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張曙光追着蟒九下山,那麽大的一個木盆裏邊裝滿了下水,剛才他端的時候第一下差點兒沒端起來,少說得有五六十斤的重量。

現在看蟒九步履如飛,手穩的絲毫沒有多餘的晃動,他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臂力。

“往哪走?”蟒九站在後山的小路上,這邊的路有兩個岔路口,一邊是去往張曙光他們挖土豆挖竹筍那邊,另一邊是去往埋排洩物大坑和水溝的。

張曙光伸手一指,“就下邊那塊地,我給起名叫實驗田。”

蟒九沒說話,擡腳向左邊的羊腸小路走。

沒走多遠,就看到高草地中有一片光禿禿的地面,地上的土還被攏成了一排一排的,看着挺規整。

“到哪?”蟒九将盆放下,回頭問道。

張曙光大口喘氣,只是小跑着下山就讓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幸虧蟒九把大木盆幫忙端下來了,換他端着估計半路真能扣了。

“把土挖開埋地裏。”張曙光其實也不太确定自己這麽埋下去會不會滋生各種蟲子,但是不試試又覺得直接倒了浪費。

蟒九不多問,他是個标準的實幹派,直接伸手就要去挖土。

“等下等下!”張曙光趕緊攔住他,把腰間別着的鋤頭拿出來遞給他,“用這個挖快些,還不費手。”

蟒九接過來看了看,試着挖了下,是挺好用的。

“你會的東西很多。”

張曙光一手捂着嘴,一手把背包裏的石勺拿出來,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會的可多了。”他眼睛笑彎了,有點兒洋洋得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蟒九幫他保守了秘密,他對蟒九突然就更親近了起來,如果換做平常,他肯定不會是這個态度。

蟒九見他拿石勺,看了眼木盆,擡手把鋤頭遞過去,“你挖土,我弄這個。”

“不用,”張曙光搖頭,“你挖土就可以了。”

Advertisement

蟒九也不強求,他挖土的速度快,沒一會兒就把整塊田地挖完,張曙光在後邊一勺一勺的往土裏舀下水,蟒九見他舀進去以後,無師自通的直接把剛才挖出去的土又填回去。

“你們也太早了吧!”阿思過來的時候,兩人基本已經把土都埋好,他吸吸鼻子,皺起眉頭,“好臭的味道。”

張曙光抹了把臉上的汗,“我把那一盆豚獸內髒不是切碎了用水泡着麽,發酵了就這味兒,過陣子就好了,這可是肥料,你在家種地的時候不用嗎?”

阿思搖搖頭,“也就是澆點水別幹了地。”

張曙光神秘兮兮對他笑笑,湊過去小聲道:“我跟你說個事兒昂。”

阿思頭後仰了些,有點兒詫異的看他,“什麽事?”

他說完,就見蟒九往這邊看,阿思趕緊推開張曙光湊近的腦袋,“你站直了好好說話。”

張曙光擡擡眉毛,“其實,最好的肥料,最能讓作物旺盛生長的肥料,是糞便。”

“糞便?”阿思一時沒反應過來。

張曙光壞笑:“就是人拉的粑粑,臭臭。”

“嘔!!”阿思被惡心到了。

張曙光白他一眼,“你這反應也太直接了,本來就是麽,大坑裏那些發酵的糞便其實兌些水就能直接用了,等這片地都種上了種子,我還真打算過去弄點兒回來澆地。”

阿思一邊捂嘴一邊擺手,“別說了,你這地裏長出來的東西我肯定不吃,太惡心了!”

張曙光哂笑一聲,“你記住昂,你不吃,別到時候啪啪打臉。”

阿思連連點頭,說不吃就不吃,誰要吃用粑粑種出來的菜,太惡心了!

蟒九聽了個清楚,不過他并不覺得張曙光是為了故意惡心人才說的,他哪次說話做事都讓人看不懂,結果卻是每次他都能成功。

所以聽見他要用糞便澆地,并不覺得無法接受。

張曙光壞心眼的逗過阿思後,拎起空盆,“打水去,得澆地。”

“來來回回得多少趟才能澆完啊?”阿思把他帶來的石桶提上,無奈道:“還是離水遠。”

“那也沒辦法,實在不行就弄個大石缸放這邊,下雨了接雨水,不下雨就得自己挑水把石缸灌滿,用的時候從這裏直接舀。”他指了指空地,“就在這裏放一個。”

“那得多大的石頭。”阿思搖搖頭,“到時候你挑水就得累死,咱們山洞上的石缸都是獸人們每天挑的,亞獸人要挑水得累死。”

蟒九在一旁道:“我挑水。”

阿思嘴角抽了抽,當我沒說!

