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吳卿也拿出了自己房間的委托函,确認了上面的信息是完全一樣的。然而當兩個人将委托函放在一起的時候,兩張委托函忽然迸發出了刺眼的白光,委托函的右上角浮現了一個吳卿從未見過的圖案。

圖案由寥寥幾筆銀線構築而成,畫的是一張對折後立起的卡紙,唯一的區別在于兩個卡紙開口的朝向不一樣。吳卿的卡紙圖案折角方向朝內,向拿着委托函的吳卿露出了被折疊的內裏,而藺許的圖案折角朝外,将折疊的內裏隐藏在了身後。

兩人對視一眼。

藺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可能在這次的副本中綁定了夥伴關系。”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霎那,一行波動的光字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夏日慶典将于明日淩晨零點開始,截止于七日後的淩晨零點。玩家可以随時前往夏日慶典開幕式地點登入。

注意:一旦登入則不能在副本完成前登出,記得帶上委托函哦~】

藺許:“那麽……今晚玩家噴泉見?”

吳卿:“好。”

淩晨零點。

無數玩家從噴泉的湖底慢慢走了上來,銀色的流光從玩家的肩頭墜落,在空氣中變成了發光的粉末。

一從湖底踏出,手裏拿着委托函的玩家就變幻了裝束。

一席深紫色的束腰及小腿風衣裙又上而下幻化在了吳卿的身上。随後,她感覺自己的視野被什麽東西遮擋,擡眼,發現原來自己頭上出現了一個有着寬大帽檐的帽子,披肩的直發也卷曲了起來,變成了半透明的米金色。

她伸出自己的雙手,纖細修長的雙手被黑色的皮制手套服帖地包裹。她伸了一下自己的腳,發現自己已經穿上了一雙尖頭皮鞋。

一個穿着咖色長風衣的棕卷發男士向她走了過來。“學姐,我是藺許。”來人壓低聲音對吳卿說道。

然而吳卿卻沒有看他,而是有些出神地凝視着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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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許扭過頭,朝吳卿看的方向看了過去,只看見在人群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

“你在看什麽?”他問道。

吳卿的眉心蹙起,收回了視線:“應該是我看錯了。”

藺許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會就徹底看不見那個人的身影了。

而吳卿似乎有些心事重重,藺許忍住沒有打擾,和吳卿一同登上了一趟開往夏日慶典的列車。

吳卿找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交疊的雙手相互摩挲了一下。她剛剛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宋成言。那個人和宋成言的身形很像,但仔細想一想,發現走路姿勢并不類似。

而且廣場還屬于玩家社區。

而宋成言不可能是玩家。

只能是她眼花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吳卿在腦海中呼喚了系統了幾聲,她沒有立刻得到回應。這段時間系統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就像從未在她腦海中存在過。

吳卿沒有放棄,又接連呼喚了幾次。

系統姍姍來遲,它的聲音帶着沒有辦法忽視的電流聲,信號極其不穩定:【宿主,怎麽了?】

吳卿:“你這幾天去哪了?”

系統:【玩家社區把我的信號屏蔽了,我不方便來找你。不過等登入了副本之後,我就會和你保持聯系了。】

吳卿:“夏日慶典嗎?”

系統顯得有些為難:【夏日慶典實際上不完全歸屬于副本世界,所以我的信號也可能會遭到一定的屏蔽……如果有突發情況,你可以叫我。】

吳卿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簾:“哦,這樣啊。”

列車開得很快,沒有一會到達了夏日慶典的副本登入口。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之後,列車停了下來。吳卿透過窗戶往外看去,站臺被灰色的煙霧所籠罩,能見度低于三米。

無數提着手提行李箱的玩家從綠皮列車上下來,按照記憶往建有摩天輪的未來樂園走去。吳卿和藺許也從車上走下來,一下車,吳卿就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空氣太差了,這是霧霾吧。”吳卿捂着自己的口鼻道。

藺許帶着咖色手套的手指相互撚了一下,展開,手套的表面有一層黑色的固體:“空氣中還有黑色的煤油渣。”

他仰起頭,看了一眼将天空完全遮蓋的灰色煙霧,補充道:“蒸汽和煙霧。”

一輛亮黑色的車從他身邊轟隆隆響着駛過,卷起他的禮服一角,過了一會他還聽見了馬踢踏踢踏的聲音,“馬車和有軌電車。”

往遠處看,能看見摩天大樓和街上的煤油燈,昏黃的煤油燈無法穿透煙霧,遠處的摩天大樓似乎更加明亮,“電力設施還沒有完全覆蓋,像在十九世紀的工業國家。”

身旁走過的玩家也發出了驚呼:“怎麽和開幕式的景象完全不一樣了。”

藺許走到吳卿的身側,因為煙霧濃重,他們都看不太清對方的面孔:“我們已經登入副本了。”

吳卿表示認同:“副本的版圖擴張了很多,我們活動的範圍估計已經擴展到了一個城市。”

