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啓程尋寶
=========================
悸雲去意已決,便迅速回到自己居住的房中收拾行囊。
由于實在不知該如何與穆謙道別,悸雲便選擇了在天還未亮之時啓程。
穆谷知曉此事後,并未阻攔。
而是在穆府裏等了悸雲一夜,以防悸雲出行時還有需要他幫忙的事項。
亦是為了防止悸雲的不告而別。
“少主,行李是否已經收拾妥當?”穆谷見悸雲久久沒有動靜,敲門問道。
悸雲此時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行裝,正閉目小憩中。
“是穆伯嗎?進來吧。”悸雲并未睡熟,神智游走在清醒于沉睡之間。
穆谷一叫,她便醒了。
見悸雲一副睡眼惺忪,如夢初醒的模樣,穆谷有些抱歉道:“不知是否叨擾了少主。老奴只是進來看看,少主是否還有需要老奴搭把手的地方。”
“無妨。我統共也沒幾樣東西,稍微收拾收拾便好了。倒是害得穆伯一夜未眠,有些內疚。”悸雲站了起來,松了松筋骨。
天空正泛起微微的魚肚白,已經到了悸雲既定的出發時辰。
她今夜打算留宿在華陽縣,需得此時就出發,方能在傍晚之時趕到。
若是晚了,怕難以尋得住宿之地。
經過閉目小憩,悸雲的體力也已有所恢複,恰好可以準備出發。
“是時候出發了。”悸雲撿起一旁已經打包好的包裹,背在身上。
“少主且慢,不妨稍等片刻。”穆谷伸手将悸雲攔下。
“穆伯可還有什麽事?”悸雲頓住腳步。
穆谷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交給悸雲。
“繁雲錢莊”——
“這是何物?”悸雲接過,不解其意。
“這是繁雲錢莊的掌櫃玉牌。執此玉牌,可至各大繁雲錢莊随意支取銀兩。繁雲錢莊如今發展也算小有規模,大至皇城帝都,小縣郡各級縣郡,都能找到繁雲錢莊的分支。少主帶上這塊玉牌,應該足夠路上的花銷了。”穆谷解釋道。
“不可,這玉牌過于貴重,悸雲萬萬不可收下。”悸雲惶恐地欲将玉牌塞回到穆谷的手中。
這繁雲錢莊聽起來是個規模不小的産業。
如今穆家正值虧空之際,若悸雲拿了此玉牌,則無異于殺雞取卵落井下石。
穆谷卻不從,執拗地将雙手背過身去。
“這原本就是雲家的産業,還請少主收下。”穆谷向後退了一步,向悸雲深鞠一躬。
“穆伯何出此言?此物過于貴重,我實在是無福承受啊。”悸雲連忙将穆谷扶起。
“實不相瞞,約莫十八年前,少主你出生之時。主人便已預感到,雲家不日将會遭到一場翻天覆地的劫難。于是主人他未蔔先知,提前将一大筆銀子交給了我,囑咐我将此作為錢莊的啓動基金,并盡心打理。他日若他慘遭不測,便可将此産業轉交到少主的手中。”穆谷說得十分鄭重。
悸雲捏着手中這塊玉牌,一時五味雜陳。
一是念及亡父的恩德。
二是沒想到自己竟有朝一日鹹魚翻身,搖身一變成了繁雲錢莊的主人。
三是對穆谷滿懷感激之意,在穆家萬難之時,穆谷還願意将這份産業交還給悸雲。
“若将繁雲錢莊交付與我,穆家的虧空又要如何是好?”悸雲皺眉,依舊猶豫該不該将玉牌收下。
“少主放心。穆家的産業我并未全然交付給兩個兒子。虧空的都只是明面上的産業,我前些時候放任不理,也僅僅是為了讓幕後操盤者露出馬腳罷了。至于我手中暗面的那些産業,填補這些虧空不算難事。”
穆谷畢竟行商多年,該有的城府和算計還是有的。
看來是悸雲多慮了。
如此,悸雲便再也不好推拒,只好将玉牌收下。
“少主快些上路吧,不好再耽擱了。”穆谷見悸雲已将玉牌收下,便催促她盡快啓程。
悸雲點點頭,騎上穆谷早早替她準備好的駿馬,即刻啓程。
此時江西城中的百姓,多半仍處在睡夢之中,只有零星幾個售賣早點的商販出來擺攤。
悸雲在路上買了些吃食。
擡頭一望,此處正是水雲軒的門口。
如此不告而別,也不知扉空要怎樣責怪她。
悸雲想了想,扯下了身上的一塊布條,借了商販一只毛筆,徑直寫上:吾友勿念,後會有期。
她還給了商販一些碎銀,委托她将此布條交給扉空。
而後,便騎上馬去,頭也不回地出城了。
約莫行了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天空便下起瓢潑大雨來。
悸雲只好掏出穆谷事先為她備好的油紙傘進行遮擋。
騎馬的速度卻也因此慢了下來。
無奈雨勢越下越大,悸雲見此時不是行路的好時機,便找了個歇腳的涼亭,坐下了。
一路奔馳,原本幹爽的衣物也不免澆濕了大半。
尤其是下身的裙角,早已被泥土沾染的髒污不堪。
悸雲坐下後,便低下頭,清理着裙角和長靴上的淤泥。
“好你個悸雲,可算找到你了。”一陣嗔怪聲從天而降。
悸雲擡頭。
只見扉空一身勁裝素裹,臉上未施半點脂粉。
卻倒越發顯得她清麗脫俗,冷豔絕塵。
“怎麽是你?”悸雲下意識地往遠離扉空的方向挪了挪。
她悸雲天不怕地不怕,活到現在也只怕過兩個女人。
一個是晏希,另一個就是扉空。
“有人不辭而別,反倒質問起我來了。”扉空風塵仆仆,身上亦不免沾上雨水的痕跡。她正慢悠悠地脫下外側的披風,抖落着上面的水珠。
“這……”悸雲心知自己理虧,不敢巧言善辯,迅速認下錯處。“我這不是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嘛……還請扉空小姐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可好?”
