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按規矩六十,六十六都要在正月初六辦,偏咱們又回不去。我想着也別等出了正月再過去了,讓駿哥兒過兩日便啓程吧。”史二嬸抱着手爐,一臉賢惠的與史二叔話家常,“給爹爹的壽禮是一早就備下了的,老爺得閑幫我看看有沒有再添減的,可是呢。”
史二嬸說完,便叫丫頭去将壽禮單子拿過來。史二叔看了一回又添了一幅字畫進去,“岳父六十大壽時是老爺的孝期,如今過六十六大壽又趕在了老太太的日子裏。駿哥兒在岳父府上讀書,已給岳父岳母添了許多麻煩,壽禮上萬不可再減薄了去。”
“老爺說的是,我也是這麽想的。過了年駒哥兒又長了一歲,也是時候收心好生讀書了。原是想着老爺丁憂在家,總有老爺呢。可年後…老爺瞧着是叫駒哥兒跟着駿哥兒一塊回我娘家那邊附學還是如何呢?”史二嬸附和了一句,又提起了史駒兄妹,“昨兒三弟妹過來說話,還說他們家駱哥兒也到了年紀。我娘家又不在京裏,三弟妹那裏也舍不得駱兒小小年紀便離家求學,到是說起賈家那邊也有族學來着,只是那邊良莠不齊,難免叫人帶壞了哥兒。我們便尋思着是不是請個先生回來教他們兄弟讀書?可我們婦道人家,哪知道先生的才學好壞……”
兒子讀書是正事,史二叔一聽史二嬸這話便直接叫人去請史三叔過來商量。“來人,去看看三老爺在做什麽。若無事請他家來說話。”
史二嬸見史二叔這般吩咐眼神閃了閃,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年前送年禮時已經與南安王妃提了給雲丫頭請教養嬷嬷的事,想來出了正月便能有消息。教養嬷嬷來了,請她也帶帶咱們三丫頭,不過幾兩銀子的事,外人也不會說什麽。”
“嗯,你安排便是。”
“我的兒,快到嬸嬸這裏來。”這廂正與史二叔說話呢,不妨史駿就帶着湘雲來了正院,史二嬸連忙揚起自然又親切的笑容。一臉慈愛的朝湘雲招手,見湘雲身上穿着大衣裳,直接問道:“你們兄妹從哪裏來?”
“二哥哥帶我去書局啦,吃了糖葫蘆,炒栗子,麻糖,薄餅……”今天吃了好多小吃,湘雲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因此哪怕面對史二嬸的虛情假意也不受半點影響。給史二叔行完禮,湘雲就當真偎在史二嬸懷裏彙報行程了。“我還在大街上看到了一個跟二哥哥一樣好看的小哥哥呢。”
史二嬸的視線在湘雲報菜單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轉移到她那小肚肚上,哪怕聽到什麽好看的小哥哥,也沒叫史二嬸的注意力從湘雲的小肚肚上轉移。
這孩子是餓死鬼投胎嗎,那麽多的東西咋吃下去的?
“讓廚房煮些消食茶給大姑娘。”丫頭應聲下去吩咐,史二嬸又對史駿說道:“你妹妹才多大,怎麽就敢将她領出去?你也是的,想要什麽書只管打發下人買了來,何苦自己跑出去。”
史駿束手站在那裏,恭敬回道:“并沒有什麽想買的。只是聽說每年開年書局都會有新書上市,便想去看看。”
“可不許再領着妹妹出去了。”史二嬸哪裏舍得說兒子,不過是當着史二叔的面點個題罷了。目的達到了自然就将話題從帶湘雲出府說到了提前回外祖家上面。
湘雲拿了顆丫頭送上來的山楂丸子在哪裏啃,酸酸甜甜的味道叫湘雲幸福的眯起了眼睛。雖然湘雲也不知道為什麽六十歲和六十六歲的生日都要在正月初六過,但湘雲卻知道拜壽什麽的不過是一個讓史駿躲開正月十五那場好戲的理由罷了。
親生的,半點是非都不想叫他沾上。不是親生的就可以拿來祭天…真是好算計。
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湘雲的思緒不由又轉到了她的水系異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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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異能等級只是普普通通的C級,監視面積都小到覆蓋不了整個保齡候府。
如果不是她住的枕霞閣離正院和丁姨娘等人的院子都不遠,而且他們的房中又洽好有液體做媒介,她也別想監控到任何消息。
距離要近,還要有液體媒介,別管是茶水,洗臉水還是酒水都可以,不過血液不行。至于為什麽不行,湘雲也不知道。
