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道:“床讓給你了,你去洗澡吧,我先睡了,明天還有事情要做。”

西澤爾:“……”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垂眸掩住眸中複雜的思緒,西澤爾轉身進了浴室。

盛予梵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一直都在颠覆他的認識……能對異能有這樣精準的控制能力,異能的等級一定不會低。更重要的是,盛予梵并未完全信任他,他所表現出來的自然就不是他全部的能力……

他能知道的能力就足以讓他重視,那那些隐瞞的呢……

西澤爾雖然常常任性妄為,但是他做每一件事情,都是要仔細思考的。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難以掌控的人……他不會動。

聽着屋中人翻身的微小聲音,西澤爾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樣的人……要放棄嗎……”

像是在問自己,也在問心。

星球的北面是無邊的海洋,這是人類最寶貴的資源。海洋之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島嶼,非常破散零碎,這讓這一次的任務多了許多未知性。

在西澤爾和盛予梵之後,有許多生面孔陸陸續續到達了這個星球。他們有着各種各樣的借口,但是目的卻都是一個。十天之後會準時出現在北面海面之上的十王座之一,水之王座。

在人類僅有記錄之中,水之王座仍然是一個巨大謎團。它同其他的王座一樣會進行駕駛者的選拔,但是從來沒有人能符合它的标準。這就導致了人們一直摸不透他選拔的标準到底是何,也一直沒人能踏上這樣的一臺機甲。

沒有駕駛者,就沒有數據記錄,這臺機甲的模樣甚至都少為人知,不因為別的,就因為每次它的出場,都會掀起一場巨大的暴風雨。

它必然是出現在海面之上的,風會由它指揮,從海洋之中卷起海水,形成巨大的水幕,将機甲的形态包裹起來。

水幕會一直旋轉,海水被刮到天上,緊接着從天空落下,被狂風吹拂,打在人類的身上的力道可以擊穿繁衍者的胸腔。

它的出現,是機遇,更是挑戰。

盛予梵和西澤爾在水之王座出現的五天前拿到了他出現地點的具體坐标,兩人離開了陸地,乘坐飛船到達了距離目标地點較近的一座小型島嶼。這座島嶼之上有一個小型的別墅,是私人的地盤,幾天之後将聚在一起的幾國的使者不會選擇它作為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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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裏,盛予梵才有了自己的獨立的房間。

該做的訓練沒有落下,看似惬意平靜的生活其實激流暗湧,在海面之上飛行的飛船越來越多,有許多來碰運氣或者觀賞奇觀的人暫時借住在了這座小島。

時間一天天接近。

“……”安澤冉表示他頭很疼,疼到想撞牆。再一次擡頭确認對面人說出的話,安澤冉一直祈禱他就是個夢。“呵呵,我一定聽錯了對吧。”

“陛下,元帥十五天前就已經離開了首都星前往聯盟了。您沒有聽錯。”亞蘭推了推眼鏡,實話實說将石化的君王直接敲個粉碎。

“開什麽玩笑!他是一國元帥!他還有沒有點責任感!身為一國元帥偷偷潛入敵國執行任務,若是被發現了他想挑起戰争對吧!”安澤冉拍桌。

“這句話元帥出發前我說過了。”亞蘭面無表情。

安澤冉扯了扯嘴角:“哦?那我親愛的哥哥是如何回答的啊?”

“元帥說他自有分寸。”

安澤冉摔了手邊的一個杯子。“有個毛線分寸!他說有你就信啊!最後是是爛攤子的是我不是他他自然就有分寸了!他有沒想過若是他出了事帝國怎麽辦!”

“元帥的任務并不困難。”

安澤冉所有的怒氣就像打在了海綿上,對面的人十分淡定,就算他砸爛多少杯子也不會有第二個表情。“……我知道了,是那個潛伏下黑手的任務吧……他和誰一起去的?”

亞蘭的回話終于有了片刻的遲疑,眼見偉大的加爾帝國帝君就要再摔一個杯子了,他還是無奈地報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盛予梵。”

“……哈?”兩人之間有了片刻詭異的安靜。“那是誰?”似乎在思索關于這個名字的一切,許久,皇帝陛下才再次拍桌而起:“上次那個被他拐帶到戰場的小孩?!”

