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自晁家兄弟歸降西岐，聞太師便日夜愁怒，只談人心叵測。遂行至軍前問身側徒弟吉立、餘慶道：“現下西岐日漸崛起，如不剿滅定當壞我大商盛世。爾等可有合适人選，再征西土？”
“師傅若要伐西岐，非青龍關張桂芳不可。”徒兒吉立上前，叩首言意。
太師聞言，大悅，遂遣人請張桂芳進朝歌議事。
纣王聽聞晁家兄弟不僅未尋得姜碧落本人，還攜家眷投奔西岐，一氣之下甩手扔了手中酒樽。只見那銅具飛了出去，砸了假姜碧落的臉。她起身驚呼，哭訴道：“陛下可是遷怒于臣妾？”
纣王本就心煩，又見身側之人哭哭啼啼，頓覺更加煩躁，起身離了鹿臺只身往梅園去了。
已是月上三竿，且亦不是梅開時節。滿園只清冷樹枝，并無可喜景致。望園而去也只覺凄涼，遂靠于樹枝之上回憶當日在摘星樓偶遇姜碧落時那清新的驚鴻一瞥，卻叫人難忘。如今，已知她且活着，又嫁于武王姬發。男人心底難以明說的情緒再度襲上心口，纣王當即攥了拳頭，親自去太師府詢問讨伐西岐之事。
只見那張桂芳跪于堂下，眉眼硬挺，長相猙獰，如此便知乃一員猛将。纣王只覺甚好，馬上點了兵符，命其領兵十萬再伐西岐。
張桂芳得令，夜住曉行，浩蕩之軍數日後便行至西岐城下，當即安營，準備天明後前去叫陣。
武王端陽殿之上，只聽守門軍士來報：“張桂芳大軍已于南門安營。”
衆将湊于一起，但見姜子牙問武成王：“那張桂芳用兵何如？”
黃飛虎垂首坦言：“乃一旁門左道，識得幻術。”
“有何幻術？”
“此術着實厲害，但凡與人會戰，只要知曉對方姓名，只喚一聲便會跌下馬來。如末将黃某，只聞陣前他叫一聲‘黃某下馬’末将即刻跌落馬下，定當生擒。”
姜子牙捋須悵然，卻也想不透此術有何破解之道。
就在帳內一片沉默，只想如何破敵之際。卻聞殿外慧娘娘請見，并呈上一碗大補參湯。
姬發接過碗，本想宣她進殿，卻又顧忌着堂下衆人顏面，只好作罷，準備遣了她回去。
黃飛虎卻出班請求：“何不問詢一下慧娘娘有何高見？想幾番惡戰，皆因娘娘妙計巧得勝局，況人多力量大。”
見黃飛虎有意請姜碧落參與作戰會議，姬發遂遣人叫她進來。
姜碧落請安，凝了臺上姬發的臉道歉：“許是姜兒唐突，耽誤了衆位将軍的大事？”
姜子牙上前扶她起身，猶豫之下坦白道：“如今纣王又派大軍欺我西岐，你可有何退敵之術？”
姜碧落掐指算來，繼晁家軍之後，卻也輪得張桂芳犯我西土。遂垂首道：“可是張桂芳之軍？領兵十萬？”
姜子牙點頭，只凝了她沉默。
姜碧落想着這仗自然難打，還需等待救援。所以，也只能坦白承認：“那張桂芳道術确實厲害，我等皆非敵手。如今只有懸挂免戰牌，等待救援為妙。”
衆将嘆息，卻也無計可施。
姬發憂愁，自覺免戰有失大周顏面，遂追問道：“可有其他戰術，沖沖對方士氣也好。”
姜碧落搖頭，只攫住他的眼神，耐心解釋：“城外十萬大軍雖人多勢衆，但如此犯我西岐地界，卻也不得放肆。如若免戰，定會消耗對方糧草，幾日後定有得道能人來救我等。到時再殺将出去，十萬大軍也不足為懼。”
姬發聽到詳盡的解釋，也想不出更加合适的計謀，剛要點頭，卻見南宮适從人堆裏沖出來，怒吼道：“外敵入侵豈有不戰之理？我西岐怎無猛将，豈會怕一妖道？我南宮适願前往殺敵，以敗張桂芳之士氣。”
姜碧落雖承認南宮适乃骁勇善戰，但對于法術卻知之甚少，于是好心規勸：“将軍且勿意氣用事，一戰并不能改變戰局，且等救兵來了再從長計議。”
南宮适歪頭瞪了她一眼，怒罵道：“諒你婦人之見也不成氣候，且我明日前去叫陣，定殺他個措手不及。”
姜碧落見他不聽勸也不好再争執下去，況且他本就針對南宮月兒之事對姜碧落沒有好臉色，既然要出戰，也可用他試試對方實力。遂沉默不語，退與姜子牙身後。小聲道：“南宮将軍此去兇多吉少，還望事後提點各位将軍切勿輕舉妄動。”
姜子牙回首請問：“這可是殺雞儆猴？”
姜碧落點頭，向姬發坦言，自己無能為力，遂退出大殿回宮歇息了。