用水系異能在半空中打出數十塊水幕,水幕整齊排列開來,就像小區的監控室裏那一排監控器似的。
所有的畫面,有的是對準人的,有的是對準房頂或是其他地方的。挑一塊水幕分屏放大,就可以看到或是聽到那塊水幕分屏上的消息。湘雲的異能等級太低,還做不到回放和提取關鍵信息,不過暫時應付一回史家這邊的牛鬼蛇神到也能湊和着用。
其實這種事情在未來是犯法的。不光犯法,未來還有專門用來幹擾異能監控的設備和建築材料。但在古代…湘雲也不是因為入鄉随俗就沒了自己的行事準則,實在是她在這個家裏沒有半分安全感。
湘雲也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着水幕不放的偷窺狂,她的個人時間并不多,每天能抽出兩刻鐘看一回水幕都是極限操作了。也因此,能提前獲知丁姨娘行竊和史二嬸借刀殺人的計劃,真的是件超級幸運的事了。
……
是日,史駿帶着行李和他老子娘給他外祖父準備的壽禮起程離開了。離開前,還特意去枕霞閣與湘雲道別。湘雲讓人給史駿包了些她最近愛吃的點心蜜餞便笑眯眯的目送他離開了。
總聽人說有娘的孩子是塊寶兒,湘雲以前沒有太多感觸,畢竟在未來像她這種出身的小孩比比皆是,但來了這個時空後湘雲就酸了。
沒有娘,來個靠譜的爹也行呀。
酸着酸着,湘雲就又帶着小丫頭們玩了起來。
投壺,搖大繩,踢毽子,蒙着眼睛捉迷藏,湘雲感覺她每天都好忙。
這一日湘雲和小丫頭們在後面的荷花湖上玩陀螺和冰上蹴鞠,正玩得高興呢,三姑娘史湘渝便帶着人走了過來。
看看玩得滿頭大汗像個小瘋子的湘雲,史湘渝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湘雲身邊的小丫頭輕輕的拉了拉湘雲的衣裳示意湘雲看那邊,湘雲一鞭子将陀螺抽得高高彈起再飛快的在冰上旋轉,百忙之中賞了史湘渝一個眼神後就特別氣人的将身子背轉過去,繼續帶着她塗了顏料的大陀螺玩蹴鞠。
每個人的陀螺不能停,還要将球踢到對面的球洞裏。兩種游戲一塊玩,難度大大的提升了,不過也沒誰真的在意輸贏,不過是陪着湘雲玩鬧罷了。
史湘渝見湘雲不理她,先是在岸上跺了跺腳,之後便帶着丫頭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咔,咔咔,咔咔咔!’
“姑,姑娘,冰,冰面裂開了。”跟着史湘渝出來的丫頭突然聽見腳下傳出來的聲音,低頭一看,發現冰面上已經出現了許多細紋。
這麽冷的天掉到冰湖裏可不是鬧着玩的。
史湘渝聞言不由停下來低頭看,發現腳下的冰面正以她們主仆三人為中心的向四面八方裂開。
史湘渝當即吓得不敢動彈,看向兩個丫頭時又是害怕又是慌亂遷怒,張嘴要罵,可話還在嗓子眼呢,耳邊就又聽到了冰裂的聲音,于是那兩聲吼罵又被吓了回去。
南柳試着往前邁了一步,瞬間加快了冰裂的速度不說,還讓本就汲汲可危的情況更加的嚴峻了。
不需要什麽經驗,哪怕是年幼的史湘渝都知道只要她們再挪動一寸,腳下的冰就會徹底碎開,而她們也将會直接跌進冰湖之下。
史家的荷花湖是從府外引的活水。哪怕上面結了一層冰,最底下也有活水流動。至于這荷花湖有多深…去年打撈湘雲的時候史湘渝就知道了。
最深處,比她老子還要高出一個頭呢。
冰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此時主仆三人距離湘雲也不過是一射之地,可湘雲那裏卻仍舊帶着幾個枕霞閣的小丫頭玩的極開心,仿佛不受到半點影響。南柳看看三姑娘,再看看香巧,硬着頭皮朝湘雲喊道:“大姑娘!”
別玩了,快去喊人救命吧。
湘雲:啧,沒聽見~
湘雲一副無所覺模樣的繼續帶着人抽陀螺,其他小丫頭見湘雲沒聽見,互視了一眼後也‘沒聽見’的繼續玩。
沒了丁姨娘,三姑娘算個屁呀。她們是大姑娘院裏的人,才不怕三姑娘呢。許是故意的,許是無意識的,湘雲等人的陀螺越抽越遠,最後竟然從枕霞亭的這邊轉到了另一邊,直接拉開了與史湘渝主仆的距離。
南柳和香巧見狀更是心急如焚,讨論着要不要大聲呼喊,将附近的粗使婆子什麽的叫過來。若真掉下去了,順着水流飄離冰洞口那可就危險了。
史湘渝見那幫人玩得如此六親不認,氣得想跺腳卻不敢擡腳。哼!就不信同一處冰湖就只有她們腳下這一塊裂開了。思及此史湘渝便咬着腮幫子恨恨的說道:“先別喊,指不定誰先掉下去呢。”
湘雲:“……”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