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幾年,幾十天

看著紫雨将那些東西就著燭火點燃,扔進香爐裏,木子弦突然覺得,一切都毀了,所有的一切都如那記載著他的背叛的紙,化為了灰燼。

燒了那些紙,也燒了木子弦滿心的信任。

木子弦從來不在意背叛他的人,該怎麽報複就怎麽報複,但是現在那個人是白勤海,是他默默護了十多年的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們先下去吧!”木子弦有些無力,硬撐著身子,對著在座的人道。

悟藍六月的晚上是很熱的,木子弦卻感到一陣陣的發冷,旁邊的燭火早已經燒完滅了,四周一片漆黑,似乎要下雨了,不然怎麽連一點月光都看不到。不對現在是七月了,才月初,怎麽會有月亮,可是現在連點點星光都看不到,看來是真正的要下雨了。

“啪!”一聲驚雷響過,接踵而至的是刺眼的白光,木子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在這裏發了一晚的呆,卻什麽都沒有想,也什麽都無法想。

木子弦不知道白勤海是怎麽想的,他同他這十多年的感情就這麽被他賣給了梁墨吟?

木子弦不是傻子,白勤海十多年都生活在晖陸,認識的也不過是那些普通的商賈,那些人是沒有勇氣和魄力去對付木家的,近些日子,白勤海認識的,想要毀了木家的,也只有那個梁墨吟了。

但是這十幾年還比不上這幾十天?

白勤海他究竟是怎麽看待他的,木子弦心痛,這十幾年的付出,換來的卻是這個,白勤海不是傻子,木子弦不相信白勤海不知道,他把這些交給梁墨吟,對他木子弦而言意味著什麽。

木子弦心痛,更多的卻是寒心,他白勤海寒了木子弦的心。

撐起沈重的身子,木子弦一步一步向門邊走去,打開門,又是一聲驚雷響起,照得木子弦的臉更加慘白了一分。

“哥!”

“家主!”

木子弦對著木恙藍和紫雨擔憂的眸子,心裏微微一暖,扯出一抹笑:“帶我去找他吧!”

“哥,你……啊!”木恙藍盯著木子弦,有些擔憂,有些惱怒。話一出口,卻被木子弦狠狠滴敲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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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商人,我是木家主。”也是木子弦,不是晁慕。木子弦丢給木恙藍一句話,自己在心裏又加了一句,轉身,揚長而去。

“紫雨,你說哥他怎麽了?”看著木子弦離開的身影,木恙藍對身邊的紫雨問道。

“你別擔心,家主他不是那麽容易打垮的人。”紫雨的話依舊是淡淡的,但字裏行間卻有以往不曾有的溫柔,讓木恙藍裂開嘴傻兮兮笑了一笑,又胯下臉,心裏将白勤海罵了個底兒朝天。

跟著紫雨、木恙藍來到白勤海被軟禁的屋子,白勤海被軟禁在內屋,在屋外木子弦看的清楚,這窗戶都釘上了木條,現在面前這門也是被鎖鎖著,外面還守了兩個人。

木子弦又有些心疼了,畢竟是他護了十幾年的人,除了白家家産他未幫他謀奪以外,他都盡心護著的人,現在被他自己的人這樣對待,木子弦也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只是那隐隐的心疼他還是知道的,只是他寒了心,這痛又算的了什麽?

暗自嘆了口氣,木子弦朝那二人吩咐道:“打開吧!”

鳳尾面具,木家的人當然都是知道的,再看看他身後的管事,守衛當然不在懷疑,回了聲:“是!”

屋子裏沒點燈,雖然有些暗,但木子弦還是看得出,屋子裏很幹淨,而那個一身白衣看著幹幹淨淨的人,就立在那裏,沒有特意表現出來的纨!性子,只有淡淡的擔憂和無法表達的憂愁。

他面前是有些破損了的窗戶,那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猙獰的閃電,一陣陣的白光照在那個人身上,卻又顯得他孤寂悲哀。

木子弦對身邊的人揚了揚手,讓人離開,木恙藍本是不願,但被紫雨拉著,也只得離開。

許是幾人走路的聲音打擾了他,白勤海回過神來,身體僵了一下,木子弦見了也不說話,只等他自己轉過身來。

“你回來了?”白勤海這話一出口,木子弦便是覺得一陣頭暈,他這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仿佛他依舊如以前那般等著自己回去。

木子弦暗自嘆了口氣,他還是沒能放下他,但木子弦卻是不知該說什麽了。

那個人就站在窗邊,偶爾的白光讓他的臉完全處於黑暗之中,木子弦看不清明。

“日落時我就聽下人談論你回來了,我以為你會立刻來找我,我就一直在這裏等你。”

