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大山是被自己的嘔吐物給活活憋死的,和他同睡一間屋的李父和李大河因為喝得太多,睡得像死豬一樣,夜裏竟沒聽見半點動靜。
何田聽說後,急忙帶着陳氏一起趕過去。
李母哭得捶胸頓足,李父滿臉都是淚,嘴裏喃喃道都怪他,是他害死了老二。李大河像是失了魂魄,眼圈紅得吓人。
何田直接略過李家人,去敲妹妹的門。
“進來吧。”荷花聲音沙啞道。
陳氏一進屋就開始哭,哭女兒命苦,年紀輕輕就要做寡婦。一時又罵女婿是自找的,喝那麽多幹什麽,八輩子沒喝過酒嗎?
屋外的李家人聽了這話,特別羞愧。
“娘,你別哭了,妹妹還在坐月子呢。”何田勸道,接着他看向荷花,“別太傷心,你還有三個孩子。”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男人死了不要緊,将來再找一個更好的。只是時機不合适,此時說這些話顯得太薄情,妹妹也未必聽得進去。
“對對,幸好你剛生了兒子,你和金花銀花将來也算有了依靠。”陳氏抹掉眼淚,努力不再哭。
荷花在做月子,無法主持喪事,只好交給公公婆婆來辦。李大河因為愧疚,再加上他又是李大山唯一的哥哥,也跑前跑後的盡心幫忙。
等辦完喪事,甚至都不用何田出面争取,屬于李家二房的所有東西都交到了荷花手裏。畢竟荷花有了兒子,二房沒絕後。
荷花沒打算再回村,把屬于她的幾間屋都鎖了,田地都租給李大河去種,每年收取部分糧食做租金,然後她就回了城,迫切地想要去鋪子裏幹活。
何田阻止了她,嚴肅道:“別胡鬧,你安心在家歇息三個月,等養好了身子再去鋪子裏。你的三個孩子,他們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你要是累垮了,他們怎麽辦?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日子難過的。”
“多謝大哥。”荷花哽咽道。
“你是我妹妹,別說這麽見外的話。”何田微微一笑,“将來你要是有了看中的,哥哥支持你再嫁。”
Advertisement
荷花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不想再嫁人了。”
寡婦不好當,門前是非多,尤其她的兒子又還小,壓根不頂事。
何田:“不嫁也行,只要你喜歡就好。當寡婦也沒什麽,你還有我呢,我看誰敢去你門上鬧事。”
何田有自信能比妹妹活得更久,他可以護着她一輩子。
荷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雖然死了男人,可她有一個好哥哥。這樣的哥哥,給金山銀山她都不換!
荷花老老實實在家休息了三個月,然後才去鋪子裏做事。至于兒子,只好交給陳氏來帶。金花已經八歲,銀花七歲,兩個女孩兒都很懂事勤快,能幫着做一些小事,還能照看弟弟,讓陳氏不至于忙不過來。
荷花每月有固定的工錢,村裏又有田地出租,她的日子比很多人都要好過。她也想開了,雖然李大山死了,可她獨自一人養活三個孩子并不難,每年都還能存下一大筆。
她已經打算好了,再過兩三年,她就能把現在租的這處院子給買下來。
何田聽說後,看着妹妹臉上自信的笑容,便道:“我借銀子給你,你先去買下來,免得過兩年又漲價了。”
“也行,我先借哥哥的,以後每月從我的工錢裏扣。”
等荷花買了院子,何田也陸陸續續在鄉下買了五十多畝土地,全部租給別人去種,自己每年只收租金。
一晃又過去幾年,青青滿十八歲了。這個年齡在別人看來已經屬于老姑娘,何田是專門留到這麽晚的,不想讓她太早成親。
前幾年,何田就開始尋摸女婿人選。綜合各方面考量,最後看中了街尾米鋪家的小兒子,這小子性情老實憨厚。最關鍵的是,他和青青彼此也都有意。
男方家裏兒子多,共有五個,家業就只有那麽一間小鋪子,哪裏夠分,因此對其中一個兒子去何家做上門女婿是很贊成的。
何田的餅鋪生意多好啊,幾乎成了本地的一大特色。雖說也曾有人跟風學着賣餅,但味道始終比不上,絲毫撼動不了何田在餅界的地位。
青青容貌不差,家?????裏有房有鋪,又有一門可以傳下去的手藝,想做何家上門女婿的人多着呢!
