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陸黎一想到那些人傳的謠言, 面色上戾氣叢生。

姜宜的父親是陸家的司機不假,但從沒有“賣子求榮”,更是沒有要求姜宜去讨好他和其他人。

而在圈子裏那些人的口中,姜宜作為司機的兒子, 給他們這些人伏小做低, 跟在他陸黎身邊更是跟小奴隸一樣,随叫随到, 從小就是他的小仆人。

陸黎用厚厚一沓獎狀把面前幾個高年級學生腦袋砸得嘩嘩作響, 一邊砸一邊罵。

從小到大也沒得過什麽獎,也好意思罵姜宜?

幾個高年級學生苦不堪言, 他們當初幾個被姜宜帶着紅色袖章扣分, 一氣之下咽不下這口氣便在圈子裏故意傳播那些謠言。

平日裏嚣張跋扈慣了的他們想, 他們這些人在籃球校隊動不了陸黎, 難不成還動不得陸家司機的兒子?

誰知謠言越傳越盛, 甚至連姜宜是陸家私生子這種話都傳出來了, 他們作為謠言源頭也陸黎被找了出來。

陸黎沒舍得拿姜宜獎杯進廁所, 只拿了姜宜獎狀的複印件,要是拿姜宜的獎杯進來, 非得吓死面前這幾個傻逼不可。

“你們在幹什麽?”

一聲嚴厲呵聲在廁所響起, 陸黎和身後一群人扭頭望去,發現教導處主任氣勢洶洶地推開廁所門,指着他們道:“都站在別動!”

原來是那幾個高年級學生的朋友見這些人足足一個多小時還沒回來,生怕出什麽事,一個小時還沒回來,這要被打成什麽樣子?

那群人也顧不上丢臉, 急急忙忙找來老師當救兵。

十分鐘後。

教導處,教導處主任喝了一口茶, 了解事情原委後,他有點狐疑,似乎不大相信面前這群人沒有動手。

畢竟他一進去就看到眉眼桀骜的陸黎滿身戾氣,單腳踩着凳子,用着厚厚一沓紙砸着面前的人。

那男生本就生得不是和善那一挂,冷着臉收緊下颚,居高臨下砸着人時更像是拿着點什麽兇器砸人。

教導處主任放下茶杯,他望着那幾個高年級,嚴肅道:“老師在這裏,你們老實說,對方有沒有對你們進行圍毆?”

幾個高年級學生面面相觑了一眼,搖了搖頭。

教導處主任擰起眉,以為是面前幾個人害怕報複,換了一個溫和一點的方式問道:“你們老實說,他們幾個在廁所對你們幹什麽?”

幾個高年級學生老老實實道:“他們讓我們在廁所念獎狀。”

另一個高年級老實補充道:“念了一個小時。”

教導處主任:“……”

陸黎挺直腰板,他拿出姜宜的獎狀,一張一張發給辦公室裏的老師,走了一圈給所有老師一人發了好幾張。

幾個老師摸不着頭腦,拿着好幾張獎狀茫然地望着教導處主任。

應卓翰熱情又驕傲道:“來,學長,再念一張給老師聽。”

幾個高年級學生:“……”

半個小時後。

因為找不到打架鬥毆的證據,加上雙方說辭一致,人證物證俱在,教導主任也沒辦法給出處罰。

但由于教導處主任親眼看見陸黎用獎狀砸人腦袋,行為較為惡劣,便罰陸黎寫一篇檢讨信,明天在升旗大會上給全校師生做檢讨。

陸黎對這個處罰沒說什麽,只不過在臨走前特別斤斤計較地把發給老師的獎狀給收了回來,一張都沒留。

火箭班。

看到程晁下午第二節 課才回來,姜宜奇怪道:“你又拉肚子了嗎?”

