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洞中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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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順着紙團上标記的出口位置在礦洞內穿行。

幸好洞內的氧氣充足,燈火也算通明,兩人的逃生之路不至于過于艱難。

悸雲注意到,紙團上有些奇異的文字符號,不是豐朝人常用的标記方法。

但由于悸雲常年有研讀琴譜的習慣,她即刻便感覺到這些符號與琴譜上音符畫法的相似之處。

“延江,你知道這些符號是什麽意思嗎?”悸雲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些晦澀難懂的符號,在她看來有種說不出的魔力,深深地吸引着她進行探索。

“我只能大概讀懂一些。曾聽阿爹說過,他年輕的時候曾為在一位恩主手下做事。這套文字符號就是那位恩主發明的,主要用于組織內部的溝通傳信。”

“我看這字符,倒與琴譜的音符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這音符确實是從音符異化而來。父親曾與我說過,那位恩主當年是名滿天下的豐朝頂級樂師。他出身名門世家,卻從未懈怠自己的學業功課,才滿天下,名滿天下。也因此惹來過聖上的妒忌。”延江緩緩道。

“如此才華橫溢的創世之才,似乎倒未曾聽到有人流傳他的事跡。”悸雲覺得甚是可惜。如此出類拔萃之人,別說是與之相識,見上一面都倍感幸運。

延江神情卻有些嘆惋。

“我比你年長幾歲,多少知道些他的事跡。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行走江湖時綽號曲流雲,父親以雲大哥稱之。曲流雲英年早逝,僅僅存年二十五載。當年聽到曲流雲去世的消息,父親還為他守靈三天三夜。從父親的悼詞中隐約得知,曲流年是陷入奸細小人之手,全家不得善終。自從曲流雲走後,他發明的那套文字符號便被父親棄用。但父親禁不住我好奇心重,也教會我一些。況且我知道,他心裏也是樂意教我的,只因他心裏其實并不想放下那些陳年往事。”

“着實可惜。”悸雲也嘆息了一聲。

一陣閑聊後,兩人很快便抵達紙團中所描述的出口位置。

出口距離被延江封住的床板下的入口僅有百步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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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雲先找到了出口大概的方位,緊接着便蹲下身去,一邊移動一邊用手指輕輕扣着地面。

“咚咚。”兩聲清脆的回音,在四下無人的礦洞中顯得格外響亮。

悸雲連忙把表面遮掩中的浮土撥開,很快便赫然出現一張淺色的木板。再将木板挪開,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便出現在悸雲的眼前。

只是那黑洞極小,僅能容下一人通行,延江懷有身孕,無疑增加了通行的難度。

悸雲取出靴下的短劍。事到如今,只好拿佩劍當刨子用了。

好在此處臨近勉因湖,土質較為松軟,悸雲刨起坑來才不那麽費力。她一路上既要開路,還要協助延江移動騰挪,體力耗費巨大。且洞中沒有光線,悸雲只能摸索着前行,心中亦着實沒底。

“悸雲,要到了嗎?”延江累的上氣接不上下氣。

對一個孕婦而言,這樣的通道着實是為難她了。

在洞中待得時間太久,既無法辨清時序,已無法辨認方位。悸雲心中雖然着急,但卻知道此刻自己必須佯裝鎮定,否則延江作為一個孕婦心中會更加慌亂。

“放心,有我在,一定讓你和肚子裏的寶寶平安。”悸雲知道不該輕易許下諾言,但此刻最重要的,還是要讓延江穩胎。

不知過了多久,悸雲感覺自己的雙腳似乎已經觸底。她用腳尖輕輕點地,發現是塊空心的底板。

喜悅之情頓時湧上心頭:“延江,我們找到出口了。”

而延江越已經因為耗費了過多體力,暈了過去。

悸雲知道現在刻不容緩。洞內空氣稀薄,延江和肚子裏的寶寶很可能會因為缺氧一屍兩命。她将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并把延江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随後用脫下的外衣把延江綁在自己身上。

一切準備就緒,悸雲使用內裏将腳下的底板蹬劈,輕巧地跳了下去。

一個偌大的空山洞出現在悸雲的眼前。她不由得有些愣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總是令她驚嘆。