張曙光笑了聲,“先這樣吧,等到時候再說。”

他其實想的是能就近挖口井,但是他不确定這地下有沒有水源,萬一沒有的話,挖了也是白費時間。不過按照附近水源的情況,地下應該是能挖出水的,就是不知道水量怎麽樣。

他摸摸下巴,盤算着可以找個時間挖一下試試,不過現在還是先弄個石缸比較好。

蟒九是個實戰派,張曙光已經确定要弄個石缸放在這裏,他便開口道:“你們去打水,我去挖石缸。”

張曙光一愣,“現在挖?”

“嗯,不費什麽力氣。”蟒九順着小路繞去前山,部落外很多大石頭,随便找一塊就行了。

三人分開走,阿思扭臉看向張曙光,問道:“昨天晚上沒發生什麽事吧?”

“沒啊,挺好的。”張曙光不解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阿思擡手在他眼睛的位置點了下,“你不像是挺好的樣子。”

張曙光幹笑了聲,難道要說自己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因為對自己死去活來的認知感到了迷茫?

“我這不是惦記着早上過來澆地的事情麽,真挺好。”

阿思輕哼了聲,“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天路從山上往下走,你們遇到他了?”

“你說的天路是不是年紀不大長得挺好看的那個?”張曙光想到那位相貌很是獨特的年輕人,明顯的西方人特征讓他多看了好幾眼,“他來找蟒九,不過我們急着下來埋肥料,味道有些大,他被熏着了。”

阿思呵呵呵的低笑,怪不得他看到天路的時候,對方臉色特別不好,還一臉郁悶的樣子,原來不止是因為蟒九沒搭理他才如此,還被熏了一臉。

“咋的?你挺開心呢?”張曙光意外于對方外露的性子,“跟他關系不好?”

兩人這時已經走到了大坑邊,阿思瞬間想到剛才張曙光說的那個肥料的事情,臉色一變就想幹嘔,他加快了速度走過去,才道:“天路的性格有點兒,嗯,怎麽形容呢?”

張曙光:“嬌氣。”

“嗯?”

“嬌氣的意思就是說他遇到事情喜歡嘤嘤嘤,別人得順着捧着,不然就嘤嘤嘤。”張曙光好心的解釋了下,“嘤嘤嘤就是哭,動不動就哭,說個話黏黏糊糊的,要麽就紅個眼圈讓人覺得他弱,他弱他有理。”

阿思邊聽他說邊點頭,最後的他弱他有理簡直是說道了他心裏。

“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亞獸人,你說還是個有蛋的,怎麽就這麽嬌氣!”

張曙光每次聽見他們說有蛋的沒蛋的腦子裏就不自覺補出了畫面,實在是不太和諧,他開口道:“那什麽,你說男的女的,男的就是有蛋的,女的就是沒蛋的,行不?”

“男女?”阿思念叨了兩遍,覺得還挺好記的,“男亞獸人比女亞獸人還能哭,我原本的部落不提,崖岸部落裏不是沒有嬌氣的女亞獸人,我也沒見人家天天哭的,天路那性子,只要有一點兒不順心了就開始哭。”

張曙光其實也只是猜測,主要是第一眼的印象,那就是個嬌氣的小王子,估計以前在部落裏也是受人追捧的。

“那你跟他有什麽過節?”他好奇的追問。

兩人走到了水溝邊,阿思下水洗了洗自己的石桶,說道:“我是蟒九第一個撿回來的亞獸人,天路是第二個,”他看向去了他下游刷盆的張曙光,“還有個女亞獸人寧,是蟒九撿回來的第三個,你是第四個。”

張曙光點點頭,“然後呢?”

阿思嘆了口氣:“天路在以前的部落裏應該也是首領的孩子,他來了以後天天哭,說他睡不着,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部落被侵占,夢到他死去的哥哥,哭鬧了好幾天,就想讓蟒九陪他。”

張曙光眨眨眼,這瓜挺香!

“蟒九陪他了?”

