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爾又反爾

少月感嘆自己是個命硬之人,那日在少春府裏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在發熱,強撐着回了家便又昏死過去,老道沒有少春府裏那好藥,只将自己随身帶的幾副野藥熬了灌下去,他的病居然好了,雖然是躺了半個來月,總算是撿回一條命。

如今已是陽春三月底,他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正月的京城春寒料峭,但院子裏陽光很足,他披着個大毛披風坐在一張椅子上,眯着眼睛曬太陽,消瘦蒼白的臉上忽然起了一絲笑容,雖然臉色不好看,但是笑的很好看,眉眼彎彎嘴唇上翹,笑的很邪氣。

一旁的丁巳看的心驚膽顫,不知道他又要出什麽幺蛾子,這個人能折騰,他算是見識了。

少月想了這麽久終是參不透少春為何要攆他,但是發燒時那夢卻給了他啓示,他們不是一路的,這個認知讓少月放棄了再進一步,也不想去站在什麽高處等少春了。

少春不放心他,讓丁巳日日來看,少月也不趕他走,任着他拿了大包小包的補品過來,他看着喜歡的就吃,不喜歡的由着老道轉手賣了。然後少春還是一樣的讓丁巳送過來,如今他什麽也不做,只是這賣補品的進項就夠他一家吃喝。

丁巳見他這樣,無奈的搖頭,期期艾艾的說了:“公子深受沈家恩惠,不想任沈家斷後,你是沈家長子嫡孫,所以……”

少月嘴角噙着一抹輕笑:“長子嫡孫?你倒看過哪家是由着做過小倌之人做族長的?怕是吐沫星子早就淹死了這家人!還不早早的藏起來?”他說的尖酸,但是這是事實,丁巳無話可說。

少月曬然一笑又道:“如今他們回來了都不敢認我,只說日後我若有出息了認個本家,哼,若是我沒出息,是不是連本家也不認了?我活着當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我立時死了便是孝順,我偏不死,我要活的好好的。前日聽說我那父親大人也娶妻了,呵呵,真好,合該如此,沈家便要在他們身上光大啦!我便看着。”

丁巳呆立在原地,他以為少月沒看出這些門道,如今,他竟是長大了,這些事也看的明白,再一想,少月如今也二十了,過了生日該當及冠了。

丁巳回去把少月的話原封說給了少春,少春彼時正在畫畫,畫的卻是一副雨打竹林,青翠的竹葉上帶着雨水,翠色欲滴,端的是養眼。他已然畫完,正舔了墨要題字,聽了丁巳的話,手下一頓,一大滴墨汁便掉在了竹子上,丁巳暗想,可惜了一副好畫。

少春将那畫團了起來,揉了幾揉扔在一旁,皺眉問道:“他如今如何了?”

丁巳皺眉,想了一會兒道:“不知怎樣說。”

他是不敢說,少月如今可謂是浪蕩子。

少月的性子前世孤傲清高,這是刻在骨子裏的,今世只為讨好少春,事事按着他的喜好來,唯恐失去了少春的心,可結果還是敵不過沈家的一句話。如今他們的關系已到了這地步,少月的性子便又回來了,只是比前世又多了幾分無賴和尖酸刻薄,又有幾分玩世不恭。

丁巳在少月家等了一天,到了月上柳梢才見他搖搖晃晃的回來了,嘴裏哼着那曲“……俏冤家,你裝傻”那樣的淫詞豔曲讓他清亮帶着沙啞的嗓子唱出來,一曲三折,真真是勾人心魄。

丁巳為難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春,老道和清風早被這人身上散發的冷冽凍回了自己屋子,凝神屏氣的聽牆壁。

少月一進屋,便見這主仆二人,他嘻嘻一笑:“呦呵,二位真是貴足踏賤地,讓沈某受寵若驚啊!”他彎腰深施一禮“學生見過參領大人,參領大人來了可真不容易,師傅,清風,怎的不見奉茶?”

濃重的酒氣撲在少春的臉上,少春的臉沉的能滴下水來,他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去哪裏鬼混了,這個時辰才回來?”聲音低沉,含着莫大的怒氣,顯然他是忍了又忍的。

少月“呵呵”一笑:“勞參領大人挂念,學生跟人飲酒去了,不知大人可有事?”

“你也是有功名的人,因之前病着便沒給你安排職位,如今安排你去了翰林院,你為何不去?”

