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信任

段雲水覺得, 他一直是沒什麽目的的人。

如同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從前,他在魔教,便随魔教的吩咐去做一些事。到底為什麽做, 卻是不知道的, 只覺是任務罷了。

後來, 到了劍宗, 便随着簡钰。簡钰叫他做什麽, 他便做什麽,至于自己如何想,他……甚至沒想過。

可如今,站在這些無辜的普通人面前, 段雲水忽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為什麽要去做。

他回頭看了這些滿臉寫着害怕的普通人一眼,握緊手中的劍, 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簡钰身旁。

“雲水, 你……帶他們先走。”簡钰說出口之前,神色間隐隐帶了幾分猶豫。

簡钰不知道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

讓段雲水先行離開,他便可以專心處理肆虐的妖物, 不必分心去保護段雲水和這些普通人。

可若是逃離的路上碰到危險呢?段雲水獨自一人, 能應付得來嗎?

簡钰用力閉了閉眼, 才将目光移到段雲水身上, 問:“你能保護好自己,對不對?”

他想要一個答案, 他需要一個……讓自己放開手的答案。

段雲水沒想到簡钰會問這個, 他愣神間, 擡眸望進那雙淺灰色鳳眸中,看着那眸中藏都不藏的不舍,心尖仿若被什麽碰了一下。

簡钰叫他先走,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問出這話,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能的。師尊,徒兒怎麽說也是元嬰期修士,您別把我當才剛入門的小弟子。”段雲水明白簡钰擔憂什麽,小心伸手去勾他的袖子,唇角微微彎起,帶了幾分安撫的意味。

“好,如之前一般,若有什麽便搖動銀鈴。”簡钰勾了一下段雲水的小指,舌尖頂了頂牙齒,強壓下心底強留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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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水點頭應下,也不再耽擱下去,只帶着身後三名普通人,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大樹旁立着一只巨大的屍人,身上衣着……若叫段雲水來瞧,定是大為驚訝。

那屍人的衣着……與蔣恒一慣穿的十分相似,只是屍人體型巨大,被撐裂了一些,倒有些不大明顯。

而這屍人的肩膀上站着的人,正是南山長老。

帶着三名普通人離開千山鎮後,段雲水一路往劍宗的方向逃去。

浩然盟想來并不可靠,李家又路遠,其他門派也不熟,思來想去,最優選還是往劍宗而去。

“道長,咱們真的能脫困嗎?”其中一名少年面露擔憂,看向段雲水。

“我不知道,我……我盡力而為。”段雲水不敢保證什麽,他怕若碰到什麽妖物,自己出了什麽差錯,叫他們因此不再相信自己。

“盡力而為?是……是有可能逃不掉嗎?”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瞪大眼,眸中滿是恐懼,竟是生出退縮之意。

“若路上有危險,我定當極力護住你們。”段雲水只能承諾到這裏,至于再多的,自是不能說了。

可那中年男子卻是不信,從段雲水定然護不住他們,說到段雲水是帶他們去送死。

“你……你這道士,定然是诓騙我們的!”中年男子大叫一聲,拉起身旁的中年婦女轉身就跑。

“別走!快回來!”段雲水吓得魂飛魄散,回頭拽住少年的手,牽着他沖上去阻攔二人。

可中年夫婦不管不顧,只想着要回去,認為既然不能一定保證安全,那與段雲水走,定是走向萬丈深淵的。

所以段雲水叫他們停下,他們更是無論如何不願停下腳步。

就在這時,中年夫婦的前方突然出現一只巨大的蜘蛛,吐出蛛網想黏住中年男子。可那中年男子一把将身旁的中年婦女推了過去,那蛛網立時黏在她身上,将她整個人拽過去,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将她一口吃掉。

中年男子見狀,吓得當場尿了褲子,轉頭就往段雲水的方向跑,嘴裏大喊着“道長救命”。

段雲水召出碎雲,在少年身上安了個結界,持劍沖向那巨大的蜘蛛,只一劍便将那蜘蛛劈成兩半。

蜘蛛身上炸開的黏液幾乎濺到段雲水身上,他嫌惡地張開一個結界,才沒觸碰到那些惡心的東西。

蜘蛛死後,段雲水轉身朝中年男子走去,滿懷歉疚地看着他,“對不住,方才……”

中年男子見段雲水臉嫩好欺負,當即瞪起眼來,“就是你害死我娘子的!”

