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一夜, 滿大街都是季氏的員工在兌換現金,黃副總更是聯系了銀行臨時開啓了錢庫對換現金。
終于在季晏要求的時間內,湊滿了兩億現金給季晏。
保镖陸續把裝有現金的箱子裝到季晏車子後備箱, 季晏站在車子一旁,手抄在褲兜裏,皺着眉頭看着前方,整個人像是上了一層凍,滿臉寫着老子心情很不好, 想宰人。
黃總猶豫了一下, 還是低聲勸和,“季總, 你真要一個人去啊?”
季晏不耐的點點頭,仿佛是在說, 你說的簡直是廢話。
黃總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勸一下的,畢竟歹徒都是兇狠的,“季總,這個交易我不建議您本人去, 出了這些錢,你做的已經很可以了, 歹徒兇狠,那些人的話當然也不能信, 拿了贖金撕”
票字還沒有出口, 季晏一個眼刀掃過來,黃總心髒重重一抽, 遲鈍的意識到, 撕票這兩個字觸了季晏的逆鱗。
但是他說的是事實, 自古以來,有多少人殺人如麻的綁匪都是拿錢之後撕票的,有幾個人能安全回來的?
季晏這麽做,很有可能是分外再搭上一條自己的性命,得不償失。
他說的話也許不好聽,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事實。
黃總心裏很不服氣的想,季晏在這方面還是太年輕了,他說的這一切都是為他好。
季晏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細長的眼簾往上掀,內眼角形成銳利的弧度,瞳孔沖出血絲,黃總這會子感受到了,什麽叫用眼刀殺人!
被這冷意掃射,黃總感覺面前像是站一只暴怒的獅子,張着血盆大口,随時能吃了他,他汗毛倒立。
“收起你的廢話,”季晏冷冷的說:“我不會讓她有事。”
他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季晏這邊話音落下,一輛車子停在面前,車裏的人喊了一聲季總,季晏轉了目光,黃總才感覺自己又有了生命的跡象,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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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晏問來人,“東西都帶來了?”
男人将槍·支和手·榴·彈遞過來。
他當然知道歹人的話不可信,更不能把顏檸的性命,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在歹徒的手上,做粘板上的魚肉被人随意拿捏。
行家一出手,外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內行,季晏熟練的拆卸子彈夾,手指靈活,黃總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季晏也不是傻子。
他并不是毫無準備。
甚至可能準備和對方玩命!
黃總心裏好奇,到底是誰啊,能叫季晏冒這麽大風險,于是問道:“季總,到底是誰被綁架了,值得你不要命的去救?”
季晏隔着防彈衣外套,摸了摸後腰的槍,輕飄飄的道:“我女人。”
黃總眼睛都瞪圓了,季晏這麽大老板,居然還是個情種!
這大老板能處,有事他真上。
員工這邊兩億現金也裝好了,季晏打開車門上車,車門被一只手從後方捏住,容冽單只手撐在這門邊上,微微躬着身子看向季晏:“我跟你一起去。”
季晏連個眼神也不給容冽,拉着安全帶,“不怕死就跟我走。”
容冽:“怕死我跟你姓!”
嘭一聲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了副駕駛。
季晏眯了一下眼,透過玻璃窗看向遠處的夜空,在心裏和自己說:
“顏檸,你堅持住,等這次脫險了,我跟你做真正的夫妻。”
顏檸陷在不明的危險當中,季晏才發現,他是那樣牽挂她的安危,只要想到她陷在莫名的處境,他心髒就抽痛,怕她受到傷害。
季晏撥通了黃有為的電話,“我已經準備好了錢,現在往龍須溝出發,我跟你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電話另一頭,防彈豪車上,司機在前頭開着車,黃有為舒服的躺在車後排,嘴裏叼着雪頰,一只胖手握着電話,思考着季晏的話。
弱國無外交這個道理,其實放在人身上也同樣适用。
如果電話另一端是一個弱者,此刻就是抱着五個億,黃有為也只會虛僞的應和一句,“你老老實實的把錢帶過來,人一定交給你。”
但是季晏就不一樣了!
因為在在之前季晏和他溝通完之後,黃有為就接到了南廈這邊享譽國際的雇傭兵頭目威脅電話,他要是趕在這樁交易上動歪腦筋,人質有損傷,他出十個億買他黃有為千刀萬剮。
能震懾惡人的,從來都是更強硬的手段。
黃有為認識到季晏的狠厲,周全,交易還沒開始呢,人家就已經把他後路堵死了,買了他的人頭。
思考着,得罪季晏真他媽的一點好處也沒有!
現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什麽也不要,那他一點面子都沒了,要吧,又怕以後季晏秋後算賬搞他。
操!
哪個不長眼的給他出這麽大一難題,他真想斃了這個人。
“季總,我說話算話,現在就是親自去把你的妞帶過來,親自交給你,還有啊,”黃有為的聲音都帶了一絲讨好了,“這真是手底下人不長眼,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兩億我就不要了,還是按原定的價,一個億好了。”
季晏:“你最好說話算話!”
