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否删除?蘇岩按了“是”,把和齊宥的聯系全都清理幹淨了,現在只剩下記憶,如果腦子也和衣服一樣可以洗,估計蘇岩會立馬摘下來把沾有齊宥的“污跡”用漂白粉漂的幹幹淨淨、清清爽爽。

門鈴響了,“誰呀?”蘇岩揚聲問道。

“我啊!”門外也大聲應答,誰知道“我”是個什麽東西?

“小遠?”着實吃了一驚,“你們放假了?”蘇遠是蘇岩的堂弟,只比他小半歲,由于年紀相仿,關系十分要好,蘇遠是個學醫的,本碩連讀,所以還是個學生黨。

“沒呢!還有一個月,收留我兩天呗!”蘇遠笑着說,左頰上露出個淺淺的梨渦。

“幹嘛不回自己家住?”大伯他們可惦記了。

“我就喜歡這,怎麽着?要把我掃地出門?”他知道蘇岩不會。

“哪能啊!說說吧,哪陣風把你刮回來的?”走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水遞給蘇遠。

“想你了呗!”

“去,給我正經點,老實交代。”

“身份證丢了。”

“放錢包裏了吧?”

“呀!您真是我肚裏的蛔蟲。”

“別,這是腳趾頭的智慧,你說你吧!丢人都行,怎麽能丢身份證呢?還放錢包裏,智力測試沒過八十吧?”蘇岩恨不能上去敲敲這傻帽的殼,那東西用處多自然辦理的手續更多,前一禮拜,還有人嚷嚷世界末日要降臨了,趕緊帶上學生證、身份證以及一切能證明您身份的東西方便後人考古,瞧瞧!這人不是給考古學家增添難度麽?

“你丫的才沒過八十!餓了!趕緊的,幫我煮包泡面去,我得洗個澡。”蘇遠下達命令。

“小哥!”蘇岩一聽這陌生又熟悉的尊稱,直叫不好!一般情況他都直呼其名,這一叫估計又得把什麽東西從蘇岩身邊叫沒喽!這家夥又看上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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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褲子,我喜歡!”簡約大方,長短适中,蘇遠一瞬也不瞬的用那雙明亮而帶渴求的眼睛瞅着他。蘇岩從他手中拿過褲子,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他以前還一直單方面的認為這是“定情信物”呢!早晚得處理掉,免得睹物思人!

“喂!這該不會是什麽遺物吧?”蘇遠見他耷拉着臉,遂問道。

“是啊!得趕緊給人家燒去!”某人已經在他心中蓋棺定論,他正賣力的挖坑呢!再過不久就會被埋得嚴嚴實實的,這算是遺物了吧?

“別呀!幹嘛浪費國家資源!”燒了多可惜,死人又穿不了,只好留給活人。

“死人的東西你也要?”蘇岩瞪眼。

“就是死人的東西我才敢要啊!”活人的東西,他怕主人撲上來跟他拼命,那些個小鬼嘛,他可以學宋定伯,一口唾沫讓它變成羊,煮了吃或者拿去換成孔方兄。

“吃你的面去!”蘇岩怒喝一聲。

“夏晏,幫我把這給齊宥呗!”

“你自己不能給?”

蘇岩翻翻白眼,自己能給還在這廢什麽話,哪還需要他這麽個中介?“我忙。”

“哎!我說你倆什麽情況啊!”以前還挺好的,最近怎麽覺着有些古怪?宥突然就不來這裏了,這小孩也閉口不提他。

“什麽什麽情況,沒情況!”差一點就在一起了,這句話蘇岩沒有說出口,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有時候,差一點其實是差很遠,遠到你猜不到盡頭是怎樣的,“今天的橙汁我請客,就當跑腿費。”露出一口白牙,明天是個好日子!以後的生活将會是精彩紛呈的!