“翰林院?哈哈,哈哈哈哈”少月似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笑的捂着肚子彎着腰,靠在丁巳身上,朝他的耳朵裏吐了口氣道:“丁巳,你聽見了沒?翰林院?哈哈哈哈,什麽時候翰林院也許小倌去了,真真是有辱斯文。”

丁巳被他吹的渾身僵硬,只僵立着。

少春看他渾身沒二兩骨頭似的的攀着丁巳,氣的一把抓了過來,拎着他的領子将他丢在了大炕上,吩咐丁巳:“去井裏打盆涼水給他洗洗,讓他清醒清醒。”

丁巳遲疑一下問道:“他病才好……”

“讓你去你就去,他能喝酒尋樂,便是好的很了。”

丁巳點頭去了,到了窗外又聽見少春道:“去燒熱了再端來罷。”

丁巳淚奔,這特麽是什麽事,想做朝令夕改的好榜樣麽,既然這樣,就好好的得了,分還分不開,合也合不了,折騰個什麽勁?

少月躺在炕上呵呵笑着:“丁巳,你最好燒一大鍋熱熱的水,将我扔進去,放上油鹽醬醋,嚴嚴的蓋上鍋蓋,大火燒起來,明日你們就能吃上香噴噴的大焖活人了。”

丁巳直覺後背發寒,腳步不停的去搬柴火去了,恨恨想着燒一鍋水燙死他得了。

少春氣的咬牙切齒:“你就那麽想死?”

少月不答他的話,在大炕上笑着翻來翻去,閉着眼睛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最後蜷縮在窗根下。

少春見他不笑了,伸手道:“你過來。”

少月并不睜眼,也不答話,自顧背對着他。

少春又氣又笑,脫了靴子爬上炕拉他,少月只是不理,少春見他這模樣,伸手将他抱進懷裏,低頭看他時,只見一雙閃着波光的眸子閃着水光看着自己,那眼裏平靜無波。

少月開口道:“還請參領大人放手,倆大男人這樣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少春深吸了一口氣道:“少月,你不必如此?”

“那當如何?”少月立刻反問,聲音尖銳高亢“難不成我說:奴家洗剝停當,任參領大人采撷。”

少春皺眉:“少月,你如何變的這樣尖銳了?”

“哼,我自來便是這樣的人,當日在南風苑是在你淫威之下,如今你我兩不相幹,我為何還要受你的鳥氣?”少月乘着他松手的空擋,一滾便在他懷裏滾了出來,翻身盤坐在了他的對面,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嘴角噙着漫不經心的笑。

少春氣的臉色發黑,他子長大以來也沒受過這樣的閑氣,便是在他娘死的時候要飯吃也沒有過,今日都讓少月給他補上了,這些日子聽丁巳的回報,已是氣上兩肋,如今少月這麽一鬧,直氣的眼珠子發藍。單手指着少月道:“……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句整話來。

少月笑道:“我如何?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倌,因父輩積德,養了你幾年,你為了報恩,養了我幾年,如今你恩也報了,咱們便是恩怨兩消,你瞧着如何?”

少春看着他笑的玩味,滿臉的不正經,氣的叫道:“不如何!”

“哦?”少月靠近了他,幾将頭頂在他的頭上,嘴角掀起了個無賴的笑,問:“那你要怎樣?難不成你還要以身相許?”

少春已經被他氣糊塗了,看着他臉那樣近的靠過來,腦子便如空了一般,呆呆的任他在自己的唇邊舔過。

少月的舌頭在他唇上輕輕舔過,啧啧了兩聲道:“如今沒了那一身的脂粉,味道更好了吶!”

少春的眼睛癡癡的望着他似是無意的弄着舌頭,使勁的咽了一口吐沫。

少月便又湊過去舔了他的唇,伸手攬過他的脖子,舌便長驅直入,橫掃千軍。

少春的腦子當機了,任他為所欲為。

少月在南風苑呆這些年不是白呆的,前世雖然不着調,但是這伺候人的事也學了許多,今生又被少春悉心教導,如今一一施展出來,便是少春也擋不住。

少春的意志是很強的,只是對着少月便失去了理智,只想讓跟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丁巳的水燒好了,端着進來的時候便看見這一幕,少月将少春壓在身下,渾身的衣裳剩不下多少,露着精赤健壯的身軀。

少月聽見丁巳進門,擡眼看了,複低頭拉上少春的衣裳笑道:“被撞破了。”眼睛裏閃着笑,卻沒有一絲情感。

少春因動情而臉色緋紅,他慢騰騰的坐了起來,看向丁巳的眼裏帶着惱怒,丁巳低頭看水盆,只餘光便知少春要遷怒自己,他趕緊轉身朝外去,邊走邊道:“我再去燒燒。”

少月笑道:“好啊,等我收拾好了喚你,你抱我進鍋裏煮煮。”

少春喝到:“胡說。”

少月癡癡的笑,給丁巳擺手:“參領大人惱了。”

少春惱的不是丁巳撞破了倆人親熱,也不是少月勾引他親熱,而是自己,說好了跟他沒有瓜葛了,卻又來看。如今少月看着臉色紅潤,似是動情,可是剛才他見少月的眼睛澄澈分明,哪裏有一絲情動的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奉上,我是勤勞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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