依照他對蟒九的了解,對方應該不會搭理。

阿思聳聳肩,“他怎麽可能陪天路,連看都懶得看的,那兩天估計也是蟒九吃的多了,天天在洞裏盤着也不出來,天路雖說是亞獸人,但他們部落是長尾族,對巨蟒族有着天生的懼怕,蟒九平時沒變成獸形還好,他變成獸形的時候,別說天路害怕了,部落裏的其他人也很少敢往他身前湊。”

張曙光想到昨天晚上那張蛇皮,抖了一下,很是贊同這話,那個體型的蟒蛇,哪怕是腦子不太正常的人都不敢招惹。

“長尾族是鳥?”

“嗯,西大陸基本上都是鳥人,長尾族的尾羽很漂亮,身上的羽毛顏色很豔麗,比天空還藍,比草地還綠。”阿思給他多解釋了一句。

張曙光一愣,腦中出現的是孔雀的樣子,他從水溝裏上岸,把盆放下,找了塊石頭在地上畫了幾下,“是這種樣子的不?”

阿思歪頭看了眼,驚訝道:“你見過長尾族的獸形?”

張曙光摸摸下巴,不答反問:“獸人是不是有巨獸型和普通型的分別?”

“對,其實巨獸種族的獸人并不多,崖岸部落是我見到過巨獸族獸人最多的部落,其他部落裏哪怕就是有了巨獸族的獸人,生下來的崽子也不一定就是巨獸族,可崖岸部落只要有獸人幼崽出生,都是巨獸族。”阿思其實也挺好奇,為什麽崖岸部落會聚集了五個巨獸種族,而且他聽說這五個族群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生活在一起了。

張曙光輕輕點頭,“長尾族的人,我在海岸森林見到過。”他還記得那天一閃而過的孔雀,當時自己還向小菜确認來着。

阿思洗腿上沙泥的動作一頓,驚訝的看他:“你沒看錯?”

“應該沒有,”張曙光其實并不太确定,畢竟這個世界裏的生物變異太多,但是他記得那個漂亮的大尾巴,“還有別的長尾族嗎?”他的意思是除了天路的族人,還有沒有其他的。

阿思聽懂了他的意思,慢慢搖頭,“我沒聽說過,長尾族的人很喜歡聚在一起生活,他們的部落很大,天路說就是因為部落太大了,才會被其他的部落盯上。”

張曙光端起木盆,身體前傾水灑了一些出去,阿思伸手幫他拖住,“要不然你少裝些水,太重了端不回去。”

“沒事,走一會兒歇一會兒,你繼續說。”張曙光拒絕了他的好意,深吸口氣抖着雙臂端着盆邁步。

阿思見狀拎起裝滿水的小石桶跟上,時不時換換手,“我對別的部落其實了解的也不多,都是聽我父親說的。”

“你父親很厲害。”張曙光真心實意的佩服道。

在這種通訊并不發達的時代,能把其他部落的事情知道的這麽多的,也是一種能耐。

阿思笑了聲:“我父親兩百歲了,在部落裏只能算普通大小。”

張曙光一瞬間聯想到了某個長壽的種族,千年王八萬年龜。

“你們……什麽族的?”

“巨龜族,人不多,就是活得久一點。”阿思見他那個表情,也能猜出一二,“我們族的獸人普遍歲數都在兩百多個雪季,首領三百多個,他知道的最多,不過首領喜歡睡覺,我從出生到離開部落,也只見過他一次。”

張曙光放下盆甩了甩酸軟的手臂,贊道:“長壽族是真霸氣,一睡就能睡好多年。”

阿思失笑,“你很了解長壽族?”

張曙光心說,動物世界誰沒看過,趙老師那帶有磁性的聲線,可是他小時候最期盼聽到的聲音之一,誰讓那會兒除了每天能看看動物世界,好像也沒特別值得期待的節目了,因為他媽不允許!

但是這話不能說啊!

他端着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嗯,也不算了解吧,其實我對各個種族都略微知道一些,只不過跟你們說的名字不太一樣,”張曙光端盆,“我管長尾族叫孔雀。”

“這個名字還挺好聽,”阿思道:“天路把我當了一段時間的敵人,後來發現蟒九對我們誰都不搭理才消停,你是不知道,部落裏好幾個年輕的獸人都想跟他生崽子,他也不拒絕,平時出去采摘的時候,那幾個獸人還都陪着他,他倒好,見着蟒九就往上撲。”

張曙光對他能把話題拉回天路身上也挺佩服的,“你被部落裏的天路追求者針對了?”