藺許:“未來樂園一定是一個關鍵地點。我們需要先想辦法到那裏去。”

“不對。”吳卿停下腳步,将自己的右手擡起,“憑空出現的皮箱。”

藺許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裏也提着一個。但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又聽見吳卿說道:“我們需要先找個旅店,街上的煤油燈亮起來了,天快黑了。”

随着兩個人的走動,彌漫在城市中的煙霧好像變淡了許多,兩個人逐漸能夠看清楚街道和建築物的輪廓。

除了煤油的氣味,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肉質腐爛的臭味。

走了幾步,吳卿還踩進一個水坑,裏面的污水濺在她的裙擺上,将深紫色的裙擺染上了一簇帶着臭味的泥漬。

這裏的環境可真不美妙。

很快,兩個人就來到了一個街角。有軌電車從十字路口駛過,一棟龐大建築伫立在右側的街邊,建築占地面積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層高十米,其外身被漆上了棕黑色的油漆,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個隐藏在煙霧中的怪物堡壘。

沒有人在看見這棟建築的時候會産生好的聯想。但是整座城市中只有這一家旅館還留有空位,是專門為他們這些玩家準備的。

無數提着手提箱的行色匆匆的玩家從四面八方走向這個旅館,随後身影隐沒進幽深的門內,像是被建築吞吃了一樣。

吳卿還發現走進旅館中的玩家還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有些玩家之間竟然還十分生疏,像臨時組隊的。

吳卿和藺許也走了進去。建築內部鋪着木地板,木地板上了年份,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旅館的接待廳不大,只有一個前臺,桌子後面藏着一個長着鷹鈎鼻的老婆婆。老婆婆的長相和動畫裏的巫婆差不多,高聳的鼻梁上夾着一個金絲眼睛,比紙還要蒼白的皮膚上布滿了褐色的老年斑。她佝偻着身軀,整個人淹沒在陰影之中,吓了好幾個玩家一跳。

桌子上放着一本臺歷,上面翻到7月4日。

吳卿和藺許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上半身保持一動不動,僅僅是撩起了眼皮,用那雙淺藍色的眼睛看了兩人一眼。

随後,她從抽屜裏取出了兩把房門鑰匙。

袖子從她的手腕處滑下,露出了其下麻稈一樣纖細的手臂。她好像許久沒有修剪指甲,勾着鑰匙的手指上的指甲已經有五厘米長了,發黃的指甲前端已經開始向內卷曲。指甲縫隙中好像塞着什麽紅色的固體,但是在昏暗的光線下根本看不清楚。

吳卿頭皮有點發麻,飛快将兩把鑰匙接了過來。翻過來一看,竟然是同一個房間203號。

藺許也看見了鑰匙上貼的門牌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學姐,我打地鋪吧。”

吳卿倒是沒有多大感覺,她點點頭表示同意。

旅館裏沒有裝電梯,但是有好幾個樓梯。吳卿和藺許在其中走過的時候覺得這棟房屋的格局複雜到了讓人覺得詭異的地步,而且走廊上的視覺死角極其多。

吳卿有些警覺地捏緊了手裏的手提箱,對藺許說道:“我們盡量不要分開活動。在這棟建築中失蹤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失蹤?

藺許捕捉到了這個字眼:“有沒有可能,這個旅館和我們收到的委托案也有關系。”畢竟他們的委托任務就是找到失蹤的小孩。

鑰匙插入了鎖眼之中,吳卿扭了一下,咔噠一聲輕響之後門就打開了:“有可能。”

她将其中一把鑰匙交到了藺許的手裏,才擡頭打量起這件房間來。

房間很小,呈長方形,房間中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套桌椅和一把沙發椅,地上倒是鋪了厚重的地毯。

吳卿忽然扭頭朝身後看了一眼,旅館的走廊上也鋪了同樣的地毯,所以當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并沒有聽見老舊木板的嘎吱聲。

另外兩個玩家正好走到了他們的隔壁,也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吳卿探出身子,叫住了那兩個人:“你好,你們的房間也只有一張單人床嗎?”

其中一個玩家回答了她:“是的。”又忍不住抱怨,“這個鬼副本還不給玩家中途登出,這玩意怎麽睡下兩個人啊。”

吳卿收回了視線,将自己的房門小心地鎖上了。

她本來準備用沙發椅将房門抵住,想了想還是作罷。因為她不能确定夜間的危險會出現在哪個地方,門外還是窗外。如果危險破窗而入,她抵住了房門就是給自己增加逃生障礙。

吳卿提醒藺許将房門鑰匙捏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随身攜帶。

天已經完全黑了。街道上的煤油燈都熄滅了,這下子連街對岸都看不見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中似乎在醞釀着什麽危險。藺許本來準備守夜的,但是一股突如其來的睡意襲擊了他的大腦。

他變得意識昏沉。

吳卿也和他一樣的情況。

兩個人很快就陷入了黑沉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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