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随着萬柔态度轉變, 僵局化解,主動權又落回了謝原手裏,他讓玉藻在屋內看着兩人,借此事不好立刻定論為由, 帶着歲安到院子裏單獨商量。

可一到院子, 他的态度意外的果斷。

暫時保萬柔。

歲安看了他一眼, 沒有說話表态。

謝原也知自己這個決定未必能被理解, 所以努力解釋。

尚未發生的事情姑且不談, 放蛇的事控制的快, 并無太大的實質性傷害,今日的事, 也算力挽狂瀾,就是蕭弈最受罪。

可謝佑的事,造成的影響并不小,若讓謝佑得知他們抓到兇手卻不供出,會不會委屈誤會?

謝原:“所以我說, 只是暫時保她一回。”

歲安眼神動了動, 瞅向謝原的眼神裏多了點不一樣的思慮。

謝原看出來, 以為她還不理解,越發條分縷析的說給她聽。

首先一點,萬柔是個小人物, 而且還是之前涉案之人的家眷。把她推出去,真的能讓人信服這個真相,而不懷疑是謝家拿捏了她當替死鬼?

人是萬柔打的, 但後續流言風波,未必是她的手筆,只是她給了有心之人推波助瀾的機會, 把矛盾問題升級。

可見此事未必會因謝家找到兇手而圓滿終結,甚至會引出新的争論,将局面從眼前的可控變得未知甚至不可控。

再說謝佑。

謝原覺得,若他能在這件事情上穩住自己,對他日後的行事是有助益的。

他也了解謝佑,一旦他知道萬柔是兇手,卻因各種明裏暗裏的勢力攪弄繼續污蔑謝府,他很有可能鑽牛角尖,什麽磨煉什麽成長機會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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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會全力證明萬柔真的是兇手,去說服根本不想承認這個真相的人,但凡質疑的聲音存在一日,他就一日無心其他。

最後,也是謝原最大的顧慮。

萬柔被推出去,須得闡明作案動機,其父的事會被攤開,而謝原仍在暗察此事的事實将不再是秘密。

設計謀害皇親國戚罪名不小,極易被鬧大傳播,倘若殺害其父者就是曾參與漕運貪污、至今隐在暗處的幕後黑手,他們很有可能會知道,還有人在調查他們。

這是打草驚蛇。

“暫時把萬柔握在手裏,主動權便還在我們手上。”

謝原握住她的手:“歲歲,我定會把整件事情查清楚。”

不止為無辜者鳴冤,令作惡者伏法,也為你能早日康複,朝朝如新,歲歲平安。

月光映的歲安膚色皎白,明眸璀璨,她凝視謝原的眼神泛着柔柔的光,仿佛要将他認真又嚴肅的模樣用目光一點點刻下來保存。

她露出笑,同樣認真道:“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一句真心無雜的肯定,竟真如力量源泉,無形注入謝原心間。

此事便算是說定,謝原牽着歲安進屋,接下來是要安置這兩人。

向兩人說清了決定後,謝原道:“我與歲歲打算将萬娘子送至北山。”

“我不同意!”霍嶺當即站出來。

他是在靖安長公主手裏吃過大虧的,那女人長得有多美豔,下手就有多狠,他的傷到現在都沒好透。要是讓她知道萬柔曾對歲安下手,萬柔命都得交代在那。

萬柔此刻已從霍嶺那裏知道了歲安的身份,她直勾勾盯着歲安,仿佛把她看做了最大的希望,“我可不可以随夫人回府?我可以扮作小丫鬟,我什麽都能幹!”

“我不同意。”謝原想也不想就否決了,且不說她在謝府進進出出會暴露身份,就說她那毫無底線的做派,謝原就不可能讓她近歲安的身。

換在平常,萬柔早就反駁了,但一想到自己在盧府做的事情,瞧見謝原眼神裏的防備,到底沒了底氣。

霍嶺忽然提議:“讓萬娘子住我這裏,我可以照顧她。”

萬柔:“我不同意!”

