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2

那一瞬馮至并未意識到其他,雜亂的屋子裏只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盜賊入室,周能失蹤!

他惶恐的掏出手機,撥了三個數字便要接通,孟予進了卧室後理智觀察,心中有數及時制止,按住馮至的手機說:“馮總,周小姐應該是自己離開了。”

馮至一怔,手抖了抖,孟予觸到後立刻松開,又說:“衣櫃裏只有您的衣服,沒有女士衣服了。”

馮至終于回神,重投視線,目光所及處無不顯示之前的亂哄哄。他拉開衣櫃抽屜翻看,周能的內衣褲也全部消失了,四顧下竟尋不到一絲周能的氣息。

他冷靜下來,再次撥打周能的手機,卻仍是機械的女音在重複,他怒罵一聲,又立刻打給了馮義。

馮義正在公司忙方案,接到電話後撇下助手走到了一邊,打了兩通電話後回撥馮至:“我問過曉霞了,她好些天沒和能能聯系了,趙盡染上周剛和她媽去國外旅游,現在根本聯系不到。”

馮至失望的挂了電話,又焦躁不安的在房內來回踱步。

想了想,他向孟予下了命令:“你去駕校問問,再去酒店問一下,也許周能今兒來過酒店了。”頓了頓,他又說,“還有,去幫我把樓道監控調來。”

馮至在家中焦急忐忑的等待孟予的回複,手機被他用力攥着捏了又捏。

那頭周能已經到家,還未喝水休息便局促的擠在了沙發角落向周母交代。

周母聽罷,啞然問道:“你還真相信了?”見周能輕輕點頭,她怒發沖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啊?念了十幾年的書,都把腦子念壞了是吧,這種事兒都相信?”

她越說越氣,又朝向周父嚷嚷:“你給我說說你寶貝女兒,啊,還什麽到時候解釋給她聽,到時候是什麽時候?馮至倒是個聰明人,這叫什麽?這叫坐享齊人之福,左擁右抱他當然開心了,把你女兒在家裏養着,外面又藏了倆妖精,每個禮拜還要排個日程表合理分配是不是?”

周父見周母越說越過火,忙阻道:“行了行了,能能都已經說清楚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教訓孩子,你先讓能能去休息一會兒,我去買菜做飯。”

周母氣得發抖,好一會兒才命令周能:“你先去休息,過幾天把工作辭了就呆這兒,這幾個月應該有事業單位的考試,你到時候給我報名,還有今年下半年的教師資格證考試,你到時候也給我去考,考上了就給我來中隽小學教書,我天天看着你!”

周能喊道:“媽——”

周母打斷她,蹙眉說:“媽什麽媽,我這都是為你好,給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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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周父連忙使了使眼色,周能無可奈何,只好回了房間。

臨近傍晚,夕陽斜照美不勝收,紅暈染進公寓,将馮至的半側臉照得通紅。

屏幕裏的畫面馮至已回放了兩遍,“致金輝煌”的保全意識強烈,後頭的別墅築起層層管卡仿似銅牆鐵壁,外面的小高層也被護得極好,各個角落都裝有監控,包括樓層裏各家各戶的大門口,監控工作時一個都不落下。

他将畫面定格在最後,周父拖着行李在前,周母緊緊牽着周能,他又将長條兒拉向前面,朱倩被周母推撞向隔壁的門,擡頭瞪視的模樣被監控清晰記錄,馮至恨得牙癢癢。

孟予打來電話将早晨的情景描述了一遍,頓了頓又說:“宋總監今天在外面應酬,現在不在酒店。”

馮至面無表情道:“明天一上班,就讓她馬上來我辦公室。”想了想,他又交代孟予,“今晚的應酬我不去了,你和沈郴銳一起過去,順便跟恒廣那人打個招呼。”

挂了電話,他靜靜凝視屏幕上的朱倩許久,才撥通了曹禺非的號碼。

曹禺非接起就喊:“大哥,你可總算想着我了,我昨兒剛把我老婆搞定,去了半條命啊!”

馮至不耐打斷,“別跟我廢話,我問你,前幾天讓你查的事情,你查出來沒?”