兩家商量好親事,到了吉日就成親。那一天,楊月英沒有出現。
楊月英沒臉來,雖然她很想去,但畢竟她當初被休的原因很不光彩。她要是真去了,那就是給青青臉上抹黑。
青青成親後不久,楊月英才來看她,開口就道:“你弟弟馬上十六,該說親了,可是我手裏沒銀子。你是他親姐姐,應該出一份力。将來你要是有什麽事,他也能替你撐腰。”
青青回道:“我沒銀子,就算有,我也不給。他有爹有娘,哪裏就輪到我了?再不濟讓他自己掙去。他已經十六歲,是個大人了,能養活自己了。”
楊月英想拿捏她,那是在做夢。這些年,青青跟在何田身邊,何田不僅教她識字算術,還教她如何做生意,以及為人處世的道理。
青青的心性早就鍛煉出來了,楊月英別想仗着親娘的身份就來占便宜。
“你這個壞丫頭,那是你弟弟!你怎麽這麽冷血無情,半點不念親情?”楊月英怒道。
青青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這話你敢對着我爹說不?”
楊月英:“……”
楊月英被噎得啞口無言。她哪裏敢去找何田,一來何田越過越好,她卻越過越差,她怕何田會笑話她,這點自尊心她還是有的。二來,當初何田無差別攻擊時敲到她身上的那幾扁擔,她還記憶猶新,她害怕。
楊月英嘴唇蠕動半天,才悻悻地丢下一句狠話:“你爹能護着你一輩子不?”
“不用辛苦我爹,我自己就能護着自己。”何青青笑眯眯道。
楊月英又氣又恨,但是又不敢鬧起來。她當年幹的醜事,連路人都不會站在她這一邊。
“我算是白生養了你一場!”楊月英灰溜溜地走了,一邊在心裏暗罵青青被何田給教壞了,一點也不念着親娘和弟弟。
回家的路上楊月英哭了很久,哭得眼睛又紅又腫。
回到家,劉承安看着她紅腫的雙眼,吓了一跳:“娘,怎麽了?”
楊月英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你姐姐不肯幫忙,她沒良心,将來必遭天打雷劈!”
正好劉大嫂從院子裏經過,聽見這話,頓時嗤笑道:“青青從小跟着她爹學做生意,能被人輕易哄了去?你與其指望她,還不如自己多努力一點。”
這麽些年過去,劉家大房和二房活成了兩副樣子。大房夫妻倆既勤快又吃苦耐勞,日子越過越好。不僅孩子們吃得好,穿得好,将來也不愁嫁妝和聘禮。就連當初的舊房子也被推倒了,重新修了新房。
而二房呢,仍然住着半舊的老房子,劉文還是那副游手好閑的模樣,地裏的活兒全壓在楊月英一個人頭上。她一個女人,能幹多少?每年的收成也僅僅只能糊口罷了。
楊月英想還嘴,又不敢得罪日子好過的大嫂,于是只好拉着兒子回屋。
劉承安聽說娘沒要到銀子,心裏急得如同火在燒。他現在雖然學會了看人臉色,本質上還是個欺軟怕硬的自私性子。事關自己的人生大事,如果指望爹娘,估計他這輩子都難成親了。
于是,何承安把心一橫,決定自己進城去找姐姐。
他還記得小時候姐姐對他有多麽好,不僅事事護着他,但凡有好東西也先讓着他。
何青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理直氣壯要銀子的弟弟,頓感不可思議。
青青還沒答話,何田就從院子裏出來,站到女兒面前,冷冷地看着何承安:“你是自己走,還是想被我用棍子趕走?”
劉承安沒想到何田竟然出來了,而且一開口就是這麽不近人情的話。默了默,他轉身撒腿就跑。
等他跑得沒影子了,何田轉身看向女兒:“你想幫他嗎?”
“不。”青青想了想,搖頭道,“他已經十六歲,是個大小夥子了。雖然穿得不太好,可是看他手上并沒有繭。”
由此可見,承安在家沒怎麽幹農活。他能眼睜睜地看着親娘在地裏受苦,這樣的人幫了有什麽意義?反而會讓他像螞蝗一樣粘上來,甩都甩不掉。
“你這麽想是對的,有些人不值得幫。”何田很欣慰,萬幸女兒不是包子性格。
跑掉的劉承安不死心,在城裏逗留了兩天,想找一個何青青單獨出門的機會。可惜,青青身邊始終有人陪着。
一次,看到姐姐和一個年輕的男人一起走出來,承安便知道那是他的姐夫,于是又上前要銀子。
他以為姐夫肯定不會像何田那般厭惡他,說不定礙于身份,還會多給他一點。沒想到,新姐夫不是個東西,居然揮舞着拳頭想打他。
劉承安吓得轉身就跑,同時也深刻地意識到,姐姐這邊是指望不上了。
何田聽說後,微微一笑。
在原本的劇情裏,楊月英的奸|情沒有爆光,原身死後,她以寡婦的身份嫁給了劉文,有房有銀子。等青青長大後,她又以高額的聘禮把女兒嫁了出去。
承安做為楊月英和劉文的親生孩子,繼承了一切,過得比城裏大多數人都要好。
如今,他只能回鄉下過苦日子,老老實實賣力氣幹活,除了奉養游手好閑的親爹,日常就是和楊月英一起咒罵何田和青青,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