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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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府裏來了位貴客,晏希一大早便被人拉起來洗漱。

通常這種出門見客的場面晏希都是能推則推,晏雄對此事的态度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這回晏雄卻是史無前例的重視。

往常這種時候悸雲應是站在門口等晏希起床的。只是這晏希一大早便沒了蹤影。房間的大門敞開着,悸雲便坐在門外的院子裏看琴譜、曬太陽。

彈琴她是不會的,悸雲是個十足的音癡。但她喜歡看琴譜,那上面彎彎繞繞的線條看起來很有意思,倒像是些暗號似的。

晏希為此經常笑話她。明明不會彈琴,還整天捧着一本琴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悸雲琴技有多高超呢。

不時有幾個給晏希打掃房間的下人路過,全當悸雲是股空氣。

悸雲本身不擅交際,平日裏除了和晏希在一起時話稍微多些,其他時候都沒有什麽存在感。加上她在晏府裏的身份特殊,多少有些讓人瞧不起。

不過她倒是樂得自在,平日晏希不在的時候,她便能旁若無人的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

“悸雲,老爺讓你去前廳一趟。”

前廳是晏家待客的地方,一般的下人是沒有機會去那裏服侍的。悸雲在晏家待了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機會踏足過。

聽說那裏是接待皇親國戚的地方,因此不能讓這些沒皮沒臉的下人壞了場面。

悸雲愣了一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前廳?”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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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遞話的丫頭小翠平日裏與悸雲的交情不深,在丫鬟堆裏是最瞧不上悸雲的人。只是這會兒老爺讓悸雲去前廳這事倒也讓她收起了平日裏的白眼。

連小翠屋裏的掌事也只有家族祭典時才能擁有一次去前廳的機會。這悸雲也不知是給小姐灌了什麽迷魂湯,才得以得到老爺的欽點。

悸雲沒有再多問,簡單收拾了一下鬓角的碎發,匆匆前往。

畢竟是年少稚子,再如何年少老成,畢竟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多少有些緊張。

悸雲在前廳門外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進入。

令她意外的是,前廳裏竟然只有一個人。

身姿傲然,頭發簡單地披在腦後,身上的腰帶松松垮垮地系着。雖然是一襲再簡單不過的裝束,卻隐隐散發出一股令人無法逼視的威嚴之氣。

晏雄與晏希此刻不知所蹤,府裏的下人也盡數被遣了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白衣男子轉過身來。

看模樣是個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一雙星目不怒自威。他盯着悸雲看了好一陣。

男子雖樣貌較晏雄年輕許多,但身上的氣勢卻分毫不差。

想來此人非富即貴。

“你就是悸雲?”男子問道。他的手輕輕地背在身後,向前踱了幾步。

悸雲作揖。

“正是在下,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你一定很好奇我究竟是誰,又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晏家的人又去了哪裏吧?”白衣男子随手抓了件屋內擺放的古玩随意地把玩起來。

這屋子裏的奇珍異寶,随手一件,便足夠悸雲在晏府當上十輩子的書童。

可對于白衣男子來說,卻倒像是尋常物什。

悸雲被人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輕輕地點點頭。

“即使如此,還請前輩解答晚輩心中的諸多困惑。”

“不着急。”

白衣男子說着,便将手中的古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悸雲見狀甚是困惑,白衣男子的舉動也着實古怪了些。

這不大不小的動靜倒是迅速地把人引了過來。

“主子,您沒事吧?”

一個黑影在悸雲面前一閃而過,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悸雲自認自己的輕功并不差,可與此人相比竟有雲泥之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悸雲常年困在這小小晏府之中,與井底之蛙無異。但她畢竟尚且年幼,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功力,未來必定大有可期。

緊接着門口便出現了晏雄和晏希的身影。

晏希似乎并不知道悸雲被召見,有些欣喜地小跑到悸雲身旁,暗暗地揪了揪悸雲的衣袖。

悸雲并不做聲,只是看了她一眼以示回應。

晏雄瞥了一眼地上被砸碎的古玩,意味深長地看了悸雲一眼。

“你怎麽在這裏?”晏雄小聲責怪。

悸雲內心驚詫,卻也不着急供出小翠的名字。小翠不是工于心計之人,只怕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一時手抖打碎了晏老的寶物,晏老不會責怪吧?”

