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戚懷志拉着戚南銘進了自己的房間,還好夜已經深了,下人房又離得遠,不然戚懷志真不知道明天該怎樣走出戚府的大門。
“跪下!”戚懷志呵斥道。
戚南銘不跪,挺直了腰杆站着,他沒有做錯為何要跪?
戚懷志見戚南銘犟着不肯跪,就要拿藤條抽他。
“爹憑什麽打我?我上大哥的床就是錯,那爹上姑母的床就是應當的?”
藤條舉在手裏,無法落下,戚南銘的話戳進戚懷志內心最陰暗的角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以為這件事早已被塵封,原來還有人知道,那個人居然還是自己的親生子。
戚懷志長嘆一聲,報應,這都是報應,姐姐,當年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也害了風兒和銘兒。
“你是真心喜歡風兒嗎?”
戚南銘不解的看着戚懷志:“真心?真心就該被原諒?就能不顧倫理道德跟自己的弟弟上床?我只是想知道跟自己的親人上床的滋味是不是真那麽好,好到能讓爹一直念念不忘。”
“你!”戚懷志聽到戚南銘這麽講就知道他在意的是自己的事,他是在報複南風,“我不知道那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但風兒是無辜的,你有什麽不滿盡管沖我發洩,不要那樣傷害他。”
“爹的心裏只有大哥嗎?就因為大哥是姑母生的?”
“這是我愧欠他的。”
“你就只愧欠大哥嗎?娘呢,你就不愧欠嗎?”
戚懷志無力的坐到凳子上,他這一生愧欠了許多人,一步錯步步錯,這些錯他該拿什麽來償還?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看着仿佛一下子蒼老了的爹,戚南銘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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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的恨你的怨,我通通都替你出了,你泉下有知會開心嗎?
從戚懷志的房間走出來,戚南銘往戚南風的房間走去,走到半路有轉了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大少爺不見了!
第一個發現戚南風不見了的是四喜,他早起去伺候戚南風洗漱,但卻發現戚南風的房門居然開着,房間一片狼藉,心下就覺得不好,後來又有仆役送來了戚南風的輪椅,說是在花園發現的。四喜慌神了,忙去找老爺想告訴他大少爺不見了,但老爺并不在府裏,只有二少爺在。
聽到四喜的話,戚南銘趕緊跑到戚南風的房裏,果然沒有人,輪椅也還在。
大哥,又想逃避了嗎?就跟之前一樣,遇到事就選擇逃避,孬種!
“看我這記性,大哥昨晚還跟我說想念師父了,要回去看看師父的,這轉身就忘了,好了好了,都回去幹活兒吧,不要找大哥了。”戚南銘打發了下人,讓他們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去,只有四喜沒有離開。
“可是,大少爺的輪椅還在,而且......”四喜在戚南銘冷峻的神情中噤了聲。
“大哥一向說回來就回來,說離開就離開,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還不去幹活兒,別以為大哥走了,你就可以偷懶了。”
四喜被訓斥了,眼裏噙着眼淚離開了。
戚南銘走進戚南風的房間,環顧四周,昨晚的事似乎就在眼前,退出房門上了鎖。
也罷,大哥我們兩清了,以後你過你的,我走我的,再也不要相見了,希望你這次離開是真的離開,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南銘說了什麽?
我是爹跟姑母的兒子?
不會的,不會的,南銘一定是騙我的,是開玩笑的,我不是爹的兒子,南銘不會這麽對我的!
腹部傳來陣陣痛感,戚南風低下頭看到有血跡從自己的雙腿間流淌下來,孩子,我跟南銘的孩子。
戚南風慌忙穿上衣物,孩子千萬不能出事,這是他唯一的希望,有了他南銘才不會娶妻生子,這是他千辛萬苦才懷上的孩子,千萬不能出事。輪椅呢?輪椅怎麽不見了?戚南風着急的找着輪椅,可怎麽也找不到,只得向門外爬着,他要趕緊去找大夫,趕緊去醫館,孩子不能出事,千萬不能出事。
“南銘......”戚南風叫着戚南銘的名字,想讓他過來幫幫自己,但他的聲音太低,戚南銘根本無法聽見。
“你是真心喜歡風兒嗎?”
“真心?真心就該被原諒?就能不顧倫理道德跟自己的弟弟上床?我只是想知道跟自己的親人上床的滋味是不是真那麽好,好到能讓爹一直念念不忘。”
戚南銘的聲音從旁邊的房裏傳來,戚南風愣住了,南銘他在說什麽?
“大哥想知道你的腳到底為什麽會殘了嗎?”
“因為你是我的親大哥啊,是爹跟姑母生的孽/種!”
