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區一間普通的餐館裏, 蘇岩和以往一樣,打包好飯菜,正準備回去, 兩個人的對話吸引了蘇岩的注意。

“你說顏檸還真能是季宴的情人?這到底是不是營銷號杜撰的呀?”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明星本來就是靠資源,資源掌握在誰的手裏?資本家啊,你沒看到泡菜國那些明星,多慘, 都是資本的玩物, 自殺的都有多少了。”

“也是,沒資本捧, 能忽然這麽紅嗎,別說, 那臉是真好”

看字還沒說出口,那男人就被一份塑料外賣迎頭砸過來,接着,蘇岩又猛的揣上一腳。

那男人被一腳踹翻在地,捂着酸疼的腿道:“你有病啊!”

蘇岩黑色靴子走過去, 碾在男人臉上:“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再有一句話不幹淨的, 我把你嘴給縫上。”

男人委屈叫喚,“這又不是我說的, 是營銷號說的。”

蘇岩松開男人, 拿起桌子上男人還亮着屏幕的手機,手指往上滑, 屏幕上碩大的黑字标題。

【扒一扒顏檸背後的金主。】

蘇岩凍着一張臉, 掃了一眼, 手機啪一聲摔在牆上,扔了一疊鈔票給男人。

走出飯館,回到家,蘇岩在網上搜索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營銷號,整理好,撥通了蘇岩的電話,“你律師團隊借我用一下。”

電話另一頭,蘇信是老謀深算的得逞,聲音卻不顯,“你要律師做什麽?”

蘇岩猶豫了一下。“網上有對顏檸不利的消息,她盡心盡力幫你,你順手的事。”

蘇信好像很蒙的樣子:“什麽不利的消息?”

還沒被社會盡染過的少年,這些腌臜東西別說見,連說都說不出口,煩躁道:‘你只管派人做就事了,管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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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信:“那你讓我怎麽給律師下命令?”

蘇岩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猶豫着是不是要通過蘇信的微信認證發過去,還是自己說。

一想到文章裏頭那些信誓旦旦的所謂鐵證分析,蘇岩整個人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聲音跟蚊子是的,“網上有人造謠,說,說顏檸有金主。”

蘇信:“你怎麽知道不是真的?”

蘇岩罵人的話都到嘴邊了,“你有點素質!人家剛剛幫了你。”

蘇信:“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她是身不由己?你以為她一個沒權沒勢的女明星鬥的過資本?”

蘇岩被怼的說不出來話。

蘇信說:“小岩,你還活在過去,人在不同的時期,面對的困難是不一樣的,小時候,你最大的煩惱就是今天父親又失約,沒有去成游樂園,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寫不完,可你現在已經成年了,顏檸更是成年人,她生活在一個資本橫行,随意操縱的圈子裏。”

“不如你來跟我看看,成人社會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你看看你現在的能力,能保護的了誰,又能給別人什麽。”

沉默良久,蘇岩手握成拳說:“好”。

--

電梯裏,季宴對着鏡子整了整領帶,看到唇角翹起的弧度,抿成直線,向下壓了一點,又将下颚線條繃的緊了一點。

力求做到,看着有一點嚴肅,但又不會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他拿捏表情得心應手,每次和對手談生意之前,都會刻意注意自己這方面的儀态。

無聲之間震懾住對方氣場,讓人不自覺仰望他,臣服他,他便掌握了主動權。

季宴很有信心,這一次他也不會輸。

電梯門嘀一聲打開,季宴走出電梯,有服務生上來問,“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季宴漫不經心整了整袖口,淡淡道:“有,是一位顏女士。”

季宴邁出腿,準備往裏走,服務生卻道:“抱歉先生,并沒有顏女士的預約。”

季宴:“怎麽可能?你一定是搞錯了。”

服務生:“要不您打電話問一下吧,會不會是搞錯了。”

季宴拇指在包裝袋的繩子上摩挲了一下,也許是顏檸的助理定的位子。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顏檸電話。

“你在哪棟包廂?”

電話另一頭,化妝師手裏的口紅正好鈎在顏檸紅唇唇尾,顏檸得了自由,這才把電話貼到唇邊,““我在盤古關酒店。”

季宴:“你不是說在味千齋嗎?怎麽換地方了?”

顏檸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位大男主到底什麽腦回路啊!

他自己也沒個話,顯然是不準備去啊。

她總不能和溫筱在飯店一直傻等着吧。

自己一句話不說又跑過去了。

顏檸揉着額角,“抱歉,你沒回我微信,我以為你不來。”

季宴:“……”

顏檸:“你在那嗎?”

同一時刻,容冽敲了敲金屬質感的們,玉質的聲音響在門口,“好了嗎?”

季宴:“?”

顏檸看向站在水晶定下的容冽笑了笑,“等我一下,我在接電話。”

顏檸收回視線又問季宴,“你在那嗎?約明天可以嗎?”

季宴明白了,顏檸壓根沒在這裏等自己!

