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再會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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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很快便收拾好行囊。在回去的路上碰見了江枝,便四人同行一同回了晏府去。
臨行時,四人依依不舍地看向已然人去樓空,衆人盡作鳥獸散的博園。見博園早已被重兵把守,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衆人心中都心知肚明,再想回來恐怕絕非易事。怎能不叫人唏噓。
馬車上,車廂內的氣氛頗為沉重。四人皆各懷心事,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一言不發。畢竟在博園中曾度過的歡樂時光,皆是真實存在的。
一番舟車勞頓後,馬車終究還是穩穩當當地停在晏府門前。
往日裏晏希總是盼着博園放假,自己方能早日回府吃香喝辣。可今日明明提前回府許多時日,卻不知為何竟然高興不起來。看來她竟也是個沒福氣休“長假”的人。
晏希帶頭與窈玉并排站在晏府門前,悸雲和江枝則帶着幾個晏府的下人卸着馬車上的行李。
兩個中年男子不知從何處突然冒了出來。一個是當朝尊貴的太子封元,另一個是他身邊形影不離的侍衛鬼影。
晏希見是太子,不由得吓了一跳,連忙行李道:“太子殿下。”
一旁的窈玉雖不認識太子的樣貌,又因是生意人,并不知道朝堂中的禮數。但見晏希如此稱呼封元,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連忙照葫蘆畫瓢地行禮。
此時的悸雲和江枝還站在不遠處,賣力地卸着馬車內裏的物什,并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
晏希想着,江枝倒是無所謂,但悸雲畢竟是在封元面前露過臉的人,上次還險些因他丢了性命,自己還是提醒悸雲一聲,免得在封元眼中落了個大膽刁民不知禮數的罪名,又額外橫生什麽枝節。
可封元卻制止了她。
就在晏希剛要轉身叫喚悸雲時,封元伸出右手輕輕按住了晏希的肩膀。
“不必叫她,讓她忙吧。”封元輕聲說道。
晏希心知肚明,這話雖然語氣平和,确實不容置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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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是養尊處優的晏家大小姐,也只能照做:“是。”
晏希低下頭,眼角斜向下,看見封元的手掌還未從她的左肩處松開,那雙蒼白纖長的手上,戴着一枚花紋奇異的戒指。
見那樣式,不像是豐朝的産物,倒像是外來之物。
晏希看得有些入迷。恍惚中感覺左肩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再回過神來時,封元已然将手收在身後。
仿佛方才那一瞬間輕微的刺痛,只是晏希的錯覺。
而一旁的窈玉,低垂的腦袋片刻也未曾擡起過,晏希自然也就無法向她求證。
封元此行十分低調,一身素衣,連發冠也并未佩戴,只是松松地挽了個發髻。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個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絕難将他與當朝顯貴聯系在一起。
但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傲然之氣,依舊令人難以靠近。
封元就這麽靜靜地站着,一雙鷹一般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不遠處忙活的悸雲。
晏希覺得此時的氣氛實在過于尴尬,便想着法子破局。
她與封元的歲數實在差異過大,且長大後她又與封元生疏了不少,但想着年幼時眼前的這位大表哥也是抱過她的,便悠悠開口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今日我本該在學園苦讀,但無奈學園被封,只好狼狽回家來。”
“我知道。”封元淡淡說了一句。可目光卻依舊停留在悸雲處,看來他的心思并不在晏希身上。
“太子殿下不愧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連江南城一處小學園的事都瞞不過您。”晏希有些驚訝,但這番話語也卻有些拍馬屁之嫌。
“你可太小巧博園了,那可是個卧虎藏龍的地方。哪裏是你口中的小學園這麽簡單。”
晏希一番陪笑,心中卻在暗自揣度封元話中的深意。
不多時,封元又開口道:“不必猜了。查封博園,是我下的命令。”
查封一座學園,在封元口中,就好似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
晏希與窈玉心中皆是一驚,不再多言。
尤其是那窈玉,心中早已暗暗下定決心,這輩子絕對不要與封元為敵。就那氣勢,都夠将她吓個半死。
此時,悸雲和江枝也已經妥善了手中的事物,回過頭來。
二人見是封元,連忙一前一後地奔上前來行禮。
“行了,起身吧。我此番乃是微服私訪,爾等個個都行如此大禮,不是明擺着要拆我的臺嗎?”封元迅速地将手中展開的折扇收回手中,折扇發出了一聲利落的聲響。