段雲水沒能保護包那中年女子,深感愧疚,也沒反駁,只又要道歉。

一旁的少年瞧了個全貌,聽見這話只覺心裏怒火直冒,漲紅了臉罵道:“怎麽會是道長害死你娘子的!你娘子方才都要逃走了,是你将她推了回去,替自己擋住那蛛網的!”

段雲水聽少年一說,也是想起方才那一幕,心頭微微一驚,沒想到這中年男子竟連自己的發妻都能拉去當自己的替死鬼!

思及此,段雲水變了臉色,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帶了幾分不善。

但即便如此,他的任務都不是懲惡揚善,而是将大家都帶到安全的地方。

“走吧,快些趕路,免得他們追上來了。”段雲水沒計較中年男子的誣陷,只冷了神色看他一眼。

少年瞧着段雲水的模樣,不覺想起方才與他在一塊的另一位修士。

二人冷下臉的模樣,竟……有那麽一絲絲的相似。

且……都透出那麽幾分危險。

可中年男子顯然沒能覺察出那幾分危險,只管擋在段雲水面前一陣撒潑。

“你別想走!你害死我娘子!你要……要賠錢!”中年男子眼珠子一轉,又覺得只賠錢虧了,叉着腰又換了要求,“不成!我娘子一條命,可是價值千金,你……你不僅要給錢,還得教我修煉,我要長生不老!”

段雲水臉色一沉,眯起眼打量着眼前氣勢洶洶的中年男子,他心中唾棄這人,但……他也不可能放棄這人。

“一切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莫要在此處浪費時間。”段雲水說完,便要強行帶他走。

誰知那中年男子死活不願,原地撒潑打滾起來,甚至想往地上坐去。

可就在這時,只見一只巨大的螳螂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過來,直接将那中年男子的半個身子都生生撕裂開來。

少年一怔,吓得往段雲水身後躲了躲。

段雲水被惡心得不行,心中也是害怕,卻不敢在少年面前露怯,握緊手中碎雲,又往少年身上扔了個防護結界。

“小段,你看看,看清楚了嗎?你保護的這些人,都是些什麽東西。”南山長老坐在屍人肩上走來,帶血的螳螂也在飛了一圈後回到他身旁,縮小成一只小小的螳螂,停在他肩頭。

“你來幹什麽!”段雲水臉色微變,下意識護住身後的少年,瞪着眼前輕笑着的南山長老,心裏盤算着該如何逃離。

南山長老從屍人肩上跳下來,回身撫摸着那屍人的臉,輕笑着望向屍人,神色柔和幾分。

可那姿态……雖說柔和幾分,但總給人感覺多了幾分詭異。

說不清楚是哪裏詭異,但南山長老那模樣……總叫段雲水生出幾分恐懼來。

段雲水皺皺眉,目光移到南山長老身旁的屍人上,仔細一瞧,心中大為震驚。

這……這不是蔣恒一嗎!

他怎麽會變成屍人!

段雲水震驚地瞪大眼,難以置信地怒視着南山長老。

“你對教主做了什麽!”段雲水打量着成了屍人的蔣恒一,只覺心間生出幾分恐懼來。

“只不過是叫他聽話一些罷了。”南山長老笑着說,手指還勾了勾蔣恒一那紫黑色的下巴。

聽話一些……

僅僅是為了這個,便将活生生的人變為屍人!