“知錯了沒?”扉空輕哼一聲,在悸雲身旁坐下。
扉空養尊處優,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奔波了。
一時之間,體力還沒有緩過來。
“錯了錯了。”悸雲趕忙求饒道。
“若不是門口擺攤的瓊姨收到你留下的布條之後,就立馬趕來通知我。恐怕到我發現的時候,你早已不知所蹤了。”扉空微微喘息道。
“什麽?連買早飯的攤販,也有你的人?”悸雲愕然。
“要不你猜猜,這江西城究竟還有多少人,在我手底下做事?”扉空突然來了興致。
“失敬失敬。”悸雲立馬恭維道。
“別給我油嘴滑舌的,說吧,你這是要到哪去?”扉空直奔主題。
悸雲撓了撓頭,并不打算隐瞞:“重闕宮。”
扉空一聽,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重闕宮那個鬼地方,你去那裏做什麽?”扉空眉頭緊鎖。
“你可曾記得我與你說過,我到江西游歷是為何事?”悸雲問道。
扉空點點頭,道:“記得。你說是為救朋友性命,要尋得一物。莫非,你所求之物,竟在重闕深宮?”
悸雲颔首直言道:“正是。”
“重闕宮并非等閑之地。擅自闖入者,九死一生。那通行信物火符印,并不易得。”扉空的神情越發凝重起來。
“火符印我已得手。”悸雲的音調堅定而平穩,顯然已經下了極大的決心要做此事。
扉空略有些驚訝地看着悸雲。
這火符印絕不是輕易便可得到的凡物,若沒點手段或是背景,尋常人家一輩子恐怕都見不上一回。
甚至于這火符印,即便家財萬貫都不一定能買到。
可這火符印,悸雲到底還是得到了。
這恰恰也印證了扉空心中的猜想,悸雲的身世遠遠不止她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我看你是非去不可。”扉空嘆了一口氣。
盡管眼前的這個朋友,身世成謎,渾身上下仿佛寫滿了秘密。可扉空依舊相信,悸雲待她的情誼,是真實的。
就如她待悸雲的情誼,亦是真實的一般。
即是朋友,知道悸雲要深入虎穴之地,又怎會不擔心呢?
“非去不可。”悸雲見扉空的雙手不安地交握,知道她擔憂自己的安危,便将自己的右手覆了上去。
悸雲方才淋了雨,手指還略有些冰涼,但扉空卻沒有躲開。
“放心,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還要去水雲軒找你喝茶呢。”悸雲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扉空見狀,搖了搖頭,道:“真拿你沒辦法。”
說罷,扉空又從袖口深處掏出一只制作繁雜的機關鳥。
繼上次扉空贈予悸雲的機關簪子之後,這是悸雲第二次見到如此稀奇古怪又精妙絕倫的工藝上品。
她不得不再次驚嘆扉空前無古人的手藝。
“這是什麽?”悸雲低下頭,仔細地端詳着扉空手中的機關鳥。
“別看了,獨門絕技,絕不外傳。”扉空伸手将悸雲的視線遮住。
“你拿出來顯擺不就是讓人看的嗎?快給我看看。”悸雲說着,就要伸手去搶。
“喏,拿去吧。反正也是送你的。”扉空卻也不躲,任由悸雲将機關鳥拿走。
“又送我?”悸雲受寵若驚地将機關鳥拿在手中細細品鑒。
這機關鳥的構件比先前的那只簪子還要複雜許多,想來必定花費了扉空不少的心血。
“這是機關鳥的開關。若你遇到危險,只需按動這裏。無論身在何處,這只機關鳥都一定會飛到水雲軒來給我報信。”扉空教得很是耐心。
悸雲看着扉空認真的模樣,胸口似有源源不斷的暖流湧出。
即便渾身濕透,也并不覺得寒冷了。
“謝謝。”悸雲道謝。
“打住打住。我見不得此等煽情場面。既然禮物你已經收下了,那便就此別過吧。”扉空爽快地站了起來。
此時雨勢已停,正宜趕路。
“後會有期。”悸雲深鞠一禮。
“後會有期。”扉空亦鞠禮回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