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鳴蟬林中,血傀師快步疾行,忽有一陣風掠過,前方三個身影攔住血傀師的去路。
“冰無漪,劍布衣,月藏鋒,哼哼。”血傀師冷笑數聲,“爾等手下敗将,焉敢再來。”
冰無漪回擊道:“廢話少說!這次若不能把你這個僵屍臉打到做狗爬,冰無漪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急性子的人一馬當先,率先攻向血傀師,而劍布衣與月藏鋒則在一旁尋找血傀師的弱點。途中被交還給劍布衣的劍無名,同樣睜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場中的打鬥。
血傀師因自身不能殺害八厲五劍,對冰無漪狠厲的攻勢唯有躲閃,如此很快便會落至下風。因而血傀師不敢戀戰,一招虛晃之後抽身欲走,卻被先一步洞察到他之意圖的劍布衣攔下。
“劍布衣……”
目光交錯間,血傀師的視線落在劍布衣背後的孩子身上——相似的眉眼,熟悉的氣息——一絲詫異之色從血傀師臉上飛快閃過,沒于無痕。
“你又能奈血傀師如何?”
手掌微動,碧血長風已握在手中,劍布衣橫劍淡然道:“此次不同以往,接招吧。”
适才将血傀師的身形招數默記在心的劍布衣,出招之間專挑血傀師一口真氣将盡、續勁未接之時搶攻,相較冰無漪探路之攻勢更顯威力,血傀師不得不出手反擊,否則只怕不多時便被制于劍下。
劍氣如絲,劍風如網,将血傀師密密牢牢纏在當場不得脫逃。
血傀師心知這般下去必敗無疑,心念急轉間念起口訣,但見鳴蟬林中風雲突變,一眨眼劍布衣被困異度空間,身處陣眼之中。
劍布衣冷眼環視,尋找突破口。
背上的劍無名不知危險,只以為是在游戲,轉着小腦袋左顧右盼,好奇剛才那個僵屍臉的伯伯去了哪裏。
“阿爹……伯伯,伯伯。”
幾乎是在同時,父子倆人察覺到血傀師的氣息,劍布衣發招攻向血傀師所在的位置,打破對方護體真氣,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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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傀師桀桀笑道:“這個孽種年紀雖小,敏銳度卻是不差。”
劍布衣目光一冷,道:“你想說什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劍布衣,你以為這個孽種的來歷無人知曉,便能掩蓋你們亂倫的罪行嗎?”
一個閃身,血傀師已至劍布衣身後,伸手去奪劍無名。
劍布衣反手一劍“倒轉星河”,逼退血傀師。
退出數十丈之遠的血傀師站定原地,觀視雙掌,适才雖未碰到劍無名的身體,但對方臨危之際自發的氣息已足夠辨認。
“厲的氣味,從來都是這般難聞。”
似有若無的一聲嘆息後,血傀師說道:“劍布衣,你若想要回因鴻蒙而失落的那部分記憶,可到芙蓉山來找我,血傀師會給你一個答案。”
“……休走!”
眼見血傀師化光遁走,劍布衣一招地引黃泉成功破陣,出來後正見與血傀師纏鬥的月藏鋒的覺劍脫手。
冰無漪見他破陣,立即叫道:“烏鴉嘴,我看僵屍臉不敢對我們倆下手,就由你我纏住他的行動,讓鋒仔動手。”
劍布衣應聲而上,與冰無漪左右聯手困住血傀師,而月藏鋒則由主路進攻。轉眼間,血傀師已陷入兩難境地,被打得狼狽不堪,口吐紅豔。
與此同時,月藏鋒趁勢從血傀師手中奪回靈兒的幹屍,緊緊守護在懷裏。
眼見禍首将伏,半路卻殺出一個雲滄海,将血傀師截走。
冰無漪怎肯罷手,一路追了過去。截人的雲滄海留下一句“天佛原鄉為查證而來”後,迅速化光離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麽佛鄉,佛鄉就能不講道理?!”把人追丢的冰無漪停下腳步,不滿道:“別讓本公子抓住把柄,否則今日這筆帳一并要回!”