程晁靠在椅子上:“……”

姜宜認真道:“拉了一個小時,得吃藥。”

“要不你再跟老師請假一節課,去醫務室開點藥吧。”

程晁剛想說他沒拉肚子,就看到班長過來,通知姜宜去教務處領流動紅旗挂在班上。

姜宜習以為常,便起身去往教務處領流動紅旗。

姜宜一進教務處,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幾乎從他敲門的那一刻,所有的老師都把目光投向他,目光有點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姜宜下意識低頭檢查了自己的校服,發現自己的校服扣子扣好,沒有污漬,很正常。

火箭班的班主任咳了咳,讓他過來領流動紅旗。

姜宜頂着一衆老師的目光走進來領紅旗,臨走時,班主任問道:“明天年級大會演講準備得怎麽樣了?”

姜宜老老實實點了點頭:“準備好了。”

班主任欣慰,揮揮手讓他回班。

晚上,姜宜趴在床上,一邊玩着拼圖,一邊跟陸黎打電話。

姜父最近一直都在家,陸黎要翻的牆被加高,暫時還沒找到破解的方法,翻不過來,兩人晚上都是打電話聯系。

“我覺得今天的老師看我有點怪怪的。”

姜宜研究着拼圖的形狀,想了想,誠實道:“好像在看什麽奇怪的東西。”

陸黎:“……”

他一邊寫着檢讨,一邊道:“亂說,你才不是什麽奇怪的東西。”

姜宜把最後一塊拼圖拼好,看着最後一塊拼圖完美拼接,他心情愉快起來,晃着腿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陸黎奮筆疾書:“在寫作業。”

姜宜很欣慰,覺得陸黎終于努力起來,他懂事道:“那你先好好寫作業,我們明天再聊。”

見他要挂電話,陸黎難得沒有表露出不高興,而是一口答應下來。

姜宜挂斷電話,挺高興地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第二天。

清晨,陽光明媚,晴空萬裏,實驗中學年級大會上,主持人字正腔圓說着開場白。

火箭班隊列前,姜宜站在前排,手上拿着折成方塊的稿子,等着上臺演講。

“下面有請火箭一班的優秀學生代表姜宜,為我們帶來大會演講。”

全校的目光都停留在主席臺上的少年身上,身形挺拔,藍白校服幹淨,黑發柔軟,臉龐神色沉靜,在金光璀璨照耀下,站在臺上幾乎像一幅漂亮的油畫。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

少年清朗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校園,字正腔圓的咬字聽得很舒服。

“他是姜宜?年級第一那個姜宜嗎?”

“我天啊,學習好,長得也好好看……”

後排發出了一點動靜,似乎是一些女生忍不住交流起來。

陸黎站在國際班前面,得意地想着那當然了,可惜這些人沒見過幼兒園的姜宜。

幼兒園的姜宜比現在更加可愛。

雖然現在也很可愛,但是現在喜歡寫作業,不像小時候,喜歡看小波比和在下雨天看大水坑,特別好哄。

主席臺上喜歡看小波比和看大水坑的姜宜流暢地念完演講稿,贏得了一衆掌聲。

姜宜走下主席臺,卻在主席臺一旁看到了陸黎,他有點遲疑地放慢了腳步,不知道為什麽陸黎會出現在主席臺旁。

陸黎穿着校服,手上也拿着兩張稿子,面上神色意氣風發,似乎在等待着什麽機會。

姜宜看着陸黎的意氣風發,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不知道陸黎為什麽手上也拿着稿子,但是看着陸黎有點迫不及待的神情,姜宜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壞事。

姜宜走到火箭班歸隊,望着主席臺,想着是不是陸黎悄無聲息獲得了什麽獎,或者是像他一樣,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直到他聽到主持人說:“下面有請國際一班的陸黎同學做檢讨。”

姜宜:“???”