“嗯,差不多。”阿思撇撇嘴,伸手去接張曙光的盆,“我跟你換換,你這麽端回去胳膊廢了。”

張曙光也不拒絕,道了聲謝跟他換了小石桶。

兩人繼續邊走邊聊,阿思道:“有段時間部落裏的獸人帶回來的獸肉,我基本上分到的就只有很少的一塊,後來碰到那幾個追求者分肉的時候,幹脆連肉都沒了,都是剃了肉的骨頭。”

張曙光皺眉,“你沒找首領?”按照他對熊奎的了解,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阿思搖搖頭,“我本來就是外來的人,而且我對獸肉也不是很喜歡,平時我出門采摘的時候,也帶了不少的野菜野果回來存着,就沒去找過首領,後來寧被蟒九帶回來,天路才不再針對我。”

“你被蟒九撿回來多久了?”張曙光問道。

“五個雪季過去了。”阿思回他,“天路好像是三個雪季前被蟒九撿回來的,寧是兩個雪季前。”

張曙光換了個手提石桶,“寧也在部落嗎?”

“寧是沒蛋……女亞獸人,她是附近象牙不落首領的崽子。雪季前象牙不落來了人把她接回去了,她走的時候還說等雪化了就回來。”阿思想到寧和天路平時的那個做派,忍不住頭疼道:“那也是個性子不好相處的,他們兩個對蟒九是真的想給他生崽子,見着了就掐,天路每次都被寧欺負哭。”

張曙光一挑眉,“兩個極端的性格?一個特別嬌氣,一個特別驕縱。”

阿思不太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想到兩人的性格,點點頭,“寧什麽都要最好的,對誰都特別看不上,就只想跟蟒九在一起,象牙不落離崖岸部落也不遠,算是友好的鄰居部落。”

張曙光哦了聲,懂了,又是一個被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公主。

一個小公主一個小王子,碰一起了肯定要争個尖,天路如果是白蓮花屬性,那寧就是黑牡丹了。

“象牙不落也是巨獸族?”他好奇道。

阿思搖搖頭:“不是,但是他們本身的獸形就很大。”

張曙光輕輕點頭,還真是,大象本來就很大,要是再是巨獸族,啧啧,那還不知道大成什麽樣子。

“這個寧沒給你找過麻煩?”

阿思笑道:“沒有,寧對部落裏的人都不太搭理,她就專心跟天路争蟒九了,倒是平時總找天路的麻煩,天路的那幾個追求者礙于她是象牙部落首領的崽子,都不敢說什麽。”

張曙光吹了聲口哨,身份上的壓制什麽的,可以可以,社會社會。

兩人到了田邊,用剛剛的石勺舀水往種下菜種的地方灑水,阿思在一旁看他的動作,贊了句:“你以前種過地?”

張曙光笑着點點頭,在家的時候沒少被他媽拉着幫忙。

想到他媽,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一出事,估計他媽得自責死,小老太太平時看着心大的無憂無慮,其實最是愛亂想,每次胡思亂想連覺都睡不好。

按照蟒九把他撿回來的時間算,他也離開六天了,不知道他媽得傷心成什麽樣。

現實世界,張家。

崔岚坐在張曙光的房間裏,翻看着屬于小兒子的相冊,從小到大每一年都要照很多張,直到大學畢業兒子出去工作了,她給兒子拍照片的喜好也沒落下。

“媽,”張晨陽站在門邊,輕聲喚道:“您又沒吃晚飯。”

崔岚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啞聲道:“我不餓,你們去吃吧。”

“小光肯定不想您這樣。”張晨陽走到她旁邊坐下,摟住她的肩膀,“媽,我知道您在想什麽。”

崔岚眼淚簌簌往下掉,哽咽道:“我要是不催着他快點兒回來,他也不可能出事。”

“媽!”張晨陽皺眉,輕輕拍着母親的肩膀安撫道:“你也看到了那段監控了,不是小光的問題,那輛車突然沖出來,換成其他人也躲不開。”

“我不給他打電話,他肯定能注意到有車。”崔岚捂着臉,嗚嗚的哭,“是我害死了小光。”

“媽!”張晨陽喊了聲,崔岚轉臉看他,“你說小光是不是會怪我。”

“媽,小光不會怪您的,他那麽寵您,那麽愛您,”張晨陽紅着眼,“我們都愛您,媽,您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您還有我們,小光要是知道您這麽自責,他也會難過的。”

崔岚撲到大兒子胸前,嗚嗚痛哭。

門口,張成抹了把臉,從保姆手裏接過托盤,進了房間。

“阿岚,把粥喝了,明天是小光的頭七,不是都說頭七魂回夜嗎,你要是不好好吃飯睡覺,萬一錯過了小光來看你怎麽辦?”

