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離魂

安靜的屋子裏,白勤海說,說得很輕,仿佛在釋然。木子弦安靜地聽,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會增加他的苦澀和絕望。

“你從天雲港回到兌南,自己昏睡了兩天,我守了你兩天,但你醒來也不問關於我的事,反而急匆匆地要離開,我想陪你出去,但你不同意,我求你,我想我可以得到你的信任的,可是我錯了,你根本不信我。”

“你離開後我就在想你對我的感情究竟是什麽,最後我只想出‘同情’兩個字。”

……

雨還在下,白勤海還在說,但木子弦卻是閉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一個苦澀、嘲諷的笑。

木子弦不知白勤海會這樣想,他現在很混亂,什麽都無法想,仿佛失去了六魂七魄,而他的身體只是一具傀儡,如傀儡般連思考都不能,又怎會有心痛之說?

哀莫大於心死,心死了,哪還有感覺?沒有痛苦,沒有悲哀,沒有心痛……沒有一切該有的感覺。

木子弦這般模樣持續到天亮依舊沒有變化,白勤海就那樣看著木子弦一動不動的模樣,靠著牆壁,在那裏在暴雨聲中過了一個晚上。

任憑屋外雷聲陣陣,屋內也只餘一片寂靜,一坐一立的兩人顯得分外凄涼。

雨停了,連淅淅瀝瀝的細雨也停了,陽光充斥著這一片天,卻照不進木子弦的眼,陽光特有的一絲溫暖照在身上,卻沒辦法看到一絲光線,擡起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沒有一絲影子,木子弦還是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麽了。

“子弦,子弦,你怎麽了?子弦?”白勤海終究是發現了木子弦的不對經,上前抓住木子弦的肩一陣的搖,木子弦只覺得越來越暈,最後幹脆暈了,免得難受。

“哥!”

“家主。”

一大早過來的木恙藍和紫雨聽到白勤海的呼聲不管其它跟來的人,快步闖進了屋子,見到的便是木子弦暈倒的一幕。

……

還有一絲清新味道的光線照在床上躺著的那人身上,他躺著安安靜靜的,面上帶著閃著光的鳳尾面具,他第一次不覺得他的鳳尾面具是冰冷的,第一次覺得那只不過是一塊普通的,不知冷暖的鐵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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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飄在空中,任由那些人拉出自己的手,把脈,嗯。

對了那個人是紫雨,自己救的,一個羅生門弟子的女兒,旁邊的是他的表弟木恙藍,自己還要把什麽東西交給他呢!是什麽呢?

紫雨為木子弦把了脈,半響才擡頭看著焦急的木羕藍,輕輕搖頭道:“家主的身體很好,只是氣息有些弱罷了。”

頓了一下,紫雨看了看旁邊坐著的一個白衣男人,又看著木羕藍:“心病還需心藥醫。”

白衣男子,看了看紫雨和木羕藍,又看著木子弦說:“子弦的眼睛,你們可以看看。”

那個人說完這些話,不僅木恙藍,連紫雨臉都黑了。

木子弦好笑,紫雨這丫頭竟然也有黑臉的時候,不過子弦是誰?為什麽聽說他看不見了,紫雨臉都黑了。

難道是紫雨喜歡的人?不可以,阿藍喜歡紫雨,紫雨怎麽可以喜歡別人呢?

他看著紫雨有翻了自己的眼皮,看得他自己都有些發毛,不過為甚他可以看得見紫雨翻自己眼皮?

還不待他多想,紫雨又說話了:“家主的眼睛沒有問題,只是雙眼無神,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或許可以請羅生門的人來看看,只是……心病終需心藥醫。”

一時間悲悲戚戚的一大片,那個人更是失魂落魄地癱在椅子上。

他覺著無趣就飄走了,也許可以找一點好玩的,反正他的身體有人會看著的。

“喂,你是誰?”

他看著眼前最多只有一歲的孩子,他怎麽會說話的?

“我?我是誰?我不知道我是誰。”

他說得很坦然,但那孩子有些懷疑了,那孩子盯了他好一會兒才大叫:“你竟然只有兩魂四魄?嗯,我看看,你把生魂丢了,呃?你把生魂留在了肉身上,自己靈魂出竅了?”

那孩子一驚一乍的,好像很吃驚的樣子,這有什麽,他就是還有一魂兩魄留在了他的身上,不然要是那些人以為他死了,他還怎麽回去啊?

“咦?你身上有魔君大人的主人的氣息,難怪可以魂魄離身而不死。”那孩子又驚呼了一句,才對他說:“我是小風神,你是木子弦,對吧?”

“木子弦?我就是子弦?那紫雨喜歡的人豈不是我?”他有些驚懼,紫雨不應該喜歡我的,她應該喜歡阿藍,不過就算紫雨喜歡我,我也不要娶他,我有喜歡的人的,嗯?我喜歡的人是誰啊?

