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遇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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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被擊中的地方并非頭部,否則只怕性命堪憂。

恍惚中一陣清香撲鼻,悸雲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麽溫暖清香的事物包裹了起來。眼前晃過清水藍衣,像是晴空萬裏時一塵不染的湛藍天空。

悸雲并沒有落在地上。

她努力定了定神,發現自己此刻正倒在一個人的懷裏。

但她的肩膀已經沒有知覺,悸雲試圖讓自己站起來好看清那人的臉龐。可眼前持續不斷的眩暈感卻讓她未能得償所願。

悸雲努力地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抱着她的雙手堅定而有力。悸雲的身高只剛好到那人的肩膀。

她擡起頭,便看到那人線條分明的下颌角。

“不分青紅皂白就随意抓人,李老板是這麽教導你們的嗎?”

原先還惡氣沖沖的李記掌事見到悸雲身後的男子,像失了神似的。

“住手,都給我住手!”掌事說罷立馬跪了下去。“七爺饒命,不知這位姑娘是七爺的人,是小的冒失了。”

說罷,李記掌事開始瘋狂抽自己好幾大嘴巴子。

“這話說的不對吧?不是我的人就可以任意欺淩了?李欽,你這分店開的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只見李記總店的掌櫃李欽也出現在男子一側,眉頭緊皺。

“還不趕緊收拾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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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欽一出現,掌事的臉由紅變黃,再又變成白的。

經過方才一番纏鬥,遍地狼藉。原先圍在一旁的市井群衆此刻已經盡數不見蹤影。

李記掌事依舊跪着不敢起身。

開業第一天,當着老板和大客戶的面前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只怕不只是丢了差事這麽簡單,将來在整個江南城怕是都難以立足了。這事一旦傳出去,怕是沒有人再敢聘請他做掌事。

“求李掌櫃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李記掌事見四下已經無人,便開始使用苦肉計痛哭流涕請求原諒。

“我若留你,李記還怎麽在江南城立足。就你這般仗勢欺人的嘴臉,很快就會傳遍江南城。我李記的名號怕是要葬送在你手裏。”

“是這位姑娘偷竊在先。若早些知道姑娘是七爺的人,這點小東西小的自然是不會與她計較的。”

李記掌事一口咬定地上被踩的稀爛的桂花酥是悸雲偷來的。

“偷桃花酥的另有其人。”

悸雲視線依舊模糊,只能依稀看見一個青壯男子扯着一個小男孩的衣領。

小男孩一臉的不服氣,但心知自己打不過對方,只好悶悶地說了句:“桃花酥是我拿的,不關這位姐姐的事。”

“李欽,你可真是壞了我的好興致。”悸雲頭上傳來溫潤的男聲。

“七爺恕罪,是小的照顧不周。原想請七爺來,好讓小店沾沾七爺的貴氣,沒想到竟還掃了七爺的雅興。雅間已經為七爺備好,七爺舟車勞頓,先休息片刻。小的處理完眼下這些糟心事,再來給七爺賠不是。”

“罷了罷了,今日若非剛巧趕上,這姑娘怕不是要無故被你們打死不成。你們需向這位姑娘賠禮道歉才是。”

“是是,七爺教訓的是,小的心裏有數。眼見這位姑娘如今仍有些昏迷,還是盡快上樓讓大夫瞧瞧傷勢才好。”

不知何時,李欽身邊已經出現一個拿着藥箱的長者。

能坐上李記總店的大掌櫃,到底不是省油的燈,說話做事分寸自然是拿捏得滴水不漏。

悸雲就這麽一路被抱上樓。方才那一棒擊雖避過了頭部,卻仍因力道過大而源源不斷地傳來眩暈感,悸雲忍不住幹嘔起來。

幸而醫者的醫術十分老道,給悸雲針灸了一會兒之後,她便感覺渾身舒爽許多。

只是被擊中的那側肩膀,連同整只手臂都幾乎使不上勁。她想撐起身子,卻因肩膀處的傷痛每每作罷。

“先歇會兒。一時半會的沒那麽容易恢複。”

似乎是救悸雲的那位男子在說話。

悸雲已經恢複了視覺,只見床榻旁的茶座上正坐着一位年輕男子。

容貌俊秀,氣宇不凡。

應該就是李記掌事口中叫喚的七爺。

“多謝七爺救命之恩。”悸雲終于還是勉強支撐起了身子,半靠在床榻的一側。

只是不免疼得龇牙咧嘴。

“這些人下手還真是重,若是再偏上一些,只怕你此刻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

“都是拿錢辦事罷了。”

悸雲見自己已經恢複了一些體力,便試圖下榻。

晏希此刻怕是已經醒了,她若再不回去怕晏希會擔心。

“真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救了你的性命就如此糟踐嗎?”七爺問道。

“我家小姐還等着我回家。七爺的大恩大德小的一定銘記在心。”悸雲回答。

“我可不是說現在。我說的,是十四年前。怎麽,不記得我了,小丫頭?”

悸雲大驚失色,難道——

她方才不敢正視七爺的樣貌,怕自己多有冒犯。如今細細端詳起來,确與當年救她性命的神仙哥哥有八九分相似。

“是你?”

悸雲不敢認,畢竟這個人已經在她的生命裏消失了十四年。十四年的杳無音訊,早已被時間沖刷成一個模糊的符號。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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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雲提着七爺給她準備好的一大袋桃花酥,回到了晏府。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悸雲腦海中一直重複着這句話,連走路都有些慌神。

當年正是因為七爺的那句話,悸雲才不顧一切重返晏家。如今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若晏希知道悸雲來晏家是有目的的,又會作何想法呢?