段雲水瞧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南山長老,只覺心間陣陣發寒。

“教主待你不薄,你……你竟這樣對他!”段雲水氣得發抖,胸腔不斷起伏,只覺一口氣卡在那兒上不來又下不去,簡直是難受至極。

“不薄?可人總是要為了自己的,他阻攔我,我自不能放過他。”南山長老譏諷一笑,朝段雲水走來,瞥了一眼地上已不成人樣的屍體,“小段,若你到我這兒來,聽我的話,往後自有你的種種好處。不要為了這樣的人,拼死拼活救他們,還撈不着半點好處。”

“閉嘴!我不需要那種種好處!這些普通人如何,輪不到你來評判,我的任務只是保住他們。”段雲水不想聽,他也明白有些普通人心腸歹毒,險惡非常,死了也不為過。

可那麽多普通人,你如何一個個分辨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

便是有人站出來說自個在誰那兒受了委屈,自有受那人恩惠的出來反駁。

這是難以分辨的,救人又是急中又急之事,自是個個兒都要救。

至于好人壞人,做錯過什麽事,太平之後自會有人去清算。

這會兒,不該糾結這些。

“保住他們?他們值得嗎?你心中沒有這個疑問嗎?小段,這樣的惡人,連發妻都能推入蜘蛛口中的險惡之人,值得你救嗎?”南山長老蠱惑一般的話語回蕩在段雲水耳畔,神色更帶了幾分往日柔和,叫他多少生出幾分恍惚來。

若非那屍人就站在那兒,吃人的螳螂也坐在南山長老肩上。

段雲水險些以為,眼前的南山長老,仍是從前那人。

“沒什麽值不值得,我只是不想見證死亡罷了。”段雲水握緊手中的碎雲,劍指南山長老,話音落下瞬間,劍光已到了他面前。

“有長進嘛,看來紫藤幫了你不少。”南山長老笑着,赤手空拳之下,只一翻手,便化解了眼前鋪天蓋地而來的劍光。

提起紫藤,段雲水更是氣急,心中忍不住揣測起南山長老的用意。

想他當時為何硬是要他修煉紫藤,還說得天花亂墜,好似全世界只他一人是最适合的。

且……南山長老既是包藏禍心,天知道紫藤有沒有什麽問題。

段雲水腦中浮現這個念頭,心底卻又割裂地想将當初帶自己修煉紫藤的南山長老與眼前之人區分開來。

也許是被奪舍了呢?也許……他們并不是同一個人呢。

這樣的想法忽然充斥段雲水的腦中,生根發芽一般四處擴散開來。

一旁的少年見段雲水似有動搖,忙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略帶着焦急喊道:“道長!”

這一聲呼喚将段雲水的思緒拽回來,回神瞬間,他暗暗自責,心說事到如今,他怎還會為南山長老找這般借口,真是不該。

段雲水擡眸再看南山長老,神色間再無動搖,只冷冷道:“你也不必多費口舌,在此妖言蠱惑,我已……不再信你了。”

南山長老見段雲水清醒過來,眸中閃過一抹不滿,稍縱即逝後又因這話挑了下眉,“你真是長進不少了,想來簡钰教得很好,比我要好得多。”

見南山長老提起簡钰,段雲水眉頭微蹙,神色間露出濃濃不滿,“師尊當然是教得好的,哪裏像你!教的是些什麽東西!”

南山長老笑起來,朝段雲水走了兩步,唇角笑容逐漸詭異,“什麽東西?你不是很喜歡嗎?幾乎夜夜拉着簡钰與你雙修呢!說起來……若非紫藤與這副皮相,你這樣資質愚鈍之人,如何攀得上簡钰這般人物呢。”