摁了電話,油門踩到底,車子像離铉的箭,馳騁在夜色中。
在季晏車子啓動的一瞬間,身後一輛黑色的越野車不動聲色跟了上去。
開車的是華國駐大使館的吳公使,也就是盛為聯系的人,車子後頭坐着的則是邢娜和李羽。
兩個人緊張的顫抖的手相互交握,給對方打氣,安慰。
她們倆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吳公使第一時間就帶着他們到警局報案,這些警察是國外的警察,把顏檸的生命放在第一位,還是把抓壞人當成第一位立功,這個區別很大,因為警察的介入也是一把雙刃劍。
他可能是救顏檸的保障,也可能是顏檸的催命符,更何況南廈這個能把黃賭毒都納為合法事情的國家,內在政治腐敗成什麽樣,誰也不好說。
好在吳公使在這邊的外交關系很強硬,或者說華國的政治地位很高,警察幾乎是聽他的指揮,他耳朵上挂着藍牙耳機,隔空指導着警察遠遠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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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檸從一個傀儡那搜剿了一盒煙過來,一只手扶着方向盤一只手拆煙盒,護士見狀,朝她伸手,“我給你拆吧。”
顏檸:“那謝謝了。”
護士撕了包裝,拿出一根,顏檸頭伸過去,就着她的手含進嘴裏,護士給顏檸點了火,自己也來了一根。
煙圈在肺腑過了一圈,從鼻子裏噴出來,吐成完整的圈。
護士一只手搭在一邊窗戶上,沒了骨頭一樣的靠着,坐姿頗有些放浪不羁,“像你這樣聰明的女生,肯定從小就是家長嘴裏別人家的孩子,抽煙這種事不像是你能幹的。”
“我壓力大的時候會抽,”顏檸扯了扯唇角,“別人家的孩子也是人,沒你想的那麽完美,大家都是人。”
護士指腹的煙明明滅滅,斜斜歪着頭,手肘撐在車窗支着看向顏檸,“在我眼裏,你就是很完美,我終生仰望不到的那種。”
在這基地裏,她見過形形色色被騙過來的人,大多都是較弱美麗的女子,或者說,他們騙人的首選就是長的漂亮的,柔弱好騙的。
可惜,嬌弱美麗在危險面前沒有任何作用,相反,使得那些男人更加興奮,更加想□□玩弄。
也見過一米八的壯漢被騙過來,投靠的比誰都快。
她無數次設想過,在某一天,會有拿着沖鋒槍的警察,猶如神邸一般,破開那道鐵門,一槍一槍,打爆那些人的頭,粘膩的鮮血流一地。
她在這基地等了五年。
沒想到最後解救她的是一個窈窕纖細的女孩子。
護士低聲呢喃:“如果我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
手指收緊,如果有來生,她再不想成為一個嬌嬌軟軟的漂亮女孩子,被人魚肉。
會去學跆拳道,會好好學習,考個律師,把這世上所有的壞人都送進牢裏。
顏檸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說道:“你的一生才只過了一半,從這裏出去,還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
護士很無奈的扯了一下唇角,把話題轉到正道上:“前頭就快到了,你打算怎麽辦?”
離天亮也近了,那邊人多,裝備又精良,這個辦法還有用嗎?
顏檸給她解釋,“我剛才能成功,重要的不是什麽方法,而是他們本身就是一盤散沙。”
一群為了利益聚到一起的騙子,怎麽可能團結?
當第一個基地發生爆炸,他們沒看到任何人,只會以為是電箱自己爆炸的,他們知道兵器房有炸藥,誰想的都是自己逃命,別被炸彈連累到,反正下一個基地有地方待,所以,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當時或許沒有多想,但等安全到達第二個基地,大家再一讨論這件事,又會覺得有點詭異,或許會想着,等天亮之後去看看,找清楚爆炸的緣由,心裏一定是存着疑慮的。
這個時候,突然來了一個內部的人告訴他們,是警察來了,後頭還有炸彈炸着。
騙子和警察,就像貓和老鼠,是天然的宿敵。
其實都不用旁人說,他們自己就能先聯想到警察。更何況還有十個傀儡在散播這個謠言,到後頭,他們自己人也會成為這個散播者。
沒有哪個騙子不怕死,警察來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逃跑,即便是偶爾有兩個還有點腦子的,持懷疑态度,身邊同伴都在逃,他單槍匹馬的會留下來嗎?
個人在群體裏都是風中沙,何況他們本來就是一盤散沙。
在第二個基地逃跑的時候,他們的腦子裏頭已經自發行成了認知,警察在追捕他們。所以,這個時候,第三個基地的人已經從第二個基地的人那裏了解到,警察來圍剿他們的。
會有騙子知道警察來了還等在原地嗎?
