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晚上九點鐘, 姜宜和陸黎跟着三對小情侶走出辦公室。

陸黎不大高興,沉着臉不爽道:“抓情侶就抓情侶,憑什麽沒收我花露水?”

姜宜想了想,遲疑道:“讓我們有一個深刻的教訓?”

陸黎冷着臉, 好一會才道:“我去小賣部再給你買一瓶。”

姜宜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記得程晁好像也有瓶花露水。”

“我今晚用他的就行了。”

陸黎:“他的臭。”

“別用他的。”

姜宜:“……”

最後陸黎還是沒能去商店買花露水,只能面無表情看着姜宜塗着程晁那臭得要死的花露水。

姜宜塗完花露水, 陸黎才拎着衣服進浴室洗澡。

姜宜把花露水還給程晁時, 卻看見程晁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面前, 唇邊沒了笑, 甚至有點恨鐵不成鋼。

他就一會沒看着!

他就去上了個廁所!

這兩個人就被教務處主任逮到了。

姜宜被程晁面上的神情吓了一下,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花露水, 猶豫了一下試探道:“我去找酒精給花露水的瓶身消消毒?”

程晁沒理會, 他只是擡頭望了一眼宿舍裏的其他人, 頭有點疼道:“你跟我到走廊來一下。”

姜宜跟着程晁走出宿舍, 兩人站在走廊前。

姜宜有點迷惘道:“怎麽了?”

程晁:“你們兩個在小樹林幹什麽了?”

“怎麽被教導主任抓到辦公室?”

姜宜摸了摸鼻子,不大好意思道:“我們擅自離隊, 在小樹林塗花露水被抓的。”

程晁狐疑道:“除了這個就沒別的?”

姜宜搖頭, 他好奇道:“怎麽了?”

“還有其他別的嗎?”

程晁:“沒。”

“沒其他的。”

姜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程晁看着面前姜宜清瘦的模樣,十六十七歲的年紀,一晃眼白得跟塊玉一樣,眉眼帶着精致的漂亮,縱使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站在長廊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對面的長廊和樓上樓下的長廊已經有不少人望下望着他們。

程晁望着姜宜, 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跟姜宜開口說那些事情,張了張唇, 又閉上了。

他一向早熟,直覺也異常敏銳,在他眼裏,姜宜就跟顆小白菜差不多,什麽都還不知道,因為從小跟一貫霸道的陸黎長大,已經習慣了陸黎那些出界的行為,

陸黎是沒有什麽顧忌,陸家有權有勢,在圈子裏都是頂層的老牌世家,陸家自然也有能力替自家的大少爺兜底。

圈子裏也不缺那些找同性伴侶的人。

但姜宜不一樣。

姜宜不是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

他不應該因為大少爺的一時興起,就被卷入這個圈子裏。

程晁再清楚不過,像他們這樣世家的人,陸黎又是獨子,陸家怎麽可能同意陸黎和姜宜這兩個人走到最後?

更何況,倘若這一切都只是陸黎的一時興起,只是陸黎在青春期的躁動中覺得自己對發小的感情不一般,好奇地探索了一段時間。

等到後來膩味了,陸黎能夠随時随地抽身而出,圈子裏大把多人等着攀上陸家,也沒人敢用異樣的眼神面對陸大少爺。

但姜宜呢?

姜宜怎麽辦?

本來兩人的身份就懸殊,等到兩人分開後,多少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姜宜?

姜宜未來的社交、工作,是不是只有離開這個地方,才能重新開始?

程晁越想越煩躁,頭一次沒顧上自己的潔癖,抱着手靠在走廊欄杆上,臉色有點難看。

姜宜單手枕在欄杆上,他似乎是察覺有種被人盯着的感覺,擡眼望着樓上,微微把腦袋探出去,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看着姜宜趴在欄杆上探頭,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程晁臉色更加難看了。

姜宜扭頭回來後,看到程晁的臉色,他吓了一跳。

他以為程晁還在耿耿于懷那瓶被他用過的花露水,想了想道:“要不,我明天重新再買一瓶花露水給你?”

程晁語氣十分嚴肅道:“不用。”

“現在問題不在花露水。”

“姜宜,你床上只能睡一個人,你知道嗎?”

姜宜剛想點頭,就看到程晁煩躁道:“算了。”

“今天熄燈後,我去你床上坐半個小時。”

姜宜茫然:“為什麽?”

程晁面不改色道:“你床上不招蚊子。”

姜宜有點糾結,好一會才道:“好吧。”

程晁叮囑道:“陸黎問起來,你就說我跟你讨論題目,讓他別來煩我們。”

“反正他也聽不懂。”

姜宜:“……”

說曹操,曹操到,洗完澡的陸黎擦着頭發,擰眉道:“你們在外面幹什麽?”