“冰公子,劍公子,月藏鋒尚要趕去登道岸請人救治靈兒,就此告辭。”
冰無漪道:“鋒仔你自己多保重,有何事情就到春歸何處,或是秋鳴山居來找我們。”
“請。”
目送月藏鋒離開後,冰無漪眸光一轉,意外見劍布衣的神色有異,便上前關心道:“烏鴉嘴,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發生了何事?”
劍布衣蒼白着臉搖了下頭。
“無,走吧。”
原本以為此事暫告一個段落,孰料被帶去天佛原鄉作證的血傀師,別有用心得指出劍布衣殺害佛鄉四大護法之一的劍通慧之事,并将屍體冰封在江山美人亭中。
由此佛鄉問罪而來,卻意外發現劍布衣竟是劍通慧的轉世。
整個事情因遺失的記憶而變得撲朔迷離。
佛鄉限令劍布衣一個月內查清事情真相,否則即便是轉世也要因此受到嚴懲。
尋不到線索的劍布衣去了趟芙蓉山,以太極之氣換取事情真相。
然而,當記憶的片段一點一點浮現在腦海中,它所呈現的“事實”卻是那般令人震驚,與錯愕。
『劍通慧,劍布衣,你們設的好局……我劫塵認敗了!』
『能夠穿越時空,改變歷史拯救我主的人,唯有劍布衣。』
『戴上這頂帽子,代表從今天起你已是成人。今後不管有多艱難,都要一力擔起。』
『小布衣,如果你在那裏遇到風華絕代的我,不準對我亂說話,也不準和我搶女人,知道嗎?』
『徒弟怎敢對小師傅無禮。』
『……你以為這個孽種的來歷無人知曉,便能掩蓋你們亂倫的罪行嗎?』
“冰無漪……小師傅……唔!”
大顆的冷汗從光潔的額角不斷沁出,劍布衣的面色忽紅忽白,正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烏鴉嘴,我來看看你的情況……怎會如此!?”
抱着劍無名來竄門的冰無漪甫見劍布衣的模樣便知不妙,立即來到劍布衣身後,雙掌抵在背心兩大要穴處,緩緩輸入真氣引導對方已然紊亂的氣息回歸正位。
而被放在一旁的劍無名安靜乖巧得看着他們,不像以往一見到阿爹就往懷裏鑽。
一炷香後,劍布衣體內的真氣不再亂竄,冰無漪收掌回功,将人扶了起來,然後很自然得伸手想為劍布衣擦去臉上的汗水,卻被後者閃了過去。
冰無漪對這明顯的躲閃動作多少是不快的,但見對方神色之間若有恍惚,與平日精明的樣子有很大的不同,看在冰無漪眼裏竟是可愛不少。
兀自心癢之際,卻聽劍布衣低聲道:“适才腦海中的影像,就好像一場夢,似真非真。”
冰無漪戲谑道:“看你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莫不是剛才做了春夢?”
“嗯?”劍布衣愣了一下,回想起剛才的情形,說道:“若是我說,夢中有你呢?”
“哇啊啊啊,你別吓我!”冰無漪做出誇張的表情,心裏卻是樂得很——好歹劍布衣恢複了正常。
“阿爹……”
被冷落很久的劍無名将胖乎乎的小胳膊伸向劍布衣,并在下一刻如願得趴伏在了阿爹的懷裏。
在春歸何處待了大半天,被那些金燦燦的東西晃暈了雙眼,怎麽睡都睡不着的的劍無名,此時回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懷抱,心情一放松很快就流着口水,甜甜得睡了過去。
冰無漪見狀,對劍布衣道:“你的功體有所虧損,還是到屋裏去休息吧。”
“嗯。”
冰無漪反客為主,在前面領路。
跟在後面的劍布衣看着他的背影,腦中殘留的影像仍是如此清晰。
眼前的人,若真是小師傅……那他與他之間,只可能有一種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拖了好久,劇情越來越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