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玩笑

葉孤城曾經被西門吹雪一劍洞穿咽喉。

他已經死了。死在西門吹雪的劍下。

西門吹雪的劍一出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西門吹雪還活着,所以葉孤城一定死了。

陸小鳳一直相信。

不僅是陸小鳳,任何知道西門吹雪的人都會相信。

這本就沒什麽可懷疑的。

甚至沒有什麽可去再想的。

所以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花如令忽然問道:“陸賢侄,決戰紫禁之巅那日,西門吹雪真的沒有劍下留情?”

陸小鳳連想也未想,答道:“西門吹雪不是個軟弱的人,也不是個心軟的人。”

花滿樓點頭道:“他是一個劍客。一個真正的劍客。”

花如令了解他二人所說,便也不再多問,他又道:“樓兒,你為何方才問起佛珠之事?”

花滿樓将沈不眠給他的佛珠拿出,道:“沈姑娘曾把這佛珠給我。”

花如令接過,仔細端詳着,又用手輕輕敲了敲,珠子發出清淨的響聲。

陸小鳳也将葉不渴的佛珠拿出,遞給花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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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令同樣步驟,思量一刻,最後才道:“這是霍休的那串。原來現在已被拆開。”

陸小鳳道:“那就奇怪了,為什麽頂天閣的人會有霍休的佛珠?難道這串玉佛珠已經落到頂天閣主手中?”

他看着花滿樓,只見他也正思索着,微微蹙着眉。

他忽然道:“爹,這串佛珠會不會就是別人陷害花家的理由?”

只有方寸大亂,才能伺機而動。

只是這佛珠到底隐藏了什麽樣的秘密,才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

花如令點頭,答道:“若這佛珠裏的密函落到別有用心之人手裏,江湖上必将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陸小鳳并不想知道裏面到底有什麽秘密,他一直是個聰明人。

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多,便越身不由己。

所以他只是提出了一個想法,他道:“花伯父,你猜,想要這佛珠的是不是就是與密函有關的人?”

霍休,巴山顧道人,花如令。

當年的密函會不會也與他們幾人有關?

陸小鳳雖不想知道,但總還是不能空想硬猜。

花如令卻忽然正色道:“不會。絕不會如此。”

他的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焦慮。

卻言辭堅決的否定了陸小鳳的猜測。

花滿樓道:“爹,這佛珠該如何處理?”

他知道,花家這串,早晚也是會有人來拿的。

或許來偷,或許來搶,或許光明正大,或許暗藏殺機。

花如令這才道:“樓兒你莫要問,你跟陸賢侄已經趕路一天,想來也非常疲憊。不如先去休息。吃些晚膳點心。早些歇息。”

他正說着,花平敲了敲門。

花如令道:“花平,茶先放下吧。去帶公子和陸大俠吃些晚膳。”

他這樣一說,便真的不能再問。

花平便引花滿樓與陸小鳳離開書房。

待到兩人吃了晚膳點心,花平已為陸小鳳安排好了客房。

此時天色更晚,如是平常也該到了休息時分。

花滿樓也道:“天色已晚,陸兄早些去歇息,這一天實在不算輕松。”

陸小鳳笑道:“上次來時,我分明記得我是歇在七公子的卧房。這次卻要住客房。真是待遇不同,下次會不會叫我住柴房?”

陸小鳳當然說的是鐵鞋大盜之時,花家将中了迷香的兩人安放到花滿樓的房間。

兩人同床共枕,毫無拘束。

一想起花滿樓醒來時焦急的喊了幾聲他的名字,陸小鳳就情不自禁的想笑,有些舒心,又有些說不出的得意。

一個這樣讓人欽佩喜愛的人如此用心的将他放在心上,無論是誰也免不了有些得意。

陸小鳳當然也是如此。

花滿樓自然也想的起來,他笑了,問道:“怎麽,陸小鳳還想着睡我的卧房?”

陸小鳳道:“花七公子的卧房自然不比尋常,我雖只躺了一時半刻,卻覺得萬般舒适,回味無窮。”

花滿樓聽他說的得意又調皮,忍不住笑道:“那比之沙曼姑娘的卧房又如何?”

