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想通了這一點,吳卿也意識到當前的副本任務是有時間限制的。當玩家在旅館中呆着的時間超過了時間限制,旅館就會演變為空氣人的狩獵場。

等到了那個時候,玩家就不可能返回旅館休息或者在旅館中查找線索。夜幕降臨之際,玩家只能在街道上游蕩。這不是最關鍵的問題,最關鍵的問題在于任務的線索藏在他們無法進入的旅館之內。

意識到了這一點,吳卿立刻給藺許發送了信息:“你那裏的日期是幾號?”

過了一會,藺許才回複:“在房間裏找到了一張報紙,7月5日。日期有什麽問題嗎?”

吳卿:“我這裏變成了6月15日,裏世界的日期在倒退。我覺得我們要找的失蹤人口很可能并不是在未來樂園中失蹤的。”

藺許不愧是老玩家,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那我們找一下旅館和周邊商鋪吧,有新線索我會立刻告訴你。”

吳卿又想起了未來樂園中的那截被踩斷的口紅,一個猜測在她心底變得越來越清晰。她看向身後的遲于:“你昨天說的那家賣口紅的商鋪……在哪?”

遲于卻開始裝傻:“口紅,什麽口紅?哪裏來的商鋪?”

吳卿磨了磨後槽牙,深吸了一口氣:“……我自己找。”

線索并不難找,沒走幾步,吳卿就看見了遲于口中的那家商鋪。臨街櫥窗之內,最顯眼的地方擺放着一只口紅,口紅的後面張貼着一張嶄新的海報。

“兩天前剛上市的新款,價格四百。不便宜。”吳卿默念出聲,“真有人會大意到把新買的昂貴口紅丢在地上嗎?”

這個可能性是極低的。在口紅膏體出現第一次變形之前,對口紅的任何損壞,都會讓女生們心如刀絞。

未來樂園中丢失的皮球和水瓶出現在了吳卿的腦海中。

吳卿很容易就将兩件事情關聯起來。“這次慶典,失蹤的人中,不止有孩童,還有女性。”她頓了頓,“又一個思維盲點。”

當看到委托函上面的委托任務的時候,所有玩家都會把小孩當作真正的小孩來看待,關注點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來未來樂園游玩的孩童之上。

但是在這個思路之下,會存在一個沒有辦法解釋的違和之處:小孩出游一般都有大人陪同,大人不可能在小孩失蹤幾天之後才恍然醒悟過來——自家孩子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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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了,委托函中“小孩”的年齡範圍很廣,僅僅表示了和委托者之間的親屬關系。ta可能是一位成年女性,目前也不能完全排除是一位成年男性。

游樂園的孩童失蹤事件會在游客中心留有記錄。但游樂園中大人失蹤事件會在游客中心留有記錄嗎?

更進一步,如果那個大人是一位獨身訪客……

ta的失蹤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不會留下任何直接表明失蹤的記錄。

想要知道成年人失蹤的信息,應該去哪裏尋找?

吳卿轉過頭,目光落在了那棟巨大壓抑的黑色建築之上。

遲于也看向旅館,心情似乎不錯:“反應挺快的嘛~”

吳卿回過頭看了一眼遲于:“你早就猜到了。”不對,這此副本位于玩家社區和副本世界的交彙地帶,遲于應該是早就知道了。

遲于将手指豎起,壓在自己的唇前:“不能說。”

也正因為不完全在玩家社區之內,遲于對這個副本沒法完全掌控。同樣地,化成實體出現在這片地圖的另外一位也沒有辦法掌控這個副本的走向。

不過大概是忌憚他的存在,它并不敢進入裏世界,而是游走在表世界之中,以一個虛假的NPC的身份。

表世界。

很多玩家登上了前往未來樂園的有軌電車。那輛有軌電車卻在離開站臺沒有五百米的地方忽然加速,脫離了軌道,憑借着慣性在路邊上翻滾。

金屬車身和路邊摩擦,迸射出金色的火花,伴随着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所有即将前往站臺和沒有來得及登上這輛有軌電車的玩家都看向了這輛出事的有軌電車。在衆人驚恐靜默的目光中,路面上滑行的車廂終于撞進了臨街的商鋪之中,一聲巨大的爆.聲響起,火光滔天。

藺許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一片慘白,他的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心頭湧上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不得不說《密封的戲箱》的世界實在是太過真實了。如果他真的搭乘上這輛有軌電車,盡管他的本體不會在這次事故中死亡,但是他能清晰地體會臨死前的痛苦的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十的痛楚看起來不值一提,但在瀕死時刻的疼痛感并不好受。

當然,有不少玩家購置了痛覺屏蔽器,屏蔽了所有的痛感,對他們來說,死亡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但很顯然,窮學生藺許并沒有在游戲上面氪多少錢,他的痛覺沒有被屏蔽。

他差一步就能擠上那輛有軌電車。

如果不是宋成言最後一刻拉住了他,現在他就在漫天火光中壯烈犧牲了。這位氣質溫和的NPC笑着指了一下他的口袋:“你的口袋好像在發光。”他态度十分自然地訴說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NPC向來可以将自己居住的世界中發生的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化,所以藺許并沒有想太多。

