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戚南銘逃似的離開了楚韻館,楚煙這樣說,現在連老鸨都這樣說,是不是天底下的人都覺得他要找戚南風,覺得他離不開戚南風?
笑話,他怎麽可能想要找戚南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趕走他,為了報複他,要是他還想着戚南風的話,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話,那他怎麽對得起娘?
他不可能想着他,他不能想他!
當戚南銘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已經站在了戚南風的房門口,真是撞了邪了,轉身就要離去,走了兩步又回了頭。
點上蠟燭,微弱的燭光讓房間看得不是很真切,戚南銘又找來幾根蠟燭全部都點上,房間這才被照亮。
許久沒人住過的房間因為被鎖着也沒人打掃,布滿了灰塵,戚南銘在屋裏轉了兩圈,走出門,打了水回來,開始抹桌子。
抹完桌子抹凳子,凳子抹完抹櫃子......等屋子裏都抹得差不多了,燭臺上的蠟燭也燃得快到底了。
全部抹完之後戚南銘才覺得腰酸背痛,躺在戚南風的床上休息,盡管渾身疲憊但依舊無法入眠。
戚南銘無法解釋自己剛剛的行為,但他控制不住想做點什麽,一直就這樣待着到天亮的話他會受不了的。
日後,每當睡不着的時候,戚南銘就是去戚南風的房間,将所有的角落都打掃一遍,他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意義,但至少能讓他忙起來,不會一直想着那人。
封南賀回來了,跟顧明軒一起回來的。
當戚南銘知道這個消息時,他就知道顧明仁又悲劇了,跟他一起出去快近一年的人居然跟着別人先回來了,這如果不能表示顧明仁的失敗的話,就只能說明封南賀對顧明軒一往情深、情比金堅了。
當兩個月後,顧明仁也回來了的時候,戚南銘關心的并不是他居然在外面有了孩子,而是他跟封南賀漸漸的都回來了,是不是表示那個人也快回來了......
戚南銘依舊時不時的就去戚南風房中擦桌凳,日子久了,搞得戚府的下人半夜看到本應空着的大少爺房居然亮着都以為鬧鬼了,吓得落荒而逃。
顧明仁回來後來找戚南銘,約他去喝酒。
“你說這男人的身子有多美味?為什麽嘗過就忘不了了?”兩個失意的人一起喝酒,氣氛自然也是熱絡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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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不美味要看對方是誰。”
“呵!那到不錯。”
“如果我說我大概知道你說的那個人的下落呢?”
“哪個?我說哪個人了?”戚南銘不可否認自己聽到這句話後內心有多激動,但他還是不想承認自己真的在乎那個人,拿起酒壺站到窗前,背對着顧明仁。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
“你愛他嗎?”
“笑話。”
愛.......嗎?不是欲念而是愛......
戚南銘想起顧明仁曾對他說過小心玩火***,那時他不以為意,但是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被灼傷了,戚南風的愛太熱烈,太純粹,他在點燃戚南風的同時自己也被燒着了。
不可否認,戚南風剛離開的時候,他懷戀的确實是他的身子,他緊致的甬道包裹自己時極致的快感讓戚南銘念念不忘,但這些在他去找了男人女人都未果的情況下就漸漸消失了。他越來越多的想起跟戚南風在一起的時候,會想起戚南風在自己額頭上寫的字,戚南風替他泡的茶,兩人在爹的別苑裏像夫妻一樣的自己做飯,甚至連小時候戚南風給他編螞蚱的事都會想起。
每次戚南銘到戚南風的房間擦着東西的時候,戚南銘總是無法控制的想着要是當初沒有那樣做,這會兒戚南風是不是應該還在這間屋子裏,他看到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擦着他房內的東西會說些什麽?
與戚南風在一起的日子,與其說是他假裝迎合,倒不如說是他深陷其中,所以他才會隔了那麽久才對戚南風說出真相,一邊陷于戚南風的溫柔與愛意中,一邊又不住的提醒自己,他是娘最恨的人,他的存在是造成娘死的根本原因,掙紮與沉溺中,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說出來。
日後的無數次他都在為自己當初的選擇後悔,後悔用那樣的方式說了出來,後悔将戚南風踐踏得遍體鱗傷,将他的愛意說得龌龊下/賤。
得知戚南風離開後,戚南銘的心中說不出的氣,大哥你就只會逃避嗎?
後來戚南銘漸漸的發現他氣的是戚南風居然一聲不吭就扔下自己走了,就像小時候一樣,小時候盡管他再跟戚南風作對他也沒想過戚南風會就這樣離開,他所有的怨念就在得知戚南風離開的那刻爆發,大哥,你不是說愛我的嗎?愛我又為何要離開我?
所以他鎖上了戚南風的房間,卻又在後來一次又一次的打開......
這種感覺就是愛嗎?
