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運動會 中
早上六點,鬧鈴一響我就從床上蹦起來,先跑到對面叫池萬裏起床。
“起床了!”
沒想到他床上竟然是空的,不會吧,昨晚沒回來?
“起了。”
我回頭,看到池萬裏腰上系着浴巾從洗手間出來。
“你腿上怎麽了?”我才發現他膝蓋有兩塊淤青,顏色很淺。
“不小心碰了。”他把浴巾解開扔我腦袋上,“給你的珠子戴着的嗎?”
我隔着白茫茫一片,聽他穿衣服的聲音。
拽出黑珠子給他看:“戴着呢。”
池萬裏掀開浴巾,捏住珠子把我拽到跟前:“加油,摸你的光頭手感應該也不錯。”
我朝他笑:“彼此彼此。”
“嗯?很自信嘛。過來給我吹下頭。”
我拿起吹風機,換上扁口,貼近他頭皮吹,直到微卷的頭發從他的前額自然向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噴了點定型噴霧,确保它堅持到下水前。
“拿張A4紙放我包裏。”池萬裏背對着我,換上運動套裝。
“你用空白紙幹嘛?”
“今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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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知道今天是運動會,煎的牛排和雞蛋,還打包了兩盒水果給我們。池萬裏都讓我背着。
“中午休息你再給我送過來。”把我送上車前他這樣說,轉身去了學生會那輛。
我找到王思怡,坐她旁邊,徐鶴坐她後面,跟他一排的是呼呼大睡的楚天。
“婉婉醒了嗎?要不要在群裏問問她?”
王思怡道:“她醒了,我剛給她打電叫她起床。”
六點半,車隊準時啓動,我打開窗戶透風,扒拉着往外看,最先打頭的是一輛黑色敞篷越野車,四個全副武裝的大漢坐上面。
“大哥,這是啥?”我拍拍王思怡,“咱們是去開青少年運動會吧?”
“學校請的保镖,後面還有,”楚天打着呵欠跟我說,“你家少爺的常規操作,這十輛車都坐着繼承人,一車少說幾個億。”
我感嘆:“是我拖後腿了。”
更誇張的是,車隊駛出大門,彙入主路之後,天空傳來直升機的轟隆聲,雖然距離很遠,它們一直在我們頭頂盤旋。
我突然想起白青山學長就在榕大,給他發了微信,邀請他來看比賽。
抵達榕都大學之後,特高的霸氣簡直就是寫在臉上,統一的黑白運動服,看起來就比周圍五彩的着裝要嚴肅出一大塊,光看穿着看不出好賴,看鞋看包就知道,這群人都不差錢。而且校規對學生的打扮沒有要求,每個人都倒騰地很精神,兩三百人從車上下來排隊,烏央烏央跟黑社會開年會一樣。
我看着楚天的錫紙燙:“你是不是一大早就起來搞頭發?”
“對啊,”楚天拍了拍自己的臉,“我沒告訴你,今天我還有特殊任務嗎?”
“什麽啊?要女大學生微信?”
“不不不,不過這個活做好了,微信自然就來了。”楚天拉開外套,露出裏面的白體恤。
一個扛着旗的男生跑過來:“楚天!”
“這兒呢。”楚天朝他揮手。
男生把旗子給他:“走吧,上隊伍最前面。”
楚天接過來,雙手把住锃亮的金屬杆,一邊轉動一邊揮舞,巨大的荊棘薔薇旗呼啦啦展開,吸引周圍人的目光。
我聽到其他學校的學生講:“快看,特高的校旗,好中二。”
“但是帥啊!舉旗的小哥哥太酷了!”
楚天也聽到了,朝她們不要錢的微笑:“加油。”
說罷,扛着旗走到前面去。
就在此時,我看到周婉婉直朝大旗跑去,楚天停下,向她指了指後面,她歡快地跑過來。
“我來了!”
王思怡摸摸她的腦袋:“你确定都把蟲子帶回家了吧?”
“嗯嗯!昨晚就放家裏了,角角和毛毛,我媽還給他們一人做了一個景觀箱。”
我沉思,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們在運動場外等候入場,閑來無聊,我看着榕大的宣傳欄,照片上有個中年教授,戴眼鏡一臉嚴肅的樣子,不過還挺帥的,瞅着很眼熟,還沒等我看他幹了什麽事兒,隊伍開始移動。
“江子,進場了。”
“噢噢,來了。”
徐鶴站在我們最前面,我站在這一排最後面。
跟其他學生入場口不同,特高是單獨一個通道,有一群穿白大褂的醫生站在那兒,發放抑制環。
“學生證出示一下。”
我從包裏掏出來,機器掃了一下二維碼,打出名字和學校的标簽。
醫生遞給我一條黑色絲帶,上面帶着極薄的電子扣。
“手腕、腳腕還是脖子,自己選一個地方去那個房間戴上。比完賽記得回來找我們解開。有任何不适打電話。”
我接過醫生遞過來的卡片,跟着王思怡他們往前走,大家把包整齊放好,基本都選擇把抑制環戴手腕上,我也戴在左手。現在,除了池萬裏給我的手環,又多了一條。
沒有什麽特殊感覺,我心裏有點小失望,還以為離覺醒很近。
場館巨大,四周都是座椅,基本坐滿,看上去黑壓壓的一片,我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中間是主席臺,上方是一塊巨大的直播屏幕,正對演講臺,主持人此刻站在臺前調麥,滋啦的音效聲在場館回蕩。
我看了一眼手機,距離八點還有十分鐘。
整個開幕式前半段都乏善可陳,一會兒這個領導講話一會兒那個校長,特高的學生一直稀稀拉拉鼓掌,忠誠地希望他們快點說完。
直到主持人說“下面有請榕都市優秀學生代表池萬裏上臺發言并帶領運動員宣誓”——
一直保持高冷的隊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我拍得手都紅了,原來池萬裏要代表學生講話!