亞蘭點了點頭。

安澤冉抽了抽嘴角:“你實話告訴我,你們元帥到底是要幹嘛去的?”

亞蘭推了推眼鏡,給出了一個無責任腦補:“名義上是做任務,實質是什麽就不清楚了。做假證的時候他讓安排的身份是一對新婚的繁衍者夫夫。”

“……”安澤冉頭又疼了。“他這是要談戀愛了?”

亞蘭猶豫了會,點了點頭。這是陛下說的,他只是順着陛下的意思,其他的他什麽都沒說……

“談戀愛在自己的地盤談就好了啊千辛萬苦假冒身份到敵國去談戀愛?”安澤冉都不知道說自己的哥哥什麽好了。“等等!談戀愛?那個小孩我記得他是個繁衍者啊!”

“沒錯。小梵是帝國學院的學生,A級體質3S級精神力的人才。”

“……原來他好這一口?”安澤冉抓了抓頭發。“算了,他喜歡折騰就讓他折騰好了。本來這次的使者是誰?”

“他們抽了簽,這次輪到言青去。”

被自己哥哥的手下處理問題的方式又震驚了一次,安澤冉捂臉無力道:“言青那個小白臉能成什麽氣候,讓霍爾去。”

亞蘭點了點頭。誰都知道各國派出使節都是做做樣子,水之王座的主人不可能在使節團中誕生,這些人去了之後就是耍嘴皮子看熱鬧而已,他們那邊還沒人願意去呢。既然陛下指派了人,那就便宜了言青那個傻小子好了。

每次有王座機甲出現,都是各國之間一場激烈的争奪戰,明裏暗裏各種意義上,總之發展都最後也許王座沒有挑中适合的駕駛者,幾個國家的使節團就先打起來。那時的場面一定是一團糟,到了最後誰也說不清楚是誰動的手,誰揍的誰。

這更像是一次外交活動,方便各國之前交流交流感♂情♂。

旋律斷斷續續,時而淺淺吟唱,時而慷慨激昂,所有的情緒似乎都借由歌聲傳達了出來,帶動着盛予梵同他一起歡樂,一起悲傷。

他每天哼唱的歌曲都不同,有些旋律盛予梵很熟悉,有些旋律卻十分陌生。但是這不妨礙他感受那個人的情緒,學習着也用這些旋律去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希望可以和夢中的這個人有交流,哪怕是一點,都可以讓他從這種單方面被動的角色之中掙脫出來。只要是他哼唱出來的旋律,就能很輕易的帶動他的心緒。

理智告訴盛予梵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必須搞清楚這個聲音到底是什麽;但是情感之中,下意識的選擇了對這個聲音主人的信任。絕對的信任。

忽然,歌聲戛然而止。

緊接着傳來的,是水的波動。

雨水打落在水面之上,泛起了漣漪。一點,一滴,慢慢地,傾盆大雨潑灑而下,狂風大作,黑暗籠罩了一切,盛予梵伸出手去觸碰,卻從睡夢之中驚醒。

屋外雨聲,人聲彙聚在一起,嘈雜,錯亂,讓他恍惚。

西澤爾猛地踹開了他的門,見到他呆坐在床上,才長舒了一口:“我敲了很久的門,你沒有回應。”他解釋道。

盛予梵沒有看他,他扭頭看屋外,那外面是一片黑暗。

似乎明白他無聲的詢問,西澤爾點頭道:“它已經出現了,比推測的時間早了整整一天。”

盛予梵掀開被單下地,赤足踩在地上,寒意順着腳心爬升。

他來到了落地窗前,擡手想要輕觸屋外的雨,但是隔了一層玻璃,只能聽到雨打在玻璃之上,發出巨大聲響。

“我們要怎麽做?”盛予梵冷聲問。

西澤爾站在他的身邊,道:“現在情況并不明朗,這次的情況已經超出了預料,各國的使節團應該都已經起來了。我們分開去了解情況?”