“那我得多喝幾杯,可以打包不?”夏晏人心不足蛇吞象,借機敲竹杠。

“你也不怕喝壞了肚子。”蘇岩笑得爛漫。

齊宥見到蘇岩,那叫一個樂啊!就像淫雨霏霏連月不開的天氣終于放晴了,人頓時神清氣爽,視野開闊。可蘇岩看到他卻像是看見了怪獸,掉過身子拔足狂奔,他不要命的跑,齊宥就不要命的追,但無論怎麽努力,那距離始終保持着,只能望其項背。終于只差四五步了,齊宥伸長了手要去抓他,卻沒曾想他驟然拐了個彎。

他看見一輛鋼鐵怪物直沖而來,本能的伸手一抓,卻抓了一大把虛無的空氣,他眼睜睜的看着蘇岩被那怪物撞飛,那一刻,他的心跳停止了,五官失去了它們的功能。蘇岩像一只蝴蝶一樣輕盈的在空中飛過,然後落在地上,靜靜的躺在那朵碩大的紅花上面,齊宥拼命的叫喊卻發不出聲音,脖子好像被什麽人卡住了,難受得厲害,恐懼席卷了全身,他像一大口袋糧食重心不穩的滑落在地,癡呆的看着他的蝴蝶……

猛地一下坐起,驚出一身冷汗,原來只是一個噩夢,齊宥禁不住噓了一口長氣,離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竟不覺有一絲涼意,用冷水清醒一下,為什麽會做這麽詭異的夢呢?是因為那條褲子嗎?齊宥走向床頭,抽出那個紙袋,随手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夢境太過真實,那種感覺還在心頭萦繞,心有餘悸,心情又莫名其妙的焦躁起來,注定要失眠了啊……

剛送走了一尊佛又迎來了一位仙,電視連續劇中間還插那麽一大段廣告呢?這倆鐵定是共同謀劃好了的,蘇岩左顧右盼,十分鐘前就打來電話了,怎麽還不見人影?正納悶呢!曹操就到了。

“學長,你怎麽把頭發染成屎黃色了?還留這麽長?”這麽拉風的頭型,比信號燈還醒目,他怎麽就沒看見呢?

“這是亞麻色,我偶像換成劉歡了。”這小孩,什麽眼神!

“劉老師的長發是黑色的。”蘇岩糾正,“哪天,您心血來潮,偶像換成葛優了還不得去少林寺?”這人太沒譜了!

“嘿!那萬千少女還不得悲憤死,在此之前是迪克牛仔。”某人一臉的得意洋洋。

“還真想不出一碗泡面扣在你頭上的情景,總有一天,你會栽在這團頭發上。”沒料到竟一語成谶。“喂!離我遠點成嗎?”看着某人的爪子懶洋洋的占據着自己的肩頭,一臉的無奈,蘇岩知道這一秒把它拍掉下一秒它又會攀上來,別人是由四肢着地到獨立行走,他這學長是違背了進化論的觀點,由高級動物退化到無脊椎動物,沒了個支撐點,會化成一團爛泥攤在地上,還是網球社的主将呢!丢人!

“你就是這汪洋大海裏的唯一浮木啊!”當然不行啦!難不成讓他随便搭一陌生人去?又沒少塊肉,就當獻愛心吧!

“這就是你的窩?夠溫馨的,還差一女主人。”簡潔明了,純淨通透,他很喜歡。

女主人?蘇岩在心裏嗤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了吧!“學長還沒,我着什麽急?”

“誰說我沒來着?只不過前兩天吹了。”想來好笑,理由居然是旁人說他比她好看,頂不住輿論壓力然後就分崩離析了。這能怪他麽?爹娘給的,難道要他去整容?只要求整成美的沒聽說要整成醜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男男男女不都一個樣?蘇岩向他投去關懷的一瞥,換了個話題,“混得怎麽樣?”

“不就那樣,說好不好說壞不壞,”本來主修幫人設計衣服的,結果卻改為往房肚裏塞東西,專業不對口哇!“你呢?”

“我啊!一賣酒的。”這樣說沒錯吧?