最前方的薔薇旗打着圈揮動,我踮起腳,越過人群,看到楚天的後腦勺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
池萬裏明明穿着跟我們一樣的衣服,卻跟街頭模特一樣,在掌聲的簇擁下,信步閑庭地穿過主席臺。他手裏拿着一張A4紙,只有我知道上面什麽也沒有,這家夥自信到連演講稿都不準備!
本來囊括整個演講臺的大屏幕,在他上臺後,直接拉進,高清無死角居中他的臉。
現場觀衆直接沸騰,吹口哨的、揮動旗子的甚至還有趁機表白的。
池萬裏擡頭凝視鏡頭,大屏幕上的男孩在看我,眼神銳利而堅定。
只需這一眼,我又愛上了他一百萬次。
我癡迷地盯着屏幕,看他擺弄話筒,他的頭發、睫毛、鼻梁、嘴唇、喉結、肩膀、手指……在這萬衆矚目的一刻,我陡然升起一種隐秘的歡愉,衆人只能隔着鏡頭看他,我卻能輕易觸碰。他是魔戒,是皇冠,是鑽石,是我的深埋在心中,不想同任何人分享的寶藏。
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電線、空氣,所有一切我知道和不知道原理,在客觀的物質世界中傳遞,從四面八方,從我的頭頂,從我的腳底,包圍我、穿透我。
有一段時間,我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我用盡全身力氣來維持自己,不在這樣滅頂的歡愉中失控。
我想起來從三歲那年認識池萬裏,到現在的點點滴滴,我意識到,原來我愛他這樣深刻又絕望。
……
“江子!”
“啊?”
王思怡拍我肩膀:“散會了。”
我同手同腳地跟着她,機械地取包,進入弓箭比賽會場。
周婉婉悄悄問:“江子怎麽了?”
“怎麽說呢,”楚天湊過來,“你追星嗎?”
“追!傑克!”
傑克是當紅電影巨星。
“他現在這個狀态吧,相當于傑克喬裝打扮跟你同吃同睡十四年。有一天你去傑克的見面會,坐在第一排,突然發現這不就是我室友嗎?帶入一下,這樣的心情。”
周婉婉已經開始幻想,肉眼可見的幸福微笑。
我朝楚天踹了一腳:“少說兩句吧你!”
徐鶴從背後,按住我倆腦袋:“嚴肅點,馬上比賽了。”
就在此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徐鶴。”
我們都叫他學長或部長,誰敢直呼其名?
徐鶴轉身,臉色平淡:“哥。”
看不出他對來者的喜好。
“比賽加油啊,期待咱倆在決賽相遇。”男生藍白校服,拎着木制弓箭箱,身後跟着一群人。
“我會的。”
“這是你所有部員嗎?這麽少。”
大哥的拳頭已經握緊。
徐鶴卻依舊冷靜,向我們介紹:“我堂哥,徐盟。”
原來這就是我們的頭號競争對手。
“沒必要介紹了,反正沒有一個能打的。”徐盟輕笑,“別讓我失望,老是拿第二的你拿出點鬥志來吧。”
徐鶴臉色很僵,我頭一次見他這樣緊繃身體,在王思怡面前被人這樣叫嚣,是我也很生氣。
眼看着周婉婉氣不過要開口罵他,大哥已經向前一步。
楚天橫插一腳,熱情的在他倆中間,一把拽住徐盟的手,那架勢跟多年未見的父子一樣:“徐盟學長是吧,聽說是高手,确實有底氣。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會仔細記住每個手下敗将的名字。是吧,徐盟。哪天仇人找上門來,都不知道是哪條狗亂叫先惹的事呢。”
他面帶眯眼狐貍笑,十分親切。
我站在王思怡前面,一會真幹起來,先讓她倆跑路,對方人多啊!
徐盟卻不生氣,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楚天,指着徐鶴道:“射箭最忌諱情緒的波動,這個人做得比你好。”
說罷,領着一群跟班走了。
作者有話說:
江江: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真的是個顏狗……
池狗:寶貝看我。
江江:泥奏凱啊!!不要這麽近!!
(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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