曹禺非傲聲道:“這點兒小事兒能難倒我,我還怕大哥你心慈手軟呢,擔心查了也白查。”

馮至冷笑一聲,“心慈手軟?我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

曹禺非笑了笑,這才向馮至敘述調查來的一切,又說:“這些事兒沒什麽證據,不過美容院那裏有,以前的賬目單據都可以證明。”

馮至聽罷,又向他交代了幾句,囑咐他可以将必要的信息提供給楊啓懷,曹禺非心中了然,事情尚未完成,他已幸災樂禍起來。

第二天馮至回到酒店,撚着已得到的周能家中的座機號碼蹙眉思忖,擔心辯解無力,他幾番猶豫遲遲無法撥號。

孟予敲門進來,将最新調查到的結果呈給馮至,文件最後還有曹禺非傳真來的“證據”,孟予說道:“曹總說他後天回來。”頓了頓,才揀着文件裏的重要內容解釋,“朱倩離婚以後一直住在酒店,前些天才住進了您家裏,您看……”

馮至一怔,疑惑道:“什麽?”

孟予又說了一遍,見馮至聞言後怒火迸襲,他顫了顫憷道:“馮總,怎麽了?”

馮至咬牙片刻,不怒反笑,輕叩着木桌沉聲道:“沒什麽,只不過被人偷了鑰匙,有點兒不痛快。”

鑰匙應該是那日淩晨他和朱倩在酒店交涉時,被她偷拿去了。

馮至掏出大串鑰匙圈,粗粗翻找一陣,自己公寓的兩把鑰匙果然只剩了一把,他近段日子從未回過那裏,确實未曾留意到這點。

揭開了這層,馮至愈發怒不可遏,思及朱倩平日為人,他料定周能受的欺負,必定比他在視頻中所見的更多。

他瞟了一眼紙條上的座機號碼,捏拳狠狠捶向桌子。

宋水情一回辦公室便收到了口信,急急忙忙跑到馮至這裏時,孟予正在快速記下馮至交代的工作,見到宋水情敲門進來,他微微颔首,便自覺的出去了。

馮至抱臂看向宋水情,淡淡開口:“我們公關部人才還是挺多的,我打算提升副總監,另外艾倫之前在國外就是做公關的,現在在這兒呆了幾個月,對酒店的事物也全都上手了,把她調去公關部做副總監應該不成問題。”

宋水情驚詫聽罷,不敢置信:“馮總,你這是什麽意思?”

馮至冷笑道:“什麽意思?我以為我上回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惜你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宋水情這才領悟,急忙辯解:“馮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覺得我昨天教訓周能有什麽錯,她是我的下屬,在工作時間跑到了前廳部去做與她職責無關的事情,沒有出事是她走運,如果她解決不了,客人将事情越鬧越大,這個責任誰來承擔?是前廳部還是我們公關部?”她一口氣說完,喘了喘氣接着道,“這向來是酒店的規矩,你知道的!”

馮至嗤笑道:“規矩?規矩是我定的,你跟我講規矩?”

他将一張名片擲向宋水情,冷冷道:“如果周能不及時上去,事情會拖到什麽時候?讓客人繼續砸行政走廊?那層樓裏全是酒店的貴賓,鬧笑話給誰看?”頓了頓,他又瞪着宋水情說,“你在酒店工作了快九年,孰輕孰重還分不清,遇事只會講自己的職責,酒店是一個團體,有任何事情都該一起承擔,而不是像你這樣只會推脫逃避!”

宋水情緊捏名片并未去看,壓住心跳啞聲道:“那馮總,你現在要怎麽處置我?”

馮至瞟向她手中的名片,說道:“我念在你辛苦九年的份上,也不會對你不管不顧。”指了指那張名片,馮至接着說,“恒廣建築的經理一直看好你,昨晚上他又向我挖牆角,工資是你在這裏的一倍,福利待遇一分不差,你自己決定吧!”

宋水情苦笑一聲,将名片折揉成團,她終于看清馮至的本性,不光喜怒無常,還薄情寡義。

她失魂落魄的離開辦公室,一路過去,眼前都是她熟悉的磚瓦金銀,此刻空空蕩蕩傳來回音,溢在腦中盤旋暈眩。

下午馮至交代了最後的注意事項,又打了電話催曹禺非盡快回來主事:“我有事兒離開幾天,你回來跟進項目,設計那塊你要找人把關,樓層定在六層,不能遮住景區風景的規定你別忘記。”

曹禺非一一應下,保證必定完成任務。馮至松了口氣,收拾了一下便要出門赴約,Richard卻在此時找了過來,開門見山的問他公關部的事情,又不悅道:“我的權利在哪裏?”

馮至心頭不快,“你的權利我一直都給予最大的支持,但你必須清楚一點,我才是老板,我比你更有權處置員工。”

Richard走近兩步,“我雖然不喜歡宋水情,但是她的能力好,确實非常,我覺得很難有人比她厲害!”

