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楔子
任何皇帝或者是做官之人在上任的時候都會改革一下前任留下的政策,以顯示自己的高明,非同一般,這就是所謂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崇祯皇帝自打登上帝位這把火就沒停過,在他看來,他的兄長就是個傻子、庸人,留下了一大堆的弊端和麻煩給他。他先是啓用了袁崇煥,再放了一把火燒了魏忠賢一黨。然後又放了一把火又把袁崇煥燒死。勤政不怠,一日不歇,這麽下來的結果竟是不知換了多少位相爺,如今這把火也不知還要燒誰。
滿朝文武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新帝登基,勤政愛民,愁的是這把火不知何時會燒到自己的頭上來,這位多疑的主子可不是那麽好伺候的。
百姓看着一隊隊的禁軍出現在平日裏看着威武的大宅門外,就知道,這家十成十的是犯事了。這樣的事在新皇登基以來不是一回兩回了。雖是看熱鬧,但是見那被帶走的婦孺,人群裏也難免發出幾聲哀嘆,生不逢時,命運多舛,自求多福吧。
年青的家眷多被充入了官妓,終身不得贖出,就是死了也要死在妓館裏,死也要帶着屈辱去死。
年紀大的則跟着一起充軍發配,最大的可能是死在發配的路上,就是勉強到了目的地,也因為過不了那樣的苦日子病餓而死。
在犯官的家屬裏,有兩個三四歲大的孩子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容嚴正的官兵,眼裏流露着恐懼,一旁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孩子在安慰他們兩個。
有人指着那三個孩子道:“如今這三個孩子只怕也要流入到煙花之地,只可惜了那有神童之稱的沈鑒,唉,造化弄人啊。”
那個大一點的孩子聽見了這話,微微的轉過頭來,只一眼便轉了回去,慢慢的跟着隊伍向前走去。
這一眼讓旁邊的人呆了一呆,喃喃道:“當真是芝蘭玉樹,傳言果然不虛。”
那人身旁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呆呆的看着遠去的人影,攥緊了拳頭,問說話之人:“他便是沈鑒?”
那人指着大一點的孩子道:“正是,今年只有八歲。”
崇祯八年,太子太保、刑部尚書沈略府被抄,男子一律發配南疆,婦人充入了官妓,不足十歲的男丁亦充入賤籍或被發賣。原因無他,刑獄失職,造成許多冤獄,民怨四起。其實不過是皇帝的一面之詞罷了,這幾年他不知罷免了多少官員了。
河南大旱,赈災不力,殺!
戰前失利,殺!
後方糧草供給不上,殺…!
總之就是殺,一切用血來說話,殺,殺,殺……
凡此種種,這個新帝冷酷無情,性情多疑,卻又勵精圖治,讓一衆臣子戰戰兢兢,真真是應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話,日日在冰火兩重天中煎熬。
七月的北京城,驕陽似火,城西南的一個大院裏卻人頭攢動,不為別的,今日是發賣前太子太保沈略的一家老小。
奴仆一個個的被領走,也有脾氣硬的當衆挨了打,最終也難逃換主。在一群被發賣的孩子中,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始終靜靜的站着,那俊秀的眉眼帶着不符年齡的沉穩。他的生母和嬸子,在被抄家的當日便在關押他們的獄中懸梁了,他是獨子,再無嫡親的兄弟姐妹。身旁有兩個三四歲大的娃娃,一模一樣,是他叔叔的雙生子,正拉着他的衣袖瞪着眼睛看着臺下那一張張不同的面孔,稚嫩的臉上帶着惶恐。
那人伢子指着沈鑒道:“這個便是沈尚書的長子長孫,今年八歲,諸位也都聽說過他的才名吧,五歲知五經,六歲能詩,這個我就不多說了,再看這長相,看這眉眼,這嘴口,還有這身段,這就是個美人胚子,若是調教的好,那滋味……嘿嘿。”那人伢子呲着黃板牙,一雙豆大的眼睛眯着,自那縫中閃着淫光.
臺下一陣哄嚷:“宋小三,你少磨叽,這個要價幾何?”也有的搖首嘆息,可惜這樣的一個芝蘭俊秀的孩子,竟要去做雌伏吮痔的勾當。
那人伢子在臺上看的分明,只待他們吵夠了才緩緩的伸出了兩根手指,衆人看着道:“二兩?”
他微微搖頭,臉上帶着輕蔑的笑。
又有人試探的問:“二十兩?”
他依然搖頭,這邊有人稍稍的退後,這年頭,飯都快吃不上了,買這樣一個孩子回家供着嗎?後面的人過來,一個中年着青衫的男子問:“到底多少?”
那人伢子道:“二百兩。”
人群裏猛的吸氣,二百兩,那是普通人家幾年的花銷,誰會買一個娈童回去養着?倒是能養的起娈童的人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那男子微微的皺眉:“太高了,給個實在價。”
那人伢子的黃豆眼一翻,梗着脖子道:“咱們這是官府發賣,概不議價。”
後面的人哄的一聲:“買不起就別在這丢人現眼。”
“就這樣的買回去能養的起?”
