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不,我之前不知道是您在這裏,我只是——”少年臉色爆紅,連忙擺手。
謝珣卻沒有耐心聽他的解釋,只淡淡打斷道:“拍賣這種事從來都是價高者得,競争不過就妄圖撒潑,可不是什麽好教養。”
少年被說的有些委屈,但也無力反駁,因為對方并沒有說錯,他過來時确實打着找茬的主意。
想到這裏,少年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慫地好像是犯了錯被師長抓住的學生一般,低下頭道:“您教訓的對。”
……
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貴賓室的客人已經從房間裏走出來,擠在了一號貴賓室附近走廊,只不過因為魔金商行的護衛已經圍了上來,不能靠近一號貴賓室罷了。
少年的護衛好不容易從人群中突圍走到門口,聽見裏面安靜,沒有沖突聲音,稍稍松了一點氣。
但當他走到少年身後,無意間瞥見太師椅上坐着的俊美男人,确實臉色一變。
雖然平陽城現任城主甚少出現在人前,但是他無數次從自家少主的口中聽說過這位城主長了一頭白發。
護衛冒出一身冷汗,少主在人家的地盤找茬就算了,還找到地盤主人頭上去了。
平陽城的發展一直是五大主城中的佼佼者,也難怪,先前拍賣時那樣大的手筆。
但如果是這位的話,少主應該是不敢對他說出什麽過分的話。
護衛吐出一口氣,上前作揖,語氣萬分誠懇:“謝城主,我家少主年幼不懂事,冒犯了您,請您見諒。”
“本城主不至于與一個小孩計較。”謝珣并不驚訝對方會認出他來,他擺動了一下手表示不在意,目光落在護衛胸前的勳章上,“是安陽城盛家的人?”
“是的。”護衛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因為魔金商行的邀請,正好少主想着要出來歷練一下,所以家主人便讓少主過來了。”
謝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後微微勾唇看向一旁低着頭的少年,“原來這位小公子是安陽城的少城主。”
少年的耳尖通紅,因為過于緊張沒忍住用腳尖磨了磨地面,“不…不用叫小公子,我的名字叫盛鴻光。”
謝珣卻覺得少年的反應有點趣,他眼帶笑意朝着太師椅上一靠,有些惡趣味地開口,“盛少主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少年呆呆地看着白發男人眼中的笑意,也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故而有些茫然地啊了一聲。
一旁的護衛在心中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從前光知道少主一直崇拜着平陽城的城主,但這一副看見真人後,立馬從暴躁少年變成智商為0的小綿羊,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就在盛家護衛想着怎麽把自家少主帶走的時候,一個同樣是護衛裝扮的青年走了進來。
謝珣收起眼裏的笑意,看向自己帶來的随從,“賬結清了?”
“是的,城主。”謝家随從答道。
“本城主還有事在身,恕不多陪。”謝珣看向盛家主仆二人組,“今日不得空,盛少主遠道而來,若是接下來不急着回安陽城,明後幾天可以來城主府做客。”
盛鴻光一開始聽他要離開,還有些失落,聽到後面這一句,眼睛頓時亮了。
“真的可以嗎?”
謝珣微微颔首,“自然。”
……
謝雲柔一路疾奔到達魔金商行,已經臨近中午了,她估摸着估計這場拍賣會已經差不多了。
謝雲柔下了馬,将缰繩往馬背上一扔,而後朝商行門口走去。
“小姐,拍賣會已經結束了,現在結算階段,還不可以進入。”商行門口新來的侍者攔住了她。
“讓開。”謝雲柔壓抑着心中的火氣,“我是來找人的。”
“小姐,您……”那名侍者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人拉開。
他一回頭,發現正是管理一樓會場的張管事,正對着那名小姐笑的谄媚。
“新來的不懂事,謝小姐您勿怪。”張管事低頭彎腰。
謝雲柔傲慢地瞥了先前那名侍者一眼,這要是平常她定然是不會輕放過他,但現在,還是先找到兄長為好。
這麽想着,謝雲柔看向張管事,“我兄長還在沒在裏面?”
張管事一怔,“這個小的實在不知,城主那樣的人物,豈是小人能探聽行蹤的。”
貴客有專屬通道,他只是管理一樓會場,又怎麽能知道貴客行蹤。
謝雲柔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行了,別擋着我,我自己進去找。”
張管事連忙側身讓開,伸出手:“您這邊請進。”
謝雲柔擡起頭,快步穿過。
“張管事。”先前那名侍者不解地開口,“咱們不是有規定拍賣會結算的階段只許出不許進嗎?”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張管事批評他道。“你知道那位小姐是誰嗎?那是咱們城主府的千金,你剛才還敢堵她,差點就讓你罪了人。”
謝雲柔進到會場門口,場內已經逐漸有人起身離開,謝雲柔只看了一眼,便想朝樓梯走去。
只是,剛走了一步,擦肩而過的兩人口中的內容讓她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你們剛剛在說什麽?”謝雲柔拉住其中一人,“你說誰失蹤了?”
