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珠島 上
一上飛機,我就拿出作業本,飛機要飛十小時,落地時間為當地六點,跟聯盟有兩小時時差。
“哥,幫我檢查下德語作業呗。”
“有事哥哥叫,無事池萬裏。”池萬裏在電腦前不知道搗鼓啥,“吳江子你還能再明顯點嗎?”
“我錯啦。”我狗腿地跑過去,捏捏他的肩膀。
筆記本上是一個漂亮的島,月牙形狀,外圈高,形成懸崖峭壁,內圈低,緩慢深入海洋,海水清澈到珊瑚群清晰可見。
“這就是南珠嗎?”
“喜歡嗎?”
“喜歡,上面有居民?”我很好奇,這樣與世隔絕的小島上會有人生存?
“有,原住民兩百多人,去年剛成立自治政府,總統想發展旅游經濟,沒有錢。”
“哦哦,所以你是去考察?”
“差不多吧……”池萬裏看了一眼手表,“到點了,去洗澡睡覺,我給你改作業。”
飛機上有兩個卧室,雖然沒有家裏的寬敞,都也都是雙人床,而且有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和月亮。
洗完澡,我從行李箱裏取出床單和枕頭擺好,躺在床上,拿出王思怡送的《天體大百科》,對着星空找星星。
“早在兩千年前,古老的中國人就繪制敦煌星圖,是世界上最早的星圖……”
兩千年啊,我看看外面星空,又看看星圖上的北鬥七星,浩瀚的宇宙不因人世間的滄海桑田而變化,星星是永恒的,千年前的人已化作塵埃,可我們看得是同一顆恒星。
人類之于星星,比浮游之于人類更渺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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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星星?”池萬裏推門進來。
“嗯,飛機上看得好清楚,我想起老宅冬天的星空。”秋天打獵,外宿野外的夜晚也讓人覺得離星空特別近。
“Um den Sternenhimmel zu sehen, musst Du zuerst die Dunkelheit zulassen.來,翻譯一下。”
“你必須忍受黑暗,才得以見繁星。”
池萬裏躺在我身後,隔着被子摟我:“翻譯得挺好啊,選擇怎麽能錯四個?”
他開始瘋狂咯吱我!
“我錯了!我錯了!”
池萬裏這厮,還壓着我的腿,真是狗!
“你怎麽到哪都帶着這個枕頭?”他把枕頭從我身下抽走。
“帶着它睡覺,好像還在家裏。”我趕緊搶回來抱在懷裏。
他撐着腦袋看我:“小孩。”
“啊對對對,就是小孩。”我把被子拽到頭上。
“睡吧。”池萬裏關門出去。
等我睡醒,窗外天光大亮,一塊雲彩也沒有,窮盡目光,都是茫茫藍色,海天的邊界線混在一起。
“早飯落地之後吃,有個小歡迎儀式。”池萬裏穿着黑色短褲和背心,踩着拖鞋,一副度假的樣子。
反觀我,白色長袖長褲,遮得嚴嚴實實。
“你遮陽帽呢?”池萬裏問我。
“太醜了……”
“又想挨打?快戴上。”
我不情不願地從行李箱夾層裏掏出皺皺巴巴的灰帽子戴上,就是那種中年人男子釣魚帽,池萬裏說只有這個放紫外線能力最強。
“戴上墨鏡,走吧。”
“耶~”
清晨的海風迎面而來。
一年輕男人朝我們走來,他滿身腱子肉,脖子手臂布滿紋身,赤腳裸身,圍着白裙,長相頗有點中東土豪的樣子,說着一口別扭但流利的聯盟話。
“歡迎來到南珠,池先生。”
“好久不見,鯨。”池萬裏上前握手。
我跟在後面看他倆寒暄,鯨的脖子戴着個尖銳的牙齒,好兇猛的樣子。
“他是我的家人,吳江子。”池萬裏側身介紹我,“這是南珠總統,鯨。”
我倆短暫的握了一下手,他的手粗糙而有力。
整個島嶼還處在天然的狀态,唯一一條像樣的公路就是飛機跑道,連酒店都是棕榈樹為原料,裝修也比較簡陋,好在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鯨向我們介紹島嶼的基本情況,建議我們中午很熱的時候不要出門,下午太陽落山之前都是潛水的好時候。
我看着一條條獨木舟停泊在沙灘上,幾個小孩圍着它們跑來跑去。
“這裏沒有學校嗎?”
鯨露出爽朗的笑容:“今天是周六。”
我尴尬地撓頭。
遠處的山上,有個白色的三角建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竟然是石頭做得,對于這樣的島嶼來說,石頭是一種稀罕珍貴的材質,因為采石需要堅固的工具,一般海島上并不具備冶煉金屬的條件。
“鯨,請問那是什麽建築。”
鯨先用我聽不懂的本地語言飛速說了個詞,又翻譯道:“預言家。”
他指了指天空:“星星和命運。”
我有點好奇,預言家住的地方,感覺是個神秘的職業。
最終,我和池萬裏在酒店吃了當地的早飯,椰汁,一些熱帶水果和檸檬魚生。
“寶貝,吃得慣嗎?飛機上還有其他菜。”
我抱着大椰子喝得賊過瘾,從來沒有喝過這麽清甜的椰汁!