張晨陽錯愕的看向他爸,這也行?

張成對他搖搖頭。

崔岚一聽這話,馬上停止了哭泣,腫着眼睛看她老公,“對,你說的對,我不能讓小光見到我這個樣子!”

張晨陽暗中給他爸豎起拇指,姜還是老的辣。

張成瞪了他一眼。

另一個世界的張曙光和阿思把地澆完,蟒九也拎着一個大石缸回來了。

看到那個大石缸,張曙光扶額,“你也太實在了,這麽大個石缸要提多少桶水才能裝滿。”起碼一米直徑,兩米深的方形石缸,“而且也太高了吧,我要怎麽往外打水!”

蟒九把石缸放下,擡手一拳打過去,轟一聲響,石頭被從中間砸碎,轟轟轟接連聲響起,就見剛剛兩米高的石缸瞬間變矮了一大截。

張曙光目瞪口呆。

阿思也同樣被他的操作吓到了,往後退了好幾步,免得被石子崩到臉。

“這樣行嗎?”蟒九問道。

張曙光傻呆呆的點點頭,“行,太行了,你做的棒!”

阿思笑得不行,擡手拍拍張曙光肩膀,“走吧,你不是要做竹筐。”

張曙光抹了把臉,“我真是,太難了。”

蟒九把幾塊大的碎石扔到一邊,對張曙光道:“你們回去吧,我去挑水。”

“你得先幫我個忙,”張曙光伸手拉住蟒九的手腕,“我自己劈不開竹子。”

蟒九掃了眼他的手,并沒有甩開他的碰觸,而是反手拉住他的手腕,“好。”

阿思在一旁簡直沒眼看了,這種多餘的感覺,好心酸呢。

“那個膠一會兒我去給你弄。”蟒九道。

張曙光這才想起來,剛才他和蟒九提起要看芭蕉樹裏的膠來着,忙活的給忘了。

“我也想看看是什麽樣的膠。”他有點兒糾結的撓頭,“要不然你砍棵樹回來?等會兒我用那個鱗甲板當烤板,咱們換種烤肉吃法,你把芭蕉樹的大葉子多帶回來些,我可以用來烤魚。”他想了想,又道:“再拽些香茅草回來,就是你在烤鴨肚子裏拽出來的那種長草,我用來去腥味。”

蟒九記下,點點頭,“還有什麽要帶回來的?”

“我覺得咱們的香料有些少,你見到過其他散發奇特香味的植物嗎?或者是那種口感特殊的,酸甜苦辣都行,只要是沒毒的就帶回來。”張曙光有點兒吃夠香茅草烤肉了,他想吃香麻味道的。

蟒九嗯了聲,“好,那我一會兒去找找看。”

三人回到山洞前,蟒九幫着張曙光把十六段十米長的竹子都從中間劈開,然後再劈成四份。

張曙光用他手裏拿的那塊尖銳鋒利的石頭試了試,又找了塊石頭砸了砸,發現可以把竹板砸開變成更細的竹條,竹條又從中間分開,使得厚度變薄,“行了,我可以弄,你早些回來,中午吃烤肉。”

蟒九點點頭下山。

阿思坐到石頭上,幫他把竹板變成竹條,然後張曙光把竹條中間一分為二變成兩片更薄的竹片。

他倆動作很快,做順手了沒一會兒就把所有竹片分出來。

“你要怎麽編筐?”阿思去洗了手。

張曙光在地上擺弄了一會兒,發現他腦中有個大致的方向,但是并不太能确定是怎麽制成的底部,筐如果沒底好像裝東西會不牢靠。

他撇撇嘴,苦惱道:“我得研究研究,先做飯,吃飽了沒準就研究出來了,對了,你不是想編草鞋麽,正巧我這兒還有幹草,你先編一雙穿。”

阿思點點頭,“行,你教我。”

張曙光教阿思編了草鞋,阿思很聰明,他編出來的草鞋比張曙光編出來的更加緊實。

“真不錯,”張曙光起身把昨天被他穿了個洞的鱗甲板拿過來,“我要用這個烤肉,甲板烤肉!”