這話深深刺痛了段雲水的心,他明白這是南山長老的目的,卻想不到一個說法來反駁這話。

似乎有些道理,似乎……就是這樣的。

段雲水總是搖擺的,他很容易叫人的話煽動,很容易聽信他人的話,很容易叫人感染情緒。

南山長老自是明白他的,就是明白,才說出這話來,想叫段雲水深思,叫他難受。

“師尊他……”段雲水張了張嘴,就想再說些什麽。

可就在這時,卻見一道劍光自遠處破空而來,直沖南山長老,架勢好似即刻就要取他性命。

段雲水咽下到了唇邊的話,只定定看着劍光襲來方向。

是簡钰,簡钰來了。

南山長老臉色微沉,嘴裏罵了一句廢物,掏出一面鏡子,灌入靈力後帶着屍人一同鑽入其中。

那鏡子……原是一種空間法寶。

段雲水阻攔不及,只能拽着少年避開簡钰那毀天滅地之勢的劍光。

那劍光在靠近時,卻是瞬間消散無蹤。

只剩下段雲水熟悉的陣陣寒意。

而簡钰,也在瞬息間出現在那寒意之中,往段雲水的方向走了兩步,在他面前停住腳步。

“對不起,師尊來晚了。”簡钰歉疚地看着段雲水,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

“對不起,徒兒只保住了一個人。”段雲水同時出聲,耷拉着腦袋,垂眸盯着簡钰的指尖。

話音落下,二人都愣了一瞬,卻誰都沒有追究對方。

少年見段雲水是真愧疚,怕他多想,忙出聲打斷他的思緒,“道長別難過,他二人死就死了,硬要跑回去,不肯聽道長的,死了不是活該嗎?何況那二人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話又從何說起?

段雲水心間浮現一絲絲的八卦念頭,卻生生叫他壓了回去。

知道這些做什麽,沒救下人就是他的錯。

若人人都要盤問一番是什麽過往,那還救不救人了。

段雲水将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引來少年一陣崇拜。

少年一雙星星眼直盯着段雲水,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看着段雲水問:“道長,我……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段雲水微怔,哪裏能料到少年會說這樣的話,瞪大了眼看他,上下打量一番,見不是說笑,忙拒絕道:“我……我不成的,我怎麽能收徒呢。”

且他若是收徒,那長空峰豈不是要多一個人。

當初簡钰承諾長空峰只會有他二人,可不能簡钰堅守着,他卻要求破了這承諾。

段雲水思及此,下意識看了簡钰一眼。

“若想入仙門,可從外門弟子做起。若資質過人,又勤奮努力,會有長老收你入內門。”簡钰牽起段雲水的手,看向少年,想起什麽,問,“還未問過你的名字。”

“我是孤兒,在千山鎮裏吃百家飯長大的,被撿到時懷裏放了塊牌子,上邊寫着李錦繡,想是素未謀面的父母為我起的名字。”少年笑笑,說起此事,竟不露半點不滿,仿若只是再說一件尋常事。

李錦繡?

簡钰皺眉,心底咀嚼着這個熟悉的名字,想起當年李家主談起早夭的胞弟李錦繡。

不會那般巧吧?

“錦繡,這名字好,想是盼着你往後前程錦繡呢。”段雲水誇完才覺不對,既是盼着日後前程錦繡,為何還要将孩子丢掉呢?是生了之後養不起嗎?

“嗯,該是這樣吧。那……那我能入劍宗嗎?”李錦繡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師尊?”段雲水望向簡钰,征求他的意見。