“這些就行,而且吃自己帶過來的食物總感覺不太禮貌。”
池萬裏拍拍我的頭:“不用這麽懂事,怎麽舒服怎麽來,你要有島主的自覺。”
“那我能去浮潛嗎?”我期待地看着他。
這裏地廣人稀,不算公共場合吧?
“可以,等太陽落到懸崖那側,陽光不強烈了你再去。”
“好的!”
我才發現這裏連信號不太好,手機只有一個格子,我拍了好多照片發到弓箭部群裏,一張也沒成功。
“挺好,不用開直播了。”池萬裏揶揄道。
突然想起來,今早還要練習射箭!
“我要去射箭,你陪我一起嗎?”
“這麽拼?非要看我光頭啊?”
我堅定不移:“賭上尊嚴!”
“你去吧,我要去總統府。”
“這裏還有總統府?”明明滿沙灘都是一樣的棕榈房。
“有的。”池萬裏咧嘴一笑。
我跟他一同出門,他出門左拐,就到了“總統府”,門口挂着一個木牌,用鮮豔的紅色顏料寫着呢!上面還畫了一條鯨魚,頭頂一顆星星。
“你去訓練吧,一個小時之後回來找我。”池萬裏撥開貝殼門簾進去。
我裹着嚴嚴實實,拎着盒子在外面找了一塊空曠的白沙地,比了比最遠距離大概有七十米。
把靶子綁在離地一點三米的地方,我回到原地,穿好裝備。
深吸一口氣,風裹着大海的氣息,灌入我的身體,我感到無比輕盈。
拉弓,瞄準,松手——
風與我同在。
當我射完一桶弓箭,身邊聚集了一群小孩。
個個身形矯健,男孩女孩都有着一雙明亮的眼眸,好奇地看着我。
有個紮辮子的小女孩大膽走過來跟我打招呼。
“哦吶!”
我猜是你好,我也“哦吶”回去。
可能是發音不标準,他們都笑了,天真又可愛。
我比了比弓箭,示意他們來摸摸。
小孩們蜂擁過來,小黑手摸着,發出驚奇的聲音,又語速飛快地說着話。
他們突然指了指另一個光頭男孩,我一臉茫然。
光頭男孩撒開腳丫子跑遠。
“他去幹嘛?”
幾個小孩又學我射箭的姿勢,我懂了,這是要拜師學藝。我帶着他們去到離靶子七八米遠的地方,教他們射箭,他們準頭都很足,基本個個十環,天才啊。
過了幾分鐘,剛剛離開的光頭男孩大叫着跑回來,手裏舉着一把傳統木質弓箭。
“好家夥,厲害啊。”我摸摸他的腦袋,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他朝我咧嘴笑,缺了兩個大門牙。
傳統弓箭,沒有瞄準器,平衡感也很難掌握,我招手讓他們站在我身後,準備嘗試一下,向他們展示大人的尊嚴!
弓弦很硬,還好能拉開,沒有丢臉。
放手時,破空之聲铮铮,在衆人歡呼聲中,箭脫靶了……射進了沙地上。
于是一片“噓”聲從我背後傳來,這個我聽懂了,原來語言是有共通性的。
他們派出辮子女孩跟我比賽,年級雖小,拿弓的氣勢十足,我有一種感覺,她不是在瞄準靶子,而是獵物,天上的飛鳥或者水中的游魚,她像一個獵人一般,箭意即殺氣。
當她松手的剎那,十足的神氣與自信,好像獵物注定被擊殺。
正中靶心。
我呆住,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有這般氣勢。
小孩子們簇擁到她身邊,拍手鼓掌。
“這不算啊,你們這是欺負外來人,怎麽不用我的弓比呢?”我試圖挽尊。
一個小時過去,我成功在南珠島發展了特高弓箭部外編人員,成立了太平洋南珠島特高弓箭部辦事處,任命女孩,若,為部長。
若是她名字的音譯。
我收拾好箱子跟孩子們再見,看他們推着舟進入大海,一個一個跳下去嬉戲,十分羨慕。
“威武”的總統府裏,池萬裏和鯨在看一份合同,我朝他們招手示意,自己默默坐到外面的走廊下,拿出手機,看剛剛跟孩子們的合照。
“剛剛孩子們歡樂的叫聲這裏都能聽見,”鯨跟着池萬裏出來,“他們打擾你的訓練了嗎?”
我起身:“并沒有,反而是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特別是一個叫‘若’的女孩。”
“她叫,刃,刀最鋒利的地方。”
我感嘆:“真是個好名字。”
池萬裏執起我的手:“還好,沒曬紅。”
“哥,我症狀很輕,不用裹這麽嚴實……”
“你最好是。”
“你們是兄弟?”鯨好奇地問。
“不是。”我搶答。
“是的。”池萬裏回道。
他看了我一眼,假笑,我閉嘴,示意“您來”。
“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比家人更深的羁絆。”
“這樣啊,羁絆真是個有意思的詞彙,南珠語找不到對應的翻譯呢。”鯨看着山上的白色建築,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說:
趕上了!我還喜歡這樣日常生活的節奏,劇情推進會有些慢,大家覺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