“紫雨?”小風神看了看腳下貴氣很重的宅子,撇撇嘴道:“紫雨喜歡的是經常跟在你身邊做事的那個。”

“跟在我身邊做事的?是誰?”

小風神捂臉,“我怎麽可以忘了,你只有兩魂四魄,記憶也只有一點半點的零碎呢?”

“你到是說啊!”紫雨究竟喜歡誰?

“啊!”小風神吓了一跳,真不愧是一大家之主,這氣勢就是不一樣,雖然還是比不過魔君大人和魔君大人的主子。

看在這個的份上,不逗你了:“就是那個叫木什麽藍的。”

小風神有些讪讪地笑了,他不認識那個字,那個字好像寫錯了,只寫了半邊,他不知道是什麽字啊!為了避免念錯,他決定不念了。

“啊!是阿藍,原來紫雨喜歡阿藍,那我就不擔心了,我要出去玩幾天再回來。”子弦咧開嘴角,丢下一句話飛了。

“喂,等等,你不可以就這樣跑了,要是魔君大人的主子的氣用完了,你就真的只有死了。”小風神喊著,可以人已經……咳咳,可是人魂魄已經飛遠了。

子弦很貪玩,小風神無法阻止他到處玩,反正魔君大人的主子留下的氣還很多,應該可以玩上十天半個月的了,而且,他們用飛的,不用擔心趕路耽擱時間。

所以他們一路玩一路看,偶爾捉弄捉弄心裏有鬼的人,倒還真是好玩,平時一直以仙人自居的小風神跟著木子弦調調皮,搗搗蛋,捉弄捉弄人,倒是無比的惬意開心。

“日影城?”子弦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嘴角一咧,扯著小風神:“小風,我來過這裏哦,這裏好好哦!”

“咦,日影城?日影城有什麽好的?”小風神疑惑,不過這些天看來,木子弦似乎在重溫以前走過的路,走到一些城市和道路時,木子弦就會說很好,比如洞汀城、千機山、葉龍山脈,晖陸,現在是日影城。

“不知道,嗯,不過我很喜歡這裏。”

又是這句,小風神很無奈,雖然一路玩得很開心,不過一遇到木子弦的事他就很無奈,家主大人,你究竟在找什麽?我們已經出來八天了。

“咦?小風,你看那個人好漂亮啊!”子弦扯了扯小風神的衣角,說完就安靜下來了,小風神有些奇怪嗎,順著子弦的視線看去。

普通的眉眼,卻衍生出如此美麗的面孔,雖然只是從馬車車窗裏看到的,不過小風神可以想到的與他媲美的人是,不!他找不到可以與他媲美的人,只找得到與他媲美的仙族──魔君大人的主人,那個叫東淩紫辰的人,不對,是仙。

“真的好漂亮啊!,哎,子弦!”一個不留神,子弦跑了,闖進了那輛馬車裏,小風神欲哭無淚,子弦啊!你又要幹什麽?

子弦不管小風在旁邊叽叽喳喳,他只是安安安靜地飄在那個人的面前,那黑眸子一轉不轉地盯著那個人,見他這樣,小風神也懶得再說話了,可能是他以前的熟人吧。

於是,如果你開了天眼,你就可以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車裏坐著一個美人,美人前面是盯著他一動不動的長相清秀的小鬼,馬車上是一副大人脾性的小孩子神仙,可謂是奇景,亦是奇遇。

子弦就這樣對著那個人,看到他戴上厚重鬥笠,黑乎乎的黑紗遮住了俊美的容顏。

他聽到有人叫他門主,有人叫他二谷主,有人叫他少主,他一路看來,這個人除了張嘴吃飯和說話那嘴就沒有張開過,張開嘴說的話不是說“嗯!”“很好!”,就是“下去吧!”“我知道了。”

他很忙,但一直催著馬車趕路,向著子弦來的方向,所以小風神又悲催地瞪了子弦一眼,不過或許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了,只要他回去,他就把他強行按回去,看他還亂跑。

子弦看著眼前的人,他很急,雖然他一絲一毫也未曾表露,但子弦就是覺得他很急,好像是為了自己,因為他聽到他的屬下好幾次提到自己的身份,小風說的那個身份──木家主。

子弦看著他,感覺很熟悉,但是不知道在哪裏見過,小風說他現在的記憶不完整,或許他是以前認識的人。

他認不出他,不過子弦覺得他的眼神不一樣,他記憶裏有一個眼神和他很像,但又不一樣。

很孤獨,悲哀嗎?

子弦低下頭,腦子裏出現一首歪詩:殘荷望橋橋望人,殘荷消逝人蹤滅,橋嘆無情情何處,驚尋橋下殘荷形。

這好像寫的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是那橋,苦望著那無情的人,卻不想回頭看一看身下的殘荷,當人無情離去,殘荷是否還會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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