木子弦只覺得喉頭幹澀,一股子氣卡在喉嚨那裏,不上不下,堵得那顆心髒拼命地跳。

“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白勤海開口,那語氣裏哪有一絲愧疚,那字字句句間竟是一片坦然。

木子弦覺得自己的心,自己的魂在那一瞬間完全麻木了,已經疼得麻木了。

暗暗深吸了口氣,将一直避開白勤海的目光對著那黝黑的眸子,一字一句開口:“你,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我?我在你和他之間選了他罷了。”白勤海笑,不知是諷刺還是自嘲。

“梁墨吟?”木子弦只是想确定,他不願意就這樣憑著自己的猜測,用帶色的眼光去看他。可是白勤海還是點了頭,将木子弦最後的一點奢望切斷。

“我不明白,他利用你,你不明白嗎?”木子弦感覺自己的情緒在沸騰,他快控制不住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他利用你,你還是将我們這十幾年的情分賣了,賣給了不過認識幾十天的梁墨吟?”木子弦嗤笑,他這麽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有沒有想過他?

“我沒辦法,心裏裝了他便可以放棄一切,而且你對我只是基於同情才對我這麽好,可是他,他可以給我真正的溫暖。”

木子弦覺得很無力,搖搖晃晃地退了一步,這才扶住旁邊的桌子,他現在只是覺得悲哀,他這麽些年的感情被他說成同情?他看著面上有些瘋狂的白勤海,只是覺得陌生,這是他愛的人嗎?這是他護了十幾年的人?

“阿海,這些年就算你不能看清我對你的感情,你也該看清我對你的好誰可以比得上?我不明白我如此真心的付出,卻換得你說眼中的同情,而梁墨吟帶著利用的關心卻被你說成是真正的溫暖。喝!這算什麽?我這十幾年算什麽?”

木子弦自嘲一笑,頹廢地癱坐在身後的凳子上,又回到了剛才的雙眼無神,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白勤海能這樣理解他和梁墨吟的感情。

他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二人的境遇相似,一樣的幼時失母,一樣的被父親無視,甚至厭惡。他們一起闖禍,一起挨打,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冷眼旁觀那醜陋的人心。

他們一起共同走過了十幾年,卻比不過梁墨吟的幾十天。

十幾年與幾十天?

木子弦壓抑住一陣陣的眩暈感,咬牙看著白勤海:“阿海,難道我們的十幾年比不上梁墨吟的幾十天?”

木子弦承認梁墨吟和白勤海相處的情況他不了解,也沒辦法做出評論,但他現在會去為情敵開脫?不會,他不願,也無力去為那個陌生人說好話。

“子弦,你有沒有想過,你其實并不愛我,像男女之間的那般愛。”屋外射來刺眼的白光,緊随而至的是一聲巨響,白勤海的聲音有些飄渺,不真實。

“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此待我只是基於我與你的境遇相似,你內心産生出的同情,被你錯認為是那般的感情。”

“那你就可以否定我對你的一切?”木子弦質問,他是氣昏了頭,就算他誤會了他對他的感情,但是這麽些年來他做的那些,木子弦相信,他白勤海知道,但他就這麽一筆抹消了。

“對不起,子弦。”

木子弦沒有回答,也無力回答,他可以确定,最初知道白勤海的境遇之後,木子弦心中只有同情。

白勤海與他境遇相似,但他與白勤海對待這般遭遇的方式大相徑庭,他采取無視,而白勤海卻選擇自暴自棄,以期引起他人的注意。

白勤海的遭遇讓木子弦的感情由同情到心疼,由心疼到了如今這般。

可是他白勤海眼裏永遠只看得見同情,看不見他的心疼,看不見他的憐惜與寵溺,也看不見他的情意?

閃電,雷聲沖擊著這件屋子的寂靜。

雨點開始掉落,一滴,兩滴……然後是一陣密集的敲打,黑陶瓦的屋檐延伸出門外三尺有餘,冰冷的雨水迅速在黑陶瓦的屋頂上彙聚,嘩啦啦地流了一地,填滿了往日裏檐水滴就的淺淺的水坑,彙作一股股細小的支流,響起嘩嘩的流水聲,屋外是一片喧鬧,而屋內卻是越來越寂靜難耐。

屋外,夏日的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道驚雷,照亮了漆黑的屋子。

“我曾經想過。”寂靜之中,白勤海開口,聲音清透悠遠,仿佛天地之隔。

“和你到荊郇後就同你在一起,可是你沒給我這個機會。”

木子弦愣了,他從來不曾想過,白勤海會生出這樣的心思,可是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讓他死心?

“剛到兌南城那天,我就染了風寒,可是你沒有發現,我以為你太累了,可是剛安頓好你就匆匆離開了。”白勤海笑了,笑得苦澀,木子弦看不清明,一種絕望開始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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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到這裏呢,木木和阿海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也結束了,然後木木和狐貍開始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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