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
爹愛姑母,可最後呢?姑母依舊進了宮跟爹人鬼殊途,還害得娘郁郁而終。
他不能愛戚南風,戚南風是姑母的兒子,娘生前最恨的就是他跟姑母,如果娘知道自己居然喜歡上了戚南風,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息的。
回憶中戚南風事事都是順着他的,自己要什麽就給什麽,自己生氣他就哄着,他這樣付出全部的愛換來了什麽?這樣傷害了他的自己還能被原諒嗎?
“等你什麽時候想知道了再來問我。”顧明仁讓戚南銘什麽時候想通了想知道戚南風消息的時候再去找他,人如棋子,看着最清楚的只有這棋盤之外的人。
顧明仁從小與戚南銘交好。娘死後,與戚南風徹底決裂的戚南銘往往都是去找顧明仁哭訴,對于他們兩兄弟之間的愛恨沒有人比顧明仁更清楚了,得知戚南銘跟戚南風在一起後,顧明仁并不是很驚訝。
在楚寧浩說給戚南風賠罪的那晚,顧明仁就看出了戚南風對戚南銘不同尋常的感情,那感覺就跟自己看着小封一樣,但他并沒有告訴戚南銘自己的發現,他知道以戚南銘的性子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果不其然,戚南銘最終還是知道了,并跟戚南風在一起了。
這是他們兄弟間的事,顧明仁無權插手,看着跟戚南風在一起後的戚南銘不再和楚寧浩一起出去鬼混了,不再拖着自己喝得爛醉才回去了,顧明仁知道有人泥足深陷了卻還不自知,他忍不住想提醒戚南銘,希望他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但是戚南銘最終還是做了。
這次回來顧明仁明顯的感覺到了戚南銘的低落與沮喪,只是他依舊咬着牙硬撐着,不肯承認。
舉杯銷愁愁更愁。
顧明仁求而不得,戚南銘得而不惜,不知這兩種誰更愁一些。
他生莫作有情癡,天地無處着相思。①
在得知封南賀家中遭遇變故時,戚南銘忍不住激動期待起來,他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知道憑着戚南風與封南賀的交情,他不可能就這樣袖手旁觀,無論他在哪裏都一定會趕回來找爹幫忙的。
前幾天戚南銘依舊去茶莊做事,但心早就飛回家了,想着今晚回去是不是就能見到戚南風;後來戚南銘幹脆連茶莊都不去了,把所有的事都搬到戚府,就守在家裏,生怕什麽時候戚南風回來了自己錯過了,白天等到黑夜,黑夜再到白天,戚南風依舊沒有回來。
戚南銘開始懷疑戚南風是不是知道爹已經不在家裏,搬到別苑去了,忍不住想去別苑看看,但又怕自己剛一離開戚南風就回來。
期間顧明仁大婚,戚南銘去賀喜。
戚南銘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死心了顧明仁是不會成親的,哪怕家裏的壓力再大他也都不會選擇成親的,哀莫過于心死。同時戚南銘忍不住慌了起來,顧明仁對封南賀這樣的癡情,在一次次被傷害後都會心死,那戚南風呢?他的心死了嗎?
戚南銘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戚南風會回來找爹幫忙上,日夜盼着,又熬了兩天戚南風依舊不見蹤影。戚南銘忍不住跑到了別苑,想去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去爹那裏。
“你怎麽來了?”那件事後戚懷志有将近一年沒有回去過,也不許別人來看他。戚南銘也因為那件事跟戚懷志僵持着,只有在過年的時候來過一次,但戚懷志并沒有見他,讓仆役把他攔在了門外,沒想到戚南銘這次居然不顧仆役的阻攔徑直闖了進來。
屋子裏除了戚懷志還有另外一為男子,戚南銘并不認識,但他一進門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那男子見戚南銘進來不悅的皺了皺眉頭,起身進了內室,留戚南銘跟戚懷志獨自說話。
男子走後,戚南銘感覺到那股壓迫力也随之消失了,不禁好奇那男子的身份,爹從來都不讓別人進他的別苑,那男子怎麽會在這裏?
“你還沒說你來做什麽?”戚懷志放下茶杯并不看戚南銘。
“我來看望爹。”
“免了。”
“不知剛剛那人是?”戚南銘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你不需要知道。”戚懷志的眼神不經意向內屋掃了掃。
“那除了剛剛那人可還有別人來看過爹?”這才是戚南銘最關心的問題。
“你想問什麽就直說。”
“我只是想問大哥有沒有來看望過爹?”
“沒有,風兒被你氣走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那可有書信來往?”
“也沒有,你找他何事,還嫌傷他傷得不夠深嗎?”
① 出自【清】況周頤《減字浣溪沙?聽歌有感》
惜起殘紅淚滿衣,他生莫作有情癡,天地無處着相思。
花若再開非故樹,雲能暫駐亦哀絲,不成消遣只成悲。
依舊架空文詩詞年代做不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