歲安、謝原:……

最後,謝原連夜将霍嶺和萬柔送去北山,兩人一道留在那。

“萬家對霍嶺有救命之恩,霍嶺曾在萬家休養,似乎對這萬娘子有些日久生情的情愫,萬柔現在不便抛頭露面,換了別人我還要擔心,但若讓霍嶺看着她,必定十足上心。”

臨行前,謝原先把歲安送上馬車,讓她先回府,順帶說了這個。

歲安瞅瞅另一頭的兩人,小聲道:“那霍嶺可信嗎?”

謝原笑了,擡手勾勾她鼻尖兒:“你不信他們,也要信你母親啊。”

所以才安置在北山,最穩妥。

歲安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瞅了他一眼。

謝原沒忍住,皺眉道:“你今日怎麽總用這個眼神看我?”

歲安有點狀況外:“啊?”

這樣子看着更奇怪了,謝原琢磨不透她,但這會兒已經很晚,不好再耽誤,他拍拍她的手:“我把他們送到北山之後可能趕不回來,你早些睡,有話明日說。”

說完便下了馬車,安排了人送歲安回府,他則帶着兩個手下送他們去北山。

馬車駛動,歲安從窗戶探出頭。

月色下,謝原翻身上馬,他神色冷厲動作利落,指揮若定,與私下相處時很是不同。

她抿抿唇,坐回馬車,拍拍臉蛋,算了,不想了。

這一頭,謝原飛馳趕往北山,一番通報折騰,終于順利入山,見到岳丈李耀前來,謝原立刻拜見,又道明前因後果,末了表示,想将人安置在北山一陣。

李耀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淡定姿态,掃了眼謝原帶來的人,叫來兩個護衛:“去安排一下。”

當真是一句廢話都無,利落又幹脆。

李耀看一眼謝原:“這個時辰,你怕是也回不去了,歲歲呢?”

謝原:“小婿已将歲歲安置回府,道明緣由。”

李耀點點頭:“那你今日宿她房中吧。”

“多謝岳父。”

……

北山的人很快将霍嶺和萬柔安置好。

謝原沒有急着回歲安的房間,趁夜去見了萬柔。

萬柔正在上藥,謝原踢那一腳實在狠,她小腿骨都淤青了,再重一點怕是能斷了。

她一邊上藥一邊暗暗腹诽,瞧着俊朗溫和的男人,出手竟這麽狠。

有人在敲門,萬柔以為又是霍嶺,心煩意亂間,謝原走了進來。

萬柔差點從床上彈起來,結果觸動傷處,疼的臉都扭曲了。

沒辦法,人家是北山女婿,當然想去哪兒去哪兒。

萬柔做事的時候偏激狠厲,多是沖動所致,現在冷靜下來,又是深更半夜的,想到自己在盧府的放浪行為,終于後知後覺的防備起來。

謝原一路繞過屏風走到床前,萬柔已把褲腿裙擺放下遮住腿,腳也藏進被褥:“謝大人這麽晚有事嗎?”

謝原:“有事,且要緊,所以趁夜前來,還請萬娘子海涵。”

話客氣,語氣卻冷,萬柔瞬間清醒。

這可不是滿心風月的男人該有的态度。

“大人請講。”

婢女給謝原搬來坐具,萬柔一看謝原坐下來,便覺這不是言兩語能交代的事。

“當日漕運貪污事發時,我收到的那封血書,是否就是萬娘子替令尊送的?”

萬柔眼神垂了下來:“是。”

“好,那我想問,令尊交給萬娘子的,真的只有這封血書嗎?”