被拉住那人先是一愣,而後略有些譏諷地看了謝雲柔,“喲,這不是我那廢人堂哥的前、未婚妻嗎?怎麽我堂哥失蹤了,你又關心了?”
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引得周圍人像謝雲柔投去了八卦的目光。
謝雲柔咬牙切齒,這才認出來自己拉住人是秦思遠的堂弟秦明哲。
謝雲柔松開手,冷笑地從上而下地打量了秦明哲一眼,“真是可笑,一個廢物還笑別人變廢,秦思遠就算現在變成廢人,那也總比一出生就是廢物的某些人強點。”
“謝雲柔你——”秦明哲氣急,謝雲柔卻雙手抱胸,蔑視地看着秦明哲,“你不會真以為你爹成了家主,你也能跟着王八變成人吧?就你也配?”
“呵——”秦明哲冷靜下來,笑了一聲,“我不配誰配?總不會是你那個已經死透的未婚夫配。”
“秦明哲!”謝雲柔眼裏怒意,她最讨厭還有人把她和秦思遠那個廢人牽扯在一起。
秦明哲看到她這幅模樣,卻以為她還對秦思遠餘情未了,眼裏露出一抹惡意。
“你知道嗎,秦思遠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一處懸崖,那懸崖深不見底,他一個廢人掉了下去,懸崖下面又指不定有妖獸出沒,估計這會被啃得只剩下一副白骨了。”
謝雲柔怔住,“怎麽會呢?”
她只想過要解除婚約,卻從來沒想過秦思遠會死。
“你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失蹤的嗎?”秦明哲見她一副怔愣的模樣,只覺得心裏更加快意了,“就在退婚的第二天,他什麽也沒帶就離開了秦家。”
“所以,害死他的——”
“別說了。”謝雲柔嬌俏的臉上俱是怒意,“他的死活與我有什麽關系,依我看,指不定是你們父子搶了秦家大權後趕盡殺絕,導致他逃出去躲了起來。”
這下周圍人異樣的目光落在了秦明哲的臉上,他得意不下去了。
“謝雲柔。”秦明哲咬牙切齒,“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我有沒有說中——”謝雲柔嗤笑了一聲,“誰心裏急了誰知道。”
“算了,你和一個女的争論什麽,咱們走吧。”秦明哲欲再要争辯,被他同行的人拉着離開。
謝雲柔翻了個白眼,白白耽擱了這麽久時間,她轉身徑直朝着角落處的樓梯走去。
依她的了解,兄長若是真在這裏,必定是在樓上的貴賓室裏坐着。
剛走到角落,一只手伸出來,攔住了謝雲柔的去路。
謝雲柔正要發火,擡起頭看見攔路的人,卻是一愣。
這不是她兄長身邊的随從謝興嗎?
“你在這兒,兄長呢?”
“大小姐。”謝興不贊同地開口,“您不該逃回來的,城主送你去武神學院,也是為了你好。”
“我正要問問呢,不就是退個婚,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憑什麽不問我的意願就要送走我?”謝雲柔提到這個就生氣,“兄長在哪,我要去找他。”
謝興嘆了一口氣,“城主已經發現小姐來了,城主先回了馬車,吩咐屬下來帶小姐過去。”
他停頓了一下,“小姐等會還是先好好認個錯,別惹城主動怒。”
謝雲柔根本聽不進去,只命令道:“帶本小姐過去。”
謝興轉身引路,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該說的他已經說了。
謝雲柔跟着他走到謝家馬車的停駐點,黑金色的馬車在太陽底下閃着刺眼的光澤。
“那兩人是誰?”謝雲柔擡了擡下巴,謝家馬車旁邊站了兩個人,看起來像是一主一仆。
“那是盛家的少主帶着他的護衛。”謝興回答道,“因為盛家的馬車也停在這邊,所以可能是在跟城主打招呼。”
謝雲柔提步朝着馬車走去,腳步聲引起馬車旁邊主仆的注意,但在看見跟在後面的謝興時,盛鴻光閉上了嘴。
他認得,這是謝城主的随從。
謝雲柔上了馬車,原本怒氣沖沖想要質問的話,在看見自家兄長暗沉如水的表情時,不由地止住了聲。
“兄長……”
謝珣擡眸:“看來你很不聽話啊。”
低沉的嗓音帶着刺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