他剛剛說完,便一下子哽住了。

人都會有說錯話的時候。

花滿樓當然也有嘴快難收的話。

尤其是在陸小鳳面前,這種幾率尤其的高。

不算是沙曼的卧房還是歐陽情亦或者是薛冰還是牛肉湯,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句令人多想的話。

更何況對面的人,還是陸小鳳。

你身邊有個怎麽樣的朋友,自然也會被他慢慢影響。

可偏偏花滿樓又是個臉皮薄的人。他自然沒有陸小鳳的臉皮厚。

所以他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玩笑話反将了自己一軍。

花滿樓的臉忽然有些微微的發紅。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說了一句本無心聽起來卻意義不明的話。

陸小鳳一雙大眼睛忽然閃了閃,帶着一種他自己也未察覺的開心和興奮,他有點心花怒放,可惜他自己覺得并沒什麽不對。

他饒有趣味的看着花滿樓,然後哈哈的笑出聲來。

花滿樓道:“怪不得旁人都說陸小鳳是個混蛋,果然有眼睛的人都不會看錯人。”

陸小鳳聽他這麽一說,兀自委屈起來:“花兄冤枉,我明明什麽也沒說。”

他明明更高興,卻裝的更委屈。

花滿樓不想再跟他說下去,他被他堵的要無話可說了,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淡道:“陸兄既然這麽委屈,最好還是去喝些茶水安安心,我可要去休息了。”

說着,便起身走了。

陸小鳳見他臉皮如此之薄,笑的更甚,厚臉皮的追在他後面,道:“花兄不要生氣,自然是你的卧房比沙曼的要好……”

他說着這奇怪的話,覺得好笑極了,也毫不臉紅,開心的很。

花平見他倆這樣離開,不免搖搖頭,暗自想道:七公子這樣聰明溫潤的人,對陸小鳳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一點辦法也沒有。哎。

他只當兩人打打嘴仗,但明顯,花滿樓輸了。

待到兩人各自歇息下來,已經到了打更時分。

陸小鳳睡不着。

他隐隐的感覺到,花滿樓此刻也未必能睡得着。

玉佛珠,透心針,巴山劍派,霍休,頂天閣。

他思索着這其中的聯系。

葉不渴用的是無極劍派的月影劍,那他到底是不是無極六聖其中之一?

頂天閣主行蹤詭秘,是他要拿三串玉佛珠?但他怎麽又會把這樣珍貴的佛珠放在沈不眠葉不渴身上?

難道徐不餓和許不休身上也有佛珠?

他越想越覺得頭大,他覺得有無限可能,卻不知道要從哪裏算起。

他忽然又想到西門吹雪,不知道他此時是否已經到了落霞谷,又是否能找到孫秀青和他的孩子。

若不是花滿樓深陷泥潭,他無論如何也要幫西門吹雪追查下去。

想到這裏他忽然覺得腦袋裏似乎落了一團漿糊,要将他的腦子黏在一起。

他覺得他好像漏下了什麽,會不會有些想當然的事卻應該真正的去想一想?那到底又會是什麽事呢?

正思慮焦灼之時,他忽然想到花滿樓那微紅的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他将頭腦裏一片淩亂的思緒放了放,感到一種奇妙的溫暖。

他想,這或許就是友情特有的溫暖。

他終于又想到了沙曼。那個要與他隐居世外、漂泊江湖的女人。

他的确愛她。

但卻可以離開她。

他那時候才發現,陸小鳳或許可以沒有女人,但卻不能沒有江湖。

他也不願漂泊,他始終還是願意去萬梅山莊看雪,去百花樓裏賞花。

他想,不知道沙曼現在怎樣了,會不會也常常想起他?

一個決定安定下來的浪子,最終也沒有與她相守相知。她會不會恨他?

他心中總還是有些歉疚。

他卻沒有後悔。

他正想着這些,花平卻忽然敲門道:“陸大俠,可睡了嗎?打擾了,老爺有事相請。”

此刻都已是入眠時分,花如令差花平來找他,一定不會是什麽輕松的事。

這個時候,花如令也斷不會找他去喝茶賞月。

陸小鳳起身道:“好,請花伯父稍等些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過度章+一些陸花小暧昧+一些關于陸小鳳的感情遺留問題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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