跟容冽在盤古關。

無疑,季宴從小就是優秀的,擁有良好家世的他,不僅長的好,成績還好,造物主對他格外偏愛,他擁有女性對男性的一起硬性條件幻想。

別人是自小就給女生寫情書,而他正好相反,女人對他的親睐來的易如反掌,自小學起,他就經常收到女生的情書,班花,系花,校花,如過江之鲫。

不管這些女人饞的究竟是他的身子還是他的家世,總之,他生活在這種優越感裏,被無數女人捧着,追着。

他還是頭一次,在女人這裏吃癟。

一而再,再而三。

他心裏憋悶又擰巴。

雖然追他的女人多,但正是因為女人對他的愛來的太容易,他反而覺得廉價,虛僞。

驕傲如季宴,是絕不想要這種用情愛包裹在外頭的婚姻的。

所以,當原身清清楚楚的威脅他,明明白白的表現出是因為他的錢,他反而覺得這個才是真實的。

也許高洋以為他是因為受了顏檸的威脅,只有他清楚,他其實并不懼。

都二十一世紀了,各種研究人性的心理學,解剖透了人性,誰還要相信愛情這種鬼話?

這個月愛的死去活來,下個月就能在離婚法庭上撕逼,離婚撕不夠,再撕到網上去,搞不死對方好像就虧了一樣。

普通人舉得用金錢衡量愛情太虛僞,季宴相反。

他是一個标準的資本家,他覺得愛情這種東西抓不住摸不着,更願意将婚姻當做一樁生意。

愛情這東西說沒就沒,但是他的錢永遠都在。

只要季氏在,他永遠是甲方,另一半就永遠是為他服務的乙方。

原本,他和顏檸保持着這種平衡的關系,可是忽然某一天,顏檸那頭變了。

她從一顆俗氣的石頭變成一顆閃爍的寶石,他不自覺被吸引,但又從沒有任何感情經驗的他,尚不能理解自己的這種變化。

或者說,過度的自負讓他的眼界變的遲鈍,他還沒有意識到,顏檸對他還是不屑一顧的。

只是他單方面的在推拿,拉鋸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此刻,季宴幼稚的像是個初次悸動的少年,當然,他本來在感情經驗上也就是幼兒園水準,好像先表現出來的在意就是輸了。

季宴說:“誰跟你說我在味千齋的?我忙的很,那是我工作號,高洋才跟我說,我是怕你在那等着。”

他心裏憋着一團莫名的火,是被顏檸輕視産生的惱怒,這樣說猶自解不了恨,于是又說:“我明天也沒空,我行程很忙,你跟高洋對吧,看我哪天有空你再約我。”

顏檸:“……”

嘟一聲,通話已結束五個字閃爍,容冽朝盯着屏幕的顏檸伸了半只胳膊遞過來,“可以了嗎?”

他今日穿了一身純白色的西裝,貼身的剪裁,勾勒出他修長的手臂線條,透明的玻璃片映出他漆黑的瞳孔,燕尾帶了很紳士的笑。

顏檸收了手機,“可以,還得謝謝你呢。”

這個酒會,集結了不少鯨市的富商,顏檸和容冽一起出席,自然是破她跟季宴傳言最好的方法。

顏檸穿過容冽的小臂松松勾住,跟他一起朝宴會內場去。

內場裏頭,王副總正端着香槟代替季宴和人交際。

忽聽的一陣騷動。

“容冽來了。”

“奇了,他竟然帶了女伴。”

“那是顏檸吧?”

王副總抿着香槟,下意識轉頭,目光穿過透明的玻璃杯看見:

穿着馬甲襯衫的侍者拉開金屬質感的大門,一陣刺目的白光剖開空氣,男人一身白色西裝,優雅矜貴,如松如竹。

而挽着她的女人,白色高定群勾勒出婀娜有致的身材,瑰姿豔逸,雪膚玉顏和閃爍的珠寶競相奪目。

王副總:“……”這不是傷了他家老板的勇士?

王副總眼珠子轉了一圈,人颔首,端着酒杯朝顏檸走過去

“你好,顏老師。”

顏檸聽見聲音回頭,和自己搭讪的男人微胖,胖的白白淨淨的,有種大白的溫厚敦實。

男人遞上名片,“你好,我是季氏的CMO王澄。”

季氏的?