“太子殿下說這話可就有些折煞老夫了。”

竟是太子。

悸雲連忙跪在地上:“見過太子殿下。”

“起來吧。”太子示意身前的黑影退下。“晏老,別人都是金屋藏嬌,你這可是金屋藏孤啊,不厚道,真是不厚道。”太子說完,拍了拍晏雄的肩膀。

究竟用了幾分力道,恐怕只有晏雄知道。

晏家雖是江南城最富庶的家族,但畢竟沒有一官半職。按理說面對太子應該畢恭畢敬才是,可這晏雄卻絲毫不畏懼太子似的。

悸雲在學堂中略有耳聞,聽說豐朝太子封元向來體弱多病不善朝政。但眼前這位白衣男子,怎麽看也不似體弱多病的樣子。

“太子這話言重了。不過是麟兒的一個小小書童,難登大雅之堂。”

“言不言重晏老心中有數。只是不知道若不是今日這一出,晏老還打算瞞我到幾時呀?”

晏雄意味深長地看了悸雲一眼。

“太子殿下諸事繁忙,老夫自然不敢因為一個小書童擾了殿下的清淨。”

“我看你是膽子過于大了。”太子殿下冷笑一聲,轉問悸雲。“驚天悸雲。那麽宏大的願望,想來你父母對你的期望必定很高吧?”

“回太子殿下,小人自幼無父無母,多虧晏家收留才得以茍活。不敢談什麽理想,只求能為晏家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呵,呵呵。有意思。”封元大笑兩聲,走出門外。“晏老,你府上這書童我看甚有翻雲覆雨之勢,你心裏那點算盤可得算計清楚了,可別得不償失啊。”

說罷揚袖而去。

“這筆賬,我會好好跟你結算的。”

“太子慢走。”

晏雄竟不送客。

待太子走遠了,他擊出一陣掌風直直地打在悸雲膝上。

“孽障。”

悸雲承受不住掌風的力道,頓時跪下。

“爹,你幹什麽?”晏希連忙過去攙扶悸雲。

悸雲見晏雄的臉色不對,不敢起身。

只怕今日是真的動怒了。

晏希見悸雲不願起身,便同她一同跪着。若是換做往常,晏雄必定早已心軟,但今日竟像沒看見似的,并不理會晏希。

晏希從小到大也沒經歷過眼前這般境況,不免也有些發怵。她隐約覺得晏雄的眼睛裏似乎有股殺氣。

“誰讓你來的?”晏雄的聲音不怒自威。

“小翠說您讓我來前殿一趟,我就過來了。”

“小翠……”晏雄似在思考小翠究竟是誰。畢竟晏家家大業大,他也必定不能記住所有下人的姓名。

“爹爹,小翠是我屋裏的下人,平日裏她就不喜歡悸雲,沒準是她故意耍惡作劇捉弄悸雲。爹爹,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悸雲吧。”

晏雄的面色卻沒有絲毫的緩和。那淩厲的神色,晏希自打出世以來都沒有見過,說話的音量也不免越來越小。

“我倒覺得,未必是小翠……”

晏希見悸雲如此實誠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立馬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伸出手扯了扯悸雲的衣袖,示意她住嘴。

晏希此刻,覺得悸雲真是這世上最不會看人臉色說話的家夥。可也正是悸雲這有話直說,不會轉彎的性子,讓晏希願意掏心掏肺的和她相處。晏希雖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但她心裏比誰都清楚,究竟誰是真的對她好,誰是忌憚她晏家大小姐的身份而已。

三人就這麽僵持了好一會兒。

晏雄眼中的殺氣卻分毫不減。

晏希從未如此害怕過,即便是小時候貪玩險些從閣樓上摔下來險些丢了性命時,也未如此怕過。她不敢想象,若今天晏雄真的處決了悸雲,她又将何去何從。

只聽咻的一聲,晏雄從袖子裏射出了一只極細微的冷箭,卻不知被什麽擊中了而轉了方向,生生地割碎了晏希鬓旁的一縷頭發。而後,擊中了晏希與悸雲身後的一個青花瓷。花瓶分崩瓦解的清脆聲,紮在了晏希和悸雲的心裏。

兩人俱是一驚。

晏希是沒想到晏雄對悸雲的殺心如此決絕。

悸雲則是擔憂晏希的安危。

那只冷箭距離晏希的雙眸是如此的近,甚至擦過了晏希的臉頰,滲出些許猩紅的血絲。索性傷口極淺,尚不至于毀了容貌。

“晏老竟如此急着殺人滅口麽?”

竟是太子的黑影救了悸雲一命。

“你怎麽回來了?”晏雄對封元都不甚客氣,對黑影自然更是沒什麽好臉色。

“我家主人命我回來傳個話。看這樣子,我要是晚來一步這話豈不是傳不成了?”

“封元又要做什麽?”晏雄竟在黑影面前直呼太子的名諱。

“主人覺得這個女娃娃很有意思,說是讓晏老替他把悸雲的小命看好了,可別因為什麽天災人禍的夭了。他得空還得經常來晏府探望一番。”

晏雄心中一口惡氣無處釋放,哼了一聲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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