他在詢問盛予梵的意見。盛予梵在之前查過十王座的資料,看過各個王座出現之前會出現的各種現象,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的……讓人恐懼。

他點了點頭。“我換身衣服,到島的北面去,你去南面。”

“記住。”西澤爾提醒道:“不要被它的風暴卷入。”

“對于駕駛者的選拔什麽時候會開始?”

“在水之王座的主體徹底出現在水面之上後。要記得觀察周圍,被它選中的駕駛者身上會出現藍光,一定要記住他的模樣。”

盛予梵點了點頭,将西澤爾送出了門外。

他的心髒一直跳個不停,比起當初同風之王座的相見,他的反應要強烈得多。

有什麽在呼喚着他,在遙遠的海洋之中,在暴雨聲轟轟的遠方,在那條升天而起的水柱之中……

腳底的寒意讓盛予梵的腦袋清醒了許多,他快速地打開了光腦,召喚出了恬妄。

“靜候您的吩咐,我的殿下。”少女微笑行禮。

盛予梵神色冰冷,開口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開啓具象化能力,我們現在到水之王座那裏去。”

少女一愣,轉頭看向屋外的天空。

一片漆黑之中,一條水柱連接了天與地。

“明白了,我的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數都覺得便宜你們了(〒_〒)

抱歉算錯時間了(〒_〒)更新晚了【鞠躬】

☆、聯盟(五)

小島的北面是被海水侵蝕的小礁石,本來不少來看熱鬧的人将休閑帳篷搭在了這些礁石之上,但是因為狂風暴雨,現在早就沒了那些人的身影。

一身白衣的少年緩緩踏上了離海最近的一塊礁石,狂風夾雜着水珠鋪天蓋地而來,卻根本打不到緩步行走的少年。

他的步伐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他的四周有一層薄薄的冰層,将他整個人與外界隔離了起來。很快,少年踏上了礁石裸-露在海面之上的小小尖角。

他回頭環顧四周,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身影。于是一腳用力,直接越向了海洋。

雙臂張開,他頭朝下潛入了水中,很快,海水之中出現了一條漂亮的人魚。

冰藍色的魚尾在黑暗的海水中散發着淡淡的熒光,讓人眼前一亮,尾鳍薄如沙,在海水之中緩緩擺動。與魚尾一般顏色的冰藍色長發被流動的海水扶在身後,露出人魚絕美的容顏。

眉心處一點冰晶閃出光芒,卻很快消失不見。

人魚甩了甩尾,繼續下潛,朝着水柱的中心游去。

此刻的海域已經是禁地。海水不斷被卷到天上,連帶着在海面上游動的魚,沒有任何生物可以逃過這一劫難,但是人魚卻游動得十分悠閑。

海洋眷顧着他,人魚所到之處,狂躁的海洋就像是被安撫下來的孩子,海水平靜了下來,靜靜環繞着海洋之中唯一的那一抹亮色。

盛予梵不斷下潛與前進,終于離那條通天水柱越來越近……那種被召喚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他的眸子越亮。有力的尾部一甩,快速的沖向海洋最狂暴的那一邊。

而岸上的情況就更加不容樂觀了。

水柱出現的位置離各座小島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各國的使節團快速集結,在小島的一面集結,眺望水面的水柱。

他們所處的位置設置了專門的觀察臺,此刻暴雨打在了最前方的生物玻璃之上,像是有生命的玻璃輕輕波動,将強大的力量化去。但那淩厲的殺氣卻透過玻璃傳入了室內,一時間人們朝後退了幾步。

于是露出了無所畏懼看起來還有些興奮的一群人。

他們是來自加爾帝國的使節團。全員都是軍人,沒有一個政客,從他們來到這座小島開始,他們就沒對不感興趣的人和顏悅色過。他們不像是來進行外交活動,更像是來游玩,又或者說來湊一次熱鬧。

亞蘭身上還是随手抓起套上的T恤,頭發微微翹起,顯然出來前并有經過梳理。他顯得有些擔憂。“今年這麽反常,元帥他們會不會出事?”

海茵一身倒是十分正式,他每時每刻都保持着絕對的紳士風格,作為整個第一軍團的對外發言人,他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整個軍團,所以他一直很重視。

他不為這件事情擔憂,倒是笑了笑道:“說不定這是迫不及待。”

一旁的言青有些不解。“迫不及待?誰迫不及待?”