阿思把沒有鯊魚皮的草鞋穿上,站起來走了走,笑道:“比光着腳走強多了。”

“你要是覺得太硬可以用皮子再下邊鋪一層,像我這種的。”張曙光把鱗甲板放到地上,然後舉起石刀開始砸,哐哐哐的一通砸後,大塊鱗甲板被一分為二。

一塊鱗甲板差不多兩米左右的方形,被他從中間砸開後,變成兩塊長方形,他哐哐哐又是一頓砸,最後變成四個一米見方的正方形。

阿思在一旁不解的看他,“你要幹嗎?不是說要烤肉麽。”

張曙光嘿嘿一笑,“我想用它當烤肉的板子,不過我得先試試這個鱗甲板耐熱程度,別烤的久了再融化掉。”

阿思更迷茫了。

張曙光沒細解釋,只說讓他看着就明白了。

他燃了火,直接粗魯的将那一塊方形鱗甲板扔進了火裏燒,不僅如此,他還在上邊多添了些柴火。

阿思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盯着那在烈火中的甲板,問道:“這還不得燒變形了?”

張曙光無所謂的一擺手,“沒事,反正那麽多塊呢,一塊變形了再燒另一塊,總能知道熔點在什麽溫度上。”

他們二人想象中的燒變形并不存在,這鱗甲板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屬性原理的,禁得住火燒卻沒辦法地域大力敲擊,燒了有一個小時也沒見變樣子。

阿思已經幫着張曙光把昨天帶回來的魚都晾上了,還是沒發現它有任何變化。

張曙光笑呵呵的搓搓下巴,“挺好,是個做成平底鍋的好材料。”

“平底鍋?”阿思眼中滿是疑惑。

正想問問平底鍋是什麽,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同時側身,看見是離小跑着過來,懷裏還抱了不少青色的野果。

張曙光好笑的看他那急慌慌的樣子,問道:“這是跟哪兒偷了果子?你跑什麽。”

“我跟着采摘隊的人出去轉了一圈,他們說反正肉夠吃好幾天,就随便在附近找了些果子回來。”離把懷裏抱着的七八個巴掌大外皮有些幹癟失了水分青果子遞給張曙光,“喏,你那天找到的綠檸檬。”

張曙光接過,驚訝道:“這比我找到的可大多了。”之前他找到的那個起名叫綠檸檬的果子只有棗子大小,這個的大小像是現代的黃檸檬了。

“一共也就這麽幾個,他們嫌酸沒人要,我就都拿來了。”離彎腰看了眼竈臺裏燒着的鱗甲板,指了指問道:“你燒它幹嗎?我父親說恐鳥的鱗甲中看不中用,稍微用些力氣就能穿透,防火再好有什麽用,還不是被咱們部落的勇士們殺死了!”

他昨天晚上聽着狼青講之前他們遇到恐鳥的驚心動魄,聽的那叫個心曠神怡。很是羨慕可以出去狩獵的獸人。

張曙光聽了這話,幹脆回身用木棍将鱗甲板掏出來放到一旁晾着,然後從架子上摘下來幾條之前晾好的半幹魚幹遞給他,“給巫送去兩條,你拿兩條,再幫我給非姐送兩條,告訴他們怎麽曬的。”

離應了聲,提着魚幹轉身下山。

阿思坐在石頭上,撐着下巴看張曙光,笑眯眯道:“你還挺好心。”

張曙光瞥他一眼,“非姐昨天放了十幾個土豆在竈臺上,我也不能白拿人家的,離的姆媽幫着我帶了大半天的崽子,送兩條鹹魚而已,巫就更不用說了,咱們部落裏誰不尊敬巫。”

阿思低笑,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昨天回去把魚和鴨子都按照你說的用鹽抹了一遍挂起來了,你那一盆肉不挂了?”