有軌電車的車門在他的眼前關閉,藺許幹脆将口袋裏的委托函拿了出來。

新的一天還沒有過去一個小時,吳卿就發送了一條關鍵信息給藺許:“委托函裏面的小孩不僅指代失蹤的孩童,還包含了這次城市建立日慶祝活動期間的前往Z城的所有成年人。我需要你幫忙整理旅館的游客入住及離開的信息。”

獨身成年人的蹤跡只能通過酒店入住及離店記錄來體現。

藺許蹙眉,向街道一旁龐大的旅館看了過去。

這棟通體漆黑的建築給他很不好的感覺。

裏世界中的吳卿和遲于已經走進了旅館之中。表世界中的旅館好歹人來人往,就算再詭異,也詭異不到哪裏去,但是眼前的這棟旅館可就不一樣了。

明明整棟旅館裏面沒有居住其他玩家,但是空蕩蕩的走廊上總是傳來木地板吱呀作響的聲音。

這種聲音連厚重的地毯都沒有辦法消除。聽起來不像有人在走廊中行走,更像有人在奔跑。偶爾奔跑的聲音急促又淩亂,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有人在走廊上逃命。

走廊上沒有安裝窗戶,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懸挂着的煤油燈數量也不足,整個空間昏暗又壓抑。

吳卿幾次往陰暗的走廊深處看去,每一次都什麽都沒有看見。整個旅館依舊如之前一樣一個人也沒有,這卻不能讓吳卿感到安心。

未知的危險比已知的危險更加讓人提心吊膽。

如果不是這座城市只有這一個地方可以居住,恐怕吳卿晚上也不想住回這裏。

旅客入住冊就擺放在前臺最顯眼的位置,其實已經給予了玩家提醒。吳卿飛快翻閱,一行行信息被盡收眼底,深藏進了她的腦海深處。

因為她所處的時間早于“小孩”失蹤的日期,所以她的關注點主要落在了游客入住信息上。

這本冊子不僅記錄了旅客的房間號,竟然還記錄了每個旅客的性別和一些身份信息。往後翻了幾頁,吳卿忽然覺得有幾行在未來樂園開幕前就離開的旅客信息有點不對勁。

在最近的一周之內,有兩個女性,來自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日期入住,但在短短的兩天內辦理了退房手續。

看到這裏還算正常,不對勁的地方在于,這兩個人在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帶走自己的行李。現在,她們的行李還放在前臺桌子底下,一直無人認領。

吳卿的眉心皺起,她放下手裏的冊子,走到了桌子的內側,将桌子底下的兩只皮箱拉了出來。

遲于雙手支撐在桌面上,低頭看着吳卿的動作。吳卿的确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這兩只箱子正是揭開失蹤謎案的第一把鑰匙。

吳卿将箱子打開,發現裏面的東西只是被随意地塞進了箱子中。如果只有一個人這樣幹還沒什麽,關鍵是兩只箱子都一樣的淩亂,讓人不得不多想。

當吳卿從其中一只箱子中找到了一把房門鑰匙的時候,一幅完整的圖畫在她的腦海中展開。

【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旅館的清潔工像往常一樣提着清潔工具前往旅館的其中一間房間打掃衛生。按照前臺的說法,這位旅客昨天晚上就已經辦理了離店手續。為了讓下一位旅客具有良好的入住體驗,每當前一位旅客離店的時候,她就需要将這件房間從裏到外好好清潔一下。

但是讓她驚訝的是,當她打開房門看時候,房間的床上還擺放着旅客的裙子。旅客的皮箱也敞開放在一邊。這間房間的主人就像只是暫時離開一樣。旅客在離店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有帶走。

清潔工疑惑地嘟囔了幾句,但是這種事情并不是第一次發生。她将房間中的東西胡亂往箱子中一塞,就開始打掃起來……】

吳卿還在皮箱裏找到了一份招聘海報。工作地點就在和旅館一街相隔的餐館。

吳卿連忙站起身,重新翻看擺放在前臺桌面上的記錄冊。一些她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變得清晰。

不僅在最近的這段時間,旅客在離店的時候不帶走自己的行李這樣的事情好像自從旅館開始營業以來就屢見不鮮。

而且……在足足兩百多頁的旅客登記冊中,男性旅客竟然寥寥無幾。

吳卿找到了這兩位女性旅客的房號,立刻拉開了抽屜,從中找出了對應的鑰匙。同時,她将自己的猜測發送給了藺許,藺許表示自己也會往這個方向搜查。

拿着兩把黃銅鑰匙,吳卿直奔三樓。

在從樓道拐角走出來的時候,走廊的盡頭好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随後走廊的深處響起了一連串咚咚咚的奔跑聲。

這一次,吳卿捕捉到了對方一閃而過的衣角。這棟建築中一定藏着其他生物。

吳卿的腳步一頓,冒出了一身冷汗。

但她還是硬着頭皮走到了其中一位旅客曾經住過的房間的門口,将鑰匙插入了鎖眼之中。喀噠一聲,房門向內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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