“水之王座。”海茵伸手去清觸波動着的玻璃,雖然暴雨太大水幕完全遮蔽了他們前方的景物,但是因為體質的問題,他們可以看到遠方旋轉扭曲着的通天水柱已經越來越巨大,接近成型。

“神在複蘇。”一直未開口的霍爾忽然說。他的表情還是那般僵硬,似乎沒有什麽能讓他産生情緒波動,只是開口的時候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帶着深深的敬畏。

身為戰士,他本不該敬畏任何人。但是他是神的信徒,只要是關于神的一切,他都帶着最虔誠的心去感受。

他又重複了一遍。“神在複蘇。”

海茵沒有在意他的話,他的這位竹馬比起元帥大人來還要不靠譜,他說的話聽過就忘了對誰都好。“也許今年,我們就能見到水之王座真正的面目了。”他的心情不錯。

亞蘭完全不在乎這些。“有沒有駕駛者出現我不關心,只希望小梵不要出事,不然真的沒法交代了。”

“有元帥看着,不會有事的。”海茵十分淡定。

很不幸,深受他信任的元帥大人此刻正奔往小島的北面。在前往南面的途中,他就有了奇怪的預感,緊随而來的是抽痛的心髒。

那種召喚一般的聲音第一次在他的腦海中想起,輕聲細語,軟軟的帶着蠱惑之意,讓人不住沉溺其中。西澤爾完全充耳不聞,只是捂住抽痛的心髒……

心髒跳動的速度在變慢,血液的輸出在漸漸減少,即使再強大的身體沒有了心髒的支撐也無法撐住,西澤爾步伐踉跄。

他現在根本沒法做什麽,只希望盛予梵不要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只希望他還可以去看住他。

可是步伐漸漸慢了下來。身體之中血液在沸騰,在叫嚣,似乎要沖出體外,離開這具本該盛放着它們的身體。

西澤爾跪坐在沙灘之上,側頭望向不遠處旋轉着的巨大水柱。它已經不需要再補充擴大規模了,那藍色光點在水柱的中心閃爍着,那就是水之王座。

西澤爾體力漸漸不支,他躺倒在沙灘之上,只是眼睛睜着,死死望着水柱的方向。

他知道會出現,水之王座的駕駛者……

時間在慢慢流逝,每個人的眼中,眼前出現的這一幕都被幾倍速放慢,那個身影很模糊,又很清晰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人魚忽地躍出水面。

冰藍色的長發甩在身後,同水珠一起,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他有些瘦弱,美麗的身軀包裹在白色的衣袍之中,只露出一小截尾部,同為冰藍色的魚鱗閃着亮光,光芒熒熒,本只是螢火之光,卻因為水之王座加持在他身上的藍光而光華大綻,變得如同皓月般奪目,尾鳍如沙。

他的面容模糊在了一片藍光之中,根本無法看清,纖細的手臂伸長,觸碰到了瘋狂旋轉的水柱。

發出的聲音很小,但是水柱卻以肉眼可見速度,冰封!停在了半空的人魚手掌所對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不大光圈,人魚穿了過去,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西澤爾愣愣地看着那一幕,似乎靜止了的心髒忽的瘋狂跳動了起來,鮮血從他的身上溢出,他本該痛苦到神志模糊,但此刻卻無比清醒。

痛苦不止被麻木取代,耳邊傳來的是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速度很快,像是超負荷運轉。

新的血液被制造出來,舊的血液溢出身體,西澤爾的瞳孔在擴散,可他的眸中卻清晰倒映着那尾人魚的身影。

不會錯的,絕對不會錯的,這種感覺,就是這個人,老師所說的……就是這個人!那種跳動的頻率,血液在不停被制造……

西澤爾在昏死過去之前,嘴角微勾,是一個頗為難看的苦笑。

怎麽辦呢,他應該照顧好的人,現在不在他的身邊;他應該做好的事情,現在沒有做好……就這麽昏死過去,怎麽想都很丢臉啊……

希望你無事……梵。

盛予梵所面對的,是一望無際的汪洋,與似乎同海洋一色的機甲。

“是你嗎?”他看着前方靜止不動的機甲,開口問道:“你在召喚我?”