萬柔的身體不自然的僵了僵,搭在身前的手想要拽住個什麽,五指剛收,又怕被謝原看出破綻,連忙松開。

謝原眼神一凝,看的清清楚楚。

“一般來說,既送血書鳴冤,必然已窮途末路,若真想借此舉求救,陣仗越大才越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令尊含冤入獄,但受累不止他一人,按照常理來說,聯名上書會比一個人的力量更強大,更容易引起重視,可他沒有。”

“那麽多相同遭遇的受害者他不集結,僅以個人名義上書,到頭來,其他人得救,唯獨他喪命。所以才叫人懷疑,他是因別的原因而死。”

萬柔垂着頭,謝原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見她放在身前的手終是拽緊了褥子。

謝原:“萬娘子聽人質疑為何死的只有令尊時會格外激動委屈,本官便猜測,是因你知道,令尊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死的。”

“所以我懷疑,血書說不定也只是個幌子,即便它丢了或是被攔截,只要你平安就沒事,因為令尊真正想傳達給朝廷的事情,未必是那封血書所言的冤情,而是告訴了你。”

萬柔徹底不說話了,一動不動僵在那裏。

謝原耐心的等了一會兒,又道:“萬娘子蟄伏長安多時,想必事事小心時時防備,所以我也不逼着萬娘子此刻坦白。但你已在北山,不妨打聽打聽這裏住着什麽人,若連這裏的人都不可信,整個朝廷或已沒什麽人是你能信的,那你此次替父奔赴千裏,便也沒了意義。”

“此外……”謝原語氣微轉:“霍郎君其實與這件事情并無幹系,但他所涉之險,所付心血,遠不是他在剛才的小屋裏言兩語的概述能說明的。”

“我聽聞萬娘子一家對他有救命之恩,若一個人因救命之恩便甘願做這麽多,那這個人便很難得;若是因就救命之恩以外的、因萬娘子而起情誼才做這些,那他對萬娘子來說,一樣難得。”

萬柔這才有了反應,擡頭看謝原,只是仍不言語。

謝原卻已起身:“不早了,萬娘子好好休息,若你想起任何有關于令尊的囑托,可随時讓霍嶺轉告給我。”

謝原離開後,房中變得靜悄悄的,萬柔抱膝坐了好一會兒,喚來一個守夜的婢子,讓她請霍嶺過來。

霍嶺來的很快,風風火火的身影越過床前的屏風時,硬生生緩和下來,換成從容的禮貌:“萬娘子,你找我何事?”

萬柔遲疑着開口:“這段日子,你都在與這個謝大人周旋?他真的在查我父親的案子?”

剛才在小屋裏情況緊迫,這會兒時間充裕,霍嶺索性又講了一遍。

萬柔在長安呆了幾個月,自然聽說了很多,但這種流于茶餘飯後的閑談,真假參半,還夾着散播者的個人情緒,其中就包括對北山的傳聞。

霍嶺耐着性子與她講了許多北山的事,多是他自己眼見為實,尤其是那位靖安長公主。

她罰了他,得知內情後又保了他。

因為那副畫的原因,霍嶺隐隐覺得,靖安長公主也在查什麽事情,目前來看,似乎和恩公的案子有些勾扯。

而謝原是北山的女婿,他會查這宗案子,應該也是靖安長公主的授意。

萬柔邊聽邊思索,末了,她的目光落在霍嶺身上。

霍嶺也在留意她的動靜,不由坐正:“怎麽了?”

萬柔終于說了見面以來,第一句類似敘舊的話:“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跑回來了?”

霍嶺:“我當日是家中有急才不得不趕回,我留了書信,也說過定會回來重謝!”

萬柔目光閃躲,一副心虛又不想承認的樣子。

霍嶺猛地站起來:“你、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什麽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傷勢好了就跑路了吧?”