“可惜大哥是個男人,不然就能跟你娘一樣生出你這樣的怪物,這樣的殘廢!”
戚南銘的話一句句在戚南風的腦中回響着,句句挖心,這不是他愛的南銘,南銘不會這樣對他的。
戚南風不想再聽到門內的聲音,奮力的向外爬着。
不知是爹回來忘了關門,還是有下人夜裏偷跑出去故意留的門,戚府的大門居然半掩着,戚南風艱難的爬了出去,他不能在留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滿是惡夢。
出了門,戚南風茫然了,他該去哪裏?
南銘不愛他,他也沒臉面再見爹,這個孩子是不應留下的怪物......他命裏的全部都失去了意義,或許他就不該當初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沒有他今天的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腹部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孩子,也要走了嗎?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
“大哥,大哥......”
“大哥......”
是誰在叫他?是南銘嗎?
“南......”
“你醒了?”趴在床邊的男子見戚南風醒了,忙拿過他的手替他把脈,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
“你是?”戚南風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一身青衫,相貌英挺。
“我叫石雲。”
“你不是北楚人?”
“兄臺好耳力,我的北楚話講得這麽好了,還能聽得出來。”石雲扶戚南風坐起,端過桌上的藥碗想要給戚南風喂藥。
“是你救了我?”
“這裏難道還有別人嗎?說來也巧,我正好路過,沒想到就看到兄臺倒在了門外。”
“這是......安胎藥?”戚南風喝了一口,熟悉的藥味令他吃驚。
“正是,你腹中的胎兒險些滑落,還好被我及時發現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戚南風低下頭,摸上自己的肚子,孩子還在嗎?但是他是不應該存活于這個世間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身為男子卻懷着身孕。”
“世上玄妙的事多得是,每件都用得着大驚小怪嗎?”
“這個孩子不能要,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戚南風推開藥碗,不再喝藥。
“有些東西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孩子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石雲放下藥碗,手覆上戚南風額肚子,想要感受裏面的另一個存在。
“你不懂,他要是生下來只會跟我一樣是個殘廢!”
“殘疾又如何?你要是嫌棄這孩子生下來會有殘缺,那就給我,我不嫌棄,我會把他當親生的一樣撫養。”石雲的面色變冷,他沒想到戚南風不要孩子的理由原來是這樣的,天下還有這等父母,身體再有缺陷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嫌棄他,只是他......”戚南風無法開口告訴一個陌生人這個孩子的由來。
“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這孩子我救下了,就打不得,藥你乖乖喝就喝,不喝我就掰開你的嘴喝!”石雲将藥碗再次遞給戚南風。
戚南風接過藥碗,聞了聞,最終還是喝了下去。
喝完藥,石雲拿走藥碗,關上門就出去了。之後的幾天,石雲都只在要吃飯喝藥的時候才進戚南風的房間,看着他吃完喝完就收走碗筷離開,不跟戚南風多講一句話。
過了小半個月,戚南風替自己把過脈,胎兒基本穩定,只是經過之前的一番變故,戚南風的身體又陡然的變差了許多,以致石雲在煎藥的時候又不得不加了幾味不相沖突的藥進去,幫戚南風調理身體。
“多謝石兄,我的身體已經差不多了。”喝完藥,戚南風将碗遞給石雲。
“別想找借口離開,然後偷偷把孩子打掉,我會一直跟着你,直到你将孩子生下來為止的。”石雲冷哼一聲。
戚南風确實有這想法,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将這個孩子生下的。
真是可笑,曾經他多麽熱切的盼望着這個孩子能早點出生,現在他卻要想盡辦法将他打掉,他還曾替封南賀要将孩子打掉的想法難過,但誰又能想到他現在要做跟封南賀一樣的事。
石雲見戚南風低頭不語,就知道被自己說中了,嘆了口氣:“你為何執意要将這個孩子打掉,看你也不像那種狠心的人。”
“這是我跟我弟弟的孩子,我的親弟弟......”
石雲沒想到這當中居然會有這樣的故事,其實哪個懷孕的男子身後沒有一段故事:“我知道你的苦,但我還是無法接受你将孩子打掉,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真不想要那就給我,我已經失去了一次,不想這次也失去。”
“你......”
“我也懷孕過,但我的孩子在我知道他存在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幾天後我得知爹也離開了我,但我最愛的那個人卻在摟着別人風流快活。我想到過死,是師父救了我,所以不要覺得自己是這個天底下最可憐的人,孩子是無辜的,你擁有是我做夢都想擁有卻無法得到的最美好的事物。”
戚南風沒想到石雲居然會有這樣的經歷,肚子裏的孩子安靜的待着,他該怎麽辦?這個孩子要留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