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勉因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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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江鎮雖小,鎮上卻有一處巨型湖泊,名喚勉因湖,勉因湖水以泛着淡紫色的光澤而聞名,可謂是方圓幾十裏內的一處奇觀。附近鎮上的居民多慕名來此游玩。

晏希當時一聽說勉因湖湖水的顏色便來了興致。因此在飯飽茶樓用完早飯後,一行人便把勉因湖作為此次游學的第一站。

晏希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人,但初見這勉因湖的奇景也覺得甚是奇特。

也不知趙鶴是如何找到此處的。待晏希窈玉江枝悸雲一行人到達勉因湖的時候,趙鶴已經在此處恭候多時了。

想來必定是江枝那小子,趁着衆人用膳之際,去給趙鶴通風報信了。

晏希和窈玉一見到紫色的湖泊便按讷不住內心的喜悅,匆匆走在前頭。

悸雲和江枝則跟在他們身後。

而姍姍來遲的趙鶴在與他們彙合後,一見到悸雲便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自然是夾着江枝與她三人并行。

江枝也知道趙鶴打小便不待見悸雲。況且,他們三并排走的場景,三人從小一起長大的十幾年裏,也不過經歷了今日這一回,倒還真叫江枝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悸雲注意到,趙鶴的衣領處有幾處若隐若現的紅印子。

也不知這位趙管家的大公子,又去哪裏度過了一夜春宵。這趙大公子,還真是無論在哪,都有那尋花問柳的心思。

趙鶴把江枝拉到了自己身旁,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江枝聽罷,面露歉色地看向悸雲。

“悸雲,我和趙兄去那邊看看,你請自便。”

悸雲猜到趙鶴與江枝在謀劃着什麽,無非是不想見到她這個讨厭鬼。她非但不稀罕,倒也巴不得趙鶴麻利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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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兄慢走。”

悸雲行禮與江枝告別,眼神片刻也沒有在趙鶴身上停留過,言語中更是只字不提。她向來遵循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既然趙鶴不待見她,她也絕不熱臉貼冷屁股,省了一番逢場作戲。

悸雲挑了個陰涼、看得見晏希的地方坐下。說來也怪,這勉因湖邊竟連棵像樣的大樹也找不着。一眼望去,空曠無比,全然不似江南模樣。

此刻正值午後,太陽還有些猛烈,因此游人并不算多。

悸雲望向那深淺不一的紫色湖面,隐約覺得其中透着絲絲的詭異,但也說不上來緣由。

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悸雲的眼簾。

瘦小的身軀,佝偻的身形,面黃肌瘦的臉頰。這不正是那飯飽茶樓的店小二嗎?

只見那店小二行色匆匆地穿越游人之間的縫隙穿行着。原本他如此瘦小,應是極不打眼的存在。可偏偏這烏江鎮的男子實在過于稀缺,他穿梭在一群婦孺之中,反而格外顯眼了。

悸雲看了一眼晏希,她此刻正與窈玉在湖邊鬧得歡樂,不遠處又有江枝和趙鶴在一旁照應,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悸雲快步跟上了店小二。她武功不錯,可以輕易地跟蹤別人卻不留下絲毫的痕跡。

看那店小二一副東張西望的模樣,其中必有貓膩。

勉因湖的最西面,穿過小片樹林,竟大大小小錯落着十幾間小木屋。

似乎是個小漁村。

若不是由店小二在前引路,悸雲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找不着這隐蔽地方來的。只因這小漁村被山林掩蔽,連條像樣的泥路都無處尋找。

路邊橫生的枝條還險些劃破了悸雲的衣裳。

悸雲遠遠地,便聽見了一群男人吆喝的聲音。

“老五,你怎麽才回來?”是一聲雄渾的男子之音。

悸雲心想,可算是碰到了一個稍微有點男子氣概的活物了。要不這烏江鎮的人口,還真不知是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她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将自己藏了起來,扒開一處草叢往漁村望去。

只見這漁村盡是光着膀子的大漢,個個都是一副身強體壯的模樣,與外面的烏江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烏江鎮是女兒國,而漁村處确實真真正正的男兒國。

那店小二應該就是被喚作“老五”的人。他一出現,男人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将他團團圍住。

“今天有些事耽擱了。鎮上最近來了一群奇怪的人,我做事也只好更加小心,自然就耽誤了一些時間。”

“原來如此,俺們看你今天來晚了,還以為寧出啥事了呢,可吓死俺了。”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咧着一口大白牙,拍了拍老五的肩膀。

如此看來,老五在這群人中很受待見。

“我老五辦事,大家夥盡管放心就是。”說罷,老五從懷裏掏出一大匝信件來。

“衆人眼中立馬大放亮光,将老五簇擁得更加緊密。”

