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更新時間2012-10-29 21:02:38 字數:2974

這突如其來的真相令洛瑾瑜戰栗不止。他感覺自己的那份淡然處事正一步步淪陷,有一張網正緊緊的圍着他,漸收漸緊,嘞的他喘不過氣來似要将他溺死在這張用家族利益圍成的網裏。他只有拼命的睜大眼睛,張開嘴巴重重的從外界吸取精氣來補充自己日漸衰減的心靈。

“那淑婉知道的話,她會怨我的。”突如其來的真相過後,掙紮無用。洛瑾瑜開始試着接受。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你放心吧!”洛妃狡黠的眼神似淩厲的劍般刺進洛瑾瑜的心髒。“如果她知道的話,只有----死。”

洛瑾瑜似看一個陌生人般緊緊盯着這個從小就照顧自己的姐姐看,仿佛他要牢牢的把她看透。他感覺到此刻的她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她那張曾經無數次因為照顧自己而累倒在自己床邊的面容;陌生的是她那深的不見底的雙眸那般的讓他難以看透、難以捉摸。他在心裏向上天祈禱,祈求天神顯靈将姐姐的那雙柔情似水的雙眸重還于她,但他不知這雙眸子的主人久處深宮已嘗遍世間冷暖,早已學會隐藏內心最真實的自己。

屋外白淑婉的衣襟早以被冷汗浸濕,臉色蒼白,聽到洛妃最後一句時早已心灰意冷,內心麻木。她雖然不喜歡自己那貪戀權位的爹爹,但他畢竟給了自己生命,給了自己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若爹爹是真的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她姑且可以不做追究,但她卻親耳聽到爹爹是由于別人誣告而入獄的,身為家女,她怎能不報仇?想到洛府衰敗,不覺鼻子一酸,滾下淚來。她本來想依賴他一輩子,向他坦誠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但此時,她突然做了一個決定:一定要盡己力量扳倒洛家。他從未感覺自己的恨意竟如此之深,緊咬的下唇竟滲出殷紅的血珠,随着皓白的牙齒進入口中,腥腥澀澀的似她此刻的心情。

強忍着內心巨大的悲痛,她輕挪蓮步,從偏門向正門走去。近侍遠遠的看到她走來,忙向屋內傳話,還故意将聲音拉的好長:“将軍夫人到!”洛妃示意的握了握早已被真想打擊的狼狽不堪的洛瑾瑜。穩定了聲音,“讓她進來吧!”白淑婉緩緩而入,優雅的走到洛妃身邊,盈盈拜禮,“洛妃娘娘有禮,小女子不負所托,已繡完花樣,娘娘請過目。”她一步步走近洛妃,遞上花樣,心中卻一陣陣的抽搐、疼痛。她真的希望自己的雙手捧着的是一把刀,那麽她一定會毫不遲疑的刺入眼前這個貌如天仙卻心如蛇蠍的女人。

洛妃接過花樣細細的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弟弟,過來看,繡的多好啊!這個弟媳真的不錯啊!”洛瑾瑜湊上去細細的看果真繡的逼真似真花般仿佛一揉碎便可擠出花汁,嬌豔欲滴,美不勝收。“原以為夫人是繡蘭高手,沒想到繡別的花樣也毫不遜色啊!”洛瑾瑜脫口而出,卻發覺白淑婉正盯着自己看,眼中似有震驚之色。想到她并不知自己無意中拾得錦帕之事,遂改口問道,“夫人以為牡丹比蘭如何?”

白淑婉聽他提及蘭草,以為洛瑾瑜已知她假冒一事,心下正思忖着,聽到有人問話,便想也不想的答道:“牡丹雍容華貴,儀态華美豈是區區蘭草能比的。”

洛妃并未察覺到弟弟的失望傷神,大笑鼓掌道:“此女甚合姊意。”白淑婉當即獻上傾城的笑容。那般燦爛的虛僞的笑容灼傷了洛瑾瑜的眼睛,它似一把大火将他的希望燒得一文不值。洛瑾瑜不禁在心中疑惑道:她,真的是那位擁有蘭草錦帕,寫出那樣不溺富貴、清麗脫俗的蘭草詩的白淑婉嗎?