但她對晏希的心卻是真的,天地可鑒。

“你跑哪去了?怎麽才回來呀。”

晏希老早便從屋內跑出來迎接悸雲。

悸雲這一來一回,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晏希這會兒應是已經用了晚膳。

“快來人,把熱好的飯菜端上來。”

“你怎麽還沒用膳?”

“這不是在等你嗎。”

悸雲将桃花酥放在桌上。“餓肚子了吧。等我幹嘛,我有手有腳的餓不着自己。”

“哇,桂花酥!你上哪弄來的?”

“城北新開了一家李記的分店,這不,第一時間就給你買回來了。”悸雲見晏希果然不知道李記開分店的消息,還有些得意。

“謝謝老板。”晏希高興地拍了拍悸雲的肩膀。

不料卻打在了悸雲的痛處。

悸雲硬生生地忍住了,沒吭聲。

“快嘗嘗味道怎麽樣,這分店不會摻水吧?”

“李欽他敢,看我不叫姑姑掀了他的老巢。”

晏希的姑姑是當今豐朝的皇後。說起來,晏雄一家還是皇親國戚呢。

只不過,據說皇後與晏雄多有不合,因此少有來往。但皇後對她這個乖侄女卻是掏心掏肺的疼愛。

“你知道李欽?”悸雲問道。

“認識呀。以前姑姑都讓他把桂花酥親自送到我的住處。每回我要回江南,都是他命人把桂花酥包裝好運上馬車。”

晏希賤兮兮地打量着悸雲的臉。

“怎麽,你對他有意思?”

悸雲被她的眼神看的心裏發毛。

“我承認李欽他确實長得一表人才。年紀嘛倒也确實與你相仿。但姑姑上回與我來信說,李欽上月剛娶了皇城首富家的肥美人。你就是想嫁給他,也只能做妾。悸雲我跟你說,這事我可不同意。”

晏希似乎越想越氣,所幸桂花酥也不吃了,一臉認真地對悸雲說。

“讓你做妾,我可不同意。就算是天王老子要明媒正娶你,我也得好好考察呢。何況是給人做妾。”

“你說什麽呢?我不過是今日買桂花酥時,碰巧撞見他罷了。”

“就這麽簡單?”晏希眯着眼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當然了,就這麽簡單。”

悸雲被晏希盯得心虛,只好假裝喝茶來加以掩飾。

“不對勁。悸雲,你不對勁。”晏希一遍咂嘴一邊搖頭。“學堂裏美男如雲,哪個不比他李欽強?也沒見你對誰這麽上心。”

悸雲是個不會說謊的人,何況晏希從小便與她一同長大,簡直是悸雲心裏的蛔蟲。

“趕緊的,從實招來。”

悸雲被晏希盯得沒辦法,況且晏希從小便常去皇城,悸雲想着沒準她能知道一些關于七爺的消息。

“那你知道一個叫七爺的人嗎?”

晏希突然兩眼發亮。“臨哥哥也來了?”晏希高興地蹦了起來。

悸雲小時候也聽晏希說起過這個人。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她便會與晏雄夫婦攜帶幾個仆人前往皇城邊上的臨安城祭祀。每回晏希回來便會說起臨哥哥又給她帶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

“你說七爺是當今豐朝的七皇子封臨?”悸雲有些經驗,但一細想卻又覺得合情合理。

七爺的氣場與風度确實頗有皇家風範。

“喲小娘子,你很不錯嘛。都敢直呼七皇子的名諱了。”

晏希說罷伸出食指輕刮悸雲的下巴。

“太好了,臨哥哥從小就沒有踏出過皇城,這次他來江南,我終于可以帶他好好轉轉了。”

“從來沒有出過皇城嗎?”悸雲忍不住問。

可四歲那年,封臨分明就是在江南城救了她。

而且當年跟着封臨的人手可不少,像是有備而來,在謀劃些什麽。

悸雲終是沒說出口,這也是第一次她對晏希有所隐瞞。

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可不是嗎,姑姑管的可嚴了。皇城好是好,可惜不如江南城山清水秀,美女也沒這邊多嘛。”晏希頗有些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姿态。

“皇城長什麽樣呢?”悸雲喃喃自語。

卻還是被晏希聽清了。

對于這件事,晏希心裏也有些愧疚。自己去過那麽多次皇城,好姐妹卻連江南城都未曾踏出。也不是沒有懇求過晏雄,可無論晏希怎麽哭鬧,晏雄就是不同意帶上悸雲一起去祭祀大典。

甚至表現出一副只要悸雲同行,就一定會出什麽天大的岔子的模樣。

“悸雲,我答應你,等我再長大一些,我一定帶你一起去一趟皇城。”

悸雲點點頭。

其實她對皇城也沒有多好奇。對她來說,關鍵的不是身在何處,而是身邊的人是誰。只要待在晏希身邊,就算是一直窩在晏府,也是快樂的。

只是這幾日,先是太子,緊接着又是七皇子。這豐國的皇親國戚,似乎都與這江南城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又或者說,是與這江南城最大的家族晏家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

晏雄的權勢之大,怕是比悸雲看到的還要更加無邊無際。

也難得晏希,身為如此大家族的繼承人,還願與她交心。

悸雲隐約有些不安,害怕這些人的到來會打破江南城維持已久的平靜。但無論局勢如何變幻,她都要拼盡全力保晏希一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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