他當然不是,不僅不是,還在萬家出事之後第一時間趕過來,為萬劼鳴冤,不惜以身犯險,知她下落不明,一直留心尋找。

所以她選擇不答,捂住腿,面露痛色:“啊,腿疼。”

霍嶺面色一變,上前查看,見腿骨尚好,忙寬慰了幾句。

她一個女兒家,奔波至此,無親無故,現在還受了傷,霍嶺想到自己受傷被她照顧那陣,心便軟了:“忘了你在養傷,我、我剛才大聲了些,抱歉。”

萬柔輕輕推開他,低聲道:“我接下來可能會在這裏逗留一陣,我的事,你別再管了。”

霍嶺眼神一凝,盯着萬柔看了好一會兒,終究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只說了句“你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

次日,謝原很早起身回城,早膳都來不及用便去向李耀道別。

李耀有早課,習慣早起,謝原交代那兩人的處置時,李耀還在批閱文章,過程中頭都沒擡一下,聽完後說了句,放心。

謝原見慣不怪,也的确放心,正欲告辭時,忽然想起什麽:“小婿還有一事想要請教岳父。”

李耀:“說。”

謝原想了想,說:“回門時,岳父曾告訴小婿,歲歲不是會我的負擔……”

他才開口,李耀的動作便頓住,擡起頭。

謝原覺得自己猜到了一些,便繼續說下去:“歲歲聰慧,心思剔透,與他在一起,小婿常感驚喜,又或受益匪淺。想來,這些都離不開岳父岳母的教導。”

李耀慢慢放下手中的筆,拿過濕帕子擦手,目光一動不動打量着謝原。

謝原眼觀鼻鼻觀心,站姿端正。

李耀丢了帕子:“所以呢。”

謝原一怔。

李耀端起一旁的茶水飲了一口,嗓音清潤許多:“你從前如何看她?”

謝原思考後答:“從前相處,經歷不多,只覺得她性情溫和,乖巧動人。”

李耀笑了一聲:“那現在就不溫和,不動人了?”

“不,”謝原毫不猶豫:“她從未改變,依舊溫和動人,只是小婿從前,看到的還太少。”

“現在你就看全了?”李耀的每一次回話,幾乎是貼着謝原的答案問出,仿佛早已料到他會問什麽,答什麽。

謝原正色道:“請岳父明言指教。”

李耀緩緩起身,他已過不惑,卻半點不受歲月欺壓,即便不曾習武強身,修長身形始終挺拔端正,周身環繞一股冷厲肅然。

“你已是歲歲的夫君,所以我不跟你打啞謎。”

“過去,你或因不夠了解,或因道聽途說,對她有些誤解,甚至對着門婚事的利弊自有一番分析,而今相處下來,正如你所言,你欣然于她的聰慧帶來的意外和驚喜,或許正在改變對着門婚事的看法,覺得她是一個越來越合意的賢內助。”

李耀來到謝原面前,淡淡一笑:“可然後呢?”

謝原擰起眉頭。

“所謂賢內助,是站在你身後,為你操持家業,分擔內務的人。但接着,她或許還會繼續向前,來到你的身邊,與你并肩齊行,甚至有朝一日,走到了你的前頭。”

李耀眼泛精光:“那時,你還能欣然接受、還會覺得她是個合心意的妻子、還會像現在這樣,覺得慶幸愉悅嗎?”

謝原眼珠一動,擰起的眉頭驟然松開,愕然怔愣。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謝原回過神,此情此景,竟讓他想到第一次與李耀深談時,對方大笑着的誇贊——你得當,也只有你當得。

有那麽一瞬間,他竟覺得,自己得到這門婚事,竟像是在無形間經過了許多非常的考量,亦被給予了非常的期待。

而此刻,這個或許對他有考量也有期待的人,正在指一條他從未想過的路。

“岳父……”

“元一。”李耀認真的看着謝原:“兩個人在一起,若一個人始終擋在另一個人身前,又或是一個人始終将另一個人按在身後,最終能得長久者,少之又少。”

“歲歲是我的女兒,我了解她。她與你在一起,能讓你感覺到欣喜驚喜,可見你們相處得很好。但如果你們要一直這樣好,必定不是靠哪一個的聰慧和伶俐,而是你們彼此之間,在面對任何人和事時,都能最快的找到正确的位置和姿态,由此契合。”

李耀笑了一下:“所以,你大可不必現在就對這門婚事下結論,未來還長,你們的路,還得慢慢走。”

李耀一番話,竟将謝原說的愣住,好半天沒有回應。

他挑了挑眉,調侃道:“怎麽這幅反應,我話說重了?”