翌日，南宮适果真去張桂芳大帳前叫陣，與先鋒官風林大戰三十回合。風林本也是左道之人，亦可口吐黑珠。見南宮适逞強，遂誘之追趕，進樹林後口吐煙霧，将黑珠隐藏其中。那南宮适只見一團黑煙罩來，迷了雙眼之際反被黑珠擊中腦袋，當即摔下馬來，被擒。
張桂芳見首戰大捷，自覺姜子牙并無戰術，遂犒賞三軍，決心明日再戰，破西岐軍士押解回朝歌領賞。
姜子牙得知南宮适不聽勸阻，執意出城迎戰，如今敗下陣來被擒，卻也是教訓得好。遂召集軍士整頓軍紀，趁機鞏固了軍威。
晚飯時，姜碧落見姬發沉默不語，遂知南宮适被擒。于是上前安慰：“陛下盡管放心，待救兵一到定當救将軍出來。”
姬發放下碗筷，展露笑臉，望住姜碧落嘆息：“南宮适自小教我武藝，雖則魯莽卻也是一猛将，如今見他被擒，心裏卻也不忍。”
姜碧落起身攥了姬發的手，小聲道：“姜兒有辦法救将軍出來，只怕陛下不肯？”
“救人之事乃正義之舉，有何不肯？”姬發瞪了眼，莫名揚眉，不解地詢問。
姜碧落微笑，撒嬌般靠上他的肩頭，玩笑道：“若是姜兒親自去解救呢？陛下可會不肯？”
雖是開玩笑的語氣，可姬發熟知姜碧落為人，定曉得她會借女子之便，願親往敵帳救人。所以，皺了眉，反問：“你真要去？”
姜碧落捧了他的臉，懇求道：“南宮将軍素來怨怼姜兒，如今見陛下專寵定心生失望，一旦失望恐怕再生嫌隙。姜兒不願陛下受如此冤枉之氣，只想着親自出面解救南宮将軍以恩化怨，也好了結陛下心願。”
姬發雖心底不願，卻不再阻止。她是真的為他着想，想他做一個響當當的王上。
他伸了手，默認般攬了她的頭，溫熱的呼吸猶如體貼入微的支持和鼓勵，直教人眼眶發酸。
姜碧落仰臉向上，微笑道：“時候不早了，陛下該歇息了。”
姬發拉了她的手，點點頭，眼神裏卻是濃濃的關心。
姜碧落拍拍他的肩膀，有些炫耀地亮了眼角眉梢，将笑容綻放到最大：“姜兒的本事陛下可是不知？放心吧，姜兒定能安全脫身。”
姬發揉亂她的頭發，只撅嘴般呢喃：“是我把你寵壞了。”
姜碧落圈了他的脖子，踮腳向上，送他一個晚安吻，遂撲哧撲哧地笑了起來。
姬發詫異，問道：“如此氣氛，反倒不知你在笑什麽？”
姜碧落歪頭，假裝沉思，回答道：“只覺陛下可愛。”
“可愛？”姬發掐了她的臉，戲弄般瘙癢過去，口裏嘟囔着：“我倒要看看是誰更可愛！”
姜碧落被癢得難受，轉身要跑，卻被姬發攔腰抱了，裝在懷裏。并快速俯身，飄下一個蜻蜓點水般柔膩的吻。
“好多人看着呢！”
姜碧落環顧四周，卻見侍女們紅着臉垂了頭，各個表情慘淡。
姬發無所謂地抱了她往寝殿走。
“你們都下去吧……”
見衆侍女像解放了一樣，灰溜溜地出了門，姜碧落才抱怨地嘀咕：“好歹要……”本想唠叨幾句閑話，卻發現視線被牢牢鎖住後臉燙得很，甚至連耳朵都像是要融化了。
她錯愕地扭了頭，想要躲過滾燙的眼神。可是氣氛太熱烈，導致空氣都連帶着熱了起來。她無奈地聳聳肩，仿佛認輸般張大可憐兮兮的眼睛，向上望去，嘟囔道：“我錯了，我道歉！”
“什麽？”姬發在她的額頭上微笑，只覺癢癢的呼吸猶如春風般覆了上來。
姜碧落紅着臉搖頭，打算不認賬。
姬發嘆息一口，把她放到床上，帶着無奈居高臨下道：“其實我不想聽你道歉。”
“那你想聽什麽？”姜碧落繼續眨眼，眼眶裏仿佛充滿了無辜。
姬發沉默，笑容像雲一樣輕盈，他罩下來，從溫柔的輕啄開始，沿着額頭路過鼻尖、臉頰、唇瓣、鎖骨。輕柔的吻仿佛要洗滌刻在她身上的所有不屬于他的痕跡，他在用最溫暖的方式，喚醒住在她心裏的記憶。那段往事，以及延綿不絕的幸福。
“我愛你！”姜碧落紅着臉，聲音像蜜蜂叫。
可是，姬發聽到了。
他終于等到了這句話，用十三年的思念。
“放心的去飛翔吧，我不會攔你。但是，要記着回來的路……”
這是姬發給姜碧落的承諾，比“我也愛你”更加真摯深沉。她抿嘴微笑，摟緊了面前的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啥時候能寫個非神話版武王伐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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