大山實在挨不過,又躲不了,只好抱着腦袋示弱。
李大山還有一個哥哥,名叫李大河。他的慘叫聲把李父和李大河給招出來了,兩人一見大山正在挨打,就想沖上去幫忙。
李父眼尖,認出了何田,一把拉住往前沖的大河,對何田說:“原來是何家小子,快住手,有什麽話好好說就是了。要是打壞了大山,你妹妹也心疼。”
“我妹妹會不會心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疼我妹妹。”說着,何田又來了一下狠的,李大山扯着嗓子嗷了一聲。
見狀,李父心疼得不行,松開手,不再拉着大兒子,任由大兒子沖上去幫忙。
就算多了一個李大河,也沒能在何田手裏讨得了好。何田是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就打一雙,打得兩兄弟齊齊叫喚。
“你弟弟不幹人事,你是他哥,沒有好好教導弟弟,你也有責任,所以你也該打。”
何田一扁擔拍到李大河的屁|股上,盡管屁|股上肉多,可是也招架不住這樣的打法,就跟被打板子似的。
李父聽了這話,臉上火辣辣的,總覺得何田是在內涵自己,畢竟子不教父不過。
“好了好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李父眼見兩個兒子都打不過,于是上前想拉偏架。
他以為自己是長輩,何田怎麽樣也不至于朝他動手。
沒想到,何田把扁擔輪圓了,舞得虎虎生風,讓人壓根靠近不了。腳下不停,一腳一腳踹那兩兄弟。當然了,李大山挨得最多。
李父還想抓住扁擔,結果手指頭被打了一下,疼得他險些以為自己手指斷了,頓時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地站在旁邊苦勸何田住手。
李母跟大兒媳奔了出來,邊哭邊喊。
何田充耳不聞,繼續痛揍李大山。
李家門前發生的事,很快就把村裏人給吸引過來了。以往很團結的李家村,在這件事上卻不好插手。
打媳婦,結果被大舅子教訓,說到哪兒都有理,村民們只能在一旁幹巴巴地勸。
“別打了,打幾下就行了。”
“萬一打出人命怎麽辦?快停手吧!”
何田在百忙之中擡起頭,回道:“把他打死了,我給他償命!反正我是不怕的,只是欺負我妹妹是萬萬不行的!”
這時,一臉急色的荷花匆匆趕來。
她一路上都心驚肉跳,生怕哥哥會吃虧。畢竟婆家有兩兄弟,再加上公公,就是三個男人。哥哥一對三,很容易吃虧。
沒想到她哥哥一點也沒落下風,平時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李大山,被她哥哥打得像死狗一樣只會抱着腦袋哀嚎。
見兒媳婦終于來了,李母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荷花的手:“快叫你哥住手!再打就要打死人了!大山是你男人,你真能眼睜睜看着他被你哥哥打死?”
因為荷花沒能生出兒子,李母平時沒少嫌棄她,難聽的話說了不知多少。荷花欣賞了一會兒婆婆臉上的焦急之色,然後才開口道:“哥,別打了。”
何田早就看到妹妹來了,聽了這話,他收起扁擔,然後飛起一腳将李大山踢出幾米遠,沖着衆人點頭道:“妹妹叫我不打,那我便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