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大山被踢飛出去,趴在地上痛苦地喘息。李大河雖然沒挨踢,但也沒好到哪兒去。
李家人趕緊上前将兩兄弟扶起來,李大山的腰都直不起來,扯着嗓子喊:“好痛,我的內髒肯定破了。”
何田嗤笑一聲:“別裝,我下的手我心裏有數。就跟你打我妹妹一樣,傷不着性命,不過是一些皮肉之苦罷了。我妹妹都能捱過來,你可別說你還不如我妹妹。”
“你也太狠了。”李母扶着小兒子,滿臉心疼,眼裏含着淚瞪視何田。
何田不理她,看向圍觀的衆人,說道:“我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女人天生力氣小,打起來沒意思,有本事就跟男人打,那才有意思。”
李家村的村民們臉上神色各異。
李大山打了媳婦,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荷花性子老實軟弱,從不在外面訴苦。沒想到她不聲不響的,居然把哥哥給叫過來了。今兒算開了眼界,她的哥哥可真能打啊,把兩兄弟都打趴下了。
“還不過來扶着?”李母不敢惹何田這個煞神,于是把火氣對準了荷花。
荷花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先關心哥哥:“哥,你沒事吧?”
何田一臉輕松:“我沒事。”接着,他換上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他既然敢對你動手,就絕不會只有一次。依我看,不如和離算了。你回娘家來,我養着你。”
“不行。”荷花斷然拒絕。
和離對女子來說,就像成親一樣是人生中的大事,要謹慎對待。就算哥哥有這份心,可是嫂子呢?哥哥能養她一年兩年,難道還能養她一輩子?哥哥也有自己的小家,她不能破壞。
雖然荷花沒有明說,何田也明白她的顧慮,他不想強迫她,便道:“你好好考慮一下,過不下去就回來。你還有我呢,千萬別委屈自己。”
“嗯。”荷花哽咽着點點頭。
惦記着家裏生病的親娘,何田沒打算在這裏過多糾纏。臨走前,他又對李大山放下狠話:“依我的想法,我妹妹就該跟你和離。你應該感謝我妹妹,以後你再不好好待她,傷透了她的心,我就會帶她走。到那時,你就等着重新娶一個新媳婦吧。”
娶媳婦哪有那麽容易的,再娶就更難了。更何況經過何田這一場大鬧,不出三天,李大山的“美名”就會傳遍附近幾個村子。哪怕是寡婦再嫁,人家也不願意嫁給一個愛打媳婦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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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山吓得心裏一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何田又道:“你也別想着等我走了,就能從我妹妹身上找回場子。過幾日我還會再來看她,要是讓我發現她身上有新傷,你就等着吧!你是怎麽打她的,到時我就原樣還給你!”
“不敢了不敢了,大哥,我再也不敢了。”李大山認慫。
荷花心裏痛快極了,不過和離……她現在還真沒那種想法。哥哥能替她出頭,她已經萬分感激了。
眼見哥哥轉身要走,荷花忙道:“哥,我和你一起。娘還病着,我得回去伺候。”
何田:“不用你伺候,我打算把娘接到城裏去養病。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荷花想了想:“那我去幫娘收拾東西。”總要帶幾件換洗的衣裳,還要把家裏收拾一下。
這時,她的兩個女兒從屋裏跑了出來。金花和銀□□直跑到娘身邊,一邊一個拉住了她的手。
荷花笑着對她倆說:“快叫舅舅。”
金花銀花都喊了聲舅舅,何田笑着說:“這回來得急,下次舅舅給你們買糖人。”
荷花又要回娘家,婆家人不敢攔,他們正忙着把李大山李大河兄弟倆擡回家,張羅着要請大夫。
荷花見狀,幹脆就帶上兩個女兒,跟着哥哥一起走了。
看完大夫,果然都是一些皮外傷,并沒有傷筋動骨。李大河抹了點藥就能走動了,李大山還躺在床上,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李父恨鐵不成鋼,瞪了他一眼:“叫什麽叫,白白讓人看了一場笑話!”
剛才他們一家子實在是太丢臉了,村裏人在背後還不知怎麽說他們呢。
“爹,你是我親爹啊,我都要疼死了!”李大山掀開衣袖和褲腿,把傷處展示給他爹看,全是一條一條的紅腫印子,都是被扁擔打出來的。
“你活該!”李父恨恨道,“我就說打媳婦不好,何家又不是沒人。有打媳婦的力氣,還不如多下地幹活!再說了,把媳婦打壞了,虧得還不是你自己。就我們家這條件,也不能再幫你娶第二個。”
剛才何田勸妹妹和離,在場的人都聽得真真的。李父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家理虧,萬一真和離了,他的小兒子怎麽辦?