那當然不可能。
顏檸說:“你看着吧,如果我沒猜錯,第三個基地的人現在已經逃了一半了。”
護士眼裏對顏檸的崇拜更甚!再次驚嘆于顏檸的手段,她這是連環設計,從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後頭所有的環節。
一各人幹翻了三個基地。
顏檸又說:“你放心吧,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的助理不是傻子,”又想起來不要命一樣追着自己的衛侬,“還有旁人也知道我被撸了,他們肯定會帶着警察過來的,算起來這個時間也差不多了。”
和顏檸預測的一樣,此時,第三個基地裏的人慌亂成了一鍋粥,像是古代宮廷裏即将迎來叛軍,只有少部分高層還保持着冷靜,其他人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抱着財産跑來跑去,尋找安全地方的人。
忽的,随着後方又是炸彈轟隆響起,還伴有十來支槍擊聲漸漸靠近,裏頭的人更是吓的魂不附體,一溜煙朝龍須溝跑,尋求大老板最後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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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須溝,黃有為有心想和季晏緩和關系,便親自露面,等在龍須溝,讓下屬去基地那邊把顏檸接過來,并且叮囑了要禮遇。
季晏到達交易地點,和容冽下車,從後備箱拎着錢箱子,朝對面人走過去。
黃有為朝季晏伸手,“季總,你好,我是黃有為。”
季晏:“顏檸人呢?”
黃有為搓着手,臉上一堆手笑的堆疊,“這邊離基地還有一些距離,那邊的通訊設備可能壞了,我派下屬去接了,你要是急,那這樣,我們朝那邊基地迎一迎。”
季晏啪一聲打開一只箱子,裏頭整體的碼着南廈幣,遞給黃有為,“黃總,我說話算話,你把顏檸放了,我絕不追究。”
“好說,好說,我也是真心實意想和季總做朋友的。”
黃有為朝箱子伸手,在手即将觸到箱子的一刻,遠處從基地跑過來的人狂奔着高喊,“黃總,我們基地被警察燒了,警察追過來了。”
黃有為以為是季晏幹的,下意識掏出後腰的槍,可惜沒掏出來,季晏和容冽各自都快先一步,分工合作。
容冽開槍對準了黃有為的幾個下屬,季晏則是乘機撲倒了黃有為,槍抵在他腦門。
黃有為不敢動了。
不遠處,帶着警察埋伏在周圍的吳公使和警察聽見槍聲,也不再猶豫,果斷帶着警察沖上來。
逃過了來的基地人,靠!前後都有警察,沒地方逃了!
況且,他們當中,多數人都只學詐騙手段,也沒教過開槍啊,幹脆都舉起了手投降。
而那些手裏有槍支的保安,見老板都在人家手裏頭,前後又跑不掉,打警察是怕自己死刑判的不夠嗎?
一時間,這些詐騙犯紛紛繳械投降。
季晏認出吳公使,還以為那個屬下喊的基地燒了是他幹的,問:“人質呢?”
容冽也是同一個想法:“人質呢?”
吳公使則是問他們,“人質呢?”
季晏:“基地不是你們繳的?”
容冽:“基地不是你們繳的?”
吳公使:“我們才過來。”
拉了一個被拷着的下屬過來問,那人都快哭了,“就是你們警察幹的,你們把我們三個基地都燒了,都燒了,你們燒就燒了,幹嘛還不承認啊。”
警察和吳公使面面相觑:“……”我們做的?
黃有為差點嘔死!他的基地,半生心血。
抓了罪犯烤上車,一行人又争分奪秒往基地去。
這個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半輪旭日越過地平線,給天地勾上一層虛白的光,綠葉脆生生,不知名的野花還挂着露珠。
衆人看見,旭日盡頭,一輛卡車從天際開過來,而卡車身後,A基地火光連着天邊,割不完,燒不滅。
帶卡車走的近一些,衆人發現,開卡車的是個女人,指腹夾着一根煙,微卷的長發随風吹散,一張臉漂亮到極致。
旁邊副駕駛坐着另一個女人,穿着護士服。
卡車鬥裏,有十來個男人。
為首的警察大為緊張,還以為是沒剿滅的犯罪分子,立刻要對着對講機下命令。
季晏阻止他:“別,開車的是被綁架的人質顏檸。”
警察:“……”你确定這是人質?
這他媽哪一點像人質?比綁匪還像綁匪呢。
季晏和容冽也是疑惑不解,李羽和邢娜就更震驚了。
顏檸車子停在警察圍城的車陣面前,發開車門跳下車。
季晏:“這地?”
容冽:“這地?”
顏檸:“我給燒了。”
季晏:“……”
容冽:“……”
邢娜:“……”
李羽:“……”
警察:“……”
季晏又不确定的指着後頭鬥子裏的人,“他們是?”
顏檸:“綁匪啊,應該逃出來很多,你們有沒有抓住?”
季晏:“……”你好,JSG
容冽:“……”
邢娜:“……”
李羽:“……”
警察:“……”到底是劫匪綁他們,還是這女人綁了劫匪啊?
警察表示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