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運總是愛開玩笑
更新時間2012-10-30 18:32:46 字數:3479
秋兒匆匆跑去廚房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洛瑾瑜剛剛的神情舉動,想及那些她的心裏就泛起濃濃暖意以至于并未察覺她前方正對是否有人。她不偏不倚的正與滿腹心事的洛林撞了個滿懷。洛林“啊”了一聲就看到了被碧綠色紗衣襯得靈動可人的秋兒,還未來得及說話便看見秋兒“撲通”一聲跪下了,用驚恐的聲音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洛林看着她惶恐的神色猛然間想起了幼時的自己,不禁打了個寒噤,疾步倉皇離去,并未好言安慰一下正跪在地上忏悔的秋兒。
秋兒心下明白洛林是洛府最威嚴的“二當家”,見自己竟沖撞了他早就吓得魂飛魄散将剛剛的事抛到九霄雲外了。她以為洛林一定會狠狠的責罰自己甚至于鞭策自己,但都沒有。秋兒看到的只是洛林臉色蒼白、神情渙散的從自己身邊走過。從頭至尾都未曾理過自己,仿佛當自己是從不存在的一樣。秋兒見他将自己沖撞的事忘的一幹二淨,心中除了竊喜之外更多的還有深深的疑惑。她越來越感覺這洛府的神秘,不可思議。
秋兒将粥端給洛瑾瑜時卻發現他正與洛林坐在亭子裏談話。她雖然很驚詫一個總管怎麽可以和主人平起平坐,但此刻他更多的則是氣憤:将軍怎麽能這樣呢,将自己生病的夫人一個人丢在屋子裏而自己卻跑到亭子裏與管家開心的談話。洛夫的丫鬟都是不怕這位年輕有為的将軍的,秋兒遂端着粥走上涼亭賭氣的喊了聲:“給将軍、總管請安。”她的話語雖是恭維,但語氣卻是帶着強硬的不屈與不滿。
洛瑾瑜和洛林聞言俱是一怔,擡起頭來一看見是秋兒,洛林臉色一紅,低下了頭,洛瑾瑜則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還故意加大了聲音誇張地說:“秋兒來了,快請坐,來。”秋兒被洛瑾瑜這不着邊際的舉動弄得滿頭霧水,停下了腳步,別過臉來四處張望,不知如何是好。洛瑾瑜佯作欲拉她狀,她吓得趕緊地下了頭,卻有一種別樣的滋味湧上心頭。
洛瑾瑜雖愛和別人開玩笑、貪玩但絕不是那種輕薄好色之徒,他只是存心和秋兒玩耍。只見他已快步走至秋兒近旁卻并未觸及她的衣襟,而是端起她盤子中放的粥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剛進了口便又猛地都吐出來,他撇了撇嘴,“怎麽這麽淡啊!”他不滿的嚷道,似一個大孩子般撒嬌。秋兒看了看被吐了滿地的粥,心下頓覺失望;但看洛瑾瑜那可愛的神情和滑稽的動作她便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時間,秋兒所有的不快和煩惱都被一掃而空,仿佛只要洛瑾瑜的一個動作,秋兒都會發自心底的喜歡和快樂。“這是您吩咐給夫人端的粥啊,自然清淡了!”
洛林聽及此誇張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那幸災樂禍一副看笑話的神态令洛瑾瑜頓覺不好意思。他羞澀的撓了撓頭,持在手中的碗猛地像洛林所在的方位擲去,調皮地說:“我太操心你的未來了嘛,所以忘了。”洛林輕巧的躲過他的襲擊,清爽的笑容挂在嘴角。洛林帶着安慰的語調說道:“好了、好了,別鬧了。我不笑了,還不行嗎?”想及洛瑾瑜方才的話語,洛林明顯的感覺到心中嘴陰暗的地方盡管還是很潮濕,但卻似有絲絲暖陽照入,有種癢癢的感覺。就像是被溫暖包圍的冰塊在慢慢融化,暖暖的很舒服。
秋兒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們兩人,方才的那一幕盡收眼底。但她總不敢去相信剛才在她眼前所發生的事兒。因為剛剛他們的那種親密不是主仆之間應該有的,他們看上去到更像是一對兄弟。而正在此時,秋兒才發現原來洛林的眼眸可以這般明澈無瑕,原來洛林也可以這般明朗照人,全然不似初見那般冰寒、深不可測。但她的目光很快的從洛林身上躍過,她比較好奇的不是這位時而冷漠時而可親的管家,而是這位不谙世事的俊俏将軍有怎樣大的魅力能夠影響這個在秋兒眼中冷若冰霜的人。
洛瑾瑜對正盯着他們死死看的秋兒招了招手,秋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近了他們身旁。洛瑾瑜将洛林推開好遠,才回到秋兒身旁,秋兒的臉頰瞬時飛起兩片紅霞,嬌美動人。看着洛瑾瑜神秘的樣子,她的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此時該怎麽開口,倒是洛瑾瑜大大方方的先開了口:“夫人已經睡了,你不用再去打擾了。我現在有件重要的是要跟你商量,走,我們過去坐。”剛走了兩步,洛瑾瑜又調皮的回轉過身來,假裝嚴肅的對呆在一旁緋紅了臉的洛林說:“不許偷聽哦!”竊笑了兩聲,惡作劇般的跑開了。
洛林攤開手無奈的笑了笑,臉卻紅的更厲害了,如秋天熟透的蘋果般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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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兒跟随洛瑾瑜去了距這所亭子不遠處的醉心亭。拾級而上,花香陣陣襲來、花色奪目、花枝在微風中搖曳,使人心神俱醉,如感受到了暖陽般陶醉舒服。