“晚上去你那小酒店玩玩。”

齊宥坐在咖啡屋裏,最近老是不在狀态,也不知是哪裏出了毛病,杵在那裏盯着桌面發呆,桌面上突然出現一塊暗影,齊宥轉過頭,心裏竟有一絲期待,期待能看到那張布滿驚喜、笑意盈盈的小臉,原來只是一過路人偶然駐足的背影,莫名的惆悵湧了上來,不由自主的打開手機,看着那一條條短信,蘇岩的占了一半以上,也不知道那小東西現在怎麽樣了?心情十分郁悶。

怎麽開到這來啦?望着對面發出淡淡綠光的兩個大字,剛剛是心不在焉、漫無目的開着車,感覺車子是一只獨木舟,車輪底下的路是一條河,河水情不自禁的把舟送到了這,“既然來了,就去坐坐吧!”齊宥低聲自語着,揀了個角落坐下,從臺前轉到幕後,主要是怕撞見蘇岩,倆人尴尬,視線不自覺的跟着那張熟悉的面孔調轉,那種躁動不安的不明情緒也平靜了許多。

“怎麽樣?還不錯吧!”蘇岩支着下巴,滿眼含笑的問。

“嗯,确實不錯,環境挺清幽的。”拿起酒杯啜了一口,“這個更好。”

“必須的。”

“這酒算誰的?”

“誰喝算誰的。”蘇岩一臉的理所當然。

“嘿!小孩,可不帶這樣的,地主中的地主,你都不表示表示?”這家夥,大學裏的照顧都打水漂了?

“我不一小孩麽?錢得留着買棒棒糖。”一臉的天真無邪。

某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也不氣惱,捉過蘇岩的手印上一吻,“甭找了。”那口氣大得像拿一百塊錢只買了包泡面。

唉!還是這麽愛耍寶啊!“學長的吻在別人那裏價值千金,在我這裏卻一文不值,錢還得照付,噢,對了!還加上擦這口水的紙巾錢。”說完一本正經的指了指手背。

白裏作勢要打他,蘇岩卻笑嘻嘻的走開了。

看樣子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其實這是齊宥預想中最美好的結局,他的愧疚得以釋放,對方的生活也過得有聲有色。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卻是一陣陣的不舒服,就像一個暈車得厲害的人在坐長途汽車,居然在這種場合公然打情罵俏?真是有傷風化!小東西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膽大包天了?還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個吻又是怎麽回事?還真以為把那撮毛染了色自己就是外國人了?學什麽吻手禮?小家夥也不躲開,不嫌髒麽?真是越想越來氣!眼光怎麽差成那樣?要挑也得挑個與他不相上下的吧!齊宥用眼神将某人千刀萬剮。

白裏突然覺得周圍陰氣森森的,如芒在背,轉過頭環顧一下四周,又沒發現什麽異常,最近沒看什麽恐怖片啊!可能是太累了吧!“小岩,我想回去休息了,你什麽時候下班?”

“十一點。”

“要不要我給你留一門縫?”

“歡迎小偷光臨啊!”腦子進水了?

“可以擱一大石頭在門上。”不安好心的人準得血濺當場。

“別把我家門給壓矮喽!少廢話,滾你的蛋!”再不結束,恐怕還得拖上半小時。

“你個沒良心的。”翹起蘭花指戳了一下蘇岩腦門,“奴家可真走啦!”

“去去去,沒人挽留。”蘇岩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鑰匙在食指上繞啊繞,白裏唱着跑調的歌兒,突然目光遇上齊宥那張臉,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那首歌的尾巴也被吞回了肚子裏,身首異處。這人明明長得很俊美卻怎麽看着兇神惡煞的,尤其是那雙寒光閃閃的漂亮鳳眸,真是恐怖!好家夥!道上混的吧?大哥大?白裏咽了咽唾沫,假裝鎮定的快步溜走。

那鑰匙……難道……齊宥的手背上青筋畢露,酒杯身上留下了五個深深的指痕,雙眼微眯的緊盯着吧臺裏忙碌的身影,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宛如從黑暗的地獄深處走出來的索命使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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