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晁家親眷盡數歸西岐後,姜子牙送姜碧落一行出城。

抵大帳內,武成王開門見山,義正言辭道:“爾等天時不識,地利不知人和不明。如今三分天下,周土已得二分。東南西北各路諸侯,俱數大周。纣王雖看似強盛,實則乃茍延殘喘。纣王之惡早傳于天下百姓,兵災禍患不斷。況天下不寧,盡暗示纣王無德。武王仁義,文足以安邦,武亦可定國。想吾等黃家軍被纣王逼迫慘死家人親眷,幸得武王收留,只改鎮國武成王為開國武成王,官位甚至比朝歌時還甚一級。你兄弟二人并非不通達事理之人,且還會助纣為虐師出無名?望爾等考慮清楚前途何在,切勿壞了大事。”

晁雷聽後不悅,雖想反駁,卻并無言語。見武成王身後跟着一婦人,不禁恥笑道:“叛賊何言忠義?如今卻要帶着婦人行軍,此成何體統。”

姜碧落起身上前,退去面紗,擡眼望去。

想那晁家兄弟是見過姜碧落的,即使時間流逝,她的樣貌也未曾改變。

晁田當即晃神,出聲道:“可是姜娘娘?”

姜碧落點頭,嘆息道:“如今再不敢擔當姜娘娘之名,況昔日被妲己陷害死得冤屈,莫不是得姜丞相搭救定會死無全屍。如今見得二位将軍卻也覺得親切,聽聞二位将軍順便請旨尋得碧落回去,所以還望兩位将軍聽碧落一言。”

晁雷雖未對姜碧落有好感,但想到她在纣王那裏的地位,也難免耐着性子點頭道:“娘娘且說。”

姜碧落走過去,恍惚了眼神,委屈道:“當日墜樓,卻已有身孕。如今得武王垂愛才得以保全兒子,碧落本為婦人,并無大志,卻也知曉知恩圖報。現天下局勢本與碧落無關,碧落只想為兒子尋找免于戰亂和平之地而已。想必,二位将軍的親眷也會期盼少得戰亂,保全性命方可合家團聚。還望将軍為家眷着想,切勿冒險犯周,如此定會皆大歡喜。”

晁雷見姜碧落所言雖并無大仁大義,入耳卻覺有些道理,只惆悵道:“現下親眷盡在朝歌,我等豈敢忤逆纣王,即使有心歸順也恐有難言之隐。”

“二位放心,晁家衆家眷昨日已安全抵達西岐,現下正在驿館歇息。只要将軍不再戀戰,定當合家團聚。”姜碧落垂了眼睑露出清秀笑容,聽着溫暖,卻不想竟是威脅。

晁家兄弟見有人質在姜子牙手裏,也就再無心力替纣王賣命,只好首肯,決議歸降西岐。

如此,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了此次讨伐。晁家兄弟在武成王引薦下進城領罪,得到姬發的禮遇,官封原職,并賜大院兩座,以安置家眷。

姜碧落巧計之下,免戰求和。衆将士也難得敬佩,武王打賞,問她可有心願。姜碧落搖頭,只微笑道:“姜兒只望陛下大周鼎盛,天下太平而已。”

堂下衆人皆感慨一女子尚有如此仁義之心,盡顯榮德,不禁稱贊有加。甚至一部分抵觸姜碧落的人也開始變成了牆頭之草,随大軍偏向了她。如此,只有少數散宜生的黨羽還死硬咬着姜碧落乃是心機用盡做戲給人看,數落她奸詐無德。兩派大夫依舊劍拔弩張,甚至拼起了氣勢。

姜碧落本無心參與他們的競争,只裝作不知情般清閑躲過,重回後宮竹園靜養,再不想牽扯朝堂之上的瑣事。

姬發大約體諒她的用心,也很少時間說起前朝之事。每每花前月下只談風月感情,不談當今局勢。如此,倒是一雙恩愛之人,看了只覺唯美悸動。

可畢竟帝王寵愛總愛惹猜疑,首先向姜碧落宣戰的人便是東宮之主南宮王後。

一日春光無限,姜碧落攜融冬在園子裏擺弄花草,卻見一對人馬沖進園子,搶了融冬就要往外走。姜碧落上前攔阻,卻被為首的一員大将撞飛,重砸于地表。只聽那大将扯着嗓子叫嚷:“末将奉旨捉拿大商罪子,如遇阻攔格殺勿論。”

姜碧落起身沖去,抱了他的腿懇求:“将軍饒命,放我孤兒寡母一條生路。”

那将軍仗着有人撐腰,只飛腳出去,踢了姜碧落的小腹,伴随惡痛,她當即嘔了鮮血出來。

融冬見娘親吐血,一時焦心,止住哭聲咬住将軍的手,死死的一口卻也生生疼出了印子。

那将軍本就魯莽,見小孩子竟敢反抗,只舉刀上前劈了下來。姜碧落從地上一躍而起,擋在孩子身前,那柄刀則筆直地刺進了她的胸膛。她暫時還是不死之身,只覺疼痛之下,皮肉已在愈合。卻不想淌血過多,終究再次貧血,暈了視線,無了力氣。