看來這老五是漁村與烏江鎮之間的聯絡人。

“一個一個來,別着急啊。都有都有。”老五吆喝着。

他的身形在一群人高馬大的男人之中顯得格外弱小。

待老五一封封地将信件遞完,衆人便逐漸散去。這時,一個老翁才緩步從自己的屋子裏走出來。

“延伯,說了不行,你可真別為難我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實在幫不了您啊。”

只見那延伯的雙腳竟然戴着腳鐐,腳鐐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他的屋內。

這延伯所能到達的最遠距離,剛好是到老五的身旁。只見他手裏緊緊攥着一個紅色的布袋,意圖塞到老五的手裏。

老五卻是節節後退,不願接過。

延伯嘆了一口氣。

“哎,我也只不過是想給阿江的娃娃一沓自己做的七巧板罷了。掐指算算,她也該到生産的時日了。”

“延伯,真的不行。幫您帶東西,那可是要命的差使,小的真的受不起呀。”

“罷了罷了,他們竟然真就如此絕情。”延伯轉過身揮了揮手,嘆了一口長氣。“世态炎涼,人心不古啊。”

只見那老五也是連連搖頭嘆氣。

“大難臨頭,明哲保身罷了。還望延伯莫要怪罪。”

見那老五的行事作風,亦不似陰險狡詐之人。在這強權世道下,平安活着已經是普通人最大的願望。沒有那只手遮天的本事,又真能輕易受人所托。

老五收拾整頓了一番便打算重新起行,想來此處荒山野嶺的,是該趕在天黑前趕緊回去。

悸雲心想自己已經單獨行動太長時間,一是怕晏希擔心,二是此處可以改日再來細探,便跟着老五往外走,打算離去。

在跟蹤老五期間,悸雲已經事先在路上撒了一些銀屑粉作為記號。只要老五沾在身上,往後再追查他的蹤跡應是不難。因此,穿出樹林之後,悸雲便沒有再繼續跟蹤老五的行蹤,徑直往晏希一行人的方向去了。

悸雲一來一回,也花費了不少的功夫。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游人也大多散去,只剩下三三倆倆結伴而行的。

眼下,只剩窈玉和江枝還沾在湖邊。

“晏希,快回來,危險!”

遠遠便聽見窈玉大聲呼救的聲音。悸雲一聽窈玉喊話的內容,心中一緊,連忙飛奔了過去。

只見晏希的身影漸漸沒入了紫色的琥珀中,竟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悲壯之感。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晏希像是着魔了一般,頭也不回地越走越深,直至腳下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了,一下子沉入水中,奮力掙紮起來。

“晏希!”悸雲大驚失色,一下子紮入冰涼的湖水中。

悸雲也不是什麽深谙水性之人,僅僅是略通一二罷了。況且悸雲自小便害怕深淵,可這回為了營救晏希,也顧不得多想了。

好不容易游到晏希身邊,卻發現晏希的雙腳被湖底的水植纏住,難以脫身。

悸雲下意識地掏出形影不離的佩劍,卻發現佩劍早已被她在入水前卸在了湖邊。她只好使用蠻力,企圖将水下的枝條扯斷。

然而那水下的枝條卻似有魔力一般,悸雲盯着久了,腦子裏不禁開始産生陣陣的眩暈之感,眼神也逐漸迷離。

那未名的枝條似乎是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精華,不僅粗壯,側面還長了許多鋒利的尖刺。

不一會兒的功夫,悸雲的手便被劃得滿是傷口,湖水中逐漸泛開淡淡的血腥味。

也正是手中傳來的刺痛,讓悸雲勉強可以維持住自己的心智。雖是習武之人,但悸雲卻還未正式與人交鋒過,這不斷傳來的血腥味,令她忍不住作嘔。

眼見晏希逐漸失去了意志,悸雲深知自己一刻也不能再耽擱,以最快的速度清除障礙,将晏希帶向湖邊。

上岸後,悸雲将晏希平放在了湖邊。此時的晏希早已陷入昏迷。悸雲連忙對她進行按壓急救,所幸晏希嗆水并不多,咳出一些積水後,便清醒了過來。

虛驚一場。

衆人心裏均是松了一口氣。

晏希驚魂甫定,仿佛從鬼門關中走了一趟。心神尚未凝結,暫時不複往日的活潑。悸雲提議結束今日的行程,需盡快将晏希帶回客棧休息。

“趙鶴呢?”悸雲這才發現,趙鶴此時又玩起了失蹤之術。

他們五人之中,窈玉和江枝可謂是正宗的旱鴨子。晏希和悸雲兩人則是半斤八兩的半吊子。若是無風無浪的淺池子裏劃拉兩下倒是還行,可若是方才那種驚險的局面,怕是都只有九死一生的幾率。

偏偏這時候,這群人裏水性最為卓絕的趙鶴卻獨獨不在場,真有如此巧合嗎?

悸雲緊皺着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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