那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面目忠厚,聽着後面的人起哄,黑黝黝的面龐上泛起了紅暈,額頭的汗珠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他微微的轉身向後而去,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後面看見他出來,忙喚住:“巴圖,如何了?”
那叫巴圖的人道:“要二百兩,屬下沒帶那麽多銀子。”
那少年急的頭上的青筋冒了出來:“這可如何是好,我出來只帶了這麽多,你去讓他先別賣,我回去找找。”
那巴圖道:“你要去哪裏找,再說咱們還有別的事要做,帶着他也不方便。”
那少年急道:“我只是不想讓他做了娈童。”
“你縱幫的了一時,也幫不了一世,買了他要如何安置暫且不說,只說咱們沒有了銀子,剩下的事怎麽辦?”
“天下之大,總有安身之處吧,我不信養不活他。”
作為當事人的沈鑒正靜靜的看着臺下的,他知道那個人會來。
那主仆正在争執,就聽有人高聲道:“二百兩,我買了。”
少年忙往人群裏擠,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站在了臺前,看着臺上的三個孩子,伸出白胖的手指指向沈鑒“大的二百兩我要了。”
那人伢子笑的一臉的谄媚,拱手道:“是金爺大駕,小的給金爺見禮,金爺是想要沈鑒,真是好眼力,這個以後可是棵搖錢樹啊。”
那金姓男子看了他一眼道:“那就快帶過來吧。”
“哎,您老稍等,馬上就好。”那人伢子嘴裏答應着,眼睛向四周逡巡,嘴裏高聲叫道:“這個沈鑒,金爺出了二百兩,這個可有神童之稱啊,買回去做個書童,放在書房裏也是一樁風流雅事,看看金爺的眼光就是好。”他叫嚷無非是看看還有人擡高價碼。
沈鑒知道他不過是個臺階,自己的歸屬不在這裏,可是當年他不知道叔叔的孩子去了哪裏,他想試試是不是讓這個胖子買走了。他見他們說完,走到了那金姓男子的面前,躬身施禮道:“沈鑒有一事相求,還望金爺恩準。”
金姓男子看着沈鑒,眼中帶着探究,微微的擡颌:“說。”
“求金爺把我的一對弟弟也買了,沈鑒感激不盡,自當誓死效忠金爺。”
“嘁,你效忠不效忠以後都是金爺我的人了,還能翻得的出爺的五指山去?就是你,金爺我還要白吃白喝的養上幾年才能給我掙錢,那兩個小崽子,不知要花費了我多少的銀子,買他們作甚?”金姓男子一臉不屑。
沈鑒緊握了雙手,這人沒有買走兩個弟弟,那麽他們當年去了哪裏?
旁邊的少年聽了問道:“那兩個孩子出價多少?”
人伢子正愁這樣的孩子不好出手,雖說是有的大戶人家也買了這樣的孩子去,這年月也不好說,這麽小的孩子養不養的活還另說,賣不上價錢,他還要倒貼着糧食養着。聽了少年的話當即答道:“十兩。”
少年當即就要掏銀子,旁邊那叫巴圖的漢子攔住了他,向那人伢子道:“先前那健奴才賣十兩銀子,那小的更是一二兩的也有,如何到了他們便漲價了?”
那人伢子嘿嘿笑道:“這個不能比,這個可是少爺,賣的自然就貴些,這樣吧,看爺們兒手頭也不是很寬裕,這兩個給十五兩就好。”
那少年也不跟他啰嗦,掏了銀子給他,上去就抱住了一個孩子,那巴圖拿着兩個孩子的賣身契,一手抱了另一個孩子。
那少年看向沈鑒:“我不能救你,待來日定要把你贖出來,你等我。”
沈鑒微笑着深施一禮道:“多謝了,不知恩人怎麽稱呼?”
那少年道:“項羽。”
沈鑒一愣,心道:我還劉邦呢。這個人他以前沒見過,他到底是誰?
那二人抱着孩子退出了人群,隐在後面看着,衆人看着沒了熱鬧,漸漸的就要散去,忽然一個人高聲道:“五百兩,我買了。”
那金姓的男子臉色不好,惱怒的看向後來之人,不禁懊惱,沒趕緊付了銀子,拿過賣身契。
沈鑒的小臉上露出了抹輕笑,他,來了……
拍賣在沈鑒最後以一千兩銀子成交,沈鑒歸了後來喊價之人,沒人知道那人是誰。只記得當日他來的時候穿戴的非常騷包,一襲大紅的錦袍,外罩同色透明紗衣,頭上戴着束發紫金冠,上面還顫顫巍巍的有個紅絨球,在這夏日裏竟似一團炎炎烈火。
那抱着孩子的少年看着那一團火似的人道:“怎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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