馮至笑了笑,“宋水情不是唯一的,她太驕傲,這幾年已經目中無人,其他部門抱怨的聲音你也應該去聽聽。提升新人有助于酒店創新。”說着,他又看了看表,推開Richard朝門口走去,撂話說,“這幾天給你無限權力,我不在酒店。”

馮至匆匆趕往南湖邊的咖啡廳,從窗前望去,一襲絲質連身裙盡顯高貴大方的朱倩已經等在那裏,他冷冷一笑,下車疾步走去。

朱倩得逞般勾了勾唇,招手喚了服務生過來,馮至立刻擡手阻止:“不用了,我趕時間。”

朱倩愣了愣,聳聳肩無所謂道:“也成,今兒就先把日子定下來吧。”

馮至嗤笑道:“朱倩,你腦門兒沒被老鼠夾子夾過吧?”

朱倩蹙眉騰怒,正欲開口,卻見馮至甩來一疊紙。

馮至淡淡道:“都是複印件,以前你的美容院違規操刀手術,就是那什麽微整形是吧,倒還真沒人查出來,連手術失敗的人想去告你,也被你用錢擺平了。”

朱倩捂嘴笑了笑,毫不擔憂,“就這點兒事兒?我美容院已經關門了,無所謂啊,不過打點兒小官司而已。”

馮至搖了搖頭,笑道:“這的确是小事兒,但是之前褚錢競地,你把‘致金’的标書賣給了其他公司,又在見到楊啓懷偷情的照片後上門故意去鬧,實際上是将‘致金’那些工程的建築裝修資料弄到手,繼續拿出去賣,包括賄賂‘致金’的經理,這些事兒不用我來計較,楊啓懷知道以後,你還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朱倩面色煞白,嗫喏顫唇:“你瞎說什麽!”

馮至翹着腿啧聲:“我也許是瞎說吧,不過可能這是事實,你說是吧?要是楊啓懷知道他養了十年的枕邊人——”他蹙了蹙眉,斟酌出了一個詞語,“原本以為是胸大無腦的枕邊人,一早就可能已經直覺自己的老公出軌,所以在三個月內,趁機牟利百萬,又想将老公的公司折騰成空殼,可惜你手段不夠高明,選得內奸兩面三刀,認錢不認人,最重要的是你低估了楊啓懷的能耐,他的公司平安無事!”

朱倩癱軟下來,下一瞬又強自鎮定,擠笑道:“我現在無牽無挂,也沒有半分錢,吃牢飯無所謂,不過你們家的官途可能就要受些影響。”頓了頓,她仿似才記起什麽,笑道,“對了,明年是緊要關頭,聽說你們家連辦喜事都故意裝成一副窮酸樣,難道你爺爺明年打算退下了?”

馮至笑道:“其實你無所謂,我也無所謂,你最了解這點,我和馮家不親,倒臺最好,你可以去試試,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說着,他便立起身,理了理衣領俯視朱倩,“哦對了,忘記提醒你一句,我上回在電話裏就已經跟你說過,別再去找周能,可惜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通知你一聲,你的美容院雖然暫時關門了,卻還沒有注銷,這幾天可能會有衛生監督所的人來找你,你做好準備吧!”

話畢,他轉身便走,朱倩嘶吼的大喊聲襲來,他沉眸一笑。

暮色暗侵,路燈照盈,六月的夜晚空氣沉悶,梅雨天即将到來。

馮至已在南江住了十多年,若是算下兒時的日子,他便住了整整十四年,早該熟悉季節更疊時必經的味道,此時此刻,他聞着這些卻莫名躁動不安。

車子一路朝中隽小鎮開去,馮至攥緊方向盤,急切的想飛身即到。

中隽小學後門的田徑場,此刻仍有許多人在鍛煉,寂靜夜色下只有在這裏才能聽到絲絲喧鬧。

主卧裏周母已經睡下,周父蹲在電視櫃前翻找不停,周能被悉悉索索的聲音吸引出來,奇怪道:“爸,你找什麽呢?”

周父找出一個小白瓶,看了看後嘆氣道:“這些抗抑郁藥已經過期了,你媽剛才又喘不過氣了,我擔心她随時要吃藥,明天還是去市醫院配點吧。”

周能心中揪緊,急道:“媽媽沒事吧?剛才怎麽沒說?”

周父笑了笑,“你別一聽這個就着急,我只是以防萬一。”頓了頓,他又語重心長說,“能能,你這些天就乖一些,別逆着你媽,等你媽的氣消了,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周能明白周父的意思,點點頭應下:“爸,你放心吧。”

周父又嘆氣道:“對了,寧泉已經請假回來了,他明天過來,你至少在你媽面前表現的好點兒。”

周能一愣,憶起周母脫口的那句“和寧泉結婚”,她一陣別扭,半響才恹恹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抽打馮叔不?繼續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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