“挂,再鹽兩天,肉沒有魚好腌,弄不好容易臭。”張曙光看了眼那只被蟒九掏了內髒的公巨豚獸,因為早上蟒九已經把長毛都刮幹淨了,這會兒粉嫩嫩的一頭巨豬就放在旁邊,也虧得早晚氣溫不高,否則非得變質了不可。

他嘆了口氣道:“換鹽隊什麽時候能回來啊,我家這頭豬,巨豚獸要是再不弄些鹽腌上就得臭了。”

“吃了呗,蟒九的胃口大,一頭巨豚獸兩三天就吃完了。”阿思道。

張曙光一撇嘴,“首領說他之前吃的太飽沒辦法變回人形,這才讓熊灰帶了一批獵物先送了回來,這才兩天過去,還能餓到哪去,這些肉還不如抹上鹽晾曬了存起來,放到缺少食物的雪季保不準能救命呢。”

“真能放那麽久?”阿思其實并不太相信這話。

“你自己也晾魚幹了,把魚幹晾的一點兒水分都沒有,你試試到底能放多久,不過我提醒你昂,這種鹽塊少吃一些,對身體不好。”張曙光擺弄了兩下竹片,放棄了,“算了,我等下在編筐,你中午在這兒吃呗,我做烤肉你嘗嘗味道。”

阿思點頭,反正他一個人,在哪吃都一樣,不過他也不會白吃,幫着張曙光幹活當勞力換飯也挺不錯的。

張曙光用石頭把一節粗木棍和燒過的鱗甲片砸到了一起,拎起來看了看颠了颠,除了樣子粗糙外,這就是個稍微大了些的平底鍋,重量還輕巧,挺順手。

“這個洞正好可以用來漏油。”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昨天弄出來的圓洞,“幫我切肉吧,切成薄片。”

張曙光實在是對那頭豬無處下手,幹脆交給阿思來切肉。

他打算來個異世界版的花國烤肉,沒那麽多調料腌肉也不要緊,有香茅草和綠檸檬也能湊合。

阿思拿了他的骨刀去切肉,張曙光捧着個大海螺殼,把香茅草和小的綠檸檬都放進去,然後用一個木棍開始搗,一邊搗一邊放些鹽進去,沒一會兒,就有綠色的汁水在螺底彙聚。

“怎麽切?”阿思從巨豚獸的腹部切了一大塊肉拎在手裏看他。

張曙光看了眼那肉,标準的五花三層,肥瘦相間。

“一指厚度,”他豎起食指示意這個一指寬是手指豎着寬,并不是橫着寬,“太薄了容易糊,太厚了不好熟。”

阿思點點頭,把肉放到竈臺那邊的木板上開始切,動作那叫個小心翼翼。

張曙光放下大海螺殼進屋抓了把地皮菜泡水裏,又拿了兩個土豆出來削皮,同樣切成了厚片。

另一邊,蟒九扛着砍斷的芭蕉樹回來,在山下又遇到了天路。

面對糾纏不休的天路,蟒九之前一直是視而不見的态度,但是昨天發生的事情讓他意識到,如果不絕了這人的念頭,曙光那邊肯定會再次生氣的。

昨天在山下,他看到曙光突然掉頭回山洞的時候,其實心裏很不舒服。

蟒九皺了下眉頭,把肩膀上扛着的樹放下,冷聲對一臉緋紅,滿面嬌羞的天路道:“你好煩!別黏着我。”

天路愕然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蟒九對自己說了什麽話,等他想再問的時候,就見蟒九已經彎腰把樹又扛了起來,繞開他直接走了!

天路咬牙切齒的看着他的背影,暗恨于對方肯定是聽了什麽自己的閑話,不然怎麽會這樣的态度!

肯定是那個亞獸人說了自己的壞話,九哥哥從來沒有這麽對過我!

天路抿緊嘴唇,眼中帶着恨意。

“天路!我陪你去摘果子吧?你不是喜歡吃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天路一掃剛才的憤恨,臉上帶着嬌笑點頭道:“熊壯哥哥謝謝你,咱們快走吧!”

熊壯被他笑的眼睛都直了,緊緊盯着他的臉不放,憨聲道:“天路,你真好看!”

天路勾唇一笑,“熊壯哥哥你不要這麽說嘛,我會害羞的!”

熊壯嘿嘿嘿的笑個不停,“你就是很好看!”

天路狀似嬌羞心中得意,跟着熊壯你一言我一語的離開部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