很快,熟悉的波動傳到了腦海之中,盛予梵聽到了小孩清脆的聲音,帶着哭腔。

【歡迎回來,主人。】

盛予梵甩了甩尾巴,在虛空之中他卻奇跡的能保持平衡。“主人?我将成為你的主人。”

【我的主人,從來都只有你。】童音清脆,帶着深深眷戀之情,似乎他們真的是久別重逢,而不是初次見面。

盛予梵頭痛欲裂,卻仍然保持着鎮定。“那麽讓我駕駛你。”

【現在不行。】小孩的聲音有些委屈。【沒有能源無法啓動……主人的體質也達不到駕駛我的要求……】

盛予梵抿唇。

見他不語,水之王座似乎有些着急。【主人別不理我QAQ是不是因為我沒用,所以不要我了QAQ】

“不會……”他很早就知道了駕駛王座要達到的标準,且不論精神力,體質的要求就是一定要S以上,才能适應王座駕駛室內部的壓力。“我不能駕駛你,就做不了你的主人。”

【為什麽QAQ】機甲不滿道【主人只是暫時沒有回到頂峰……我可以等的,這麽久了我都等到了……主人不能再抛棄我,絕對不能。】

盛予梵很想問它什麽叫做“再次抛棄”,但是此刻他的腦子裏像是被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需要他去整理,頭痛欲裂,根本無法認真同沒幾歲的小孩對話。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巨大的機甲泛起了藍光,漸漸的縮小,最後化為一個精致手環,套到了盛予梵的手上。

【不管主人記不記得我,我都要跟着主人!我先送主人離開這裏。】

盛予梵按了按眉心,叮囑道:“送我到海底就行了,不要讓任何人見到我。”

【嗯,知道了】

被冰封了卻依舊在旋轉的冰柱在一瞬間停止了旋轉,下一秒冰塊崩碎,所有的冰都猛的落下,在海面打起了巨大的浪花,海浪快速卷起,張牙舞爪朝着四方小島奔騰而去,卻奇跡的被固定在了原處,然後浪頭下翻,整個海面都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天空的烏雲以極快的速度散去,天還未亮,遠方海天相接處泛着魚肚白。

暴雨停止了,一切似乎回到了一小時前,那時候一切都還是平靜的。

但是所有的人反應皆是不同的。人們神色各異,或思索,或恐懼,今夜的經歷讓他們見到了海洋的恐怖,卻也讓他們清楚知道了。

水之王座的駕駛者已經誕生了,就在今夜……

盛予梵一落回海水之中就被魚群快速的包圍,它們托着他朝他來的那座小島游去,直到将他送到沙灘之上。

身上的白色衣袍在瞬間化為光芒消失不見,魚尾化為雙腿,光芒包裹在他的身上,消失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是他出來時所穿的那一套了。

盛予梵非常疲憊,卻強撐着沒有閉上雙眼。

鮮血的味道在他的不遠處飄來。

他擡眸望去,躺在沙灘之上的金發男子熟悉異常,他的周身是一片猩紅……

盛予梵心頭一跳。

卷二:蘇醒的神明

☆、煩躁(一)

腦海中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留下,什麽都沒記起。

西澤爾可以感受到,那種從未體驗過的痛,從全身各處傳來。痛到了極致,就只剩下了麻木。全身的血液全部流空,心髒跳動着制造出了全新的血液。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強行換掉了身上的血,這種感覺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好。

精神很疲勞,身體也很疲勞,根本無法動彈。意識被封閉在空白的大腦中,讓西澤爾不得不去思索,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

他見到了那位人魚的身影,從海底躍出,進入了水柱,然後一切就不再清晰,記憶就在那個時候斷去。

……

那盛予梵呢?那名被他半哄半拐帶去了聯盟的少年呢……

自己失去了意識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他會出事嗎?