白淑婉的胸口猛地收緊一下,笑容僵在臉上,疼痛使她那纖細的手指用力的捂緊胸口,她耳邊依稀聽到大殿外傳出宦官那陰陽怪氣的語調:丞相白毫因私結匈奴被判淩遲。白家男兒為白家之後,為防止叛亂,亦判處淩遲之刑;白家女子法外開恩,即刻送往涼泉寺出家,不得有誤。

白淑婉一個踉跄不穩,肩上似有一座大山般沉重,頭暈目眩,眼皮漸漸沉重終于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真的就這樣離自己而去了嗎?她心中不斷重複着這句話。幸福、愛情,她抱着排斥的心态去勉強接受這本該不屬于自己的一切。終于,她以為她已經看到了黎明不遠處的曙光,可是當她欣喜地觸及這些她所看到的幸福時,才發現,原來一切的一切竟然竟然都隔着一層透明的卻堅硬無比的無法逾越的屏障。

“爹爹。”她在暈倒之前用無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呼喚。

14

白淑婉醒來後發現自己正躺在那張熟悉的床上,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一句話。這才發覺自己口幹舌燥,大腦昏昏沉沉。她剛準備起身倒水喝動了動手臂不料手卻被人緊緊握住。她垂下眼睑,看清了那張沉睡的面容:俊秀的臉,幹淨而邪氣的淺笑還挂在嘴角。這不是洛瑾瑜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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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的白淑婉已不再是當初嫁進洛家的白淑婉了。初始雖對洛家陌生卻也充滿好奇,并無惡意;而現在呢,在她的心中對洛家除了怨恨便不剩什麽了。她現在是盡自己最大的限度搜尋洛府的罪惡證據好讓洛家滿門抄斬,以洩心頭之很。她想抽回那已被他握了不知多長時間的手了,雖輕輕用力,但她仍未如願抽出那只已有些發麻的手。這時細看了之後她才發現,他們是十指緊扣的。她猛然間想起了《詩經》裏面的句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頭腦中突然冒出的話語使她自己吃了一驚,倉促間抽回了自己的手也弄醒了正守在她床邊的洛瑾瑜。他擡起那雙無邪的眼睛如清池裏的水般明澈。“你醒了。”他興奮地說。

看到白淑婉一臉驚措的摸樣,他連忙安慰道:“婉兒,一切都沒事了。有我在,都會好的。”見她的氣色稍微有所好轉,他又緊接着道:“你已經昏迷三天了,這幾天可真是吓死我了,還好你醒了。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點粥來。”

看着她蘇醒,洛瑾瑜的心中格外高興。畢竟,白家的事和自己脫不了關系,自己有責任要好好照看白淑婉的。洛瑾瑜忙吩咐侍候在門外的秋兒,道:“去給夫人端碗燕窩粥來!”秋兒看着這張清爽幹淨的笑臉,忍不住想和他開了個玩笑,偷偷打擊他一下,遂開口道:“将軍,夫人剛醒,喝些清淡的米粥才好呢!”洛瑾瑜見她說得有理。心下暗暗責罵自己的無知,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如紅透了的蘋果。洛瑾瑜用修長的手指輕點了一下秋兒的額頭,“死丫頭,知道了還不去準備啊!”雖是責備的語氣,可那一張笑臉卻出賣了他。

秋兒的心一下暖了,那被洛瑾瑜輕拍的額頭總感覺有些不一樣。雖在洛府已看慣洛瑾瑜的這般玩笑但當他真正這樣對待自己時,雖然知道沒什麽,只是平時游戲罷了,但臉頰還是迅速飛來兩片紅霞。秋兒怔怔的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還不去嗎?”那修長的手指又要觸及秋兒飽滿的額頭時他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縮回了手。秋兒終于回過神兒來,“哦”了一聲就急急的跑開了,連向洛瑾瑜辭禮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洛瑾瑜看着那淺綠色的紗衣在這柔和的風中搖曳,她身軀嬌小的裹在這淺碧色中,似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他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心中似有一根絲線在輕輕撥動。這種感覺就像是他掀開喜帕第一眼看到白淑婉時的驚豔。這是不被自己允許的。他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些。一定是太累的緣故才會這樣的。洛瑾瑜心中這樣想着。

想及白淑婉,他臉上挂着蜜般的笑容。其實心中卻并未有所表現出的那般濃意。他只知,姐姐污蔑白家,白淑婉是因為知道白家家破人亡的消息才昏倒的,自己有這樣一份推卸不掉的責任去照顧她、保護她。他真的很苦惱,随着時間的推入他變得越來越看不清楚自己的內心了,他不清楚眼前的白淑婉究竟是不是自己一直以來心系之人,但想及那塊用心收藏于箧中的錦帕及初揭蓋頭見到她時那般的面容,他的心也仍然會泛出蜜一般的情意。這些感覺都是他內心真實的存在無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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