山洞的規模與一座能容納幾千人的宮殿一般巨大。整個山洞成一個空心的南瓜狀,而“南瓜頂”則是一個镂空的天洞。光線從洞頂直直地傾斜而下,照在山洞正中央的一個圓臺上。

圓臺由四五級逐級縮小的圓形臺階形成,看上去有些像某種祭臺的樣式。

悸雲将延江放在圓臺的中間休息,環顧着四周。

以圓臺為中心,悸雲的十二個方位的洞壁上,赫然懸挂着十二生肖的雕像獸首。

可見此洞并非純天然形成,而是先由人為建造。只是年久失修,加上風吹日曬,才使得悸雲産生了此洞天然去雕飾的錯覺。

也因此,洞壁的剖面并不光滑,産生了許多大大小小的落腳點。若非如此,偌大的石洞,悸雲想要帶着延江出去着實難于登天。

可惜先前在洞內用短劍刨洞開路已經耗費了悸雲大量的體力,因此她決意先休憩片刻。待體力恢複後,再帶着延江離開此處。

“水亦清,天亦空。滄海寥寥,崖石寂寂。猶念晚晴時,薄暮西山,在水一方……”

婉婉動聽的歌聲從耳邊傳來,悸雲惺惺松松的睜開了雙眼。

天地仿佛被籠上了一層仙光,朦朦胧胧的。

山洞還是那個山洞,只是被這奇異的光芒籠罩,倒像是進入了什麽仙境。

悸雲分明記得自己是在圓臺上入睡,可此時她卻站在臺下,在洞頂的光線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縮小了不少。只因她看向圓臺上一唱一和的一男一女時,需要擡頭仰望。

歌聲是由女人口中傳出,歌聲清麗若清風撲面,咬字清晰若泉滴松吟。

男人則扶着手中的古琴,磅礴處衣袂飛揚。行雲流水,蕩氣回腸。

所謂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吧。

悸雲看得有些愣神,此番演繹可謂精妙絕倫。

她試圖舉手喝彩,卻發現身體似被禁锢一般,無法動彈。

“玦兒,過來,過來……”

突然,女人止住了歌聲,朝着悸雲揮手。

悸雲想看清女人的臉。

可這一男一女的臉卻被仙光遮掩,看不清,只能隐約辨認兩人的身形和動作。

“玦兒,過來……”女人又喊道。

多麽具有誘惑力的聲音。

“你在叫我嗎?”悸雲問道,聲音一出口确是幾歲孩童的童稚之聲。

女人卻只是笑,悸雲隐約看見她勾起的嘴角。

雖是瞥見冰山一角,悸雲便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絕世美人。

“過來……”女人沒有正面回答悸雲,只是重複地向她招手,并呼喚她到自己身邊。

悸雲再次試圖移動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像是被施了什麽巫術似的,動彈不得。她不禁有些慌亂起來,面目因用力而顯得有些猙獰。

眼見那不停呼喚着自己的女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靠近半分,無力和焦慮感漸漸湧上了悸雲的心頭。

她好想,好想靠近去看看……

可那一男一女卻在仙光中,漸漸地變成半透明狀。先是腳尖,腳背,然後是腳踝、小腿、膝蓋,女人和男人的身體在一點點的消失……

“不要!”悸雲大聲了喊了出來,伴随着呼喊,她終于用力擡起了自己的右手,張開五指奮力想要抓住那一男一女消失的身體。

“悸雲,悸雲,你醒醒!悸雲!”

恍惚中有人奮力地搖晃着自己,悸雲覺得自己的肩膀被捏的生疼。

她緩緩得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張熟悉的臉。

封臨正緊緊地抱着她,而她正躺倒在圓臺上。

原來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她擦拭着額頭冒出的吸汗,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夢境,未免太過真實。

她試圖讓自己盡快平靜下來:“延江呢?”四處張望,卻發現僅剩下封臨和她坐在這圓臺之上,延江已經不見蹤影。

“放心,延江已經醒了。我剛剛把她接了上去。”封臨回答。

悸雲這才注意到,在洞頂的中央,墜着兩根粗壯的繩索,想來這是封臨前來相救的工具。

對于封臨的出現,悸雲并不感到意外。早在兩人分頭行動之前,封臨便已将一個指路羅盤贈予悸雲。有了這個羅盤,封臨可以輕松地找到悸雲所在的位置。

也正因此,盡管逃生之路困難重重,悸雲也沒有太灰心喪氣。她相信封臨,也相信她自己。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上去再說吧。”悸雲淡淡道。

興許是因為方才的噩夢過于真實,讓悸雲總覺得這山洞有種令她說不上來的不祥之感。因故她不願意在此久留。

“好,上去再說吧。”

封臨見悸雲已經恢複了體力,便協助她将洞頂墜下的繩索綁在她身上。

随後,兩人便借助着洞頂上幫手的相助和自己的輕功,迅速地離開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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