主席臺下的少年長腿一跨,直接連跨三個臺階,輕輕松松地就站在主席臺上,一頭淺金發色耀眼,淺藍色的眼珠極為矚目。

當然,更為矚目的是少年厚厚的檢讨書,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自己的檢讨書,調整了一下話筒,便意氣風發道:“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來自國際一班的陸黎。”

“下面,我将為我昨天的行為做出深刻檢讨,檢讨如下,首先我不應該用姜宜同學的優秀事跡去刺激國際三班的王德同學。”

“更不應該在明知王德同學沒有‘桃李杯’‘希望數學’‘華數之星’‘AMC8 ’等競賽的獎狀情況下,帶着姜宜同學的獎狀去給王德同學翻閱。”

“經過老師的教育,我深知這一舉動對王德同學精神上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因為我讓他見識到了什麽叫真正的優秀,給王德同學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

姜宜茫然站在原地,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不光是他,全校師生幾乎都一愣一愣的,聽着主席臺上的陸黎認真檢讨,到了後面,檢讨的意味已經消失,變成了對年級第一的贊美。

“我為實驗中學有姜宜這樣的學生而感到驕傲,這樣的學生是祖國的未來,民族的希望,我呼籲大家積極地向姜宜同學學習,學習他認真的學習态度……”

實驗中學的校長在主席臺旁,有點迷茫,開始想到底他是校長還是主席臺上的人是校長。

等姜宜反應過來的時候,主席臺上的陸黎已經被主持人請下來,但他還足足差兩頁檢讨書沒念,倔強地扒拉在主席臺上,嘴巴努力湊近麥克風:“等一下,我後面還有個點沒說……”

火箭班隊伍上,班長忍不住回頭,悄悄問道:“姜宜,那是你朋友嗎?”

姜宜張了張嘴,想說是的,他們從小一塊長大,但是看着周圍人好奇的眼神,又看了看主席臺上被硬生生拖下去的陸黎,他好半天才巴巴地點了點頭。

“姜宜,你跟國際班的陸黎是什麽關系啊?”

“姜宜姜宜,你真的得過那麽多獎嗎?太牛了吧……”

“姜宜……”

國旗散會後,姜宜周圍烏壓壓圍滿了好奇的同學,他憋了憋,硬是憋不出一句話。

從小學開始,因為同時學習雙語,加上之前對中文的讨厭,Arno的寫作能力差得一塌糊塗。

小學時的看圖說話,Arno扣手指扣十分鐘,愣是寫不出一個字。

後來語文老師發現Arno這個情況後,循循善誘,敦敦教導,絞盡腦汁試圖讓班裏面這個混血小男孩多寫一些字。

但Arno依舊是扣手指半個小時,想不出一句話。

直到語文老師發現Arno只要是寫關于同桌姜宜的事,話就會變得超級多。

例如小學春游的觀後感,Arno足足寫了兩頁紙,其中一頁半都在寫關于姜宜的事。

在這篇觀後感中,語文老師熱淚盈眶地發現了這個混血的小男孩不僅寫的字數多,竟然還會使用高級的比喻句。

比如在觀後感中誇姜宜蹲在地上,可愛得像大號的泡泡糖,雖然語文老師不大知道這個比喻句有具體的聯系,但是總歸是松了一口氣。

至少Arno文字表達能力還是正常的。

如今的陸黎完美地承接了小學Arno的習慣。

寫不出東西,就去寫姜宜。

只要寫跟姜宜相關的東西,陸黎散散洋洋能寫好幾頁紙。

于是昨晚陸黎寫着檢讨,一不小心寫下姜宜的名字後,就一氣呵成流暢地寫完了足足好幾頁的檢讨。

在這次面對全校檢讨中,姜宜頓時聲名鶴起,在實驗中學和圈子裏一下就出了名。

所幸之前姜宜每次是年紀第一,差不多已經習慣了旁人的打量。

雖然這次大家都好像有點熱情過頭了,幾乎每個來找他搭話的人都會問他要聯系方式,理由都是說課後希望能夠問他一些問題。

而姜宜在學習上一貫都很認真,基本上每個用這個理由問他要聯系方式的同學,他都給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姜宜下課掏出手機,就能看到手機嗡嗡震動,不斷傳來好友申請。

程晁趴在桌子上,看着瘋狂震動的手機,他嘴角抽了抽道:“你不會別人問你要聯系方式,你都給了吧?”

姜宜認真道:“怎麽會。”

他同意着好友申請,很機智道:“我只給了問了課後問題的同學。”

程晁:“……”

“多少個說要課後問你問題?”