洛瑾瑜看着早已被眼前景色沉醉的秋兒,剛準備開口說話,未啓唇,秋兒倒是先羞紅了臉。洛瑾瑜無奈的嘆了口氣,心內想道:這小丫頭可是會害羞的呀!哎,這媒人,還真是不好做呢!張了張口,竟不知開始應該先說些什麽了!洛瑾瑜看着雖羞紅了臉卻滿目期待的秋兒,不覺嘆了口氣,悵然說道:“先坐下來吧!”秋兒是個極心細的人,雖然她并不知道洛瑾瑜将要告訴自己的是何事,但看着他欲言又止、臉紅害羞的樣子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她料想定是與自己的終身大事有關。那麽那個人,會是他嗎?否則他怎麽會臉紅呢!秋兒想到這裏不覺臉上火辣辣的燙,再一次擡眼偷偷看他,仍是矜持木讷。秋兒實在不忍用沉默來逼迫洛瑾瑜問出那他本不擅長的話語。她咬了咬飽滿嬌豔的櫻唇,轉了轉眼珠子思索了一會兒,起身大方的開口道:“将軍所要談及的,可是奴婢的終身大事?”洛瑾瑜聽到她如此大膽的問題,暗想她竟能窺破自己的內心,遂吃了一驚,但見她這般坦蕩,并無半點扭捏造作之感,又想若她真跟了洛林,依秋兒的心細如塵,洛林那小子倒也能過的舒坦。想到這兒,心下倒寬慰了幾分,輕點了頭。
秋兒見洛瑾瑜果真是要談論自己的終身大事,兼之他剛剛的不好意思,滿心以為他是要替他自己做媒。秋兒本就在初次相見時對洛瑾瑜産生了愛意,如此這般,倒正順了她的心意。遂開口,露出了女兒家的嬌羞:“奴婢本就孤苦伶仃,身如浮萍。今承蒙不棄,有安家之所,豈有反對之理?一切但憑将軍做主便可。”洛瑾瑜聽她這樣說,心中甚為歡喜,高興的拍手大跳起來,大聲叫道:“我做媒成功了,成功了!原來我也可以當媒人的呀!”秋兒滿腹疑惑,不解的問道:“媒人?”洛瑾瑜只聽出了她的疑惑,卻并未細嚼秋兒話語背後的深層之意,開心的解釋道:“對啊,你和洛林的媒啊!你別那小子平常很嚴厲其實那小子對待這種事兒還沒有本将軍我大膽呢!”
秋兒的心仿佛剎那間跌入萬丈深淵,她心神恍惚,一個沒站穩,跌坐在石凳上,訝然說到:“洛林?”遂又自顧大笑起來,在心下自怨道:“秋兒啊秋兒,你別在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将軍與夫人伉俪情深,你想的哪門子美事啊!在将軍心裏,哪裏曾有你的一席之地啊!”
洛瑾瑜看着突然間像是被抽空了的秋兒,只見黃豆兒大小的淚珠順着她飽滿的臉頰滾落,她的面色蒼白,眼神中空洞無物。洛瑾瑜一時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良久,他才勉強開口說道:“你、你怎麽了,不願意嗎?先不要哭了,好嗎?”雖說是勉強開口,但他的話語間依舊充滿關切,心中不知被勾起了什麽也無限的感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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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的。我嫁!”秋兒一字一泣,詞不成句。
洛瑾瑜剛準備起身安慰,秋兒卻早已起身哭泣着轉身進了花叢之中。只見她俯身蹲下将頭埋在兩膝之間,在蘭草叢中哭得失了顏色。洛瑾瑜看着眼前的一切,內心充滿了壓抑的情懷,頓覺心冷,苦悶異常。
洛瑾瑜是真心希望哥哥洛林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真正幸福。秋兒雖然是個丫鬟,身份地位并沒有大家閨秀高貴,但她樣貌清麗、超雅脫俗、善解人意,是個非常不錯的女孩。更為重要的是秋兒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負擔,這樣的女子,又是哥哥中意的,她是一定可以帶給哥哥幸福的,是不會讓哥哥有任何負擔或是包袱的。洛瑾瑜的心裏是這樣想的。但同時,他又感到自己非常壓抑,這種莫名其妙的重力壓得他自己那顆小巧玲珑的心喘不過氣來。洛瑾瑜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樣做了心中竟會有一絲不舍。他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從白家被滅,他的肩上就開始擔負的太多。那種淡泊名利令他歆羨的日子只出現在他的夢裏:蘭草遍地旎芳,白淑婉和他過着那種男耕女織、羨煞旁人的閑逸生活。他們清貧倒也安樂。
想到白淑婉,洛瑾瑜的心猛地抽搐一下,旋即便出現針刺般的疼痛。他一直都記得那日琉璃宮中她那般鄙夷那高潔的蘭草。洛瑾瑜一直都想問問她,那真的是出于她的本意嗎?他依稀記得那一日白淑婉額上細密的冷汗,他在心裏認為白淑婉那樣說只是為了讨好那已不再是原來那般純淨無邪的姐姐。然而,又或許,他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固執的欺騙着自己的心。因為他也明白,姐姐可以變成**之中呼風喚雨的洛妃,而那個原本無視富貴的白淑婉也可以變成追名逐利的洛夫人。
洛瑾瑜用衣角失去了額上的虛汗。好險!他心裏念道。剛剛從記憶和思考中走出的他看到在蘭草旁屈身而泣的秋兒竟一時間将她錯認成白淑婉。若不是他緊抿雙唇,只怕一張口“淑婉”就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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