姜宜擡眼看了一眼對面樓上的長廊,沒看到人,那種被盯着的感覺也随之消失,他扭頭道:“沒什麽。”

陸黎眼神不大好盯着一下程晁,好一會他才對着姜宜道:“浴室的熱水器不穩定,我給你接了一桶熱水。”

“去洗澡吧。”

姜宜點了點頭,進宿舍拿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在洗澡時,他琢磨着程晁今晚怎麽奇奇怪怪的,想了老半天還是想不出所以然,最後的總結還是程晁的潔癖犯了。

所以心情不大好。

明天得重新買一瓶花露水還給程晁才行。

姜宜彎腰套頭穿衣服,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嘭”一聲巨響。

這聲巨響來得太突然,他被吓了一大跳,腳上踩着拖鞋差點滑倒。

姜宜扶着牆,驚魂未定地穿好衣服,推開廁所門,發現自己宿舍烏泱泱的都是人。

而且都圍他床前。

姜宜在人堆中看到幸災樂禍的秦斓時,心裏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咽了咽口水道:“怎麽了?”

宿舍裏烏泱泱的同學面面相觑,沒人敢吭聲,十分有默契地給他開了一條路。

姜宜心中不太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頂着還在往下滴水的頭發,往同學開的那條路裏一看。

他的床榻了。

“……”

還是整張床的床板都折斷,四分五裂的那種。

床裏頭還有四個人,從他榻了的床爬上來,沒一個敢擡頭看他。

姜宜:“……”

最後,還是頭發亂七八糟的應卓翰從姜宜已經榻了的床上爬起來,小聲道:“姜宜。”

“你的床不太好啊。”

“是不是床板被老鼠咬多了?”

鐘茂探出了個頭,小聲道:“對啊。”

“一壓就垮了。”

陸黎踹了應卓翰屁股一腳,憤怒道:“老子都說了別上來了。”

“床上都他媽坐了一個程晁了,還嫌人不夠多啊。”

應卓翰有模有樣地踹了鐘茂一腳,也跟着憤怒道:“我都說了別上來了。”

“床上都坐了一個陸黎一個程晁了,還嫌人不夠多啊。”

鐘茂捂着屁股,老老實實地不說話。

姜宜沉默了兩分鐘,他扭頭問秦斓:“怎麽回事?”

秦斓幸災樂禍道:“我們來你宿舍玩。”

“這兩貨太激動,見你床上坐着陸黎和程晁,因為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也跟着爬上去。”

“陸黎覺得煩,想把你床上的人踹下去,結果鬧着鬧着,四個人把你床給一屁股坐榻了。”

姜宜:“……”

還沒等他說什麽,外頭聽到動靜的教官拎着手電筒進來,一路進來一路喝着走廊裏看熱鬧的同學:“看什麽看,都回去睡覺。”

“再不回去睡覺,全體起來在走廊深蹲五十個。”

一陣呵聲後,走廊裏看熱鬧的同學也回了自己的宿舍,教官走進了姜宜的宿舍,看着榻了的床板,又看着頭發都沒擦的姜宜,轉頭就出門叫了老師。

半個小時後。

軍訓基地的辦公室。

已經換上睡衣的教導處主人,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幾個男生,忍不住憤怒道:“怎麽又是你們兩個?”

陸黎站在原地,他糾正道:“老師,錯了,這次不是他,是我跟其他三個把他床給壓塌了。”

“他是受害者。”

姜宜:“……”

陸黎壓低聲音偏頭道:“趕緊擦一擦你頭發,待會感冒了。”

鐘茂小聲嘀咕道:“我的寶貝剛給我打電話,我都沒能接。”

“什麽破學校,當初就應該讓我爸捐四棟樓,把這破床板給換了。”

應卓翰站在原地背着手,扭頭興致勃勃道:“靠,你爸也捐了樓?”

“我爸也捐了。”

“那體育館和游泳館是我爸捐的。”

程晁冷漠道:“捐幾棟樓有用嗎?”

“這裏是軍訓基地。”

穿着睡衣的教導處主任氣得腦仁疼,他深吸一口氣:“軍訓基地條件是艱苦了一點,但這是學校培養你們吃苦的精神。”

“宿舍經歷的年代久了,裏頭的東西難免有點問題。”

說到這裏,教導處主任有點憋屈,床板再沒有問題,四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壓在同一張床上,沒有問題也得出問題!

教導處主任望着姜宜道:“你今晚就先跟你宿舍的同學擠一擠,明天老師再安排人給你換好床板。”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先帶着被子去空的教官宿舍休息。”

陸黎立馬就道:“不用了老師,他跟我一起擠一擠就可以了。”

“換床板的事不着急。”

“換不換都行。”

“我們吃得了這樣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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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來辣來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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