李母撇撇嘴:“她連個兒子都沒生出來,打她兩下又怎麽了?”
李父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吼道:“你嫁給我這麽些年,我動過你一根指頭沒?再說老二媳婦又不是不能生,沒兒子,叫她接着生就是了。真把人打得再也生不了,那樣你才高興是不是?”
李母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李大山也深覺丢臉。他挨了這頓打,心裏已經怕極了何田這位大舅子。再加上也是真的怕荷花不想跟他過了,因此倒是在心裏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
何田回到家,陳大娘還沒醒,仍然在熟睡中。
何田去聯系進城的牛車,荷花趕緊幫着收拾東西,剛整理妥當,陳大娘就醒了。
睜開眼,看到女兒帶着兩個外孫女全在她的屋子裏,陳大娘坐起身來:“金花和銀花來了。”
荷花朝她一笑:“哥哥說要帶你進城養病,我已經幫娘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
“不去,快把衣裳放回去。”陳大娘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要做生意,我去了只會給他添麻煩。家裏有藥,喝完我就好了。”
這時,何田從外面走進來,聞言便道:“娘,這回你就聽我的,你生着病,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丢在家裏。你要是不肯去,那我也不回城了,就在家裏照顧你,等你好了再說。”
“我身體好着呢,哪裏就需要人照顧了。趕緊回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你是我娘,孝順你是應該的。再說生意哪有娘重要?”
何田态度堅決,陳大娘想了想,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孫子和孫女了,于是便答應下來。
“金花,帶着妹妹去院子裏玩。”等兩個侄女出去了,何田便把妹妹挨打的事情跟陳大娘說了。
“依我的意思,妹妹還是應該和離,打女人的男人要不得。”何田勸不動妹妹,想讓娘幫着勸一勸。
陳大娘喝過藥,精神頭好了很多,聽了這話趕緊把女兒拉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見她身上只有兩三處舊印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荷花,你是怎麽想的?”陳大娘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被女婿打,但若是說到和離,從她本心來說,也是不願意女兒的,除非實在過不下去。
荷花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大山平時對我還算可以,也疼愛女兒。就前些天他喝醉了酒,被人嘲笑沒兒子,才會對我動手的。我不想和離,和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容易,可和離之後呢?我兩個女兒又該怎麽辦呢?我不想她們被人指指點點,只要大山以後改了就好。”
何田看是算出來了,妹妹還是挨的打太少,就因為只挨了一次打,所以她心裏還對那個男人有幻想,舍不得和離。
荷花跟兩個女兒身上都有肉,可見在婆家至少能吃飽肚子。雖然在家時衣裳上有補丁,可鄉下人誰在家不這樣穿?出門做客的好衣裳,她們三個也有。
“對,老話還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大山平時幹活勤快,打你,是他的不對,以後有你哥哥護着你,他不敢再打你。這男人哪,只有肯改過就好了。”陳大娘覺得事情沒到和離的地步,便順着女兒的意思往下說,“夫妻還是原配好,哪怕你再嫁,後頭的男人未必會對金花銀花好。”
何田不想再勸了。
和離這種事,關鍵得女方自己願意,又心性堅強,不然旁人勸再多也是白搭。
荷花是他的親妹妹,她不願意和離,他能怎麽辦呢?只能盡量護着。
“幸虧我回來了,我要是不回來,也發現不了你身上的傷。”何田嚴肅道,“妹夫敢打你,我就敢打他。今天他挨了這頓打,估計要養一段日子。以後他要是再犯混,你就來找我。你是我妹妹,我不替你出頭誰替你出頭?我就不信我還治不了他!”
“我身強體健,肯定比李大山活得久。我會好好盯着他,他要是敢再沖你動手,我就把他的手給折斷!”
何田臉上露出一絲兇狠之色,荷花既感到有點害怕,同時又覺得很安心。
陳大娘心裏高興,當哥哥的就該護着妹妹。至于女婿,目前他就打了女兒一次,應該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要是改不好,那就以後再說。
院外突然傳來兩聲牛叫聲,何田連忙站起身:“娘,我們該走了。”
陳大娘吃驚道:“你還叫了牛車?”
何田點點頭:“你生着病,總不能走路去吧?車錢我已經付過了。”
何田提起包裹,扶着她上了牛車。荷花落在後面,關好院門。
至于家裏的雞和豬,就請隔壁的鄰居幫忙喂幾天。何田還想讓牛車先送妹妹回家,荷花堅決不肯:“不順路。我走回去也就一刻鐘,娘還病着呢,趁着天色還早,你們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