見她倒進血泊,将軍自知下手太重傷人不輕,轉身扛了融冬,飛身而去。姜碧落只覺淚水混進血水裏,滿耳充盈着兒子的啼哭,一時氣絕,撅了過去。

待她蘇醒,已是在姬發身側。他攥着她的手,急切道:“究竟發生何事,竟暈在血泊裏。”

姜碧落猛然起身,雖覺渾身無力,卻依舊扯了姬發的袖口,痛哭道:“融冬被一将軍抓去,說是奉旨問斬,我……求陛下看在姜兒的面子上,救他回來。姜兒定當做牛做馬報答陛下……”

姬發摟了她的肩,将無措的恐懼感撫平,答應道:“孤會派人追查,你切莫過度傷心,壞了身體。”

姜碧落半信半疑,仰頭再次懇求:“陛下,姜兒自知欠陛下太多,可融冬是姜兒的命,如果他出了意外,姜兒定随他而去。”

姬發摟着顫抖的身體,聽得入耳時疑似威脅的話。他當然曉得,此刻融冬定然比自己重要。雖覺和孩子吃醋有些幼稚,卻不得不忍了一口怨氣。只喊了奉禦官宣姜子牙武吉進宮,要他們幫忙找尋孩子。

姜碧落聽到下旨,才勉強着表情退回床上,睜着眼孔思索。如今宮中看自己不順眼之人非南宮月兒莫屬,況且她是大周皇後西岐國母,定有權利處置纣王之子,想必是看不慣自己得寵得勢,定要與她開戰。

“陛下,一定是王後,請您速速派人到東宮搜查。”姜碧落歪頭扯住姬發的袖口,依舊梨花帶雨地懇求。

姬發忍着心底的哀怨頻頻點頭,臉上的表情卻不似剛來時那般從容,他在生氣,為了男人的占有欲。

姜碧落是真的因為融冬失了冷靜,才會忘記顧念姬發的臉面。如今察覺臉色有變卻已經為時已晚,當她停下手裏央求的動作,盡量放松臉部表情,只默默落淚時,姬發爆發了。

他問:“纣王的孩子可是在你心裏尤為重要?”

姜碧落沒敢說話,只悲哀地看着他。

他又問:“如果選擇,我和纣王的孩子你會選誰?”

姜碧落再次沉默,但是眼淚卻停滞了。

他追問:“你且坦白說于我聽,我只想知道你心裏所想。”

姜碧落垂下頭,自嘲道:“我知道,這種時候要順着你,顧忌着帝王的臉面。可是,我不想騙你。”

“你選了他!”姬發松了手,将眼神拉長,仿佛穿梭在往日的濃情蜜意裏。

姜碧落直起身,想要下床。

姬發沒有攔她,只沉默地看着她披上大衣,出了屋門。

她站在竹林裏,望着清淡的綠色,身後的姬發跟上來,氣息卻是黑暗的。

她扭身,凝了他的眼,突然苦笑起來。

“你笑什麽?”姬發詫異,只覺今天一天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姜碧落,她的小心謹慎,她的溫柔娴靜,瞬間全部垮塌,骨子那些叛逆的情緒仿佛被激發出來,噴湧而出。

姜碧落走過去,仰面望住已經陰沉的臉,坦白道:“我愛過你,并且有信心一直愛你。但是,我不可能只愛你一個人。我知道,你是帝王,我也知道應該感激現下的寵愛,可是那個養尊處優的人不是我。即使再怎麽裝,我都沒辦法配合你的占有欲。所以,你可以生氣,可以怨我,甚至可以殺掉我。但是,所有威脅都改變不了我的本性,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

說罷,她撲進姬發的懷裏,抱緊了僵硬的身體。她用這個擁抱,表明了一個女人的霸氣。那是任何一種獨占欲所不能企及的,完完全全自我的東西。

所以,姬發懂了,這就是自己為什麽對她念念不忘這麽多年的的原因。他就是深愛着她的這種性格,愛上了她的随性。

兩人在風裏擁抱了很久,直到太陽落山。

最後一抹餘晖消逝後,姜碧落拍拍他的肩,告訴他天黑了要添衣,于是牽起他的手往回走。

他卻任她拉着,心底卻是滿滿當當的滿足。

他們進了屋,姜碧落把衣服為他披好,俯身懇求:“陛下,我想親自去找融冬。”

姬發微笑,扶她起來,攥緊她的手。點頭承諾:“去吧!我不會攔着你。”

這句話,不是縱容,也不是讓步,只是表達愛的方式。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欲望斬斷她前進的腳步,既然決定愛她就要為她創造最佳生存環境,讓她像一朵嬌豔的花,完美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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