那不是和季宴很熟?顏檸心說。

然後,王副總就補了一句,“我是代季總過來的。”

顏檸雙手接過名片,“你好。”

王副總刻意盯着顏檸臉上所有的細微表情,然後他十分替季宴悲哀。

真正愛一個人,在聽見旁人提及他的名字時是不可能一點觸動都沒有的,顏檸能這麽平靜,說明季宴對她來說,毫不在意。

果然,能傷了季宴的都不是一般人。

王副總:“我太太特別喜歡你,能不能找你要個簽名。”

顏檸自然答應。

王副總繞過顏檸,走到容冽旁邊,跟他碰了碰手裏的香槟,壓低聲音道:“容總變化還挺大,我還是頭一次見你帶女伴。”

容冽指腹摩挲着杯壁,幽幽道:“勞累你眼睛了,以後你得多習慣習慣。”

王副總順着容冽的目光看向顏檸,她正輕聲和人交談,不知那位太太說的什麽,引的她唇邊帶了一絲得體的笑。

她一舉手一投足都優雅,即便端着酒杯安安靜靜站在那,也是全場的焦點,在場所有男人的目光都似有若無的飄向她。

王副總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連冷心如季宴都能被攪動了心。

女人的美,不止在皮相,更重要的是骨。

這顏通身的氣質,猶如高嶺處盛開的雪蓮,讓人心生向往。

王副總忽然如個老父親上身,護着季宴,食指輕輕扣着玻璃杯,朝容冽似笑非笑,“說起來星潤是我們公司的子公司,我看顏老師做我們季總的女伴更般配。”

高嶺之花的意思的就是,生活在雲端,一般人觸碰不到。

堪比情場界神探級別的王副總一眼看出來,像顏檸這種級別的美女,很難對一個男人心動墜入愛河,她太過理智了。

即便面對的是容冽,恐怕在她眼裏也就是兩只腿走路的男人。

容冽手裏的香槟和王副總碰出叮一聲脆響,“配不配的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王副總也不懼容冽的淫威,“那我拭目以待。”

兩個人不歡而散,端着香槟朝兩個方向走。

容冽又走到身邊,低聲和她交談着什麽,兩個人顏值都高,容冽又是第一回 在酒宴上帶女伴,不少人壓低聲音猜測。

“不是說顏檸背後的金主是季宴嗎?這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我看昨晚的傳言未必是真的,你們昨晚才有了這個傳言,今天容冽就帶顏檸來酒會,這會不會是為了辟謠?”

“很有可能,不然你看鯨華什麽時候用過娛樂明星?這不就是給顏檸鋪路嗎?”

王副總聽不下去了,更加為季宴着急,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季宴。

【升幂的酒會居然有顏檸,我還替我老婆要了一張簽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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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季宴正在集團和高層一起開越洋視頻電話,手邊的手機忽的輕輕震動,接着屏幕亮起來。

季宴見是王副總的,順手點開。

照片裏,顏檸穿了一件白色的高定裙子,微卷的長發編成漂亮的編發,流蘇發夾順着側耳垂下來,細碎的水鑽閃着晃人眼的光。

比水鑽更白的,是她精致的像瓷器的側臉。

石榴紅的粉唇漾起淺笑,小巧的下巴微微向上仰起一點弧度,看着對面的男人。

很顯然,這淺笑,來自和對面男人的交談。

季宴豁的站起身。

會議室的高層,越洋電話裏的乙方,盯着那豁然倒在地上的椅子上怔愣住三秒,遲鈍的捕捉到已經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所有人大驚,季宴這還是出了什麽塌房的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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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檸之所以答應容冽的要約出席這個酒會,一來是不想再讓人誤會他和季宴有什麽關系,二來也是因為這裏頭有游戲公司大佬對她的游戲創意感興趣,這頭事情辦成了,她也就不想應酬了,找個角落,脫了高跟鞋給自己放假。

這玩意穿着太累人了。

反正這高定裙擺長,坐下來旁人也看不見,顏檸舒服的晃着腳丫子,喝着果汁吃黑松露芝士起司。

容冽端着香槟在她旁邊坐下,低聲問:“累了?”

顏檸珉了珉唇邊的蛋糕,“還好,你不用管我,去應酬你的。”

容冽:“累了就回去休息,走吧。”

顏檸并不覺得自己和容冽算是有多熟悉的人,他們兩個的接觸,屬于各自都心懷鬼胎,并不想承他的遷就,“這點心不錯,我在這吃點點心,你去忙吧。”

容冽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慢條斯理擦拭着鏡片。

“你覺得我還需要遷就別人,一直待在這地方?”

顏檸:“……”倒也沒有低看你的意思。

盤古關酒店是那種典型的西式裝修,大堂是高吊頂,碩大的進口水晶燈,旋轉門,門口有斜坡,方便車子停在這裏接人,兩邊站着穿制服帶白手套的門童。

容冽關好車門,車子剛剛往前啓動,一個虛影猛然在眼前一晃,并着車輪在地面的刺耳摩擦聲,再定睛一看,是一輛黑色豪車生生斜插過來,堵在車頭。

司機猛然剎車。

顏檸身子朝前傾了一點弧度,就看見,季宴從前方的車下來。

他翹起一只長腿,臀部半坐在車前蓋上,另一只腿撐的筆直。

酒店的玻璃窗都用窗簾檔着,偷過來一點陰暗的光,他背光而坐,下颚繃成冷硬的線條,朝顏檸伸出一只手。

“乖,你過來,跟我回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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