謝原回神,自心底湧起複雜滋味,眼眶發熱。

他悵然一笑:“小婿如今才知,歲歲能看事敏銳,言語犀利,分明是高徒有名師。小婿竟有些羨慕她。有一個像岳父這般,一語點醒靈臺,給予指引的親長,大約能少走許多彎路。”

李耀深深地看了謝原一眼,忽而一笑,避重就輕道:“你覺得她像我?”

謝原純粹有感而發,并非想要拿自己的情況對比什麽,便順着李耀的話揭了過去:“是,很像。”

李耀朗聲笑了起來,一掃這室中的沉悶情緒,“年輕啊,我若是你,便不這麽想。”

謝原因他這笑,心情輕松不少,笑着問:“為何?”

李耀露出諱莫如深的艱辛:“像我也就罷了,若連她母親的秉性也一并襲了,我怕你吃不消。”

謝原一愣,旋即握拳抵在唇間,忍了忍笑,擡眼看向李耀:“這話小婿不同意,且不說岳母有哪裏不好,單說岳父能與岳母相伴多年,感情依舊,為何小婿就不可以?”

這話少了許多拘謹與客氣,作為晚輩,青年骨子裏顯露出的狂妄和大膽,竟讓李耀也較上勁來:“你跟我比?”

謝原下颌微揚:“難道比不得?”

李耀瞪了謝原兩眼,忽又轉笑,他點點頭:“好,我看你拿什麽與我比。”

話題似乎又轉回到了最初時候,氛圍卻已截然不同。

謝原覺得,自己好像在今日重新擁有了一個可敬的長輩,鄭重的搭手施禮,是回應李耀,也是督促自己:“那便請岳父大人,拭目以待。”

……

歲安一覺醒來,竟在床上愣了許久,阿松和朔月來伺候她也不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才半個多月的功夫,她就打破了十七年的獨睡慣例,習慣了身邊有個人。

不,不是有人,是有謝原。

他在床上的時候,其實不大正經,近來還起了玩花樣的心思,但最後都沒玩起來,因為她羞赧不願。

可是,即便每次都作罷,他也并不會遺憾甚至不高興,倒像是更樂于欣賞她的羞赧,是在故意逗弄。

除此之外,他處處都很貼心,很合她意。

謝原習武,耳聰目明,就算是夜間熟睡,也從不會徹底睡死,她偶爾夜起,他一定醒來起身相伴,每回入睡,一定擁她入懷。

她起先不習慣,後來背靠他懷裏,竟睡得無比安穩。

若說謝原是越來越不正緊,她則是越來越不老實。

從前與謝原有什麽不對付,她默然一個眼神丢過去也就作罷了,現在則不然。

捏他腰肉,按他喉結,他不大舒服,可頂多故作兇狠的瞪她一眼,便由着她了。

直到歲安反應過來,才驚覺最初時候為自己設下的夫妻相處界線早已面目全非。

在她快速習慣謝府的一切之時,最習慣的,是她的身邊有了他。

而這份習慣,竟在昨夜淺淺的一次小別中,一下子濃烈的像要炸開。

昨日的小心思尚未得解,又在此刻混入了挂念,複雜的糾纏在一起,變成了不高興。

“哼!”平躺着的少女忽然拽起拳頭,狠狠捶了一下身下的床,生氣了。

朔月:?

玉藻:?

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阿松思考片刻,上前輕輕翻動歲安的衣裙,了然道:“夫人快起來,您小日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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