姜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摸了摸鼻子,小聲道:“好像都是這樣說。”

他想了想遲疑道:“應該都是問問題的吧?”

程晁沒說話,心幸災樂禍地刷着實驗中學的貼吧。

他不用急,反正有人只會比他更加急。

國際班。

“陸哥陸哥,你看貼吧了嗎?”

陸黎在桌子上絞盡腦汁地寫着真正的檢讨,因為姜宜發消息告訴他,如果不寫出真正的兩千字檢讨,他這個學期都不會去陸宅卧室睡覺了。

但是他的詞彙量一旦離開姜宜,就變得極其匮乏,來來去去就是我不應該,我檢讨,我反思這幾句話。

寫得有點暴躁的陸黎聽到鐘茂的吱哇亂叫,眼皮子都不擡煩躁道:“滾蛋,拿走,不看。”

這破檢讨怎麽那麽難寫。

王德這個老王八蛋名字怎麽不長一點,叫維克多王德多好,這樣多寫幾行,兩千字不就有了。

鐘茂扭頭跟秦斓悄聲道:“姜宜的事情他都不看。”

“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秦斓也沒說話,眉飛色舞地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半晌後,他美滋滋道:“管他呢。”

“我已經申請成為這個群的管理員,就等着群主同意了。”

鐘茂:“我靠,你手怎麽那麽快?”

他們口中的群是指今天實驗中學貼吧的熱門帖子中的話題。

實驗中學的貼吧有個帖子叫做學神貼,每年都會選出實驗中學裏公認的學神,每次考試前都會有無數個學子去帖子裏蹭一蹭學神的考運。

前幾年剛開始那會是迷信,後來漸漸成了實驗中學的一個熱門話題。

按道理姜宜沒那麽快成為帖子裏的熱門話題,他至少要穩穩坐在年級第一的寶座上一年,才能成為實驗中學的熱門話題。

但陸黎今日的激情演講直接讓姜宜一站成神,事跡傳遍實驗中學大大小小的角落。

用應卓翰的話來說,哪怕是實驗中學的流浪狗不知道姜宜的事跡,都算他們宣傳不到位。

于是姜宜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貼吧裏的熱門話題,甚至還衍生出了一個打賭姜宜會不會成為實驗中學公認學神的群。

群主在貼吧尋找這個群的管理員,秦斓愛湊熱鬧,看見後立馬就報了名。

等到晚上,陸黎精疲力盡憋出兩千字檢讨後,發消息給姜宜,卻發現姜宜在線,卻一直沒有回他。

他覺得奇怪,第一個想法是認為姜宜有事,便把手機放在桌上,等着姜宜回複。

結果等陸黎洗完澡,姜宜都沒有給他回複。

陸黎覺得不對勁,但還是按捺住打電話的沖動,覺得姜宜是在寫試卷,所以不看手機。

另一邊姜宜家,姜宜有點頭疼,他望着不斷彈出消息的手機,有點不想碰。

程晁好像說對了,來找他的同學沒幾個是問他問題的,基本上都是邀請他參加各種社團,或者是詢問他愛好的。

他回複了大半天,消息也沒見底,索性把手機調靜音,屏幕扣在桌面,等着寫完作業再看消息。

陸黎那頭給姜宜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他拎起寫好的檢讨書,準備想辦法翻牆過去找姜宜,但不知怎麽地想起鐘茂跟他說的話。

陸黎停住腳步,拿出了手機,點進學校貼吧看了看,兩分鐘後,愣神了。

關于姜宜的話題滿天飄,什麽媽媽粉,年下,弟弟類型亂七八糟,陸黎一個詞都看不懂。

他一邊翻一邊氣得鼻子都歪了,在看到某個關于姜宜的群招管理員時,他立馬申請加入群聊,想看看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在這個群裏。

管理員很快就通過了陸黎新號的申請,并且詢問這個新號來這個群的目的。

陸黎發消息問:你們群是不是在招人?

管理員:對的,同學,你也想做管理員嗎?

陸黎說:我想做群主。

管理員:……

半分鐘後,陸黎被踢出群聊,并被管理員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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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陸狗:最大毒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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