明明說的是玩笑話,卻全然不是玩笑的語氣。這位頂頂尊貴的太子殿下,架子擺的着實是大,叫人輕易不敢喘氣。
“小丫頭,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封元雖在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悸雲對上了他的眼睛,卻有陣陣寒意向背脊傳來。
不知為何,她對封元這個人,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感。
封元就像一只雄鷹,桀骜不馴地飛翔在蒼茫大地之上。展開的雙翅像是要把整個天空都囊盡自己的懷中。他居高臨下,俯視着底下所有的生物。
弱肉強食是他的信條,若你無法戰勝它,便終将成為他的果腹之物。
“謝太子殿下關心。小的承蒙小姐照顧,日子過的甚是舒心。”悸雲回答道。
“是嗎?”封元輕笑一聲。“要知道小希可是個從小嬌生慣養長大,說一不二的刁蠻丫頭。不過我倒也确實聽說,這些年來,她待你倒像是親生姐妹一般要好,從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封元停頓了一會兒,轉身看向此時正低着頭的晏希,有一會兒沒有繼續說話。
卻也沒有人膽敢插話,打斷封元。
“如今看來,小希的确是成熟了不少。還是舅舅教得好啊。”封元又重新打開了折扇,前後煽動往懷裏送風。
“這天氣着實是有些悶熱,我還是進屋讨口茶喝吧。”封元說罷,變頭也不回地往晏府大門走去。
晏希自然亦是不敢耽擱,匆匆跟了上去。
窈玉不知如何自處,原想一同跟上去。臨走時,卻被晏希向身後擡手制止。她便與悸雲和江枝一同留在原地。晏希此舉,窈玉倒還樂得自在。
所謂伴君如伴虎,可這太子尚未登基,尚且還不是君呢,氣勢就已經如此壓迫人。這皇家的是非,她還是不要多加招惹才好。
三人就這麽直愣愣地在大門處呆站着也不是個事兒。待封元走了有一會兒後,三人才後腳跟着進了晏府,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窈玉畢竟也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兒,一番勞累已經夠叫她傷筋動骨。方一進門,變餓狼撲食似的卧趟在了自己的床榻上。頭微微地偏向右側,露出了半張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小圓臉。
“哎呀,快累死我了。”窈玉大聲嘆道。
悸雲搖搖頭,窈玉這樣子,哪裏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模樣。但越是如此,就越是顯得她嬌憨可愛。悸雲默默地給窈玉倒了一杯茶,遞到窈玉的手中。
“哎呀,謝謝悸雲姐姐。悸雲姐姐對我最好了。”窈玉說罷,不忘朝悸雲抛了個媚眼。
悸雲聽得甚是歡喜,拍了拍窈玉圓乎乎地腦袋:“小馬屁精。”說罷,便轉身走到茶幾前面對着窈玉坐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窈玉伸了個懶腰,這才慢悠悠地半支起身子,将悸雲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你說這皇家的人,是不是都這麽可怕啊?”窈玉撅了噘嘴,顯然是對方才的場景還心有餘悸。
悸雲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窈玉:“小丫頭想這麽多做什麽。”
窈玉卻沒接悸雲的話,而是自顧自地歪着腦袋,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撲閃着。
“也不是,你看七皇子封臨就十分平易近人,一副沒有城府的樣子,對吧?要是皇家的人都像他那般好相處就好了。”窈玉突然提起封臨來。
悸雲更是無言。
窈玉是個心思單純的孩子。這期間雖然大大小小發生了不少的事,但她始終并未牽涉其中。悸雲和晏希為保她心中的一片純真赤誠,也有意将一些事美化之後才告訴她。
也因此,窈玉看人,更多是只看到人好的那一面。
身處皇城旋渦,又有幾個人是真真正正幹淨的呢。
即便是封臨,悸雲也不敢說個絕對。
見悸雲正在發呆,并沒有搭理自己,窈玉便又開始自言自語道:“你說這太子也真是的。自己在皇城過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閑的,沒事把手往江南城伸幹嘛。把博園查封了,害我少了個躲清淨的地方。”
窈玉全當悸雲是自己人,便沒心沒肺地開始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悸雲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瞎說些什麽。如今太子就在府中,你這些話若是傳到他耳朵裏,多少條小命都不夠賠的。”
窈玉見悸雲一副事關生死的模樣,也知道這事兒不是可以鬧着玩的,便迅速鼓着腮幫子,雙唇緊閉。
悸雲四處張望了一番,見窗戶紙處并沒有人的蹤跡,便将身下的坐凳往窈玉處挪了挪,壓低聲量道:“你方才說,查封博園,是太子殿下的旨意。”
窈玉不敢說話,只是睜着圓圓的眼睛,篤定地點了點頭。
“有沒有說是為什麽?”悸雲又問道。
窈玉搖搖頭。
悸雲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思緒卻是飛速轉動着,絲毫沒有停歇。
胡玉的事,會不會與太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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