不知不覺間,思緒已經轉移到了少年的身上,對于自己身上的痛已經随着麻木漸漸不再清晰的感知到了。

西澤爾有些困惑,他對于少年的态度一直在調整,既不會顯得過分生疏,卻也并不親昵。他一直在調控一個度,少年的忍耐限度在哪裏,他就稍微往上擡一點,足以讓兩人在平時能夠和平相處。

說到底,不管是面對人魚時溫文爾雅的模樣,還是面對少年死皮賴臉耍流氓的模樣,都不過是精心準備的面具,完美到讓人難以揭穿。

一開始注意到他,是因為人魚駐站的那次相遇。其實不管盛予梵處于何目的想跟着他混出去,他都會幫他一次,在那之後要橋歸橋路歸路他也無所謂,可偏偏在帝國學院又撞見了少年。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對他直接動手,不考慮他的身份,也不在意。一時起了興致,他對少年的身份進行了調查。但是結果卻讓他并不滿意。雖然身份無懈可擊,但是直覺就是告訴他,眼前的一切并不真實。

到了這種時候,不管少年有什麽意願,都不能阻止他留下他的心了。未知的事物總是帶着謎一樣的色彩,容易勾起人們的好奇心,西澤爾的好奇心很盛,在他未厭倦之前,誰也不能跑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這次的獵物很不簡單。

他的死皮賴臉裏,未必沒有真心。只是半真半假,騙了別人,也騙了他自己。

西澤爾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一直覺得世間不會有人能讓自己愛上,結果栽在了自己給自己挖的坑中。偏偏他栽得心甘情願,對方卻毫無所覺。

有些話說的多了假的就成了真的,可真話說出來,又被人當作假話。西澤爾有些悔不當初,懊惱非常。

于是如何如少年相處又成了一個問題。是繼續之前的态度,還是放端正一些?

這是西澤爾所困惑的,也是他所無奈的。

他不清楚為何自己會喜歡上這樣一個身份成謎的少年,相處的時間不多,多數時間都是他看着少年訓練,久而久之,目光就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再也移不開了。

一片空白的腦海中記憶漸漸複蘇,似乎真正安心沉睡前,他見到了少年緊皺着眉頭的臉龐。

蒼白,卻帶着焦急……

這麽說起來,他還是關心自己的吧。

西澤爾迷迷糊糊想。

很快意識消失了,西澤爾醒來時,身處于一座毫無生氣的宮殿。

扭過頭,果然見到了倚坐在不遠處沙發上正在看書的老人。

似乎感受到了他掃過去的目光,老人擡起頭看。“哦,醒了。”他說,語氣平淡,不慌不急。

“我怎麽了?”西澤爾掙紮着坐了起來。他的身上沒有傷口,但是稍微一動身上卻疼痛異常。

“血脈複蘇,将含有雜質的血液都驅逐出去了,給了換了血。”老人翻着書。“你這次見到了那位大人了吧?”

“見到了,是一尾人魚。”西澤爾展開了自己的手,顏色蒼白,血液還沒有完全适應這個身體,他現在整個人都嚴重缺血。

“見到了就好。”老人垂眸。“你體內的血液已經換好了,等到适應了,你的體質還有精神力就可達到頂峰。希望能快點找到大人,他的身邊需要人守護。”

西澤爾皺眉,他聽懂了老人的話。他的身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竟是為了守護那個人而進行了自我升級。這并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從前他無所謂,但是現在……

“霍爾呢?他不能守護嗎?我記得你培養他,就是為了讓他去守護那個人吧。”

“唉……這是家族的諾言。你身體之中流淌着的血液就是證明。你們這一族,為他而生,也必須為他而亡。”

西澤爾垂眸,這種言論從小到大他聽得太多,只是那時他尋不到自己想要守護的,所以一直覺得無所謂。現在卻不同。“我不行老頭。我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了。沒有了那顆想要單純的守候他的心了。”

老頭一愣。“想要守護的人?”

西澤爾點了點頭,想起了少年緊皺着的眉眼,整個人也跟着柔和了下來。“嗯,之前不清楚那種感受,但是現在想來應該是沒錯了。”他擡手撫胸。“我喜歡他,所以我願意守護他,其他人,哪怕是‘他’,也不行。”

老人垂眸,壓下了心頭的震驚。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事情,守護者不再忠于神明,可到目前為止,天罰都沒有出現……那麽,神明不認為這是背叛?