段雲水到底只是簡钰的弟子,沒法兒替簡钰做任何決定。

收不收外門弟子一事,到底得簡钰點頭。

“方才那番話,便是答應你的意思。”簡钰瞧那孩子根基不錯,又不是惡人,對段雲水也頗有崇拜之心,自不會拒絕。

門中該有弟子崇拜段雲水的,不該人人都只當他是劍尊身旁那個容貌迤逦的親傳弟子。

來日簡钰不幸先一步飛升,也不叫段雲水一個人在劍宗難做。

三人同行,回到劍宗之後,簡钰傳音叫來時茯苓,叫她帶李錦繡去登記入門。而他則是親自領着段雲水回了長空峰,好好兒叮囑了一番,才轉身去議事廳與衆長老議事。

外頭形勢嚴峻,段雲水也沒有強留簡钰,只回到自己房內,打坐調息起來。

之前在外頭,四周不知何時便會出現妖物,緊張時刻之下,段雲水也沒注意。如今回來了,心安下來,才恍然察覺自己的身體……似是有些不對勁。

經脈阻塞得厲害,且之前在簡钰的強壓之下鍛煉起來的身體,也漸漸變得……變得柔軟幾分。

更像一個爐鼎了。

雖說他本身便是絕佳的爐鼎體質,但他一向不願意承認。

若能像個普通修士般修煉成長,段雲水是絕計不願如一個爐鼎一般。

雖說雙修對自己也頗有提升,但他仍是不喜歡的。

若有的選,他絕不會走如今這條路。

罷了,不多想了。

段雲水打斷自己的思緒,只打坐入定調息,好将阻塞的經脈貫通。

不知過了多久,段雲水再睜開眼時,正好與往屋內走的簡钰目光相觸。

“師尊,你何時回來的?”段雲水眼睛一亮,就要下床跑過去。

“來了有一會,沒好打擾你。”簡钰上前攔住段雲水,在床畔坐下,仔細打量起他來,“你是不是……有些不同了?”

不同?

何處不同?哪裏有什麽不同?

段雲水不解地看着簡钰,心底甚至懷疑起簡钰是想說些什麽來逗逗自己。

可簡钰神色認真,半點不像是開玩笑,段雲水才正色起來。

“師尊覺着是何處不同?”段雲水沒想明白,自是要問的,便将問題抛給簡钰。

“說不出來,只覺瞧着是不同的。”簡钰皺着眉,不放心地将雙指按在段雲水手腕上,灌入靈力,順着他的經脈一點點探查過去。

“如何?”段雲水見簡钰神色漸漸難看起來,心裏咯噔一下。

“你經脈阻塞,沒感覺到嗎?”簡钰皺着眉,調整了一番神情,才柔和了神色去瞧段雲水。

“我……不大确定。”段雲水縮了縮脖子,連手都想縮回來,卻被簡钰死死扣住手腕。

“靈力還未撤出來,別動。”簡钰嘆了口氣,忙制住段雲水。

段雲水手一動就想起這茬了,本就已經後悔了,還被簡钰這般一說,更是低垂着腦袋不敢看他。

“別多想,師尊擔心你罷了。”簡钰瞧段雲水如此,知曉他本就是個多思的,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意在喚醒這笨得可愛的徒兒。

“徒兒明白的。”段雲水瞧着簡钰收回手,才迅速将自己的手縮回來,嘴上雖這般說,卻沒敢看他。

回來之後便忙起來,倒也沒空去關心小徒弟。

簡钰反省了自己一番,徹底坐到床上去,伸手将段雲水攬入懷中,看着那雙透了幾分迷茫的桃花眼,問:“南山長老一事,你若是難過,便告訴師尊。”

這話聽得段雲水一怔,他僵硬地別開眼,勾唇笑起來,“沒有難過,怎麽會難過。”

簡钰明白他在死撐,一下又一下為他順着半披長發,良久才說:“若為師站在南山長老這個位置上,你會難過嗎?他到底也是教過你的。”

段雲水咬着下唇,略略顫抖着,垂眸避開簡钰的目光,許久許久都不曾回答。

簡钰很有耐心,只一直等,等着段雲水願意說。

四周安靜下來,安靜得段雲水多了幾分不自在。

他自然是有答案的,只是他很難解釋二人之間究竟有何區別。

若簡钰問起來,他該如何回答。

“雲水?”簡钰又等了一會兒,才出聲再問。

“自然是會的,但師尊……你不會如他一般。”段雲水擡眸看向簡钰,眸中滿是對他的信任。

簡钰心頭微跳,将那意想不到的信任收入眼底,眸色微沉了幾分。

這般的信任,這般桃花眼瞧着人,真是撩得人忍不住想……欺負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原定是開《師尊對我圖謀不軌》,但視情況也可能開《影衛對孤圖謀不軌》,昨天做大綱發現後者好像比較有靈感,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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