老人想了想道:“罷了,現在也尋不到那位大人的蹤跡。他有心要隐瞞我們就只能等待。有什麽事情,等到大人歸來的時候再說吧。”

西澤爾點了點頭,掀開了被子想下床。

“你做什麽!”老人忽然厲聲大喝。

西澤爾手下一頓。“我想去見他。”

老人頭疼。“你想見誰?你現在身體根本經不起折騰,你想急死安澤冉是吧!”

西澤爾一愣,這才忽然回過神來。

他從醒來滿心都是少年那皺起的眉眼,完全忘記了他現在身在皇宮,他昏死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人瞪了一眼完全沒了平日分寸的元帥大人,道:“你醒過來的時候我就通知他們了,現在給我乖乖躺床上,安澤冉這次可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你。”

西澤爾唯有苦笑。

本想着那個任務不需要怎麽動手問題并不大,卻不想會出這樣的事情……

不過安澤冉他們會過來也好,他好歹能知道現在外面到底是什麽情況,被自己無辜拖累的少年有沒有受什麽傷……

西澤爾并不清楚他這次的換血讓他昏迷了多久。即使強悍如他,身體內的血液被排空再由心髒重新供應血液這種事情,還是足足讓他昏迷了一周。

盛予梵早就回到了學校繼續他的學習,當然,關于機甲的訓練他也沒有停下。

那天在沙灘上見到渾身浴血昏死過去的男人之後,盛予梵強撐着讓恬妄給亞蘭發送了消息,一直等到亞蘭找到他們兩個才放心的昏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的身體問題并不大,只是勞累過度昏死過去,西澤爾則比他嚴重得多。一國元帥在敵國受了重傷回來這種事情是不能聲張的,所有的消息渠道都被帝國高層封鎖,按照盛予梵現在的身份,他根本無權了解西澤爾的情況。

按照渃染的話來說,西澤爾是活該。

讓想盡各種方法折磨他家殿下,看,這就是下場,活該他重傷昏迷不醒。

盛予梵沒有什麽幸災樂禍的情緒,相反的他倒是有些擔心。

男人昏迷的那片沙灘距離他本來應該呆的小島的北面距離并不遠,他會出現在那裏應該是要去找他的,卻不知道路上出現了什麽意外,導致他變成這副模樣。盛予梵承認他在看到男人渾身是血的時候有些慌亂,現在也有些擔心。

不過也只是有些,只要思緒一轉,就能将他放在腦後。

這次的昏迷,盛予梵的腦海之中出現了很多奇怪的訊息,這些都不是屬于他的記憶,但是卻十分清晰的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的異能如何使用,能強大到何種境界;水之王座該如何駕駛,需要注意些什麽,要如何同水之王座的機甲智能溝通交流,這些都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記憶之中,明明不屬于他,但是他接受起來卻格外的順利。

這讓盛予梵心中的疑問越發擴大。

他到現在還是無法确定自己是否是一條深海人魚……雖然醒來時知道自己不再是人類讓他多少有點不适,但是總好過現在,他連自己究竟是什麽都沒有把握……

心中的焦慮越大,訓練的時候就越刻苦,越是痛苦,心中的焦慮就越大。總是一個反複的死循環。盛予梵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很不對,但是卻無法擺脫。

他焦急的想知道關于自己的一切,不想在黑暗之中慢慢摸索,這陌生的一切讓人恐懼,即使他拿出再大的勇氣,卻還是在原地踏步,寸步難行。

渃染在他昏迷回來之後就再沒有提到過關于訓練的事情了。他似乎知道盛予梵的生活注定平靜不了,既然未來不可知,那麽他的殿下越厲害,受傷的幾率就應該越小。他現在應該支持殿下,而不是同他做對。

從軍隊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疲憊的打開了客廳的燈,盛予梵躺在了沙發之上。

他最近的心态不是很好,訓練情況也因此沒什麽進展。

西澤爾還沒有恢複,亞蘭他們幾人都被事務纏身,沒有人有時間陪他做訓練,自然也就沒人看出他的不對勁。

有些費力的擡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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